國主現在親小人遠賢臣,端看他能把嫡子送來,就知道國主如今有多昏庸。雖然他已經有五年沒有回都城了。
陳鋮想都沒想,便說,「打發他走。」
「就憑那雜碎連我的錢都敢昧下,你以為饒了他,他就不會亂說。」說著蘇瑒撇撇嘴,「你這腦子真是生銹了。」
蘇瑒眼裡的精光一閃,陳鋮肯定他這次沒有看錯。「你裝傻??」
「我不裝傻,能活到現在嗎?」見他震驚,蘇瑒不屑的打量著他,「虧你還是將軍,假癡不癲都不懂。那昏君真是昏了頭了才忌憚你!」揮揮衣袖轉身出去。
蘇瑒一開門,見一個老頭站在門口,「你是?」
「老奴是府裡的管家。」說著陳明的腰彎了下來,「陳明給夫人請安。」
「閉嘴!」沒等他再說,蘇瑒眉一挑,「叫我公子,誰敢叫我夫人,我絕饒不了他!」說完就去找他的跑路錢。
陳明看著揚長而去的人,再看看從裡面出來的人。「大少爺,這公子怎麼和傳言的一點都不一樣?」
「咱們離開穎州的時候公子才十三歲,那時候傳言說他有些癡傻。」最是無情帝王家,他能理解蘇瑒為什麼要裝,「國主的二公子是國主的寵妃的兒子,只比公子小一歲,如果公子是個正常的,不說天資多出眾,你覺得?」能活到現在嗎,這句話大不敬的話陳鋮沒說。
「不會吧?」想到王后去的時候大公子才五歲,那麼大的孩子就知道自保,「大少爺,你,你這次撿到寶了!」
「陳伯,他是男人。」陳鋮不明白他是在樂什麼,再精明又如何,他手裡有三十萬大軍,個個以一當十,難不成還要自己的夫人衝鋒獻策嗎。
「呃?」陳伯見對面的人臉色黯然,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總不能說,公子的身份比白柔高貴多的多,看著又比那滿肚子算計的女人舒服吧。
雖然剛才煮活人的時候挺可怕的,但是,他就莫名的喜歡,怎麼辦呢。「大少爺,等二少爺和三少爺成親,過繼一個就成了。」
「你說的真簡單。」突然聽到廂房裡「彭」的一聲,陳鋮抬腳就跑。推開門,看到滿地的金塊,「你在幹嘛?」
「我想把這金子抱到臥室,誰知,木箱居然斷了。」蘇瑒氣惱的看著破碎的木塊,「這幫奴才,居然敢偷工減料!」
陳鋮見他說著就蹲下身去撿,自己也蹲了下去。無意間瞟到蘇瑒虎口處的繭,「你會用劍。」
「當然。」只顧得心疼賣身錢,蘇瑒說出口才想到,幸虧原本的蘇瑒會舞劍。不過,除了舞劍以為也不會別的,認識的一些字,還是劉元教的。「母后在世時幫我找的師傅,國主不差那一點錢,母后去後,武師傅也沒有被罷免。」
見他低下頭,陳鋮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再和對面的一人對比,「國主現在是有點不像樣。不過,你放心,你是我的妻,他不敢對你怎麼樣。」
「是呀。」蘇瑒說著歎了一口氣,「就怕剛出了虎口,又進了狼窩。」前世的日夜操勞只換了一瓶毒酒,這一世,又能有什麼呢。他也不求別的,只希望能過兩天安穩日子,讓他喘口氣弄清這個世界。
陳鋮看著默默的撿著金子的人,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在今天之前,只要想到他必須娶一個男人,還是個癡傻的,他的腦門總忍不住的犯疼。
由於蘇瑒到的時候正值上午,而本打算見見將軍夫人的眾人在午飯過後被陳鋮趕出去就沒有敢再回來,所以,晚飯也就只有一家四口在用。
陳鋮看著低頭吃飯的兩個弟弟,想了一下就說,「陳帆,陳揚,這是你們的大嫂,叫人!」
「大嫂!!」陳帆和陳揚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對著蘇瑒行了一個禮。因為蘇瑒是史上第一位男妻,沒有先例的情況下,蘇瑒也不知如何面對兩位小叔子。
為了不被看出不對,只是點點頭。「坐吧。」陪嫁的宮娥都被自己嚇走了,蘇瑒也不知這為人妻該有的禮節。乾脆的說,「你們以後管我叫哥。」
陳鋮見二弟的臉色微變,忙說,「公子,你和三弟一樣大,單看生辰,你比三弟還小半年,讓他們叫你大嫂吧?」
「隨便!」反正他對「哥」這個稱呼也膈應。如果聽到別人叫他哥,他還真不能保證不會殺人。
陳鋮見蘇瑒吃好飯起身走了,這才有機會同弟弟們說話。「你們一定要尊敬他!」接著又把蘇瑒在王宮裡所受到的不公平的待遇說了一遍,這些自然是陳鋮憑空想像的。
