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賤人,沒腦子,和豬一樣。”林管竊笑了一聲,模仿著楊存的口吻開口說:“這事不能事先和他說,否則的話以他那個豬腦子肯定壞事,本事是有,脾氣也大,但腦子空空肯定敗事有余。和他說的話這家夥會一根筋的跑去月湖池寨鬧事,沒準還會傻乎乎的跑去質問大長老,到時給了人家時間反而會壞事。”
“這才像他說的話。”龍池聽完是哭笑不得,忍不住笑罵了一聲。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林管站起身來,背負著雙手,饒有深意的說:“說實在的,敬國公的眼睛確實很毒,你當苗家的頭人確實是有些勉強。能力這個我們先放一邊,各寨長老都各懷鬼胎,他們看重的是自己的勢力,說白了你這個頭人空有名號,不過實力嘛……”
“我知道。”龍池沉吟著,自己身處風口浪尖上確實很是尷尬,各族的長老是面敬心不敬,若不是西南大亂的話,自己也不願當這個頭人。
“和東宮的聯絡,也斷了吧。”蕭九在旁冷笑:“溫遲良好一個算計啊,他先是派女兒與你聯系似是真摯,不過事後卻派人與月湖池的大長老勾結。一個目標兩手的準備,暫且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麽,可東宮一但與大長老協議成功的話,你這個頭人反而成了橫在他們中間的累贅。”
“為什麽這麽說。”龍池有些錯愕,一時有些聽不明白。
蕭九晃了晃酒杯,眼裡精光一閃:“溫家眼下最需要的是兵權,溫遲良在朝堂上勢力很大但卻影響不到軍界。西南事起卻一直以怒江為界龜縮不出,對其他漢人的地方秋毫未犯,如此的小打小鬧朝廷沒什麽壓力,他自然也不能以此大作文章,在朝堂上翻雲覆雨。”
“再說了。”蕭九看了看龍池,意味深長的笑道:“當官的哪一個不是老謀深算的,你龍池雖然身為頭人但卻勢單力薄在苗家的影響力不大,而且性格暴戾不受控制。倘若拉攏了大長老的話,他身後有月湖池寨的支持,於理上而言是比你更理想的人選。”
“因為他貪圖權利麽?”龍池不屑的冷笑著。
“沒錯,貪婪,有這份貪婪他會比你更聽話。”蕭九站了起來,感慨著:“溫家的算計沒錯,就算是我,也會選擇大長老而拋棄你。倘若大長老真的和溫家達成了協議,那擺在他們面前最大的阻礙就是你這個頭人了,所以接下來他們想除掉的肯定是你。”
“歸從朝廷,無骨之輩。”龍池狠狠的呸了一口:“還虧他德高望重倍受推崇,原來被朝廷稍微一拉攏也受不了利益的驅使,難怪老是想啟用漢官,原來是和溫家穿了一條褲子。”
“錯,溫家並不想西南太平。”蕭九馬上搖了搖頭,看了看龍池後有些歎息:“你真以為大長老歸順朝廷以後,溫家會想辦法平定西南貪圖這個安撫之功麽?大錯特錯了,溫家是不希望西南太平,而是希望你們繼續亂,越亂越好。”
“只有這樣,溫家才有借口拿下兵權。”林管稍微一想也明白了個中的貓膩,鄙夷的說:“朝廷上這些破事我不是不知,現在鬥得再厲害,一但真的出了事那勢必溫遲良就有借口指染各地的兵權。西南之亂不過是暴民橫行而已,一但你們跨過怒江做亂的話那才是造反,到時朝廷無論如何都會放下內鬥出兵鎮壓,絕不會容你們如此的跋扈。”
“出兵,朝廷哪來的兵?”龍池感覺好笑,眼下的皇族內鬥他又不是不知道。
“溫遲良沒兵,但朝廷有,朝廷一但派兵的話就製約了其他的人。”蕭九冷笑著:“定王的東北大營動不得,不過朝廷還有師家的津門大軍,師家若要派兵鎮壓的話勢必要大舉擴兵,到時候溫家的勢力就會大漲。”
“不只是師家。”林管在旁不陰不陽的說:“曾經橫行天下的雙極旗大軍,楊家鎮王的十萬大軍可是還握在手裡,哪怕是調動不了鎮王。(;)朝廷還有個江南敬國公,他數萬兵馬已經在手了,隱隱有往昔江南雙極旗的影子,如果他的大軍真的殺到,你們一盤散沙一樣的西南個族有能力對付麽。”
“這就是算計。”蕭九晃了晃酒杯,神色淡漠:“定王的東北大營他溫家調動不了,楊家的雙極旗他也是指染不得。不過一但西南造反的話,他大可以借口讓其他人出兵鎮壓,兵製上一但有了空缺,溫家才好趁虛而入。說白點,哪怕順不如他所願,真調動得了楊家鎮壓西南的話,起碼京城裡溫遲良也少了一個擔憂。”
這話一出,龍池頓時是面色一變。
西南各族蠻荒未開,民風彪悍一直是朝廷的眼中盯肉中刺,歷來不管各朝各代如何安撫都是亂事不斷。數十年前的那次暴亂,西南各族和眼前的情況一樣搶殺漢官排除漢人,但不同的是那一次聲勢浩大,為了爭取自由各族集結了十多萬的兵馬跨過了怒江,意在逼迫朝廷放棄對西南的管轄。
