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親王聞言,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面上毫不掩飾的凶意將一旁的管事嚇得雙腿發軟。
直接扭頭就走,連馬車都不用了,直接去後院裏牽了一匹膘肥體壯的馬。
他原本猜測的是文孝帝也許會派人來府中敲打謝茗,卻沒想到文孝帝比他想像的還要陰險狡猾,直接讓謝茗的嫡姐謝貴妃出面了!
這種時候謝貴妃讓謝茗進宮,絕對不是為了敘姐弟舊情,看他皇兄那一副作態,分明就是要讓謝貴妃利用長姐的身份,用那一套大義壓著阿茗給他納妾!
他們家阿茗那麼驕傲的人,現在謝貴妃那,指不定要如何受委屈呢……
肅親王想到這裏,內心就湧起了一種想要將皇宮拆了、大逆不道地將他皇兄打一頓的衝動!
他自己都捨不得說上一句重話的人,憑什麼就要被別人指著鼻子說教了?
他要立刻去宮中將他的阿茗接回來!
管事見狀哀叫了一聲,連忙一路小跑著跟了上去:“爺,您再聽小的說一句,王妃讓奴才轉告您,他很快就會回來,王爺千萬別衝動,還說……”
肅親王已經翻身上馬,一臉兇狠地催促:“說!”
管事咽了口口水,仰著頭顫聲道:“王妃說、說您要是衝動,他就、就回信遠侯府。”
肅親王的腳步頓時停住了,沉著臉盯了一臉惶恐的管事半晌,握住韁繩的手摸摸鬆開了。
半個時辰……
如果半個時辰內他的王妃還沒有回來,他就要去找他的好皇兄算賬了!
文孝帝如何罰他罵他其實都不在意,可謝茗就是他的底線,今天他的阿茗要是受了委屈,他是一定要討一個說法的!
好在何晏說到做到,肅親王等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一頂馬車便停在肅王府門前。
肅親王雖然勉強克制住了自己進宮搶人的衝動,但也靜不下心在屋裏等著,便時刻守在門前,頗有些焦慮地來回踱著步,時刻關注著門前來往的。
所以一看到那輛眼熟的馬車駛了過來,肅親王便立刻大步走了過去,還沒等馬車停穩,便跨步上了馬車,掀了簾子,直接將車廂中的人抱了下來。
何晏被人有些粗暴地抱下車後,雙手摟著肅親王的脖子,心中頗有些無奈。
雖說肅王府的位置遠離鬧市區,門前也比較清淨,可到底還是在外面,他們家傻大個這一抱,恐怕是又為京中的八卦團夥增加了新的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被抱著進了王府後,何晏用頭頂在肅親王下巴上頂了頂,“怎麼了這是?我有手有腳的,快將我放下來。”
肅親王對此的回應是沉沉看了他一眼,又將人摟緊了些,一言不發地抱著人穿過長長的走廊,一路往後院走去。
何晏被那一雙有力的臂膀摟得有些呼吸困難,想出口讓人放鬆些,可男人走得極快,他一張口便有冷風灌進口中,便縮了縮脖子,乖乖地將頭靠在男人肩膀上……反正看肅親王這幅樣子,說了估計也沒什麼作用。
直到進了臥房,被人有些急迫地扔到床上,才感覺自己能喘上一口氣了。
只是這口氣還沒喘順,肅親王便又俯身壓了下來。
這人體重幾乎是他的兩倍,滿身硬邦邦的肌肉,壓在身上就像一塊沉重的巨石,尤其是胸口那塊,被男人鼓囊囊的胸膛擠壓著,有一種即將斷氣的感覺。
何晏沒什麼力氣地推了推身上的男人,神色懨懨:“你乾脆殺了我吧……”
謝家小公子的這具身體畏寒,一到冬日就虛得很,渾身發懶,再加上他剛從宮中回來,心情也說不上好,便更提不起勁了。
肅親王看了看被自己欺負的直喘氣的王妃,忽然默默起身離開了柔軟的床鋪,點燃了房中角落裏的炭爐,又回來將何晏身上厚厚的外衣脫了,撈起床內側的被褥將人嚴嚴實實地裹了進去。
何晏整個人彷彿沒骨頭一般,任憑肅親王攬著他的腰身忙活。
今日起得太早,確實是該睡一場回籠覺。
只是……何晏看著忙活完後就沉默地坐在床邊、一臉陰沉的肅親王,伸手撩開了被褥一角,懶懶地問道:“王爺不進來麼?”
肅親王仍是沒說話,聞言只是快速地將外衣脫了,然後鑽進柔軟厚實的被褥裏,一把摟住了何晏有些瘦削的腰身,強行將自己擠到比他小了一圈的人懷裏,將頭埋在那有些單薄的胸膛上。
何晏伸手摸了摸懷中人有些糙手的頭髮,輕聲道:“你怎麼一副比我還委屈的樣子?”
