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看向來人,只見他穿著一件白色襯衫,領口的扣子解開兩顆,露出性感的鎖骨,他下身穿一條黑色長褲,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精英氣質,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既禁慾又浪蕩,看起來既不像壞人,又不像好人,矛盾極了。
他目光慵懶,帶著無盡誘惑的雙眸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睛,使得他眼中的危險氣息收斂了幾分。
般若定睛看向他卻沒有說話,倒是那人從冰箱裡,熟門熟路地拿出一瓶紅酒,倒在高腳杯裡晃了晃,喝了一口才開口:「你是遇白的女朋友?」
「不是。」
他薄唇輕啟:「倒是第一次見他把女人帶回家。」
「純屬意外。」
「意外,其實也是某種意義上的必然。」這人說著。
般若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你是學哲學的?」
「你在諷刺我。」那人聳聳肩,卻並不生氣,只輕聲笑道:「事實上,我是學醫的。」
「醫生不是都很忙嗎?」
「怎麼?我看起來很閒?」
般若實事求是:「確實如此。」
他似乎覺得般若很有趣,眼裡露出一絲興味。盯著吃飯的般若看了片刻,他忽然伸出手,笑道:「你可以叫我霍醫生。」
「霍醫生?你是霍遇白的大哥,霍小北的爸爸吧。」般若頭都沒抬地說道。
霍醫生摸了摸自己線條完美的側臉,頗有些惋惜地說:「怎麼?難不成我這張臉看起來很老?竟讓你一眼就看出我有個17歲的兒子!」
般若受不了他這種性子,當下說:「倒不是很老,只是笑的時候,眼角有一絲紋路。」
霍醫生嘴角噙著一絲怪異的笑,他十分正經地說:「看來,上次我給自己做的整容手術,還不夠成功!」
般若聽了這話,心裡有些膈應,事實上,她分不清這話的真假,但不論如何,這人成功讓她沒了吃飯的胃口。
般若快速喝完碗裡的小米粥,放下筷子說:「好了,霍醫生,祝你有個好胃口。」
「謝謝。」霍醫生坐在椅子上,瞇著眼看向她:「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那個救了小北的神算吧?」
「只是恰巧救了他而已。」
「既然跟小北是同學,那改天我親自下廚請你吃飯。」
「不用了。」般若客氣地婉拒,一想到他方才說著手術刀為自己做整容手術,不知為何,這畫面深深地刻在了她腦海裡,即便不知真假,卻讓她一點都不想吃他做的飯。「祝你用餐愉快。」
說著,般若走出餐廳。
早秋的正午陽光暖暖的,照進屋子裡,有一種絲絨般的質感。
霍遇白不在家,般若坐在椅子上,給薄荷打了電話,她一問,這才聽薄荷說,霍遇白幫她請了一整天的假。
她掛了電話,就聽到手機響了起來,是趙明遠打來的。
「大師,你還好嗎?」趙明遠頗為擔心地問。
「我沒事。」大概是前世孤寡慣了,般若有些不習慣別人的擔心。「你找我有事?」
「是這樣,上次我跟你提過的慈善晚宴還記得嗎?時間定在本週六的晚上,如果你有空的話,一定要過來啊!」趙明遠說道。
般若前世沒參加過這種宴會,她從來想捐錢都是直接捐給相關的機構。
「你需要準備一樣東西捐獻出來作拍賣品,或者,直接捐錢也行,只是這樣的場合,捐錢的人很少,大家都會帶一樣東西過來。」趙明遠解釋。
「這東西沒有什麼規定吧?」
「沒有,只要你認為拿得出手就行,當然,也不能太寒酸,否則沒人出價,會很尷尬!」
「我明白了。」
「大師,你有東西帶去嗎?需要我幫忙嗎?」
說真的,忽然叫她拿出一件東西來,般若還有些犯難,宮碗的價值太高,她捨不得拿出去送給別人,而她之前買入的古董和翡翠全部都被她賣掉了,說起來,她手頭還真沒什麼東西能拿得出手的!
