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得清楚也晚了,楚欽已將話說盡,就等著她接茬。
皇后無聲地吸了口氣,面上維持的和善笑容半分未改:“你不必這樣顧忌本宮的面子,本宮給你挑人,無非是希望你過得好。倘若反倒給你添了煩惱,那才真讓本宮難過。”
“至於王妃的名聲……”皇后看看曲小溪,很快道,“這倒是要顧及的。不如這樣,本宮下一道旨,將原委說個明白,這樣旁人就議論不到王妃頭上了。只是若要下這樣的旨就需按律行事,側妃只是眼瞧著有幾分嫌隙,但罪名難以定下,想廢位賜死是不能了。本宮只能命她搬出去靜養,去你們莊子裡或者別苑都可,你自行安排便是。”
“側妃並未傷及人命,原也不至於廢位賜死。”楚欽銜著笑垂眸,面上的滿意不加掩飾。
轉而立身,向皇后一揖:“多謝母后替兒臣周全。”
曲小溪忙也起身,向皇后福了福,皇后強笑:“客氣什麽。倒是本宮該謝你,自己府裡出了這樣的事還記得顧慮本宮的面子。”
“母后照顧兒臣多年,兒臣理應如此。”楚欽慢條斯理道。
這話也聽不出哪裡不對,可曲小溪就是覺得他在故意氣人。
所謂母慈子孝,孝裡藏刀。
太后在此時忽而開口:“這懿旨,哀家來下吧。”
三人都一怔,舉目看去,太后淡淡地垂著眼簾,唇角掛著的笑意也十分和氣:“哀家在行宮住了好些年,難得回來,想為兒孫們做點事。”
第34章 太后懿旨
◎這回曲小溪屬實無語了一下:“他又不傻,自然知道。”◎
又在長樂宮裡待了兩刻,曲小溪與楚欽告退離宮。
走出長樂宮宮門,曲小溪忍不住地打量楚欽:“殿下是不是早就知道皇后娘娘會在?”
聽他方才的一言一語,對皇后極有針對性,而若皇后不在,這戲就做不下去了。
楚欽沒有否認:“皇祖母久不在宮中,難得回來,這陣子母后必定要在皇祖母面前盡孝。”
曲小溪點點頭,又說:“可殿下這樣讓皇后娘娘不痛快,不怕得罪人?”
楚欽一哂:“我平日鮮少惹她不快。偶爾有這樣一次,是讓她知道不要碰我的底線。日後她不再惹我,我們自還能母慈子孝。”
“哦……”曲小溪思索著點點頭,空氣安靜了一會兒,楚欽悻悻:“你怎麽不問底線是什麽?”
曲小溪一怔,順著他的話一想,不必他說她也想到了,他想說底線是她。
真不好意思,一時走神,阻礙了他說情話。
她避開他的視線,同時岔開話題:“我們這就回莊上?”
“在府裡住一夜吧。”楚欽看著天色,“時辰不早了,好好歇一歇,明日再回去便是。”
二人就這樣邊聊邊出了宮門,回到馬車上,車中還鋪著來時的那一堆床褥衾被。
曲小溪雖已不困了,卻不介意躺著——講道理,誰會跟舒舒服服躺著過不去呢?她於是又縮進了被子裡,只是身後放了個軟枕,靠在車壁上。楚欽則坐在了旁邊的座位處,低眼笑看著她:“你更喜歡莊上還是府裡?”
“莊上。”曲小溪不假思索。
他又問:“那若胡側妃不在呢?”
她想了想,實話實說:“那也是莊上。莊上規矩少,自由自在的,京裡的宅子住著悶得慌。”
“好。”他笑笑,“那我們就一直在莊子上住著。”又問,“但你能不能不這麽討厭我?”
曲小溪愣住,不大自然地低頭:“我不討厭殿下啊。”
“其實我還是不大明白你。”楚欽輕嘖了聲,“先前說起來,你說我橫豎不能廢了你,所以想跟我做同僚,你我都輕松——可我既然橫豎不能廢了你,做夫妻又如何?就算你信不過我的人品,覺得我來日會另有新歡,也不妨礙你一直當王妃,是不是?”
“不是。”曲小溪認真臉,“我怕我對殿下動了心就一發不可收拾,來日殿下若有新歡,我雖還是王妃卻會活成一個妒婦,那不值得,我不想讓自己變成那樣,所以殿下不要招惹我。”
怕動了心就一發不可收拾?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原來她會那樣?
他垂眸,又想起她說過的那句:辦法總比困難多。
楚欽暗自撇嘴,看看縮在被子裡的小王妃,身子往下一挪,也坐到床褥上去,而後二話不說拽過被子蓋上。
曲小溪嚇得一縮:“你做什麽!”
“睡會兒。”他伸臂將她一攬,就閉了眼,手腳倒也不亂動,卻也不問她樂不樂意,就這麽睡了。
長秋宮。
皇后在太后面前總是溫柔含笑的,在嬪妃宮人面前也端莊和善。但回到自己宮中來,她終是再忍不住,宮女剛端來茶盞就被她一把攥起,狠狠摔在地上。
茶盞碎了一地,上茶的宮女臉色慘白地跪下,一個字都不敢說。
“退下!”皇后恨恨。滿屋的宮女宦官忙不迭地往外退,唯有明華還留在身邊。
“娘娘消一消氣。”等旁人都退出去,明華上前勸道。
皇后氣得咬牙:“好個老三,心思使到本宮面前來了,逼著本宮發落胡氏!太后也是,本宮對她還不孝順麽!她搶著下這懿旨,是怕本宮下這麽一道旨還要坑老三一道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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