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若蘭是馬府的當家夫人,月瑤能瞞得住兩三天,瞞不了太長的時間。因為月瑤需要的跌打傷藥越來越多。
莊若蘭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白易在給月瑤上藥。
月瑤現在練拳的時候總是摔,這幾天已經不知道摔了多少次了,也是在這個時候月瑤才知道五禽戲與真正的武學有多大的差距。
莊若蘭急急走上前掀開月瑤另外一隻胳膊,胳膊擦傷了,塗了藥在上面。
細雨在後面擦了眼淚道:「少夫人,姑娘身上沒一塊好肉了。你勸勸姑娘讓她不要再學這個了。」
莊若蘭又看了月瑤的腿,也都是又青又紫又紅。莊若蘭不禁失聲問道:「怎麼會這個樣子?」莊若蘭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嚴重。大戶人家的姑娘都是嬌養的,別說摔傷,哪怕蹭破點皮都是大事。月瑤這個樣子若是讓沈家的人知道,保準過來退婚。
莊若蘭立即說道:「月瑤,不要再學了。若是你堅持要學,我就告訴你舅舅。」月瑤現在因為守孝沒出門外人不知道她的情況,等守孝完了以後月瑤出去應酬,讓人看到那一雙滿是繭子的手,還不知道會受怎樣的非議。
莊若蘭知道月瑤喜好畫畫,勤練字也是為作畫準備的。月瑤是畫癡,她說再多也沒用;而且月瑤有這方面的天賦,若是強行制止她也覺得可惜。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原本莊若蘭以為月瑤所謂的學武,就五禽戲一般,卻沒想到竟然會這麼恐怖。
月瑤笑著搖頭道:「表嫂,你別聽細雨瞎說,我皮膚白皙,其實並沒什麼傷害,只是看著嚇人罷了。」除了手擦傷,身上的淤青都是給磕的碰的,但是不會留下傷疤。
莊若蘭還是不答應:「不成,不要再學了。若是讓沈家知道你的事,肯定會有大意見的。」上次謠言的事沈家就沒退親,若是月瑤這樣的行為讓沈家知道,肯定是要退親的。
月瑤聽了嘴角劃過一抹譏諷:「表嫂放心,沈家就算知道也不會怎麼樣的。退親,更加不會。」沈遷為了自己的前程,是絕對不會退親的,最多也就跟上輩子一般用一些詭計退親。
若說以前她不相信退親這件事完全是牟氏一個人的注意,現在她沒這麼天真了。這件事沈遷肯定是默認了,若不然這麼大的事哪裡瞞得過來。
莊若蘭看到月瑤的譏笑,眼中有過狐疑。一般只有對仇敵才會有這樣的眼神。莊若蘭直直地問道:「你怎麼這麼肯定沈家不退親?」這裡面一定有她所不知道的事。
月瑤道:「我爹救過沈大人的命,只要沈大人不想背一個忘恩負義的名聲,就不會毀婚。」連棟博救過沈遷一命的事沒流傳出來,知道的人比較少。
莊若蘭眉頭皺的更緊了:「月瑤,就算姑父救過沈大人的命,你也不該這樣的態度。以後你嫁入沈家,就是要在沈家過日子的。這樣的態度,你以後會吃大虧的。」就好比現在不愛惜身體一般,莊若蘭就覺得月瑤有些過了。
月瑤不是很願意講這件事,因為這件事很容易引發那些不堪的往事,但是月瑤知道莊若蘭是為她好,所以她透露了一些事情:「沈夫人不會因為我知書達理就會喜歡我的,所以我怎麼做都不會入她的眼。」莫氏看重的是錢財,牟氏看重的是權勢。她父母雙亡,無權無勢,做得再好也入不了她的眼。
莊若蘭一愣,她對沈家不是很熟悉,不知道沈家到底對月瑤做了什麼事,但是她知道月瑤不是信口雌黃的人,既然這麼做肯定是有緣由的:「就算如此,你也不該這麼折騰自己。」
月瑤笑著搖頭:「我覺得這樣很好,等我學會了,心裡也踏實。」有能保護自己的本事晚上也不會再做噩夢。
莊若蘭覺得月瑤想得太悲觀太片面了,但是看著月瑤眼底的黯然與悲傷,她卻怎麼都開不了這個口。
莊若蘭出了海棠苑,對著彩雲道:「讓人去打聽一下沉家,特別是沈夫人。」
要查牟氏的事很容易,牟氏名聲非常好,賢良淑德都占齊全了,而且在京城人緣極好,跟京城不少的名門貴婦交好。