然而,她也知道最近趙明遠忙著那外貿公司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她不想在這時麻煩趙明遠。
「不用了,我自己能搞定。」
「行,那週六晚上見。」
般若掛了電話,忽然覺得這事毫無頭緒,此時她忽然覺得自己確實缺一個能助她一臂之力的人,她這人看起來勤快,其實很懶惰,尤其對細碎的小事很沒有耐心。
般若忽然想到一個人,她打開手機通訊錄,翻到一個電話,思索片刻,才打了過去。
「王小姐。」那邊很快就接了起來。
般若沒有跟他客套,直入主題:「你手頭沒有事情吧?」
「沒有,只等王小姐吩咐。」
「行,我要參加一個慈善晚宴,需要準備一件拍品,你過來接我去準備一下。」般若說道。
「是週六晚上的霍氏珠寶的晚宴?」
「是。」
那頭,錢元吉立刻答應下來。「行,我馬上過去接你。」
放下電話,錢元吉的臉色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他雖然是這一行的老麻雀,而般若只是個沒成年的小姑娘,說起來,他不應該這麼緊張才對,如果不出意外,他忽悠著般若做一些對自己有利的事情,這簡直是太容易了。可事實恰恰相反,在般若這樣的神算面前,他常常覺得對方彷彿什麼都懂,就說上次,般若只是那麼瞥了自己一眼,他就覺得她好像把自己的過去未來全都看透一般。在般若面前,他甚至都不敢耍一點小聰明,彷彿那樣只會讓自己成為笑話。
因此,錢元吉此時收起了所有的小心思,嚴陣以待,他深知般若今天會找他,完全是想試試他的能力,如果連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他根本不可能成為般若的左右手。
錢元吉開著一輛現代的小排量汽車,很快就來了十方別墅。
錢元吉這人性格還算活躍,也懂得製造話題,饒是跟般若這樣話少的人獨處,也沒讓場面冷下來。
一路上,時間過得很快。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了一家古董店前,錢元吉看著那古董店的招牌解釋:「這家古董店雖然不如古琅軒做的那麼大,但這家店裡的貨來路很廣,有許多明面上不常見的古董,我今天之所以帶你來這裡,是因為這家古董店今天私下裡有一個小的拍賣會。」
「拍賣會?」般若皺眉,還沒聽過一個小古董店還會自己辦拍賣會的。
「是啊,不過規模很小,拍品一般只有幾件,但優點是偶爾會有真品,並且價格通常比較低,我尋思著,來這裡先看看,假如沒有好的拍品,再去古琅軒買一件也不遲。」錢元吉解釋著此行的用意。
般若點點頭,看著那古董店的門牌,答應下來。
這家叫鳳鳴軒的小古董店並不在古董一條街上,它的位置很偏,周圍還有幾件小的珠寶店,然而,讓般若意外的是,她進了這店的樓上,竟看到這小拍賣會現場有三四十個商人。
錢元吉取了號牌,和般若一起在最後一排坐下。
沒多久,拍賣會開始了,一個穿得很像清朝人的男人走上台,拿著小話筒說:「歡迎各位老闆來鳳鳴軒的拍賣會,我是你們的老朋友王慶,我宣佈,本次拍賣會正式開始!咱們今天下午總共會拍賣十件寶物,時間有限,如果各位老闆有中意的商品,請大家不要猶豫,見好就拍!」
王慶繼續說:「下面,我們來拍賣第一件商品。」
般若循聲看向台上,只見一個穿著旗袍的美女把這拍品給端了上來。
「一號拍品的擁有者說,本牌品為清代的瓷器,如果有看好的,請各位老闆踴躍亮牌!」
錢元吉聽了這話,在般若耳邊解釋:「這鳳鳴軒只是個中介,不保證所有拍品為真品,也不保證這賣家所說的相關資料是真的,一切全憑買家自己判斷。」
