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沒有回應,她直接進了內室打坐修煉,月余之間後她神識一掃,南湘子還在院子裡跪著。
她冷聲問,“為何跪在院子裡?”
南湘子一臉茫然內疚的望向石室方向,“師父沒有讓徒兒起身。”
聲音竟然略委屈。
明歌深呼吸一口氣,“知道為師為何不讓你起身?”
“徒兒打不過龔長老,丟了師父的臉。”不等明歌說話,南湘子一臉堅定發誓般的說,“師父您放心,我一定會為師父爭氣,將那龔長老打敗!”
明歌反思了一番自己對南湘子平日裡的疏於管教,抱著認識錯誤現在補救也來得及的想法,將昆侖派的教派宗旨以及教規和南湘子說了一遍,末了又帶著南湘子去了任務大廳裡,給南湘子領取了好些教導新弟子的任務。
南湘子一點都沒關注自己接下來的任務,而是一臉亮燦燦的問明歌,“師父,您這一次,是不是暫時不會離開冰雪峰?”
明歌點頭。
第二日一早,南湘子下山之前照例去明歌的院門口站了站。
就在他要轉身離開的時候,明歌的聲音傳了出來,“你可知自己前些天錯在了哪裡?”
南湘子想了想自己前些天做的事,一臉慚愧,“師父,徒兒錯不該需要您幫徒兒出頭。”
好吧,昨天那一番細心教誨算是喂狗了。
明歌乾脆讓南湘子背了一遍門派的訓規這才讓人離開。
第二日,明歌照例問南湘子錯在了哪裡,南湘子沉思片刻後,目光堅毅道,“師父,徒兒錯在沒有將那兩人直接弄死。”
明歌……
突然覺得,做一個心理扭曲家夥的師父,是一件殺傷力多麽大的事,她不得不擔心,這乖徒兒會不會在某一天也想弄死她。
第三日,“你錯在哪裡?”
“師父,徒兒錯在不該毀壞靈丘峰的花花草草。”
這回答讓明歌略欣慰,讓南湘子去和那些剛入修仙界的孩子們去混,果然還是有那麽點效果。
只是不等明歌說出誇獎的話,南湘子又說,“徒兒當時真該快刀斬亂麻。”
心臟中了一箭的明歌……
第四日,“你錯在哪裡?”
“師父,徒兒覺得自己沒有錯。”
“哦?”
“修仙界強者為尊,徒兒教訓他們本就沒有錯。”
明歌隨手從空間裡抓出一刻紅桃果砸向外面的南湘子,“滾!”
南湘子雙手接過果子,“多謝師父獎勵,徒兒愚鈍,這段時間讓師父費心了。”
明歌……
心好累,她現在還能一巴掌拍死這家夥嗎?
第五日,明歌照例問南湘子錯在哪裡,已經把師父這問題當做了日常關懷自己的南湘子從善如流的答,“徒兒錯在當初就該把這兩人弄在沒有人煙的地方暴揍一頓,而不是在門派裡!”
明歌以為他下一句會說傷害了那麽多的花花草草實在罪孽,結果這家夥停頓片刻後說,“害得師父也牽扯到了這事兒,徒兒考慮實在太不周全。”
這種事還要考慮周全?明歌覺得自己再這樣每日問下去,會開啟南湘子內心那扇黑暗大門。
所以在第六日的時候,她果斷的領著南湘子去了人間,喬裝成沒有修為的凡人開了個酒館,南湘子是店小二,她是掌櫃的。
五六年的時間一晃而過,鑒於南湘子表現的實在好得不得了,簡直就是個三好少年郎。明歌內心頗為滿意,果然還是在平凡的生活中才能體驗真諦啊。
她問南湘子,“這段日子可有什麽收獲?”
南湘子難得的面露迷茫,他只知道自己這幾年很開心,可是師父問他有什麽收獲,肯定指的修煉一事,他後知後覺的想起,這幾年的時間他都沒怎麽修煉,略羞愧的南湘子半晌才呐呐著說,“師父,徒兒錯了,不該為了人間這虛無縹緲的繁華迷了眼,連修煉都荒廢掉。”
累覺不愛的明歌瞬間想捶胸頓足,都說眼前這家夥的悟性高,可分明就是個朽木不可雕,要不是害怕自己某一天被這家夥一巴掌拍死,明歌真想讓家夥要多遠滾多遠。
“誰說人家的繁華是虛無縹緲,這些人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十年可活,可他們一個個腳踏實地,活的認認真真不負韶華,在你眼裡他們或許是螻蟻,可在他們眼中,他們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是頂天立地的存在。”
“師父,我懂了,你是要告訴我,人不能妄自菲薄,人外有仙,天外有天嗎?”
“為師只是想告訴你,不要輕視生命,每一個人活著都不容易,我們修仙之人,讓自己變得強大並非為了濫殺無辜草芥生命。”
南湘子若有所感,“徒兒謹記教誨。”
明歌便問他,“可是有所悟?”
南湘子微微垂頭略羞澀,“師父是想讓徒兒好好修煉,不要因為這些螻蟻們牽製腳步,只要自己強大了,區區螻蟻,完全用不著去費神,只要看著它自生自滅自作死就好。”
明歌驚訝的瞪著這男人。
她都說的這麽直白了,為啥麽這人還能將她的話引到另一條路上去呢?
是她教育方式有問題嗎?
“師父,您為何這樣看我?”
“徒兒,為師只是想告訴你,不管什麽時候不要來殺無辜,對你來說那些人是螻蟻,可對別人在說,那些人是他們最在意最親近的親人愛人,你殺了他們的親人愛人,他們會一輩子傷心難過。”
這一次,南湘子終於沉默。
明歌總算知道了,自己從一開始就不該顧忌這家夥敏感脆弱的小心靈,一開始就該對症下藥。
兩個人又在凡人界待了十年,酒樓裡各色人來來往往,天天都是一出戲,明歌每天爬在櫃台上打瞌睡之余,看著來來回回忙忙碌碌的南湘子,心底還是略有些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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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變形的太厲害,又腫又紅,一個眼睛都擠成縫了,今天出門感覺別人都在看我……悲傷逆流成河,求安慰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