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哆嗦中,死神坐了下來。
他的一雙眼眸一如既往地仿似寒潭,曲小溪死死盯著他看都看不出分毫的情緒。
既沒有喜,也不見怒。
她感覺自己仿佛一個面臨天敵的將死獵物。
楚欽淡看著她的驚慌失措,平靜啟唇:“本王方才突然聾了,沒聽到王妃說什麽。”
曲小溪:“……”
“現在突然又好了,王妃有什麽要說的嗎?”
第21章 大肉面
◎“嗯?嬤嬤做了大肉面?”◎
曲小溪顫抖的嘴唇僵住,瞪大了眼睛。
她自然知道,楚欽在胡說八道。
於是她認真思考了一下,要不要順著他胡說八道。
過去十五年察言觀色帶來的經驗告訴她,還是順著他好。他一個惡名遠播的親王,得罪了沒什麽好下場。況且若不順著他說,繼續剛才的話題,她也沒什麽好果子吃。
曲小溪啞了啞,便道:“我……沒什麽要說的。”
“那你先睡。”楚欽含著一抹淡笑,起身,“我去看看方嬤嬤。”
語畢他就乾脆地離開,曲小溪仍自愣在那裡,愣了半天,猛吸口氣。
繼而怒瞪甜杏:“他在這裡,你也不告訴我!!!”
甜杏瞠目:“姑娘哪兒給奴婢說話的機會了……”
曲小溪理虧地扶住額頭,揉了揉太陽穴,定住心吩咐:“你交待下去……讓上下都當心點,若他找咱們院子裡的人的麻煩,不論是誰,都趕緊來跟我回話。這是我說錯了話惹的麻煩,不要別人替我頂罪。”
“知道了。”甜杏福了福,坐回床邊,仔細打量曲小溪的臉色,“姑娘還是氣色不好,大夫說是氣血虛,開了藥膳,姑娘要不要先吃些?”
“行,傳膳吧,我吃點。”曲小溪隨口應了聲,心思依舊沉浸在得罪楚欽帶來的暴躁中,皺著眉道,“你先跟我說說都出了什麽事,殿下到了之後都幹什麽了?”
甜杏回首遞了個眼色,示意不遠處侍立的小宦官去給曲小溪傳膳,繼而轉回頭,思索著道:“殿下沒幹什麽。昨日趙文康回府稟了話,先是方嬤嬤趕了來,後半夜到的。殿下到的時候已是天明,直接來了姑娘屋裡守著,先問了問事情始末,方才見大夫又來診治,就問了姑娘的病情,別的沒什麽了。”
曲小溪緊張追問:“沒找佃戶的麻煩?尤其是我問過話的那家……沒事吧?”
“都沒事。”甜杏搖搖頭,“許是還沒顧上。”說罷她小心地看了眼曲小溪的臉色,又說,“說來……殿下會這樣趕來,奴婢倒有些意外,姑娘不覺得驚喜麽?”
“呵。”曲小溪乾笑,“驚是有的,當然驚!”
剛才都快把她嚇死了。
但喜沒有。
甜杏抿唇:“奴婢探了阿宕的口風,阿宕說……殿下出來時隻說是不放心方嬤嬤,到了莊上卻是先來您這裡的,這才剛往方嬤嬤那邊去。”
曲小溪一滯,屏息靜想片刻,斟酌道:“那應該就是為了方嬤嬤吧。先皇后早逝,他是方嬤嬤帶大的,自然感情深厚。只是我這個王妃暈了過去,方嬤嬤急著趕來也是為著我的事,他繞過我不管也不像樣……”
她一邊斟酌一邊緩緩說著,帶著幾分自言自語的味道,說服了自己。
甜杏順著她的話想想,覺得這麽說也不無道理,反倒有些替她失落。
曲小溪心不在焉地躺回床上,懵了一會兒,翻了個身,腦海裡又回蕩起了那佃農說的話。
她沒什麽心思多想楚欽,還是莊上的事更值得她費神。
別苑北側的小院子裡,楚欽剛到的時候外頭的宦官就進屋回了話,卻很快折出來告訴他說方嬤嬤連夜趕路累著了,正在補覺。
他隻好去廂房等,直至過了晌午,才聽聞方嬤嬤起了身,身邊侍候的下人來替她告罪說:“有勞殿下多等,嬤嬤說她盡快梳洗,一會兒就可請殿下進去了。”
“不急。”楚傾頷首,眉目清朗平和。
殊不知,正起身的方嬤嬤正在房裡皺著眉頭罵:“連夜追來,我當他是開了竅,誰知還是糊塗!王妃既已醒了,他還來我這裡耽誤工夫做什麽,還不去守著王妃?!”
身邊的小丫頭錦雀不敢接話,見她洗了臉,默不作聲地奉上帕子。
方嬤嬤草草抹了把臉,帶著火氣坐到妝台前,錦雀又拿起木梳,幫她梳頭。
方嬤嬤猛拍桌子:“他是不是裝傻裝得久了,索性真傻起來?王妃多好的脾氣,他還能不知如何同王妃相處不成?”
錦雀死死低著頭,一下下幫方嬤嬤梳頭。
梳頭梳妝更衣,前前後後忙碌下來少說也花了兩刻,方嬤嬤終於罵夠了,落座到茶榻上,接過茶盞抿了口:“去請他進來吧。”
語畢,眉頭終於舒展了三分。
不多時,尋王步入房中,垂眸一揖:“嬤嬤。”
方嬤嬤擺擺手,睇了眼茶榻另一側,神情還算和善:“殿下坐。”
楚欽坐定,方嬤嬤壓著不滿打量他:“聽聞王妃剛醒,殿下就來了奴婢這裡,一直等到現在,是有什麽急事?”
楚欽淡聲:“是。”
方嬤嬤不料他還真有急事,愣了下:“何事?”
楚欽笑笑:“這莊子我從來沒來過,此番又來得急,顧不上事先做什麽準備,但王妃病著,我又不能即刻回去……”他說著,睇了方嬤嬤一眼,“還勞嬤嬤想個合適的住處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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