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祁剛拿出房卡刷門,就餘光看到一個人跌跌撞撞向他這邊走來,他忍不住轉頭去看。
嘖,真有緣,又是之前那個醉鬼。
醉鬼也跟自己一個酒店嗎?
醉鬼捂著嘴眉心微蹙,而醉鬼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那個人約三十歲出頭,西裝革履,倒是個精英的樣子,只不過眼下浮腫,眼神裡還有**。鍾祁只看了一眼,就嫌棄地移開了視線了。
“席灯,你別走。”
那個人似乎也喝醉了,不過卻一直對著前面的醉鬼堅持不懈。
席灯眼角微紅,似乎沒看見前面有人,他只管擺脫身後的人。鍾祁看了席灯一眼,往旁邊退了一步,席灯從他身邊路過,並沒有看鍾祁一眼。
鍾祁低下頭開門。
“席灯,不要走了。”
他推開房門的時候,花了幾秒鐘想,那個醉鬼被身後那人捉住的結局,動作突然停了下來。
他雖然不憤世嫉俗,但是對於這個事情還是有點看不過眼的。
鍾祁轉身,看著正抱在一團的兩個人,腳步生風地走過去,他沒什麼表情,然後一把抓起抱人的那個人,一拳就打了過去,再一手扯過席灯。
“你還清醒嗎?你房間號多少?我送你回去。”
那人被鍾祁一拳打倒在地,很乾脆地暈了過去。
席灯晃了下腦袋,花了很長時間才把視線定格在鍾祁臉上,他的眼裡閃過一絲迷茫,“你是誰?”
鍾祁說,“鍾祁。”
席灯聽到這個名字眼裡居然閃過一絲驚喜,“鍾祁。”他跟著念了一遍,那兩個字從他舌尖滾落出來,似乎有了別的情緒。
“你房間號多少?”
席灯伸手一指。
鍾祁順著看過去,然後扭回頭看著席灯,“那是我的房間,我問的是你的房間。”
席灯點了下頭,更加用力地往那邊指了一下,似乎在表示自己沒有指錯。
鍾祁有點不耐煩了,“你直接告訴我你的房間號,你身上有手機嗎?我讓別人接你回去好了,你經紀人叫什麼名字?”
說完,他就伸手去摸席灯的口袋。
席灯卻是伸出雙手捧住鍾祁的臉,“鍾祁。”
鍾祁扯下他手,席灯又伸出手捧住,“你這樣好像一種花,向日葵,像向日葵。”
鍾祁捉住他的手,眼神很正經,“我不管你現在是裝醉還是真醉,但是你這樣跟我無理取鬧,你就一個人呆著吧,不,跟躺在地上那個人一地呆著。”說完,他就推開了席灯,逕直回房了。
席灯被他直接推坐到了地上,眼神發楞,就這樣坐著。
鍾祁在進房之前看了席灯一眼,然後把門關上,把外面那個黑髮青年關在門外。
半個小時之後,門從裡面被打開。
鍾祁頭髮濕潤,只在下半身圍了條浴巾,剛沐浴完的樣子。他一腳踏出去,然後發現之前被他推坐在地上的那個人還坐在地上,而那個被他打暈的那個傢伙居然都開始打起香甜的呼嚕。
鍾祁乾脆整個人走了過去,居高臨下地看著席灯,眼前這個人是傻子嗎?只會念他的名字,還在這個地上坐了半個小時,這個人腦子是怎麼長的。
他伸出腳輕輕踢了席灯一下,“喂。”
席灯被他一踢就回了頭,首先落入眼簾的就是兩條筆直的大長腿。
鍾祁比席灯還要高,席灯順著腿往上看,等看清人臉之後,就是微微一笑,然後伸手抱住了鍾祁的腿,閉上了眼。
鍾祁楞了下,連忙蹲了下來,看著抱住自己的人,伸出手給對方的臉頰拍了幾下,“喂,這不是睡覺的地方,我的腿也不是枕頭,你醒醒。”
最後鍾祁還是把人帶回了自己的房間,聞到對方的酒味之後就乾脆地把人拖到浴室,把浴缸的水放滿,然後就把人塞進了浴缸裡,衣服也不脫,就自顧自地出了浴室,去找吹風機吹頭髮。
等他把頭髮吹乾,換了衣服,才重新進了浴室。
席灯依舊在浴缸裡躺著,只不過身上的褲子被他自己脫了,隨意地丟棄到地上,身上只剩下上衣。兩條白如玉石的腿就搭在浴缸的邊緣,他雙眼緊閉,兩頰微紅,上衣領口被扯開。
他像一個艷麗的水鬼躺在鍾祁的浴缸了,可是這樣活色生香的一幕,鍾祁卻似乎沒有看見,還很嫌棄地看了被丟在地上的褲子一眼,才走到浴缸旁邊,伸手去碰了水溫,“在浴缸裡睡一晚上會有事嗎?”他自言自語道,然後看了席灯一眼,“又不是魚,在水裡待一晚上,萬一半夜滑到水底,不行,我的房間裡不能死人。”
想到這,他伸手又拍了席灯的臉,這回比上次用力多了,“醒一醒。”
人沒醒,他換拍為掐,直接把人的臉掐紅了,還好,席灯終於緩緩睜開眼。
那雙墨綠色的眼睛很迷人,像藏著一整個宇宙的星輝,連鍾祁都楞了下神。
他作為攝影師,打交道幾乎都是美人,可是他十分有職業操守,從來不會為了自己的模特心動,也不會跟自己的模特亂發展什麼關係。
他認為,攝影就是攝影,攝影不應該跟性扯上關係。
這還是他第一次因為一個人的相貌而愣神,愣神之後,他輕笑了一聲,“皮囊這種東西。”
席灯從水底伸出自己的手拉住鍾祁,濕漉漉的手直接打濕了鍾祁的衣服,“鍾祁。”
鍾祁看向席灯,“你是不是傻的?”