「我知道了。」般若看向那瓷器,只見那是一個約二十厘米高的罐子,這罐子兩頭窄,肚子大,頭頂還有一個半圓的蓋子,整個花紋是青花樣的,看起來品相不錯。
這時,許多感興趣的買家都上去查看拍品,般若聽到邊上的20號買家說:「我覺得這是個古董,說是清朝的估計也差不多。」
錢元吉看向般若:「王小姐,你覺得這可拍嗎?」
「底價多少?」
「兩萬八!」
「兩萬八?」般若有些驚訝,這起拍價未免太低了,因為,剛才她的異能隱隱有了異動,這異能似乎十分飢渴地想從這瓷器中吸收靈力,然而,這瓷器中的靈力似乎並不多,異能只吃了一會,就覺得沒什麼可吃的。
般若見這異能有反應,心知這瓷器是一件真品,只是肯定不如宮碗這類的好貨價格高。她看向那瓷器,只見這瓷器上煞氣很重,這種煞氣像是長年累月在地底下埋著的東西才有的,以這煞氣的程度看來,這瓷器倒不像是清朝的,反而像是明朝的東西。
錢元吉請教她:「我們拍不拍!」
「拍!」
對這個瓷器感興趣的人好像不多,般若看他們的態度,彷彿覺得這麼新的東西,完全不像是真品,倒像是現代的仿品,再者說,兩萬八雖然價格不貴,可清朝的瓷器市場上流通得很多,即便是正品,拿去賣,估計也賣不出太高的價格了,因此,舉牌的人並不多。
最終,只有20號和般若兩人舉牌。
20拍舉牌:「三萬。」
錢元吉請教道:「王小姐,這東西能買嗎?」
般若眼神堅定地說:「勢在必得!」
錢元吉知道她的意思,當下舉牌:「三萬五!」
20號猶豫了片刻,又把價格加了一萬。「四萬五。」
錢元吉舉牌:「五萬!」
20號似乎很喜歡這個瓷器,可是考慮到價錢,他深知如果是晚清的瓷器,這種品相的簡直太多了,現在他家倉庫裡就還有幾件呢,如果是五萬以上拍下的,恐怕賺不了什麼錢的。
然而,20號最終還是咬牙說:「五萬五!」
「六萬!」錢元吉看了眼20號,只見20號猶豫了許久,最終放棄了。
最終,般若拍得了這件拍品,錢元吉掃了眼這罐子,有點拿不準,有時候人就是這樣,如果搶的人多,就會覺得這是好東西,反之,如果這東西沒人搶,他反而會覺得,自己是不是拍貴了。
想到這裡,他小心翼翼地問:「王小姐,你覺得這罐子是清朝的?」
「不是。」
錢元吉臉黑了黑,不是還買?這不是虧了嗎?雖然虧的不是他的錢,可老闆跟員工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啊!
只聽般若又道:「這是明朝永樂年間的。」
「什麼?」
錢元吉震驚了。「永樂年間的?您確定嗎?」要知道,如果這罐子是永樂年間的,那至少能值幾百萬,雖然幾百萬對般若來說,並不算多,可對於六萬的購買價來說,他們還是撿了大漏了!
錢元吉按捺住心裡的激動,他把牌子攥得緊緊的,一臉認真地看向台上。
接下來的幾件都不是什麼太好的東西,般若掃了幾眼,興致缺缺,直到下傍晚,最後一件拍品被人端了上來。
王慶上台介紹道:「這件拍品是賣者的家傳寶物,據說,她的祖上在1933年收到了這件卡地亞的翡翠項鏈,這些年,這項鏈一直作為傳家寶傳了下來,如今,這賣者家裡生意遇到困難,便想把這項鏈給拍賣掉,他給出的起拍價很高。我宣佈10號拍品——1933年卡地亞的天然翡翠珠配紅寶石及鑽石項鏈,拍價三千萬!」
聽到這個價格,現場沸騰了,這鳳鳴軒的拍賣會雖然規格小,通常拍品起拍價都不高,但也不是沒出過高價的拍品,現場也不乏有錢的商人,可起拍價三千萬的翡翠項鏈,卻還是引起了現場的議論。
然而,聽了這話,般若卻陡然來了興趣。
只見這項鏈上蒙著的紅布還沒有掀開,她體內的異能就開始蠢蠢欲動,那異能彷彿是餓了許久,大餐當前,異能恨不得馬上撲上去,大快朵頤。
