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
「子虛哥哥,如果有來世,倩蓉只求再也不必遇見您。」
坤國的三公主穿著一身華衣,挽著高高的髮髻,走出宮門的一剎那,美麗的鳳眸流下一滴眼淚。
名喚子虛的二世子,整個人直直的僵在原地,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雖然掛著笑容,但臉色卻蒼白的可怕,「呵,為了遼國的皇帝,你可以拋棄公主的身份,拋棄這個國家,又怎麼會為了我甘願留下。」
倩蓉緊緊咬住嘴唇,眼睛裡還滾著眼淚,「對不起……子虛哥哥,可是我真的愛他啊,為了他哪怕用我的命來換也無所謂!」
子虛低低的笑了一聲,始終背對著她,只是挺直的脊背透露出了些微的顫抖,「好……好,你走,走的遠遠的!去找遼國的狗皇帝,從今沒有青梅也沒有竹馬,你我二人情義已斷,不死不休!」
他抽出腰間佩劍,斬斷了自己披在身後的青絲,卻始終沒有再看她一眼,倩蓉終於忍不住哽咽的哭了,回過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子虛哥哥……再見了……」
「滾!」
紅色的衣衫消失在雕廊畫柱之間,子虛慢慢的回過頭來,白色衣衫隨風飛舞,此刻已經淚流滿面……
「卡!」導演一聲令下,拍了拍手說,「拍的不錯,錦書的表現非常完美!今天是情人節,給你們放半天假,收工了!」
整個劇組的工作人員歡呼一聲,為了拍這一幕整個劇的最**,所有人從昨天晚上半夜開工開始到現在的下午一點,終於算是結束了。大家歸心似箭紛紛收拾東西,準備回家美美的補個覺之後,再陪自己的男女朋友去逛街吃飯。
長相甜美可人的女主角,挽起水袖拍了拍雲錦書的肩膀,笑著說,「錦書,今天辛苦了啊,好幾次我說錯了台詞都是你幫我圓的場,為了表示感謝中午我請你吃飯怎麼樣,賞個臉吧?」
美女笑的極其迷人,水汪汪的大眼睛放電視的沖雲錦書眨了眨,其深意再明顯不錯,更何況選在情人節這一天請客,怎麼看都有點微妙。可惜雲錦書此時沒有這個心情,笑著勾了勾嘴角說,「算了,怎麼能讓美女破費呢?一會兒我還有事,怕是掃了你的興致,下次換我請你吧。」
雲錦書本身就長得好看,再加上嘴巴又甜又會哄人,一句話四兩撥千斤的打回去,一點沒有拂了美女的面子。漂亮的女主角以為他一會兒要配女朋友,只好可惜的聳了聳肩膀,對他揮揮手說,「那好吧,下次見,你說要請客我可是記下了嘍。」
說著她帶著笑容走到一邊跟其他女演員聊天去了。
雲錦書看她走遠才一把扶住門框穩住身形,連軸轉了幾天幾夜,他的體力早就透支了,此時頭暈目眩,眼前一陣陣發黑,還噁心想吐,之前導演要求表現出子虛痛苦掙扎的心情,這蒼白的臉色倒是幫了大忙。
想到這裡,有人端著一個盒飯從他身邊走過,他的胃裡接著一陣翻騰,摀住胸口他心裡不禁有些疑惑,以前這樣高強度的工作是家常便飯了,也沒見自己這麼「弱不禁風」,怎麼偏偏這幾天變得這麼反常?
他不得思解的皺了皺眉頭,給趙翰川發了條短信說自己收工了之後,剛要轉身去化妝室換衣服,背後卻突然傳來一群女人驚喜的尖叫。
「哇塞!好漂亮的花啊!」
「就是啊,這是不是送給我們女主角的啊?好幸福哦!」
「老娘活了三十幾歲,也沒收到過紅玫瑰,羨慕嫉妒恨了!嚶嚶嚶!」
一群女人湊在一起驚喜的吱呀亂叫,送花的快遞小哥卻一臉淡定的說:「請問這裡有沒有一位雲錦書先生?」
話音剛落,雲錦書愕然的回過頭來,所有的女人也驚訝的掉了下巴,接著下一秒就奔放的撲上來對著雲錦書就是一頓「狂捏」。
「錦書啊,看不出來你女朋友這麼熱情啊!」
「快快交代你女朋友到底是做什麼的?火辣倒追妹才是真絕色!」
「完了完了,我們家錦書也有主了,我的玻璃心有碎成了八瓣啊!嗚嗚~」
整個劇組算是被這一束玫瑰花給點炸了,雲錦書一個頭兩個大,根本就在狀況外,被一群女人推到快遞小哥面前,硬著頭皮說,「那個……我就是雲錦書,不過你確定沒有找錯人?」
快遞小哥一臉茫然,對著卡片又看了看,「沒錯啊,就是雲錦書,『雲中誰寄錦書來』來那個雲錦書。雲先生,我還有別的花要送,請您簽收一下吧。」
雲錦書沒辦法只好簽了字,收下了玫瑰花。
這是一捧三十朵的火紅色玫瑰,用鵝黃色的輕紗裹著,上面還沾著新鮮的露水,旁邊一個女孩往這裡看了一眼,曖昧的沖雲錦書眨眨眼睛,「哎呀,三十朵紅玫瑰的花語是『請接收我的愛』呢。」
雲錦書愣了一下,在花束中發現了一張卡片,上面的字跡他非常的熟悉。
【MISS YOU SO MUCH by HAN】
看到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字體和卡片上最後的落款,雲錦書的臉頓時冷了下來。
「請你接受我的愛」嗎?
