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並不想說,也對她沒有任何敵意,聲音細細柔柔的,像極了現代的秦裊:「我可以不回答這個問題嗎?」
「好吧。」花春妥協了,站起來深吸了一口氣:「我想出去冷靜一下。」
「嗯。」青裊點頭,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安靜地目送她出去。
花春平靜地走出了主院,路過的家奴都好奇地看著她,然後紛紛感嘆:「丞相的脾氣真好,方才看夫人那麼著急的樣子,兩人肯定有矛盾,但他還這樣鎮定。」
「是啊,真不愧是心懷天下的丞相爺,天下的事都處理得好,咱們府裡的一點小事又算得了什麼呢?」
品檀跟在花春身後,聽著眾人的評價,微笑著點頭。
然後繞到後院就見自家主子狂奔到一棵樹前,抱著樹幹使勁兒往上撞,力氣大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震得上頭的樹葉跟下雨似的紛紛落了下來。
品檀傻了:「主子?」
花春一臉糾結,頂著撞紅了的額頭,仰望藍天:「品檀,人生裡真是充滿了意外啊!」
品檀很茫然,怎麼就意外了?這走得好好的要去撞樹,她才意外呢!
不過看自家主子這崩潰的模樣,她還是小心翼翼地問:「是夫人出什麼事了嗎?」
「沒什麼事。」抱著樹幹冷靜了一會兒,花春道:「妳去請個穩婆來府裡住,專門照顧夫人。」
「哦好。」品檀點頭,行了禮便轉身準備去安排。
然而,走出去沒兩步,她就退了回來,瞪大眼睛看著她:「您方才說什麼?穩婆?」
花春點頭:「夫人懷孕了,府裡還是早些準備起來,以免有什麼事搞得焦頭爛額的。」
品檀:「……」
她終於明白自家主子為什麼會是這樣的表情了,可是……夫人一直在府裡,根本與其他人沒什麼接觸,怎麼會懷孕了的?
是趁她不在府裡做的嗎?可夫人那麼溫順賢淑,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想了半天,品檀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但是主子既然都這麼吩咐了,她還是僵硬地行了禮,下去安排。
*** *** *** *** ***
宣政殿。
帝王剛樹立完「身殘志堅」的美好帝王形象,正要回紫辰殿,半路就有人來傳消息:「皇上,酉陽宮那邊有點異樣。」
「說。」
「有宮人看見不明身份的人從酉陽宮離開。」
帝王一頓:「不明身份的人?」
「是,據說是穿著斗篷。現在估計快到宮門口了,卑職可要去攔下?」
「攔!」宇文頡停了步子,轉身就朝酉陽宮的方向去:「華嬪還在宮裡嗎?」
「卑職不知。」
心裡微微有點不好的預感,宇文頡沉了臉,上了龍輦就讓人往那頭趕。
酉陽宮離正宮很遠,光是趕過去就要三柱香的時間,等帝王進去的時候,裡頭已經是一片安靜。
「皇上。」秦公公將宮殿裡外找了個遍,最後只找到幾個瑟瑟發抖的小宮女,拎出來跪在了前頭:「華嬪娘娘不在這裡。」
屋子裡氣氛凝重,帝王沉默地看著面前跪著的小宮女,一聲沒吭。
最前頭那小宮女自己扛不住了,「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一邊朝他磕頭一邊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娘娘是自己想走的,奴婢攔也攔不住啊!」
想走?宇文頡嗤笑出聲:「誰給她的膽子?」
小宮女們搖頭:「奴婢們都是粗使宮女,什麼都不清楚,只知道華嬪娘娘方才帶著她貼身的丫鬟裹著斗篷直接出了酉陽宮,別的就再也不知道了。」
帝王抬頭,看向霍子沖:「酉陽宮的禁衛管事呢?」
霍子沖拱手:「方才在門口卑職便看過,現在好像不是當值的時辰,人都不在。」
后妃私逃出宮可是牽連九族的大罪!花流螢也是當真自私到了極點,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帝王微怒,看向門外問:「門口的人攔下來沒有?」
秦公公連忙讓人出去打聽,回來的人顫顫巍巍地稟告:「宮門口沒有攔到人,不知道華嬪娘娘出宮了沒有。」
「呵!」宇文頡這才是真怒了:「堂堂皇宮,竟然任一女子來去自如?」
霍子沖背後一冷,小聲道:「皇上,當初花丞相更換宮中禁衛,有不少人鑽空子沾了花家的光進來的。」
花流螢也是花家的人啊,有人在暗中幫忙的話,要離開冷宮直接出宮去並不是什麼難事,也怪不得守宮門的人。
微微一頓,宇文頡沉默了。
無聲的沉重感壓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頭上,秦公公都在輕輕發抖,已經預料到一場屠殺在所難免了。后妃私奔,簡直是往皇上臉上扇巴掌,還是一打一個綠手印的那種,別說皇帝了,普通男人都忍不下這種事。
然而,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帝王竟然平靜了不少,站起來道:「把她們拖出去宮規處置,此消息封鎖,霍子沖暗中派人把她給朕找回來,死也要死在宮裡!」
心口一震,霍子沖連忙拱手:「卑職遵旨!」
快速離開了酉陽宮,宇文頡暴怒得像一頭獅子,很想讓花流螢為她的行為付出慘重的代價,然而,她會牽扯到花京華。
這事要是讓其他人知道,花家必定被牽連問罪,也不知道花流螢為什麼這麼蠢,以為自己跑了就可以了,不管花家也沒關係?
