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決定了許久,才挑好送給霍老的壽禮。
次日,薄荷過來接她一起去東霖那邊做造型,兩人在那邊挑了衣服,做了頭髮,又護理了皮膚,直到身上每一個地方都變得精緻完美,東霖才滿意地放她們離開。
自從上次般若在霍家的慈善宴會上大出風頭,連帶著他的造型工作室又火了一把,他給般若做的造型也被業界人士奉為經典,不少圈子裡的有錢人出席重要場合,都指明要他做,雖然他不愁沒客人,但這樣無疑是為他長了臉!也因此,東霖對般若的造型很是看重。
等整體做完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離晚宴開始只剩半個小時,兩人坐著薄荷家的車,一起去了晚宴地點——霍家老宅。
霍家老宅佔地面積很大,不單單是一幢別墅,反而更像是一個別墅群,上一次,霍老請她來為周家找被人拐走的孫子,她當晚匆匆來過一次,但那一次她沒有仔細看,如今一觀察,才發現霍家的別墅離市區不遠,隱於鬧市,在本地很有名的東亭湖的邊上。
「般若,這是霍家老宅,現在霍老是實際掌權人,而霍老一直在栽培霍遇白,可以說,他是未來霍家的當家人。」
般若點點頭,薄荷見了,面色擔憂地說:「雖然你跟二爺兩人真的很配,但說實在的,我很為你擔憂,霍家這樣的大家庭,做什麼事都有規矩,我怕你以後過得不自在。」
「薄荷,事情還沒到那一步,你想多了。」般若語氣淡淡的。
「也是,總之你現在才高三,以後上了大學,好男人多的是。」薄荷笑道。
兩人進了門,因為薄荷是明星的關係,一進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長得漂亮,今天的一襲紅色長裙,更是映得她膚白勝雪。
眾人看了片刻,忽然看向她邊上站著的女孩,這女孩雖然漂亮,但氣質顯得有些清冷,一襲銀色禮服十分簡單,乍看下並不吸睛,可仔細一瞧,卻很是耐看,更顯得她氣質出眾。
「那是上次那個女孩吧?」
「是啊,就是上次戴卡地亞翡翠項鏈的那個,聽說她自己成立了一個慈善基金,也募捐了不少善款。」
誰都知道慈善基金不是誰想成立就成立的,能把一個慈善基金運作起來,這裡面的道道可不少。
「我看她就不像是普通人,你看站在薄荷邊上,雖然薄荷是個大明星,人也漂亮,氣質也好,但她這樣的長相和氣質,再好也就是普通人層次上的,可這位王小姐,看起來卻不似個普通人。」
「你倒是沒說錯,我聽說這位姑娘可是個著名的神算。」
「神算?」大家都愣了一下,有人追問道:「這麼小,不至於吧?」
知情的人說道:「怎麼不至於?她可是霍家的貴賓,聽說趙明遠當初差點被貨車撞死,最後也是她給化解的,那薄家鬧鬼就是她給化解的,周家孫子被拐也是她給找回來了!她現在是咱們圈子裡最紅的玄學大師,不過啊,想找她算命可不容易,人家算命看緣分,沒有人引薦,根本不給你看。」
說到這話,大家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誰不知道著名的玄學大師很難請,尤其是神算級別的,幫人改運是分分鐘的事情,有這些大師點撥,就算窮困潦倒的人也能叫你成為富豪,如果惹了他們,就算是富豪也能叫你一無所有,幫人改命都是分分鐘的事情,人生在世,誰又不想走捷徑呢?如果能得到這位大師的點撥,大家都能少走數十年彎路。
一時間,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向般若。
人群中,一個穿著紅色貼身短裙的女生,踩著高跟鞋走了過來。
薄荷瞥了她一眼,冷哼:「周倩芸最近穿衣風格變化很大啊,我記得以前總愛穿公主風的,最近不知是不是吃錯了藥,把自己打扮得這麼妖艷。對了,般若,我聽說她男朋友袁波幫她在學校邊上買了套房子,好像就在你那個小區。」
「我知道。」般若的語氣淡淡的。
「你們見過了?」
「嗯!印象深刻。」
這時,周倩芸來到兩人的邊上,陰陽怪氣地說:「老同學,好久不見!」
薄荷冷笑:「是好久不見,開學以後只怕想見也見不到了。」
周倩芸聽了這話,臉一黑,馬上說:「你什麼意思啊你!」
「沒什麼意思!只是某些人只顧著談戀愛,成績連續兩次跌出年級兩百名,只能被踢出重點班了!以後想見面當然是不容易了!」
「薄荷!你別太過分!」周倩芸氣得不行,見男友袁波走過來,她一把摟著袁波,說:「阿波,你看她,老是欺負我!」