那十多萬的人馬,跨過了怒江以後成了脫韁的野馬,延途上燒殺搶掠,每過一個城鎮幾乎都是寸草不生的情況。他們凶悍無比,打殺起來也不怕死,延途所謂的衛所和民兵沒一個是他們的對手。
十萬蠻兵,以橫掃之勢浪潮般的席卷漢人的城池,過了怒江可以說是所向披靡。
漢人之地的繁華,豐富的物產,豐厚的吃食和銀兩,還有漢人家那白皙漂亮的女人。當那天堂一般的誘惑進入眼簾的時候,很多人都瘋了,徹底的忘了自己的初衷是什麽,他們隻懂得用手裡的屠刀老換取那些夢寐以求的奢華。
短短數月,各族集結起來的十萬大軍因為利益的問題支離破碎各自為政,在**的誘惑下他們墮落了。
各族間盤踞著漢人的城鎮享受著,有好酒有好肉還有漢家女人的哭泣哀求,他們早已經忘了自己一開始的目的。分髒不勻讓他們之間產生了很多的矛盾,各族開始分裂,哪怕是同族的也因為支系的不同分道揚鑣,跨過怒江不過一月,在貪婪和**的誘惑下他們已經變成了一盤散沙。
西南半壁,到處都是各族人馬的屠刀,屠城之事已經屢見不鮮。各族的人馬在奢靡的繁華面前全都瘋狂了,初出大山的時候他們要的只是自由和溫飽,而當**橫生的時候,給他們什麽都滿足不了他們越來越多的貪婪。
兵慌馬亂的年頭,大華正是初開之時,朝廷上武風硬朗怎會容得西南暴亂。即使是有十萬大軍跨過怒江,但那時的朝廷是血腥築成的朝廷,是由一批殺人如麻的功勳大將組成的朝廷,自然不可能容得下西南之亂,更不可能就那樣坐視不理。
祖皇帝當時是雷霆大怒,一聲令下楊家雙極旗的十萬大軍拔營開寨,目標直指西南為亂的各族暴民。
當時的第一武家驍勇無比,高高在上幾乎不把這些一盤散沙般的暴民放在眼裡,橫掃天下的他們屠殺了各路的諸侯,又怎麽可能看得起這些不過是暴民為亂的家夥,在他們的眼裡這不是鎮壓,不是戰爭,只不過是一場屠殺而已。
鎮王坐守京城,兩廣嘯國公也是嗤之以鼻,鎮王以一副輕蔑的態度派出了麾下的一位胞弟率派系的十萬大軍鎮壓西南。沒有安撫,沒有談判,當時的朝廷鐵骨錚錚不屑於做這等下作之事,既是有亂,那就從者饒過,逆者殺之,手起刀落沒半點商談的余地。
十萬鐵騎星夜殺到,西南半壁處處是硝煙四起,饒是各族的民風凶悍也擋不住楊家這支雄獅的鐵蹄。那是一支真正的狼虎之師,一支真正站在屍山上成就不世功勳的大軍,那一把把來自地獄的大刀殺到之時已經注定了不會有半分的心軟。
只是一月的光景楊家就橫掃一片,殺得各族死傷慘重,在楊家雙極旗的屠刀下落敗而逃。楊家的人殺人如麻與他們的一戰連半分的言語都沒有,崇尚武力的第一武家不屑於接受他們的投降,隻知是軍令如山,一但鎮壓的話就是鐵面無情容不得半分的憐憫。
楊家鐵騎洪水般的橫掃了西南,遍地血流成河,在雙極旗的追殺下各族暴民潰不成軍,往西南逃命時跨過怒江的活口不過二萬。誰都沒辦法組織人馬抵抗,面對楊家的鐵騎他們恐懼不堪,根本沒有抵抗的余地。
要知道當時各族可是集結了十多萬大軍過了怒江,而眼下的慘狀誰敢相信,若不是遇上了天兵怎麽可能敗得如此慘烈。
血戰之後雙極旗死傷不過萬余,窮追猛打之下毫不猶豫的過了怒江一境,余匪沒人敢挑其威風。各族各寨退回了山裡乞求著楊家的寬恕,十萬大軍哪怕是殺過了怒江也是如入無人之境,延途上根本沒有敢與他們一戰的人。
一路上楊家這支大軍攻城拔寨,可以說是戰無不克甚至連像樣點的對手都沒有。
那時, 各族各寨一聽到楊家的名號無不是聞風喪膽,不少人都是躲到了深山老林裡才逃過了一劫。至於那殺出怒江的所謂十萬兵勇,在楊家的追殺下最後能活下來的恐怕不足一萬了。
雙極旗在西南大舉屠刀,各族聯名上書朝廷乞求寬恕,那時大華初定不宜再大舉殺戮,朝廷讚賞了楊家雙極旗所向披靡的戰力,同時也接受了各族的哀求,下令不再追究放過他們一命。
自此,那位馬上的梟雄成了西南各族又敬又畏的殺神,在鎮王的光環下也成就了自己的不世之功。朝廷賜封他為成國公,自帶著那支旁系的兵馬,世襲罔替的鎮守西南,這一守,就是百年的光景。
當年若不是各族的乞求,若不是朝廷的心軟,恐怕已經殺紅了眼的雙極旗會在西南大肆的屠殺。結果不會是鎮壓那麽的簡單,恐怕西南會有幾族會在那種屠殺下滅亡,西南也會徹底的淪落為漢軍的天下。古往今來,各族的民風凶悍都是赫赫有名,倘若說起恐懼的話,恐怕只有百年前那支戰無不勝的雄師。那一把把屠刀才是人們心頭的陰霾,哪怕是一恍百年的歲月過去,但提起當年之事誰不是心有余悸,誰不害怕那支曾經血洗西南的狼虎之師。誰能忘了百年前那如地獄羅煞般血洗西南的楊家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