雲錦書嗤笑一聲,心想自己把一顆心挖出來等待著他韓少爺的愛情的時候,他人在哪裡呢?現在隨隨便便就送玫瑰花,說著這些諷刺的甜言蜜語,到底心裡怎麼想的鬼才知道。
拿著這束玫瑰花走進化妝間,他隨手扔到了一邊,連仔細看的興趣都沒有。
反正韓江這種人從來都是一副溫情款款的樣子,誰知道這個情人節有多少人收到了韓老闆的玫瑰花呢?
換下一身戲服,趙翰川已經在劇組門口等他了,他拿著劇本順手把花扔進了垃圾桶裡,可是想了想又覺得這樣隨便扔在劇組裡,保不準會被人家在背後說三道四,無奈的揉了揉眉毛,他還是拿著花走了出去。
趙翰川遠遠地看著他拿著一玫瑰花走過來,打趣的衝他揮揮手說,「喲,桃花運不錯嘛,被劇組哪個美女給看上了?」
雲錦書笑了笑,拉開車門坐到副駕駛座位上之後,把玫瑰花塞到了趙翰川懷裡,「錯,不是人家送給我的,是我覬覦你的美色很久了,忍到今天實在是心癢難難只能對你表白了,趙大媽,你感受到我的熊熊愛意了嗎!?」
「我呸!」趙翰川衝著車頂翻了個白眼,一臉嫌棄的抽出玫瑰花裡的卡片看了看說,「下次胡說八道的時候記得先把卡片上那個晃眼的『HAN』給去掉行吧?」
雲錦書大笑幾聲,拍著他的肩膀說,「你就不允許我借花獻佛嗎?反正都是玫瑰花,你將就著收了它吧,我感謝你八輩祖宗。」
趙翰川這此直接沒搭理他,抬手給了他腦門一下,一腳踩下油門,車子瞬間駛出去十多米。
雲錦書還沒來得及系安全帶,一下子被晃了出去,原本就眩暈的腦袋猛地嗡一聲,胃裡接著湧上來一大股酸水。
「唔……」他只覺得反胃的厲害,摀住嘴巴說,「開慢點,我……我噁心……」
趙翰川愣了一下接著把車速降了下來,擔心的問他,「怎麼回事?之前不還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犯噁心了,是不是吃壞了東西?」
雲錦書趕緊擺擺手,「沒事,我估計可能是昨晚通宵拍戲,腦袋缺氧壓迫神經了,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你撐不撐得住啊?不行下午的服裝代言就退了吧,我給廠家招呼一聲就行了。」
「不用,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有數,你就別操心這麼多了。」雲錦書最怕趙翰川嘮叨,趕緊拍拍他的肩膀說,「你放點音樂吧,說不定我聽著歌,換換腦子就好了。」
趙翰川翻了翻眼皮,隨手按下了隨車收音機,一陣沙沙聲響之後,收音機裡傳來了聲音:
「……近日吵得沸沸揚揚的溫澤雲丑聞事件終於塵埃落定,昨日消失了多日的溫澤雲召開了記者招待會,聲稱這是一場子虛烏有的陷害……」
話音剛落,趙翰川緊張的立刻換了頻道,雲錦書的臉色陡然一僵,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定定的看著他說,「趙大哥,溫澤雲什麼時候開的記者招待會?我怎麼不知道?」
趙翰川一臉為難和擔憂的看了他一眼,難得結巴的說,「就……昨天,你一直在劇組封閉的環境裡趕拍攝進度,所以我就沒有告訴你。」
「哎呀,錦書,你也知道他溫澤雲是個什麼東西,溫家替他洗白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你何必聽了這些事情給自己添堵呢?聽我的,咱不聽這個,換個頻道。」
「聽下去。」雲錦書臉色陰沉的可怕,目光灼灼的看著他,似乎還帶著一股子決絕的懇求。
趙翰川猛然一窒,最後只得自暴自棄的把頻道換了回去,眼睛緊緊地盯著擋風玻璃,根本就不敢看雲錦書此時的臉色。
「……溫澤雲聲稱視頻和錄像全部都是經人偽造,並不真實,以下是從現場獲得的實時錄音」
錄音機裡又傳出一陣沙沙聲,緊接著就傳來溫澤雲的聲音,他似乎在流眼淚,一邊說一邊抽泣。
「……我並沒有給被別人下毒品、也沒有逼迫任何人他賣淫,是那個所謂的受害者Y先生,主動來找我說,他想通過這種方式迅速上位,我當時為了籌措資金也昏了頭腦,因為跟王川以前略有交集,所以鬼迷心竅的同意幫他牽線,還說出……說出那種話……」