袁波瞥了眼兩人,似乎在回憶,這兩人是哪家的千金。
「你們欺負我女朋友?」
般若冷哼一聲,眼神清冷。「她長得人高馬大的,站著比人高,睡倒比人長,就這樣還嚷著被我們欺負了,最起碼,目前來說,我們沒這個能耐。」
袁波聽了這話,不悅地說:「你誰啊,怎麼老跟我們家倩芸唱反調,我都聽倩芸說了,你住在她下鋪,總是找她麻煩,還聯合你們其他的室友來孤立她,你說,是不是有這事?」
般若最討厭女生之間那點瑣事還要找男人插手的,她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袁波,說:「你認為我每天都是吃飽了閒的把心思浪費在她身上?我看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吧!我勸你,有病就得治,我又不是精神科醫生!」
「你!」
袁波氣得說不出話來,想到周倩芸說她是算命的,不由起了挑釁的心思,袁波冷笑:「喂!我說,你既然是算命的,那就幫我算算!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那種江湖術士!如果你算得不准,那就別怪我翻臉,拆了你的招牌!」
般若的嘴角揚起,帶著顯而易見的嘲諷,她看袁波的眼神在看一個智障。
「幫你算?你是哪根蔥呢?」
袁波聞言,臉色十分難看,不由氣急敗壞地說:
「你這種人不就指望著算命賺點錢嗎?怎麼,有錢還不賺?」說完,鄙夷地說:「我袁家多的是錢!付你這點算命錢還是付得起的!」
「抱歉!我這人,向來不幫蠢貨算命,給多少錢都不幫!」般若道。
聽了這話,周邊的人捂著嘴笑了,大家都是聰明人,能被霍家要請來的,肯定不是簡單人物,這袁波真是蠢到家了,居然不知道這位姑娘是霍家的貴客,也是蠢得可憐,再說袁波就為了個女人就當眾挑釁別人的蠢樣,簡直是太沒出息了。
雖然這個圈子裡經常出一些醜聞,什麼富二代不學無術天天泡妞之類的,但那些大多是普通的有錢人的圈子,真有錢到一定程度,成為正宗的富二代,從小就會接受很好的教育,以後的目的就是要接手家族企業,這樣的人肯定不可能是紈褲之徒,而要說袁波這樣只知道泡女人,吃喝玩樂的蠢貨也有,但少之又少!
袁波被她罵了蠢貨,又被眾人嗤笑,當下惱怒極了。
「你!你給我等著!」他放狠話。「你在一中上學是吧?看我到時候怎麼教訓你!」
這時,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理了理袖口,從樓上走了下來。他渾身上下有種渾然天成的貴族氣質,週身散發出一種特有的冷漠與疏離。
「二爺來了。」人群裡,不知誰說了一句。
霍遇白眼眸清冷,他走過來,掃了眼袁波,面無表情地道:「袁先生,我對你們袁家的家教持懷疑態度。」
聽了這話,一旁趕來的袁先生滿頭是汗,當下道歉說:
「抱歉!二爺,我對犬子管教無方,您別怪罪,我這就把他給帶下去好好管教。」
霍遇白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
「如果管不好就不要帶出來了,想在本市混,最起碼他要懂得一個道理——我霍遇白的人,不是他想欺負就欺負得了的!」
眾人聽了這話,皆是一愣。
什麼叫「我霍遇白的人」?這個叫般若的小姑娘,難不成不只是霍家的貴賓,反而,是霍二爺的女朋友?如果是這樣,那可就了不得了!大家一時間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出了不可思議來。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事情可就有意思多了!誰都知道,霍遇白年近三十,沒有過女友,圈子裡誰家有適齡的女孩都想方設法送到霍家眼前過過目,都想著能攀上霍家這門親事,許多人為了進霍家,明爭暗鬥得一塌糊塗,霍遇白的妻子是未來的主母,這個位置的競爭可是十分激烈的,可現在好了,如果霍遇白中意這個女孩,那意思也就是說,空降了一個人,直接連競爭都沒有,直接就俘虜了霍二爺的心。
眾人似乎聽到一干少女心碎的聲音。
而袁波的父親袁天成聽了這話,身上開始不停冒冷汗,他知道袁波是徹底得罪了霍家,只怕這個結是不好解開了,霍二爺這人,對自己人一向是好,如果對方是他女友,而袁波這個不中用的,居然上前挑釁人家,故意找茬,這不是找死嗎?