這些資料完全表露了牟氏是一個八面玲瓏,又好權勢的人。莊若蘭苦笑:「月瑤這孩子,太聰慧了。」月瑤能說出那樣的話肯定早就看出來牟氏是重家勢背景的。月瑤早就知道她不管如何做都討不了牟氏的喜歡,所以她一早就放棄了,按照自己的心意來做。
莊若蘭有些心疼,她現在有些明白月瑤為什麼這麼努力畫畫、努力練字,又要學習武功,當沒有了娘家,未來夫家又靠不住,能靠的只有自己了。
莊若蘭沒將這件事告訴馬鵬,她若是告訴了馬鵬,保準公公第二天就知道了。這件事她也看出來了,從月瑤說求了公公請師父可以看出,月瑤習武不是心血來潮,而是早有計劃的。既然是早有計劃,她就算反對也沒有用。
莊若蘭自言自語道:「無父無母的孩子,走的路總比一般人要艱難許多。」也在這個時候,莊若蘭覺得她對她爹有些苛責了。不管如何,她爹還是比較疼她的,若不然也不會由著她選了馬鵬;要是她爹真狠心,就不會管她由著鮑氏折騰。
開始很艱難,但只要堅持下來就是成功。月瑤開始每天都像在熬酷刑,要不是一股子氣在撐著,她可能已經放棄了。可是半個月過去了,月瑤現在已經適應了。早上的站樁腿不再發抖,出拳也有模有樣,雖然力道不讓白易滿意。現在唯一還有點痛苦的就是手上綁的小沙包,很重。
這半個月還有一個大的收穫,白易教的這套拳一共八十一招,月瑤已經學了二十一招了,要學完的話任務還很繁重。不過月瑤高興的是白易說這套拳開始學很難,但是只要堅持,後面要好學得多。
白易一點都不為自己的隱瞞而愧疚,說道:「習武不是這麼容易的,若是因為一點疼痛就放棄,完全不需要浪費時間。」
這日馬成騰過來對著月瑤道:「玉山先生說明日過來看你是否有進步?」馬成騰很希望玉山先生能收月瑤為學生,可是玉山先生一直都拒絕了。馬成騰有些摸不準玉山先生的脈,拒絕收月瑤為學生,又悉心教導月瑤,她不知道玉山先生到底怎麼想的。不過不管如何,這對月瑤來說是一件好事。
月瑤覺得自己現在進步許多了,只是她一直以來都是很謙虛的人,從不會誇獎自己,笑著說道:「好。」
馬成騰走後,月瑤對白易說道:「明日我有事,我不知道下午有沒有時間練功。這大半個月也辛苦你了,你可以回侯府一趟。」這大半個月白易都在馬府,也沒回家去瞧瞧。
月瑤習武是為了鍛煉身體,保護好自己,但是畫畫是她的愛好也是她的終極目標,所以習武自然要往後靠。
白易搖頭道:「等姑娘將這套拳學好了,我就回去。」按照月瑤的學習進度還需要一個月左右才能教會。
第二日玉山先生來得很早,月瑤剛用完早膳就到了。玉山先生也不廢話,指著跟在他後面那位隨從手裡的一盆牡丹:「今日你就畫牡丹。」他要看著月瑤畫牡丹,然後給牡丹著色。
月瑤花了不到一個時辰將牡丹畫好,然後花了一個多時辰給牡丹著色,完成這幅畫以後,月瑤長出一口氣後緊張地看著玉山先生。
習武被白易說沒習武天份她也不在意,但是她卻很在意玉山先生的點評,任何的點評她都在意。
白易看著月瑤畫的牡丹花,直愣愣的,半天沒回過神來。
玉山先生一通的批評。
白易從震撼之中回過神,就聽到玉山先生的話,白易嘴角直抽搐,這也太變態了,就一筆沒畫好也能講了半天。可是等白易看著月瑤那認真的模樣,頓時將心底這點腹誹吞回到肚子裡。月瑤習武的時候也很認真,但卻沒現在這麼投入。據說連三姑娘在繪畫方面很有天賦,她一直以為只是傳聞,卻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月瑤聽完以後,還拿了筆將這些不足的地方一一記下來。
玉山先生見月瑤並沒有惱怒,反而將她的評論記下來,心裡對月瑤的未來又多了兩分的信心,玉山先生說完以後笑著說道:「雖然還有很多不足,但是這一個月進步很大。不過萬萬不能生了懈怠之心,還需要繼續努力。」
白易很直接地翻了一個白眼,月瑤卻笑著道:「不會的,我會很努力的。」她會一直努力,努力成為大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