懷裏的傻大個用鼻尖在他胸膛上蹭了蹭,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正巧劃過頂端,驚得何晏反射性地將胸口往後縮。
可無奈那人就像一隻大號的鼻涕蟲一樣,剛拉開了一點距離,立刻又擠擠挨挨地黏了上來。
何晏揪了揪傻大個的發根,語氣中有一絲怒氣:“再裝啞巴就滾下去。”
在自己王妃懷中磨磨蹭蹭的肅親王一下子僵住了,半晌才悶聲道:“阿茗,我……”
“抱歉。”
何晏又在他頭上揪了一下,質問:“你幹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了……在外面養了外室?”
肅親王猛然抬頭,聲音提高,眼神很凶:“阿茗!我沒有!”
何晏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絲不甚明顯的委屈,冷酷地伸手捏了捏他僵硬的臉,道:“那就好好說一說,到底錯在哪里。”
肅親王的聲音又低了下來。
“我沒保護好你,讓你受委屈了。”
何晏捏住他臉頰扯了扯:“我也是男人,沒道理一直躲在你身後。”
其實肅親王已經在盡力保護他不受這些事的煩擾了,只是他到底是親王,上面還有一個皇帝壓著,文孝帝鐵了心要搞事,他們家傻大個也面臨著很大的壓力。
其實今日謝貴妃給他發帖子的時候,他就算推脫不去也是可以的。自從婚後的那一次整頓,文孝帝的人都被排除到了週邊,現在王府中到處都是肅親王的人手,他作為王府的主人,還不至於在自己地盤被強迫。
而且依照他的瞭解,文孝帝這個人說白了有些弟控,就算是顧慮著肅親王,也不可能從肅王府將他強行帶進宮的。
只是這樣一直躲著也沒什麼意思,何晏雖然不想理會這些糟心事,但是也不想將這些事都推給家裏的傻大個,看著他整天被文孝帝逼得焦頭爛額的,他難免也會心疼。
況且事情也不像肅親王想的那樣,他嫡姐並沒有為難他。
方才在紫雲殿中,他那端莊大氣的嫡姐讓宮女們都退了出去,先是高聲說了一番為妻不可善妒的大道理云云,而後又話頭一轉,拉著他低聲寬慰了一番。
“剛剛那些你聽聽就算了,其實說到底呢,你們府上做主的還是肅親王,只要肅親王願意,旁的都不用理會,阿姐知道你性子要強,只是你現在畢竟已經為人妻了,有時候適當地服個軟撒個嬌,能省了很多麻煩。”
這是他那位嫡姐的原話。
分明就是在暗示他繼續霸佔肅親王的獨寵,並且多給肅親王吹吹枕頭風,鼓動肅親王跟皇帝對著幹。
文孝帝要是知道在自己面前一向表現得通情達理識大體的謝貴妃私下竟然如此陽奉陰違,怕是要氣得嘔出血來。
其實對於謝煙的態度,何晏也有些驚訝。
在這個時代,女人自打出生起就被灌輸了以男人為尊的思想,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司空見慣、理所應當的事,就連一向極其疼愛他的信遠侯夫人前些日子都委婉地勸過他,不要阻了肅王府的子嗣。
總之在這裏女性的觀念中,尤其是在那些高門大戶出來的女人看來,給自己的丈夫找小老婆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甚至有很多正妻為了將後宅握在手中,還會將自己信任的丫鬟送到丈夫房中。
他原本還以為在皇帝後宮中摸爬滾打多年的謝煙更是如此,進宮之前連應付的方式都想好了,卻沒想到竟然意外收穫了一個盟友。
何晏跟一臉凶巴巴的肅親王轉述了一番謝貴妃的話,末了囑咐道:“可千萬別在你皇兄面前說漏嘴,害得我阿姐被罰。”
肅親王忙不迭的點頭,道:“阿姐比皇兄懂事多了。”
何晏哭笑不得地打他的頭:“被你皇兄聽到了,怕是要氣得罰你俸祿。”
肅親王伸長脖子在自己王妃臉上啾了一口。
“不理他,今日就讓管事去查宗族裏有沒有合適的孩子,我們過繼一個。”
雖然很不想弄個孩子出來分走阿茗的注意力,可現在過繼一個孩子無疑是最好的辦法。
只能到時候多找幾個嬤嬤照看,能讓阿茗少費一些精力是一些。
兩人縮在暖乎乎的被窩裏說了這麼久的話,何晏的困意不知不覺間已經上來了,只是肅親王被他寬慰了一番後,便開始有些不安分了,不僅伸手在他身上揉來揉去,還將他抱起來放在身上,亂拱。
何晏伸手“啪”的一聲打在他胸口的硬邦邦皮肉上,警告道:“我要睡覺。”
肅親王抓起他的手,放在口中咬了一口,又舔了舔,眼巴巴道:“阿茗,你睡,我輕輕的,不弄疼你……”
也許是困傻了,也許是被男人搖著尾巴的可憐樣蠱惑了,何晏腦子一抽,不知怎麼便點了點頭。
然而事實證明,男人在床上說的話是一個字都不能信的。
何晏在一片高熱中模糊地想:看來他還是太寵這個傻大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