想到這一層,袁天成一臉責怪地看向周倩芸,心裡早把她給罵了成百上千次。
袁天成的眸色也冷了,他看向霍遇白,語氣恭敬地說:
「二爺,這事是犬子的錯,犬子無知,為了個上不了檯面的女人居然得罪了二爺的女朋友,這實在不應該!」
見袁天成冷眼看向自己,那眼神彷彿恨不得要把自己給吃了,周倩芸心裡很委屈,縮在袁波身後不敢說話。
「爸!你這麼說做什麼!」袁波道。
「畜生!你還敢說話!趕緊回家面壁去!」說完,袁天成領著兒子往外走,連宴會還沒參加,就走了。
這下,周倩芸再次成了眾人的焦點,人群中,不知誰先議論了一句:「我記得,這女孩好像就是上次說那卡地亞的翡翠項鏈是假的那位吧?」
「是她?可真能耐,到處找茬!不知道是誰給她的臉。」
周倩芸被說的無地自容,當下灰溜溜地走了。
酒席上,觥籌交錯,燈光耀眼。
蘇旖遠遠看著般若被眾人圍在中間,成為大家矚目的焦點,她握著酒杯的手,不由緊了緊,總覺得今晚的燈光格外刺眼。
霍遇白是鐵了心了嗎?居然把她帶到這樣的場合來,今晚有不少霍家的長輩在,也有不少霍家的貴客,霍遇白把人帶來,難不成是真的打算把她給領進門?
她看這個般若真的很不順眼,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奇怪女人,不僅一出現就站到了霍遇白的身邊,而且還很會算命,上次叫她好好保護那花瓶,結果那花瓶竟然在開記者招待會的當下,裂成粉末,為了這件事,她爸爸沒少罵她,蘇家的股票更是一路跌到了谷底,蘇家也因此成為眾人的笑柄。
「蘇旖,你別太在意她,她啊,家庭那麼差,是上不了檯面的。」霍傾城見她神色落寞,安慰道。
「再差又怎樣!你二哥就是喜歡她,我堂堂第一名媛,竟然比不過一個算命的,真是可笑!不過從這件事上,我算是知道了,霍遇白看女人的品味可真不怎樣!就這樣的貨色,隨便到哪個高中裡,一抓就是一大把!」蘇旖輕啟重唇,面色不悅。
「可不是嗎?她哪能跟你比?不過你放心,我會幫你的。」
這時,霍母打扮得體地走進來,她今天穿了一件墨綠色的旗袍,外面搭一件貂毛坎肩,顯得雍容華貴。她笑著跟各位貴婦打招呼。
霍傾城見了,把她拉到一邊,說:「媽,你看見那個女孩了嗎?那就是二哥看好的人。」
「哦?」霍母臉色一變,當即問:「是哪家的千金?」
「還千金呢!她什麼都不是,她爸爸就是個開算命館的,就會招搖撞騙,她媽媽是個家庭主婦,一家人剛拆遷,買了房子都還要貸款,家庭很不怎樣!」霍傾城說著,見霍母的臉色愈發沉了,她繼續說:「不僅如此,這女的自己也是算命的,之前還幫爺爺給霍家陵園看過風水呢。」
霍母聽了這話,沉聲說:「我瞭解你二哥,他不是這樣隨便的人,不管怎樣,這樣的女孩絕不可能進入霍家,這事,我改天找你二哥聊聊。」
「就是啊,媽,二哥也不知道看上她什麼,她現在還是個高中生,什麼都沒有,怎麼可能當我們霍家的當家主母啊!二哥娶了她,會被人家笑話的,以後他倆走在一起,人家都會在背地裡議論,說二哥找了個算命的當老婆!」
霍傾城很會說話,不管如何,霍母聽了這話,雖然面色不變,但眼睛裡卻多了幾分不悅。
霍母掃了眼一旁的蘇旖,便拉著蘇旖的手,笑了:
「蘇旖,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的為人我很清楚,我心裡肯定是希望你當我的兒媳婦。」
蘇旖聽了這話,委屈地扯著笑。「可二哥他不喜歡我。」
「他是咱們霍家將來的當家人,做事不能總以喜好為主,再說了,感情都是靠培養的。」霍母笑道。
「伯母,還是你對我最好。」蘇旖聽了這話,心定了下來。
宴會開始了,主持人報幕以後,大家都上前把賀禮送給霍老,般若掃了眾人一眼,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很鄭重,彷彿這是個重要的面試場合,而霍老就是那主考官,決定著每個人的命運。
看來大家對這次晚宴都很重視。
薄晉安上前,笑道:「霍老,這是一盒百年人參,送給霍老補補身子,祝霍老延年益壽!」
霍老聽了,笑著點頭。
趙明遠也代表趙家來了,他送的是一幅張大千的字畫,上面畫的是松柏和白鶴。
