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下,夏挽秋就畫了金寶,像是跑的太快一下沒停住,趴在了地上,打了個滾,睡覺的時候不僅抱著骨頭,嘴巴還貼在骨頭上。
畫完後,想了下寫到,「窗邊的花已經開了,公公下棋也進步了不少,婆婆最近經常熬湯,聽說都是你愛喝的,只是你沒口福了。
小姑定了門親事,雖說嫁的遠了些,但是聽婆婆說人是極好的,只是小姑有些不願。
金寶又胖了不少,只是有些挑食,專找肉吃,感覺再吃下去,會用肚子走路了。」
寫完後,猶豫了一會,繼續寫了句,「我一切安好,你獨身在外,也要注意身體,望早日歸來。」
山藥一直在旁研磨,見夏挽秋只寫了不到一張紙,開口道,「少奶奶不若多回一些?」
夏挽秋笑笑,拿過那幾張畫,「加一起就多了。」
其實寫第一句的時候,就猶豫了很久,要知道他們屋子窗邊的那盆花,是秦燁與夏挽秋一起種下的,當時秦燁說要與夏挽秋一起等著看花開。
雖然隱晦,但是夏挽秋相信秦燁定能看懂她的意思。
信寄出去沒多久,夏府就傳來了好消息,原來夏家大嫂與二嫂相繼有了身孕,這還是夏家大嫂見了夏家二嫂吐的時候也吐了,招了大夫來看,才發現的。
夏挽秋高興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失落,秦母倒是備了許多東西讓夏挽秋帶回娘家。
夏母見了女兒自然高興,拉著仔細看了看,問道,「怎麼瞧著消瘦了不少?」
「娘。」夏挽秋靠在夏母懷裡,「可能是最近天氣熱胃口不好。」
「沒有用冰嗎?」夏母滿眼的心疼。
「用了。」夏挽秋笑言道,「也可能是最近幫著婆婆忙小姑的事情。」
夏母點了點頭,吩咐了銀花讓廚子備了玫瑰鵝脯,冰梅鴨,這都是夏挽秋在夏日愛吃的幾樣肉食。
「娘最好了。」夏挽秋撒嬌道。
夏母笑笑又問了幾句後,忽然說道,「今年中秋宮宴的事情你知道嗎?」
「嗯?」夏挽秋有些疑惑,這應該與她沒多大關係,往年也是有的。
「今年你是要去的。」夏母看出了女兒的疑惑說道,「你如今不僅是夏家的女兒,更是秦大將軍的兒媳。」
「那娘也要去?」夏挽秋看著夏母問道。
「應該吧。」夏母不知如何說好,「你父親說,要你小心些。」
夏挽秋點點頭,笑道,「我知道了。」
「去找你爹吧,他應該有話交代你。」夏母又摸了摸女兒,說道。
「那我先去找爹,然後再去看兩位嫂嫂。」夏挽秋笑著說道。
「好。」夏母摸了摸女兒,怕女兒生氣,解釋道,「你兩個嫂嫂聽說你要回來,本來要看你,只是她們兩個這次都吐得厲害,我就沒讓她們出來。」
「應該的。」夏挽秋笑道,「女兒如今懂事了。」
夏母,「是啊,嫁人後越來越懂事了。」
夏父正在畫蘭花,夏挽秋進去他也沒抬頭,夏挽秋並沒有上前打擾,而是尋了本書就坐到一邊,看了起來,直到夏父叫她,才反應過來。
「秋兒倒是比以前有耐心多了。」夏父笑道。
夏挽秋臉一紅,自己當初進夏父書房,不管夏父做什麼,都會直接叫他,為此毀了不少夏父的畫與字。
「爹,那是女兒年紀小,不懂事。」夏挽秋不好意思地說道,「如今女兒長大了,自然不會如此了,再說外面多少人求爹爹的畫和字都求不到,寶貴著呢。」
