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逸飛用左手觸上他的臉頰,低著頭的克裡斯緩緩閉上了眼睛,側著臉龐體會林逸飛指尖的溫度。
就在那一瞬,林逸飛忽然猛地在他的臉上一掐,克裡斯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叫聲,“呵……”
他茫然地抬起頭來,看著林逸飛的眼睛裡有幾分天真的意味。
“你覺得疼對嗎?對嗎?”林逸飛笑了起來,就像個孩子,“這說明我不是在做夢!你真的回來了!”
克裡斯看向林逸飛的石膏,良久才問,“很疼嗎?被那傢伙打的時候。”
“沒覺得。”林逸飛低下頭來,“進了醫院才覺得疼。”
“下一次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了。”
“知道了。我相信你也不會希望有下一次‘綁架’了。做有錢人家的孩子也不是全都是好事。”林逸飛看著克裡斯,“啊……我相信我還能趕上明年的比賽。”
“嗯。”克裡斯點了點頭。
“那個時候我會參加單人賽。”林逸飛頓了頓,“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有過逃避你的念頭。”
克裡斯沉默著看著林逸飛。
“但是現在不會了。我會正視你。”林逸飛笑著,“克裡斯,明年的賽季,洗好脖子等我吧。”
“逸飛,你不該這樣。”克裡斯緩緩開口道。
“怎麼了?”林逸飛不解地問,“我不該怎樣?”
“你不該用這樣的表情對我說這樣的話。”克裡斯轉身走向門口,“我會不知道怎樣放手。”
“為什麼你要放手呢?我們已經不止是好朋友了。”
“對,好朋友不會這樣……”
克裡斯輕輕低下頭來,覆上林逸飛的嘴唇,撕磨著舔舐著林逸飛的舌。
明明是霸道又帶著佔有欲的親吻,卻溫柔的讓人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克裡斯的手指輕輕梳理著林逸飛的髮絲,他愛極了他頭髮的觸感,每每兩人躺在一起時,他喜歡握著他的發尾入眠。
他們依然可以為了彼此付出一切,不止是最好的朋友。
林逸飛在醫院住了兩天之後,便租了一個輪椅回家了。凱薩琳還有馬克他們非常有義氣,每天早上都會在陳林記的樓下等著,推著輪椅陪他去車站。
喬治經常會送一些東西來,當然送的最多的就是牛奶,新西蘭進口,一個月保質期。
“少爺說,一定要林每天早上和晚上都要喝一盒牛奶。”
“哎呀!這個小飛,還要克裡斯盯著他喝牛奶!”
而牛奶也成為了林逸飛每天早上和晚上的噩夢,做夢都在打奶嗝。
暑假的到來讓十幾歲的少年們又再度雀躍了起來。而最讓林逸飛開心的事不是拆了石膏,而是KK打算來華盛頓看林逸飛,雖然沒有多餘的房間讓給她住,但是曼曼卻很高興自己晚上有個能睡在一起說話的朋友。
週五晚上,林逸飛去火車站把KK接來。兩個人坐在地鐵裡聊著天。從小學第一次見面的場景一直聊到林逸飛離開紐約大家哭到鼻涕眼淚一大把的情景。
“我真的覺得很奇怪,克裡斯為什麼沒有和你一起來?”KK半開玩笑地問,“你知道嗎?自從你們熟稔了以後,我覺得克裡斯那傢伙只要不和你待在一起他就會不舒服。他會用那種把人冰凍的眼神看著那些和你聊天聊的很愉快的人。”
“有那麼誇張嗎?”
“怎麼沒有?”KK摸了摸自己滿頭的小辮子,“還記得小學有一次情人節,女孩子會送男生巧克力,你知道為什麼米高會收到那麼多巧克力嗎?”
“為什麼?”林逸飛揚起眉梢,“不是因為他是個帥哥嗎?”
“因為他的位置在你後面。”KK白了他一眼,“雖然你——一個黃皮膚的中國男孩不是很符合美國的美學,但是你很聰明,上至數學下至其他科目你都很拿手,而且你從來都沒有驕傲的神色,總是很熱心地教大家,也許你沒感覺到,你在班上很有人氣。”
“那為什麼我的抽屜裡一塊巧克力都沒有?”林逸飛驚奇了,既然自己很有人氣但是卻沒有女生送自己巧克力,這是什麼邏輯?