「祝老壽星松鶴長春,春秋不老,青春重新,歡樂遠長。」
趙明遠是霍遇白的朋友,兩人處的很近,他經常來霍家,跟老爺子也熟,從前霍老對他的印象較為一般,因為聽說這人比較不學無術,可最近不知道怎的,這趙明遠卻像是轉了性子一般,生意都做的風生水起的,他一打聽,才知道是被般若改了命。
因為這事,他不僅對趙明遠改觀,對般若的印象也好了幾分。
「就你會說好聽的!」霍老笑道。
「哪有啊!老爺子,我說的都是實話。」趙明遠樂了。
大家都送了賀禮上來,等眾人送得差不多了,蘇旖才笑著走上前,把一盒禮物呈了上去。
她送的是一套正宗的紫砂壺,這紫砂壺是名家手筆,來路正宗,用於喝茶,肯定很養茶,好茶配好茶具,霍老這人愛喝茶,得了這套茶具,肯定很喜歡。
般若掃了眼那紫砂的成色,心道,就這一套茶具,估計要值不少錢。
薄荷在邊上小聲說:「以前我爸買過一套送人,說要一百多萬呢。」
這價格跟般若預估的差不多。
霍老見了,果然很喜歡,她笑道:「蘇丫頭,既然來了,今晚就多待一會再走。」
「那是肯定的,爺爺,你就是趕我,我都不走呢!」蘇旖賣乖。
霍老聽了只呵呵一笑,卻沒接話。
霍傾城送了一幅刺繡,她這幅刺繡刺的是萬壽圖,一張圖上有一萬個大大小小的壽字,這壽字,全部都是用純金製成的絲線繡的,找的是蘇州最好的繡娘,這幅刺繡也很費心思,顯然是花了血本的。
霍老見了,也稱讚她很用心。
最後,所有人都看向般若,大家都很好奇,這個女孩會送一份什麼樣的禮物。
蘇旖和霍傾城挑釁地看向她。
般若在大家的注視下,神色從容,舉止優雅地把一個鑲著金邊的木盒子遞給霍老。
霍老見了她,笑道:「你這丫頭,來就來了,還帶什麼禮物啊!」
眾人聽了這話,臉色又是一變,在場這麼多人獻禮,霍老都沒說過這樣的話,可見這姑娘是真的很得霍老的歡心。
般若笑了:「老爺子過壽,我這個做晚輩的肯定不能怠慢。」
這樣的場合,送禮也是有講究的,送的太便宜顯得拿不出手,送得太貴有攀高枝之嫌,般若想了許久,最終,決定送了這份禮物。
別人送禮物,霍老都是轉交給手下,拿到邊上登記入冊,放入霍家的大倉庫裡,可只有般若送的禮物,霍老當場打開了。
說實在的,般若這人實在是妙,性格也很討他喜歡,他真的很好奇,這盒子裡裝了什麼。
「你這丫頭,弄得這麼神秘。」霍老說著,打開一看,卻見精緻的木盒子裡只裝了一張紙。
那紙疊了幾折,好好地放在盒子中間,霍老一愣,拿出那張紙。
在場的所有人都面露疑惑,大家的臉色都很精彩。
想必所有人想的都一樣,霍老過壽,不說送份貴的禮物,但送這麼廉價的也是第一次見到。
蘇旖見了那張發黃的紙,勾起唇角,冷笑道:
「莫不是王小姐真是窮到一定地步了?霍老大壽,你居然就拿一張紙出來糊弄?還是說你根本沒把霍老放在眼裡。」
「是啊!」霍傾城也幫腔,她不悅地說:「我爺爺過壽,你不想來也就罷了,既然來了也別這麼搞笑,居然送一張白紙來,難不成你就在上面抄了幾句祝福的話,就當做是禮物了?你也未免太瞧不起我們霍家了!」
「蘇旖!」霍老注視著她,語氣不悅道:「今晚來的,都是我的貴客,禮物不在貴賤,都是一份心意。」
然而,霍母聽了這話,卻贊成道:「爸,話是這樣說,只是送一張紙,未免太過於兒戲。」
霍老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霍母立即不再說話了。
這時,霍老把那張紙拿了出來,拿在手裡,他才發現,這就是一張普通白紙,只是比較長,疊了起來。
霍老展開一看,竟發現紙上面竟用毛筆寫滿了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當仔細看了那字的內容,饒是霍老這樣一個處變不驚的人,也不由面色大變。
「這是……」他滿目震驚地看向般若,不敢相信地說:「這……這難不成是……」
般若點點頭,沉聲道:「是,這就是我送給霍老的禮物,是霍家接下來百年發展的推背圖!」
聽了這話,現場陡然寂靜下來。
而後,眾人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