席灯搖了搖頭。
鍾祁說,“為什麼一直喊我名字?”
席灯又伸出一隻手,這隻手乾脆地摟上對方的脖子,把鍾祁往自己的方向扯,“因為想喊,我覺得你跟其他人都不一樣。”
鍾祁由著他,“你都是這樣對待那些男人的嗎?”
席灯似乎有點不明白鍾祁的意思,動作停了下來,微微偏了頭。
鍾祁把他的手扯了下來,“不好意思,我不喜歡發展一夜情。”
席灯說,“不是一夜情。”
鍾祁說,“幾夜情我也不接受,沒有感情就發生關係,那跟動物有什麼區別。”
席灯又伸手扯住鍾祁的衣服,“不,我對鍾祁有感情。”
鍾祁笑了一下,那一笑雲淡風輕,“別說你對我一見鍾情,好了,醉鬼,從浴缸裡起來,把浴衣穿好,今晚我就勉強跟你睡一間房了,我希望明早我醒來的時候你已經消失。”
席灯眼神直直地看著鍾祁,鍾祁瞥了一眼,便起身。
席灯看著鍾祁的背影,微微笑了下。
這個人比想像中的更難搞定。
第二天清晨,鍾祁睜開眼,第一時間就轉頭看向旁邊。
果然旁邊那床被子裡已經沒有人。
他把手交叉背在腦後,想起昨晚的情形,那個醉鬼,到底是想做什麼。
很快,他就把這件事拋棄在腦海。
他來這個城市除了看望老師還有一件事,就是去看一個很有名氣的畫展。
但那個畫展是限制門票的,一般人都拿不到門票。
但是他卻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在那個地方也能碰到那個醉鬼。
醉鬼明顯現在是清醒的,穿著簡單的襯衣和牛仔褲,沒有因為自己是明星而做任何掩飾。
鍾祁看到他的時候,他正站在一副畫面前,那副畫大紅色渲染為基調,剩下就是零星的白與黑,他站在那幅畫面前,竟然詭異地和諧起來。
席灯只是站在那幅畫面前,沉默地站著。鍾祁站在離他十米遠的地方,鍾祁抬起掛在胸前的相機,對著席灯拍了一張,而這個時候,席灯突然回頭,半張側臉就落入相機中。
鍾祁拍完之後,就放下了相機,也沒有去看拍攝的效果。
席灯注意到了鍾祁,他看了鍾祁一眼,就冷淡地收回了眼神,邁腿走開了。
似乎完全不想看到鍾祁的樣子。
鍾祁笑了下,也走開了。
過了幾天之後,鍾祁去了席灯所在的經紀公司,直接見了他們公司的老總。
鍾祁把自己上次在畫展拍的照片放到老總的面前。
“你們想讓他更紅嗎?”
照片上黑髮青年側著臉看向鏡頭,一根根睫毛都拍得十分清楚,背景是大片的紅,以及零星的白與黑,既奢靡又冰冷,兩種感覺混雜在一起,效果竟然出奇地好。
老總看了一眼,就笑了,“鍾老師,你這是?”
鍾祁開門見山,“我明天春天會出一本我自己的影集,我想跟貴公司談談合作事宜,我手裡有套系列的照片,我認為席灯是最合適的人選。”
老總笑,“鍾老師你能看上我們家小席,是小席的福氣,不過,這事情要看小席自己的想法。”
鍾祁沒什麼情緒變化,“那你現在請他過來吧。”
老總便讓秘書去把在公司練習的席灯和丘達都請了過來。
丘達聽到鍾祁要為席灯拍組系列的照片,就愣神了,但聽到席灯的聲音,“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