夏父搖搖頭,不再多說,反而問道,「可是要問宮宴的事情?」
「我只是有些不知,為何偏偏這次會有我?」夏挽秋直接問道。
「你是秦家嫡長媳,夏家唯一的嫡女。」夏父嘆了口氣,略帶疲憊地說道,「秦家本就在軍隊中有著不小的威望,如今雖沒了軍權,可是要知道,秦家嫡女嫁的可是有實權的將軍之子。」
夏挽秋像是想到了什麼,只是總隔著一層紗,沒辦法徹底明白。
「幾個皇子都大了,而最近太子做的幾件事,讓聖上極其不悅。」夏父接著開口道。
「這次是要……」夏挽秋看向夏父,後面的話說不出來,怪不得這次會有她,藉著機會是要警告所有人,更是警告太子和那些皇子。
而不管是秦家還是夏家,都是被重點拉攏的。
夏父笑笑,提醒道,「要知道,他們是不敢明著拉攏朝臣的,那麼很多話,很多消息都是通過女人之間傳遞的。」
夏挽秋猛地看向夏父,終於明白自己剛剛的違和感在哪裡了,怕是皇帝不僅是警告他們,更是觀察,要知道宮中最多的就是眼線,那些宮女太監都可以成為眼線,這樣哪家與哪家交往過密,一看皆知。
夏父見女兒明白了,才笑道,「回去好好想想吧。」
「是。」夏挽秋抿唇,夏父不愧是大學士,離皇帝最近的人,皇帝的心思就算猜不到十分也能猜到八分,「爹……你要注意安全。」
離皇帝越近,就代表著越危險,忽然夏挽秋想到一種可能,猶豫了下問道,「爹,你說什麼情況下,我們家會全家被皇帝厭棄?」
以前夏挽秋覺得是因為自己毀了婚約,秦燁早死,作為秦燁好友的五皇子才會那麼對待夏家,可是如今,夏挽秋卻不會那麼單純了,要知道,夏家當初可是沒有站隊的。
「夏家全家被厭棄?」夏父看著女兒,見女兒滿臉都是嚴肅和擔憂,問道,「到那種程度?只是我被罷官嗎?」
「不是。」夏挽秋手不自覺握成了拳頭,臉色也慘白了起來,「爹被流放,兩個哥哥都被厭棄。」
夏父眉頭緊皺,「你怎麼會如此悲觀?」然後安慰道,「為父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若是新皇登基,定會主動告老還鄉的,不要擔心。」
夏挽秋頭低了下來,就是這麼明白的父親,上輩子為何會有那樣的結局?開始本是隨口一問,如今卻定要弄個明白,「我做了個噩夢。」
夏父沉思了一會,說道,「會如此,那麼只有一種可能。」
夏挽秋抬頭看向夏父。
夏父本就有事要交代女兒,所以窗戶門口開著,下人都守在院門口,所以他並沒有猶豫,直接說道,「那個位置,新皇坐的名不順言不正。」
夏挽秋整個人僵住了。
難怪,五皇子當初會趕盡殺絕,難怪父親那麼容易就認罪,原來秦燁的死只是一個藉口,五皇子真正介意的是,父親是否知道他篡位的事情。
「莫怕。」夏父見女兒一臉恐懼,隨時會暈倒的樣子,趕緊走過去,安慰道,「你這孩子,怎麼越大心思越重,怪不得見你消瘦了不少,莫不是噩夢嚇得?」
「爹。」夏挽秋靠在父親懷裡,「你不會有事對嗎?」
「不會的。」夏父安慰道。
「嗯。」
因為夏父說的事情,夏挽秋再去看兩個嫂嫂的時候,也有些心不在焉,所有的事情以前連在了一起,只是又有了新的懷疑,秦燁到底是怎麼死的?真的是抑鬱而終嗎?
