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舒蘭想了想,低聲問道,“周中鋒,我給你生個崽崽,好不好呀?”
這話一落。
周中鋒手裡的杓子掉落在了粗瓷碗上,瓷杓子碰瓷碗,叮咚一聲。
在這安靜的屋內,格外明顯。
長久沒有得到回復。
薑舒蘭有些不高興,小脾氣又上來了,“怎麽?你是不願意嗎?”
水香嫂子都說了,她一個女人看著她都忍不住。
周中鋒是怎忍住的?
周中鋒看著耍小脾氣的薑舒蘭,忍不住笑了,眉眼也出奇的溫柔,“頭還疼嗎?”
薑舒蘭想了想,遲疑地點了點頭。
頭痛,跟要炸開一樣。
“還發燒嗎?”
薑舒蘭繼續點頭,肯定在發燒,她呼吸都是滾燙的,渾身的骨頭縫也是疼的。
這種症狀,肯定是在發燒。
“那還要生崽崽嗎?”
薑舒蘭搖頭,“病人生出來的崽崽不健康。”
還算是清醒。
周中鋒喂完最後一口粥,看著她清豔溫婉的面龐,給她把被子放下來,掖了掖被角,嘴角上揚,語氣溫柔,“生崽崽的事情,等你病好了再說。”
那麽冷峻的一個人,在她面前說話的時候,語氣都恨不得降了八度。
薑舒蘭在遲疑。
周中鋒把碗收拾了起來,放在一旁,語氣極為平和,“快睡吧,等十一點的時候,我會在喊你量溫度。”
“我在旁邊守著你,哪裡都不去。”
薑舒蘭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病糊塗了。
她竟然忘記孩子們了。
她低聲問了一句,“鐵蛋兒和小寶兒呢?”
“送去雷家了,你不用擔心,快睡。”
這下,吃飽喝足,藥效再次上來的薑舒蘭,很快再次閉上眼睛。
只是這一次一閉上眼睛,就是野狼王長著血盆大口朝著她撲過來的場景。
她下意識地整個人打了個哆嗦。
睡夢中的恐懼,讓她眉頭也下意識地蹙起。
原本打算趁著薑舒蘭睡著,去廚房收拾碗筷的周中鋒腳步一頓,停了下來,走到床邊,輕輕地拍了拍她肩膀,“沒事了,沒事了,夢都是假的。”
“而且,我沒走呢,就在你旁邊。”
不得不說,他的聲音真的很有魔力。
也或許是,本來現實中就是周中鋒在那千鈞一發之刻,救了薑舒蘭。
夢裡夢外,他都給了薑舒蘭十足的安全感。
這也讓薑舒蘭蹙起的眉頭,漸漸舒緩下來。
呼吸也逐漸平穩。
周中鋒輕輕地松了一口氣,他就在床邊,哪裡都沒去,一直等到薑舒蘭徹底睡到安穩後,他這才去了廚房。
收拾結束。
看著那半瓶燒刀子。
周中鋒陷入遲疑,如果用酒給她擦身子,勢必會脫衣服。
他……
周中鋒思忖再三,擦四肢和腋窩應該也可以。
就這樣。
周中鋒一晚上給薑舒蘭用燒刀子擦了三次,每一次都搓熱到發紅,這才停止下來,再重新測溫度。
等早上六點多的時候。
薑舒蘭高燒的溫度,已經逐漸降下來了,從三十九度五降到了三十七度九。
看著下降的體溫計,周中鋒臉色稍緩,輕輕地收起了體溫計。
不過,一般生病時,早上的體溫是最低的,能不能降下去,還要看傍晚到晚上的時間段。
周中鋒稍稍松了一口氣,剛起身,才發現半躺著的胳膊和腿已經麻了。
“你沒睡嗎?”
薑舒蘭睜開困乏的眼,還有些迷糊,就看到周中鋒瘸著腿,在左右來回晃著胳膊,躡手躡腳地往外走。
周中鋒腳步一頓,回頭低聲道,“睡了,你有想吃的嗎?”
薑舒蘭的注意力頓時被轉移了,別說,她還真有些餓。
她想了想說,“我想吃小河蝦,要那種裹著雞蛋和麵粉,放在油鍋裡面輕炸一下,控乾油,咬起來脆脆的香香的。”頓了頓,“在就著白面條,裡面窩一個荷包蛋,灑上嫩綠的小蔥花。”
這是她記憶中少有的美食。
每次,她生病到最後沒有胃口的時候。
薑父便會親自下廚,給薑舒蘭做這道菜,一邊做一邊說,剛生病結束不適合吃大油大膩的東西。
但是看著薑舒蘭巴巴的可憐樣子。
薑父又會忍不住去下廚,薑家條件也沒有多好,這種奢侈的吃食,做得也少。
每次這種也只是抓一兩麵粉,再打一個雞蛋進去,攪開加水,然後炸個半碗小河蝦。
那都是全生產隊都沒有的美食。
實在是,太浪費了。
不止是費細糧白面,還要雞蛋,還要油,這三個加起來,哪家舍得吃哦。
也就薑家寵閨女,一年半載舍得做一次。
而且還是薑父親自下廚做,全家也只有薑舒蘭有這個待遇了。
薑舒蘭說完,才反應過來,她不是在薑家了,她嫁人了。
除了她爹,沒有人會這般疼她了。
她不由得有些忐忑和黯然。
周中鋒將她的神情收在眼裡,他同手同腳,“炸河蝦和蔥花雞蛋面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