般若直勾勾盯著那鑽石項鏈,那是用許多翡翠珠子串成的項鏈,這翡翠顏色很正,鮮艷欲滴,每顆珠子都很飽滿,翡翠珠子的水頭更是堪稱完美,那珠子不管從哪一個方向上看,都彷彿能滴出水來,這串鏈子共由27顆天然翡翠珠串成,最後由卡地亞家特有的鑲嵌著紅色寶石的圓環封口,整個項鏈看起來極具美感,沒有一絲雜質。而且項鏈品相很好,所有的珠子都沒有一絲磨損,好得簡直像是剛拿出來售賣的東西一般,可見賣家對它保存得非常完好。
三千萬的起拍價還是把現場所有人都嚇到了,也許來這裡的買家並沒有準備太多的現金,因此,竟沒有一個人舉牌。
王慶和賣家對視一眼,兩人臉上都有些急。
王慶見時間漸漸流逝,卻沒人出價,不由說道:「這可是正宗的卡地亞翡翠項鏈,就說這27顆天然翡翠,放在現在的珠寶店裡,只怕沒個幾千萬也買不下來,更何況,這可是1933年的東西,這種成色的翡翠現在已經少之又少了!各位拍下後絕對不會吃虧的!」
然而,許多人來這裡的大多還是為了撿漏,花個300,買到價值300萬的東西,這才是他們的目的,可要說花個三千萬買下這項鏈,然後再大費周折去轉賣,還不一定能賣出好價格,許多人不願意冒這個險。
王慶見狀,只得舉起錘子。
「如果真的沒人出價,那我只能宣佈這件拍品流標了!」王慶說著,就要一錘下去。
忽然,般若出口阻止,她眼神灼熱,勢在必得地看向那翡翠項鏈,沉聲開口:「等等!」
聽到她說話,在場所有人齊刷刷看向她,見她只是個小女孩,大家紛紛議論,猜想這是哪個有錢人家的千金。
錢元吉聽她要買,有些吃驚。「王小姐,這三千萬可不是小數目,如果你願意的話,三千萬買條翡翠項鏈也不是買不到,何必要買這1933年的卡地亞項鏈呢?先前,沒人賣過這種東西,誰都不知道這到底值多少錢!」
「放心!」般若相信自己的判斷,況且她本就喜歡簡單的東西,這翡翠的成色和配色都很美,很得她的喜歡。
錢元吉別無他法,在她的示意下,他舉起牌子:「如果沒人拍的話,我們願意以3100萬的價格,拍得這個翡翠項鏈。」
「好!3100萬一次!3100萬兩次!3100萬三次!」王慶像是很怕般若會反悔一般,急急喊完,又最終說:「讓我們恭喜40號買家,以3100的價格拍得這條翡翠項鏈!」
「3100萬!現在的小姑娘可真有錢啊!」
「是啊,也不知道她懂不懂這意味著什麼,要是這項鏈賣不出去,那可不虧大了嗎?」
「說不定人家根本不在乎這點錢,只是想買來在家收藏呢!」
眾人紛紛議論,大家看向般若的眼神帶著審視、探究、羨慕、嫉妒。
錢元吉也有些不解,他問:「王小姐,你買這翡翠項鏈是為了帶去慈善晚宴嗎?」
「當然不是,要是我沒看錯的話,方才買的那件瓷器是明永樂的東西,至少能值兩百多萬,雖然不算貴,可參加個拍賣會卻是綽綽有餘的。」
「這是自然。」錢元吉贊成道:「那這項鏈……」
般若挑眉看向他。「我買來自己戴不行嗎?」
「自己戴?」錢元吉噎了一下。「您可真……壕氣!」把三千多萬的項鏈戴在脖子上,也不怕被人搶劫。
般若付了錢,又把鑽石項鏈放在包裡收好,她看向那青花瓷器,對錢元吉說:「這東西,你幫我送去我家裡。」
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般若既然用了他,就不會懷疑。
「行!您把地址給我,我幫您送去,週六那天您參加晚宴肯定需要化妝和禮服,這些我幫您聯繫後,等週六下午我開車去接您。」錢元吉把事情安排好。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