夏挽秋不得而知,只是他覺得秦燁不會,她總覺得秦燁這種人,就算死,也會等秦家穩定了才會死,因為他放不下。
因為心神不穩,第二日起來的時候,夏挽秋有些憔悴,雖掩飾了,也被秦母看了出來,只以為是因孩子的事情引起來的,不由得更柔和了幾分,「我這裡也沒什麼事情,平悅不如與晴兒說會話去?」
「婆婆,我沒事。」夏挽秋笑道,「只是有些話想與婆婆說。」
秦母點了下頭,揮手讓伺候的人出去,山楂與山藥也福身退下了,秦母問道,「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婆婆。」夏挽秋說道,「我昨兒得了父親的話,怕是這次中秋宮中要有宴會。」
秦母先是一愣,這是每年都有的,夏挽秋會專門挑出來說,怕是不簡單,所以秦母並沒有吭聲,只是看著夏挽秋。
「官員是要帶家眷的。」夏挽秋沉聲說道,以前的宮宴,一般都是皇帝與眾臣,很少有女眷的事情。
秦母皺起了眉頭,夏家兩個兒媳如今都有身孕,怕是不會去,而自己的女兒如今定親了,也是不宜出門,這麼一來,夏挽秋幾乎是獨自一人。
要知道雖有她與夏母,可是她們的圈子是不一樣的,根本沒辦法一直護著夏挽秋。
夏挽秋若只是秦燁這個從六品官員的媳婦,那是沒有資格參加這種宴會,可是她是秦家的媳婦,夏家的嫡女,身份自然高了不少,而且及笄和成親的時候,皇上都有東西賜下,表示她在皇帝那裡也是掛了號的。
那麼夏挽秋去是肯定的。
有皇帝賜東西,也榮耀也是一種危險,這可是會被其她人嫉妒的。
而偏偏秦燁又出事,如今的官職極低,夏挽秋所處的地位尷尬,朝中還有不少與秦父不和的人,嘆了口氣,秦母說道,「委屈你了。」
「兒媳不覺得委屈。」夏挽秋輕笑道,「只是父親提醒了平悅,要注意言行,莫給秦家丟了臉,兒媳又是沒見過大世面的,所以特來請求婆婆教導一番,免得與誰家親近了,說錯話了,給公公或者爹帶了麻煩。」
秦母聽完,一下子就明白了夏父要帶的話,怕是這次宴無好宴,這是要自己注意不與其她人交往親密,怕是皇帝要考察事情。
「還有一事。」夏挽秋微微低頭,臉一紅,像是有些不好開口,「父親要我與公公說,他得知公公新得了一幅好字,要借去欣賞一番。」
這一借怕是沒有還的可能了。
秦母倒是笑的更開心了,她也是心知肚明的,說道,「他們二人啊……」只是秦母卻覺得與夏家更為親近了不少,「我會與老爺說的。」
「謝謝婆婆。」夏挽秋像是鬆了口氣。
秦母笑著搖搖頭,「對了,你兩個嫂嫂情況怎麼樣?」
「身子健康的很,只是不知為何吃什麼吐什麼。」夏挽秋說道。
「我當初懷子儒的時候也是如此。」秦母開口道,「當時吃了一種酸梅倒是不錯,我記得府裡還有,一會讓丫環去找來送去夏府。」
「謝謝婆婆。」夏挽秋也沒客氣,心中對母親更是佩服了幾分,在走前母親專門交代了,要自己主動開口借畫的事情,她本還害怕婆婆會生氣,可是母親卻說,這樣反而好,因為夏父離聖上近,能得的消息定是比秦家多些,一次兩次還好,若是提醒的次數多了,難免會與秦家人生分了。
因為不管夏挽秋什麼態度,在秦家人眼中,特別是在如今情況下的秦家人眼中,會覺得彆扭。
雖然夏父官職比不過秦父,可是夏父的聖眷正濃,而秦家被去了兵權,秦家嫡子又是毀了容殘疾了,特別是子嗣艱難,那麼作為夏家唯一嫡女的夏挽秋,秦燁也可謂是高攀了。
想想夏家一個庶女,都嫁了郡王世子做側妃,而嫡女只嫁了從六品的官員,以後有沒有陞官可能都是一個問題。
可是,夏挽秋說了借畫的事情,這就有一種兩家關係極好,不同一般,而夏父的提醒更像是朋友之間,而不是因為秦燁是女婿,而特意提醒秦家的,意義就不同了。
秦母看夏挽秋一臉憔悴,笑著問道,「不會是你不好意思與你公公開口,所以愁的吧?」
夏挽秋不好說是被夏父所說的事情嚇得,也不好說是推測秦燁到底是為何而死,只好笑笑,低下頭。
秦母以為夏挽秋不好意思,「你這個丫頭啊,遇到事情就是愛自己發愁,你父親與老爺是多少年的朋友了,別說是畫,就是命都可以交給對方的,而且,你父親最喜歡的那硯台不就是直接被老爺要走的,你可見他們二人交惡了?」
「婆婆說的是。」夏挽秋不好意思的笑笑。
「以後這種事情,你不好開口,直接告訴我。」秦母笑道,「或者等子儒回來,就告訴子儒,要是老爺不捨得,就讓子儒去偷來,討好岳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