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全部黑下,月光偷偷爬進了雲層裡,掀開被子,王靜怡問了句「二郎,爹讓你明天找大哥回來幹啥?」
端著水盆進來的徐茂青一愣,「估摸著這次大嫂鬧大了...」中午做了四個饅頭,晚上有一蒸籠,那些饅頭估計都是大嫂做的。
「哦,這樣啊!」王靜怡心裡遺憾,她多希望趙氏找徐茂竹回來是因為分家,說到分家,想到角落裡的榛子,「二郎,我把榛子倒在炕邊,晚飯你都沒怎麼吃,拿出來吃些吧...」
晚上,看到徐茂森驚人的飯量,王靜怡才知道徐茂青吃飯有多斯文,基本趙氏分多少他就吃多少,也不知道添飯。
「好嘞!」聽到王靜怡這麼關心自己,徐茂青心裡像抹了蜜似的,拿出石板,把榛子放在上邊,用一個小石頭將其砸開。
「娘,娘,二哥他們偷吃東西,快來看啊,啪啪的響聲,娘,快來啊,二哥偷家裡的糧食了!」外邊響起徐四郎尖銳的嗓音,屋裡的兩人只覺得耳朵一震,在黑暗裡對視一眼,,趙氏又要找茬了!
趙氏剛脫掉衣衫就聽到四郎的叫聲,朝徐老頭諷刺道,「看吧,這就是你的兒子,個個精明著呢?看我這次不好好收拾他兩.小.崽.子!」
破天荒,趙氏點了油燈,站在院子裡,讓王靜怡兩口子出來,聲音打得驚起了樹上的鳥兒。
王靜怡無所謂慫了慫肩,掀開簾子,故作迷惑,「娘,什麼事兒?」
「什麼事兒?二郎媳婦,都被捉住了還敢不承認?真當我老婆子眼瞎?」趙氏的聲音嚇得隔壁家的小孩大哭起來。
宋氏和徐茂森,田氏也出來等著看好戲,不答腔...
王靜怡怒了,扯著嗓子大喊「二郎,把東西拿出來給娘瞅瞅,咱半夜吃的啥?人家一個兩個饅頭吃,我們只能吃山裡的野果,不說有沒有毒,就沖著今晚我一個饅頭都沒吃,咱找裡正好好說道說道,看看誰頭糧食了!」
「你...」上次王靜怡從山裡找回來的野果子,趙氏怕有毒,讓徐茂青一個人吃了,聽王靜怡一說,趙氏摸不准了,難道沒偷糧食?
「我怎麼知道是不是你們偷偷藏了蒸籠裡的饅頭,再說,那是自己不吃的怪誰?」趙氏訕訕道。
「我自己不吃?今晚娘偷偷拿了些饅頭起來吧?行,我現在想吃了,娘就把饅頭拿出來吧,讓我嘗嘗!」王靜怡鄙視一聲,真以為自己好欺負,大晚上偷聽自己牆角?
「娘,來了,這是今天在山裡撿的果子,娘可要嘗嘗?」徐茂青有些喘,聽到趙氏說話,怕趙氏認為自家媳婦偷吃怪罪她,立馬想著把榛子藏起來,聽到王靜怡話後,在屋裡的他松了口氣,他不是不幫自己媳婦,相反,他覺得榛子味道這麼好,趙氏趙氏知道了只會表揚自己媳婦,誇她能幹,更重要的是,這次被他藏起來,下次被趙氏發現,那時候才真的是全家不安寧。
趙氏瞧了兩眼,鄙視的瞥開了眼,讓擠上前的宋氏和田氏也退了回去。
宋氏打了個哈欠,「娘,我回去睡覺了,明早該我做飯呢!」
田氏也表示毫無興趣,拉著徐茂森回了屋。
趙氏見人都走光了,氣勢不由得弱了下來,想到自己才是婆婆,立馬挺直了腰杆,「二郎媳婦,你這麼大聲幹啥?我不過就是問問,有你這麼吼自己婆婆的?」
「娘,是你先說我和二郎偷糧食的,這不,為了證明清白,只好大聲點,這裡人家這麼多,剛才娘聲音這麼大,把隔壁孩子都嚇哭了,讓左鄰右舍誤會了可不好。這不,我就大聲告訴他們我和二郎是被冤枉的了?」瞧了瞧二郎手裡的榛子,王靜怡決定再來一碗猛料,「二郎,把榛子砸開,讓娘嘗嘗山裡野果的味道,不要到時說咱不孝順!」
「二郎媳婦,這麼較真幹啥?你們不是沒有吃飽嗎?留著你們吃吧,我這個老婆子就不奪人所愛了!」說完,轉身就跑,像後邊有狗在追似的,拽著四郎也回了屋子。
「媳婦,讓你受委屈了!」徐茂青真想讓趙氏嘗嘗,味道這麼好的果子,不吃真是可惜了。
「你剛才在屋裡躲著?」以徐茂青平時的性子早就出來了,今晚怎在屋裡墨蹟這麼久?「你把榛子藏起來了?」
徐茂青不好意思摸了摸頭,默認了,「媳婦,咱回屋還砸不?」
「砸?怎麼不砸?這次咱不在屋裡砸,拿出來,光明正大的在院裡砸!」
回來時,王靜怡怕趙氏把自己辛苦撿回來的榛子扔了,回屋倒在了炕邊,現在看趙氏避之不及模樣,還好自己有先見之明,不然,好東西都被趙氏糟蹋了。而且,經過這次,趙氏對自己怕是要採取冷戰了,這樣剛好,誰願意每天對著那張馬臉?