「但我保證網上爆出的視頻是經過處理的,如果視頻是真實的,為什麼沒有那位助手給Y先生下藥的畫面?這人故意混淆視聽,就是為了栽贓陷害,對這個我無能為力。至於我給王川的那個紙袋裡面也不是致幻劑,而是安全套和潤滑劑,我這裡有購買清單,警方可以替我證明。還有錄音裡的那句話,也是被人剪輯出來拼湊在一起的,警方已經做了技術判斷,這個我不會說謊。」
「雖然事情並不是大家想的那樣,但是我作為一個導演卻答應幫演員拉皮條的確是我的錯,我感到深深地愧疚,失信於各位媒體人和娛樂圈朋友,對此我真的很難過,為了表示歉意,我……我願意永遠的退出娛樂圈,之前的《樹猶如此》基本已經完成大半的拍攝,我也願意免費把版權送給各大影院,謝謝大家!」
說到最後溫澤雲幾乎泣不成聲,閃光燈的聲音響成一片,雲錦書的手背已經繃住了青筋。
而此時節目似乎還沒有到頭,收音機裡又傳出主播的聲音。
「溫澤雲召開記者會之後的當天下午,警方就給出了官方聲明。第一,視頻裡出現的紙袋經檢測並不含致幻劑成分,視頻和錄像也的確有剪輯的痕跡。第二,沒有切實證據能夠證明是溫澤雲指使王川的助手給Y先生下致幻劑,所以警方無法定罪。第三,受害人Y先生一直沒有出現,也沒有到警局報案,按照不告不理的原則,疑罪從無。」
「……最終警方將此次事件歸結於雙方自願的潛規則事件,雖然應該受到道德譴責,卻不構成犯罪,溫澤雲也於昨日無罪釋放。關於本次事件的後續報道,本台還將繼續關注……」
廣告的聲音從車廂四面八方的湧來,雲錦書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如果此時他的面前有鏡子的話,一定會知道自己的臉又多麼扭曲猙獰。
趙翰川害怕了,停下車子,緊緊地摟住雲錦書的肩膀,輕聲說:「錦書,別這樣……你要是憤怒就打我,或者砸車都無所謂,千萬不要憋在心裡想不開你這個樣子我……我覺得很可怕……」
過了良久,雲錦書輕輕的笑了,他笑的越來越大聲,原本那雙乾淨清澈的眼睛湧出幾道血絲,恨意從眸子裡迸發出來。
他拍了拍趙翰川的手,笑的一臉的無所謂,「趙大哥,你想太多了,我沒有生氣,更不會想不開,我還要留著這條命跟他們繼續都鬥下去。」
趙翰川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雲錦書,他像是徹底把外表那份隨和撕碎了,露出了心底最陰暗凶狠的一面,不由得他心口一顫,後背都出了冷汗。
「這個溫澤雲豈止是狠毒!他根本就是認準了你在娛樂圈裡混,最怕醜聞和**易,不可能隨便跳出來承認自己就是那晚的受害者,所以他才敢這麼有恃無恐!」
「還有溫家那個老古怪,心疼兒子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收買警察瞞天過海,睜著眼睛說瞎話,還有什麼是他不敢做的!」
趙翰川越想越憤怒,猛地砸了一下方向盤,「滴——!」一道刺耳的喇叭聲響起,雲錦書卻瞇起眼睛輕聲笑了幾下。
「趙大哥,你知道嗎,我要謝謝溫家這一招釜底抽薪,讓我對溫澤雲徹底失去了最後的耐心。」
「你……想怎麼做?」趙翰川臉上閃過濃濃的擔憂。
「呵……不想怎麼樣,無非就是拚命罷了。」
雲錦書笑的特別的隨意,彷彿之前那些迸發出來的恨意都是趙翰川的幻覺。
他盯著前方的擋風玻璃,眼睛裡波譎雲詭晦暗不明,扯過一瓣玫瑰花,在手裡輕輕一捏,一手的玫瑰花汁,像極了血液。
真正的仇恨不需要血雨腥風,只要輕輕一點火苗就能點燃整片草原,軟弱了這麼久,傻逼了這麼久,他也該為自己討回個公道了。
那些對不起自己的人,就讓他一個一個親手解決,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今天上午的某句台詞,雲錦書輕輕勾起了嘴角……
【我們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