天真!
「丞相的母親是不是不在京城了?」帝王問了一聲。
旁邊立刻有人恭敬地答:「是。」
「那好,將花家監禁起來吧。」
「遵旨。」
稍微露了個臉的太陽很快就又躲在了烏雲之後,花春在丞相府裡陪著青裊,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不太安心。
「品檀。」她問:「宮裡現在有什麼情況嗎?」
品檀面露難色地看著她:「主子,咱們現在已經得不到宮裡的消息了。」
「為什麼?」花春很驚訝,最開始她隨口一問,品檀不都是什麼都能知道嗎?
「您忘記了?」品檀眼神複雜地道:「上次更換宮中禁衛,您是毫不留情將自己的人一起清理了的。」
花春:「……」
有這種事?她怎麼不記得啊!
拍了拍腦門,花春乾笑了兩聲:「你是說,上次我更換宮中禁衛的時候,把自己的人脈一刀切了?」
品檀沉重地點頭,當時所有人都覺得丞相爺是要玉石俱焚來著,拼著自己的人脈不要了,也要讓羲王爺交出所有的護衛。
深吸一口氣,花春現在才反應過來當時羲王爺的話是什麼意思。臥槽,她完全沒有考慮過自己的消息來源問題啊,就想著能把羲王爺的護衛給弄走,保障皇帝的安全。
現在想來,她真是一個偉人。花京華如果還在,看見自己辛苦佈置的人脈被她給毀了,估計會想掐死她吧?
捂了捂臉,花春道:「罷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有什麼大事,皇上會派人來知會的,咱們先好好陪著夫人,調整調整情緒,懷孕的人不能太壓抑太傷心的。」
「嗯。」品檀點頭。
深夜,花府便被層層包圍,裡頭的人出不去,外頭的人也進不來。
花春陪著青裊安穩地睡覺,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黎明破曉,青裊睜開眼的第一句話就是:「爺能答應妾身一件事嗎?」
「什麼?」花春看著她。
「今天一天,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離開丞相府,好不好?」眼眶微紅,青裊十分認真地看著她,說了這麼一句。
不離開丞相府?花春有些為難,但一想到自個兒這麼對不起青裊,也還是點了點頭。皇帝的傷勢還沒復原,最近也是依舊不用上朝的,大不了今天請個假,明日再去處理那些事情吧。
花府裡的人哭天搶地,宮裡也是莫名的氣氛凝重。皇帝被太后叫到了慧明殿。
「可是出什麼事了?」太后擔憂地看著他:「聽聞皇兒讓人監禁了花府?」
這消息,他也下令不讓人知道的,竟然這麼快就傳到太后耳朵裡了?宇文頡抬頭,看了旁邊的宇文羲一眼,淡淡地道:「不是監禁,只是最近燕京盜賊甚多,為了讓淑妃安心,朕派人去幫花家守護宅院罷了。」
「是嗎?」太后將信將疑。
羲王爺恍然:「原來皇兄是這個意思啊,我還以為……」
宇文頡淡淡地道:「皇弟何必唯恐天下不亂?」
「哎,這可就是皇兄錯怪了。」羲王爺十分無辜地道:「唯恐天下不亂的不是臣弟,怕倒是皇兄一直器重的花丞相呢。」
微微一怔,帝王皺眉:「皇弟這話是什麼意思?」
「敢問皇兄。」宇文羲笑道:「若有人以虛假的身份,混入朝廷為官數載,欺上瞞下,該當何罪啊?」
心裡「咚」了一聲,帝王神色平靜地道:「這自然是欺君之罪。」
「那要是位高權重的人,犯了錯,也罰嗎?」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大臣。」
羲王爺點頭:「那臣弟就放心了。」
說著直接跪了出來,看著帝王道:「臣弟要狀告當朝花丞相,女扮男裝,干涉朝政,欺君罔上,圖謀不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