這晚上,徐家沒人都睡得不安穩,院子裡啪啦啪啦砸野果的聲音不絕於耳,徐老頭罵了趙氏兩句,心裡又氣王靜怡不知好歹,什麼事兒不能白天做?
第二天,村裡不少人在門口打探,村裡的院子都是用柵欄圍起來的,沒有隔音效果,徐家院子的劈裡啪啦聲響了一晚,好奇的還跑去問了徐家隔壁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聽說是王靜怡在砸野果子,以為的笑話沒有出現,個個都失望搖頭走開了,不過,想到徐家二郎兩口子都淪落到去山上找果子吃,徐家的生活可想而知,這麼一比較,眾人心裡高興不少。
徐家的事兒在村裡傳開了,輿論一片倒向王靜怡,家裡有這麼體貼節省的媳婦,趙氏不知道珍惜,整天都指著人家鼻子罵,真是不識好歹。
此時,被談論的主人公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著,昨晚砸了一晚上,手酸到不行,把榛子收拾好,兩人相偎睡去,管他趙氏,宋氏有沒有睡好呢!
徐老頭按往常到井邊找人侃大山,誰料大家話裡話外都在打聽昨晚他家發生的事兒?徐老頭支支吾吾說了聲砸野果而已,大家不信,刨根問底的功夫讓徐老頭頭疼,總不能說自己媳婦不給二郎兩口子飯吃,人家摘了野果子回來被她認為偷了家裡的糧食吧?要真那樣說了,徐家的刻薄媳婦的名聲就真傳出去了,徐老頭還沒混到那一步。
「我說徐老頭,今天村裡都可傳遍了,說是你媳婦不給二郎兩口子飯吃,把人家逼到山裡摘果子吃...」
「對啊,對啊,這樣還不算,昨晚你媳婦罵二郎兩口子在屋裡偷吃,你家四郎還說人家兩口子偷家裡的糧食了...」
「徐老弟,這事兒你家可不厚道,二郎媳婦嫁到你家來,哪次幹活不是搶著幹?就拿上次你嫁閨女來說,二郎和他媳婦可整整忙了一天,瞧瞧大郎媳婦,和一群婦人聊天,可顧著她是主人家過?」
「可不就是?二郎媳婦幹活那迅速...村裡沒多少媳婦比得上,就這樣你們還不知足啊?」
眾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為徐茂青和王靜怡抱不平,徐老頭煩不勝煩,陰沉著臉回了徐家,又聽見趙氏對著西屋罵人,更是煩悶,「老婆子,是不是閑得慌,二郎兩口子不容易,你聽聽外邊說啥了?再不收斂,我怕下次裡正都要上門了!」意識到自己語氣重了,緩了緩,「二郎兩口子還睡著?」
「不然呢?晚上不讓人睡覺,大家起床了他兩倒好,睡得跟頭豬似的...」
「行了行了,讓他們接著睡吧,對了,把昨晚的饅頭給他們留著...」和趙氏生活大半輩子了,趙氏什麼性子他會不知道,「老婆子,我告訴你,這次,饅頭必須給二郎兩口子留著,不然...哼...」
王靜怡不知道的是昨晚勞累了一晚,不僅讓她拉攏了人心,還避過了徐家的一場鬧劇。
不知道宋氏托誰去鎮上帶的信,正值日頭,徐茂竹風塵僕僕歸來,宋氏見有了靠山,徐茂竹還沒進屋她就哭起來,不時用無辜的眼神瞟一眼徐茂竹,何其委屈?
徐老頭昨晚雖說讓徐茂青去鎮上找徐茂竹回來,但那話不過是說給宋氏聽的,真看到徐茂竹了,徐老頭心裡嚇了一跳「大郎,你回來幹啥?」
「不是爹找人叫我回來的?」徐茂竹好奇,瞅了眼宋氏,找自己的人是栗子,她媳婦和宋氏關係好,狐疑望著宋氏。
宋氏急忙撇清,「可不是我幹的?昨晚,我是聽爹給二弟說找你回來,二弟現在都還睡著,這不,怕爹急了,才讓栗子幫忙捎個信嗎?」
徐老頭神情一噎,「胡鬧,誰讓你找大郎回來的?一天的工錢不要了?」
「爹,不是你這麼告訴二弟的嗎?我怎麼胡鬧了?」宋氏瞪著無辜的大眼睛,迷茫的看著徐老頭。
徐老頭喉嚨緊了緊,擺手,「算了,回來就回來吧,明早再去,對了,你們那還要人不?把你二弟叫上,一天到晚在家幹什麼?」想著把二郎打發走,家裡少個人吃飯,看趙氏能不那麼找麻煩不?
徐茂竹應了聲,答了聲好,跟著宋氏回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