“因為每當有女孩子要走近你,克裡斯會用眼神殺死她們。如果有誰因為害羞打算在你不在的時候偷偷把巧克力塞進你的課桌裡,哦……那才是最經典的部分。”
“哦?有多經典?”林逸飛好笑地問。
“她們在克裡斯的注視之下就像受到控制一般繞過你的桌子把巧克力放到米高那裡。”
KK說完,林逸飛笑的都快斷氣了。
“謝謝你……這樣費心思來安慰我。”
“但是我印象最深的還是……那個時候你已經搬去華盛頓有一段時間了,但我沒想到克裡斯他竟然不知道你在華盛頓。”
“啊?”林逸飛想起來那個時候喬治收起了所有寄給克裡斯的信,他們也沒能通上電話。
“那天早上,他出現在我的學校門口。我知道他就是專門在那裡等我的,他身上穿著以前在紐約時候的舊衣服,背著一個褪色的包還有佩劍盒,像是要流浪去天涯海角……他只問了我知不知道你的地址。”
林逸飛的眉心一顫。他知道克裡斯為了找他曾經離家出走過,但是沒想到克裡斯為了得到自己的資訊竟然專門回去紐約找KK。
“所以我就告訴他了。那是我第一次聽到他說‘謝謝’。”KK看向林逸飛,“他轉身離去的時候沒有一絲猶豫。我知道他是去找你了……有的時候我都不明白克裡斯為什麼對你那麼執著。他就像是……像是一隻魚,而你是他的水。他離了你就像不能活一樣。”
KK的話讓林逸飛愣在那裡,久久回不過神來。
之後的兩天,林逸飛帶著KK四處逛了逛,參觀了白宮還有華盛頓一些有名的藝術博物館。
暑假之後,林逸飛迎來了他的中學三年級。正如他在醫院裡和克裡斯說的,這是初中的最後一年,他要參加佩劍的單人賽。
當他在組委會填寫報名申請的時候,克裡斯也進來了辦公室裡,並沒有急著拿筆和申請表,只是站在離林逸飛不遠不近的距離凝望他。
林逸飛一轉身看見了他,想到自己和克裡斯整個暑假都沒有見過,主動走向前去。
“嘿,克裡斯。填好申請表了嗎?”
“沒有。”克裡斯的雙手插在口袋裡,一動不動似乎也沒有去填表的意思。
“你填過了?”
“我只是和擊劍社的人一起過來。”克裡斯忽然別開原本看著林逸飛的視線,“今年我不會參加擊劍比賽了。”
“什麼?”林逸飛有一種被哽住的感覺,“你剛才說什麼?”
“……我就快要從格里菲斯轉學了。我們全家要務日內瓦待一段時間。”克裡斯停了下來,似乎是給林逸飛反應的時間。
“你又要搬家了?”
世界一下子寂靜得隱隱疼痛起來。
“不是。只是去瑞士住一段時間。我母親的祖母是瑞士人,她是在瑞士出生的。最近這段時間,我母親的身體狀況越來越不好了,她說在有生之年一定要去瑞士看一看,如果有一天她要離開人世,希望能在瑞士閉上眼睛。”克裡斯說完這些就不再說話了。
林逸飛愣在那裡,很久之後腦袋才消化了這些資訊。
“什麼時候走?”
“下周。”
能不能參加今年的擊劍比賽已經不再重要了,因為克裡斯的媽媽才是最重要的。
“你……不會像之前一樣突然消失吧?我會扁死你!”林逸飛的心臟像是被放進了滿是冰塊的酒杯裡,輕輕晃一晃,冰冷又疼痛。
“不會,你放心。喬治不會再藏著你寄給我的信,也不會再阻止你打給我的電話。”克裡斯伸長脖子在林逸飛的臉頰邊親了親,“等媽媽身體好一點了我就會回來。真想把你也帶走。”
“你要照顧媽媽,怎麼能天天和我膩在一起?”
話雖如此,林逸飛忽然有一種自己被克裡斯扔下的感覺。
“你一定會回來的。”後面那句話是林逸飛說給自己聽的。
一時之間,兩人不知道再說些什麼
“我不喜歡你每次離別時那種淡然的表情,會讓我覺得自己不重要。”克裡斯的聲音低沉。
“我有個臨別禮物給你,跟我來。”林逸飛扯起嘴唇笑了起來,拉起克裡斯快步走在走廊上。
拉過自己的自行車,林逸飛拍了拍後車架:“上來吧,我搭你。”
“你想回陳林記嗎?”
“是啊。”
“我來騎吧。”克裡斯反倒跨上了車,拍了拍後車架,“上來吧。”
林逸飛翹起了唇角,他已經很久沒有和克裡斯一起騎自行車了。這兩年,克裡斯回到奧茲本家,出入都是轎車,但是現在騎著自行車卻沒有絲毫不習慣。
一開始只是抓著後車架的林逸飛,想到自己他們又有一段很長的時間見不上面了,就惆悵了起來。
其實人生本就分分合合,重逢與離別都是常事。
身邊是匆匆而過的人流,車子偶爾鳴響著喇叭,咖啡館外的露天餐桌彌漫著香氣。
林逸飛伸出手來抱住克裡斯,將腦袋貼在他的背上,就像《兩小無猜》那部電影一樣。
來到了陳林記,林逸飛和克裡斯一起上樓去了房間裡。
克裡斯坐在林逸飛的床邊,看著他從櫃子裡端出一個盒子來。
“打開看看。”林逸飛的嘴角漾起一絲得意的味道。
作者有話要說:沒啥好糾結的,下章就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