陳揚聽到蘇瑒時常被宮娥太監欺負,想到蘇瑒在吃飯的時候真的不像傻子的人,就問,「大哥,他會不會國主派來的?」
「不會!」如果是來監視他的,不可能用這種方法。國主要是還能想到派人監視他,蘇瑒就更不可能過來了。
「大哥,他能隱藏這些年都不被發現,可見他的心機不淺!」
「小弟,別拿你那套來衡量別人。」陳帆臉上不太高興,「他怎麼說都是咱們的大嫂,以後就是一家人。還有,他連個隨從都沒有,又比你還小,不准欺負人。」
「大哥,你瞧瞧!」陳揚見二哥居然為了一個外人說他,頓時火燒屁股了,「他來到還沒一天,就把二哥籠絡過去。」
「你少說兩句。」陳鋮瞪著眼裡閃著狡黠的人,「你大嫂今天和我在一塊,沒有見過陳帆。」
「連你的也開始護著他。」陳揚不忿的看向兩人,「鬼迷了心了!」
「大哥,小弟這是怎麼了?」陳帆見他連飯都不吃,「大嫂有得罪他?」
「他不喜歡王室的人,遷怒。」小弟十三歲的時候就從繁華的都城來到荒蕪的邊疆,一路上可沒少吃苦,心裡難免會有怨恨。
陳鋮洗好澡出來見春花秋月在外間收拾,便對兩人說,「你們以後就跟著公子,陳揚和陳帆身邊有陳三和陳四他們。」
「是,大少爺。」春花說著和秋月退了出去,關上門之後就去睡覺。陳家不像別的府邸,有無數丫鬟小廝,主子睡覺也要有人守著。
因為將軍府沒有女主人,打仗時連陳伯都要去戰場,所以,陳家的人口才這麼的少。
陳鋮掀開幔帳,見蘇瑒身著單衣連被子都不蓋。暗自搖了搖頭,「你從宮中到這裡,一路上很不習慣吧。」隨手幫他蓋上被子。
蘇瑒睜開眼看了看紅色的緞面,「你這將軍府真夠簡單的。」丫鬟小廝加在一起,還沒有給他抬轎子的人多。
聽到這個,陳鋮什麼也沒說。躺下之後,感覺到蘇瑒的身體突然變僵,「你放心,我不會動你的。」他也沒有那個心。
「我知道。」無論怎麼說,明面上他都是那昏君的嫡子。這人年僅輕輕能讓滿朝文武忌憚,怎麼可能沒有腦子。
「睡吧。這裡是邊疆,晚上時常有外族騷擾。」陳鋮不小心碰到蘇瑒的胳膊,感覺他往裡移了移。無奈的笑了,「咱們現在是新婚,不能分床,等過段時間就行了。」之後不再言語。
重活一世,蘇瑒並不相信身邊的人,感覺到陳鋮的呼吸平穩,才敢慢慢的睡去。
蘇瑒剛睡著,陳鋮的眼睛就睜開了。藉著簾外的龍鳳燭,認真的打量起牆邊的人。
見瘦高的一個人居然縮成一團,又知道他打小就沒了娘,陳鋮心裡一動,伸手把人攬到懷裡,果然如他想像的一樣輕。
一個孩子,獨自生活在吃人的宮中,能胖,才是笑話。
這時,陳鋮才看清,他的夫人,長得真的很好很好。不是那種男生女相的妖媚,而是,乾乾淨淨的精緻。
即便睡著,都能看出蘇瑒身上隱約的貴氣。也不知國主是怎麼想的,居然把這麼好的兒子嫁給他。
不知何時,沉睡中的陳鋮突然聽到說話聲,警惕的睜開眼,就要起來穿衣,這才想起,床上還有一人。
感覺到身邊的人在抖,陳鋮忙低下頭去查看,這才知道並不是陳一在叫他。而是懷裡的人發出來的聲音。只聽,「不要,不要…」陳鋮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蘇瑒做噩夢了。
陳鋮抬手幫他擦擦額頭上的冷汗,接著就把人摟在懷裡。此時睡的不安穩的蘇瑒驀然驚醒,抬頭撞上一雙深深的眸子,「你是誰?!」說著就要動手。
「我是你夫君。」見他這麼快就把自己忘了,陳鋮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半夜三更的你要到哪去。」抱住蘇瑒不讓他再亂動。
「放開,我不出去了。」不用提醒,他已經想起來了,他嫁人了。
「你放心的睡吧,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陳鋮說著又加了一句,「以後,我保護你。」他一定會像保護兩個弟弟一樣護著他的。
「誰讓保護!」自己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料了,還保護他。哪天那昏君再想起這位的時候,別連累他就好了。
耳邊嘟囔的聲音陳鋮自然聽到了,自居是夫,陳鋮只是輕輕的拍了拍蘇瑒的背。
不大會兒,見他沉睡過去,陳鋮樂了。他前些日子還在擔憂國主的嫡子不好相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