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點頭,“算是。”
什麽算是?
方琴有些疑惑,但是薑舒蘭已經開始收拾行李,把桌子和床鋪都跟著擦了一遍,方琴不好再問了。
只是,等到薑舒蘭都擦乾淨後歇息的時候,方琴又沒忍住問了一句,“你也是首都本地人?”
也是?
這兩個字就很微妙了。
薑舒蘭搖搖頭,又點點頭,“我不是首都人,但是我丈夫算是首都人。”
“丈夫?”
方琴瞪大眼睛,上下打量著薑舒蘭,“你結婚了?”
一點都看不出來。
薑舒蘭嗯了一聲,“結婚了。”
“你就沒想過——”
薑舒蘭抬眼,眼睛乾淨清亮,“想過什麽?”
“就——”
方琴攪著指頭,語氣有些糾結,“你不覺得咱們這種人,結婚了很虧嗎?”
像薑舒蘭這種,漂亮又有文化,再加上是清大的學生,這將來出去夫家的條件,還不是隨便挑?
這考上大學之前挑的對象,能有多好啊。
薑舒蘭瞬間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她笑了笑,很是滿足,“對於我來說,不虧。”
周中鋒很好,不管是考大學前,還是考大學後,她都不後悔嫁給她。
這——
見她這般滿足,方琴有些恨鐵不成鋼,但是到底是知輕重,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而是默默地幫忙,擦桌子椅子。
沒過多久,宿舍的另外兩個舍友也來了。
一個是西北的妹子叫馬鳳霞,人未到,聲音就傳了過來,“我滴個乖乖啊,總算是到了。”
一進來,薑舒蘭就驚訝到了,實在是馬鳳霞太高了。
她感覺對方最少有一米七五,而且又戴了一頂線絨帽子,那帽子的高度加起來,約莫著有一米八了。
薑舒蘭頓了下,需要仰頭看著她,“同學,你好。”
馬鳳霞提著的行李,就是兩個大大的蛇皮袋子,每一個蛇皮袋子都裝得鼓囊囊的。
剛往地上一丟,轉頭就看到薑舒蘭,頓時呆住了,好半晌,才喃喃道,“乖乖,真有仙女啊。”
薑舒蘭忍不住笑了下,自我介紹道,“薑舒蘭。”
“馬鳳霞。”
馬鳳霞忙伸手,和薑舒蘭握手。
握完,還忍不住摸了下薑舒蘭的手,“真滑。”
這的虧都是女同志,這要是男同志,薑舒蘭怕是要黑臉了。
旁邊的方琴,忍不住哈哈笑,“早知道,我之前也這樣佔薑舒蘭便宜了。”
剛笑完,外面就傳來了一陣輕飄飄的敲門聲,“請問這是三六零嗎?”
是地地道道的吳儂軟語,聽起來很是動聽。
薑舒蘭她們都忍不住瞪大眼睛,好奇地看了過去,就見到門口站著一位二十出頭的女同志,留著兩個烏黑的麻花辮,乖巧地放在胸前。
她身上著了一件淺藍色棉衣,越發顯得面容恬靜。
“是,三零六。”
還是薑舒蘭最先反應過來,回答道。
“謝謝。”
對方提著一個方方正正的藤條箱,吃力地走了進來。
馬鳳霞是個見不得女同志辛苦的,上去單手就接了過來,“我來。”
她人高馬大的,在對方那裡極為吃力的藤條箱,到了馬鳳霞這裡,卻極為輕飄飄,甚至,一隻手就接住了。
年輕的女同志有些感激,“謝謝你,我叫倪靜春。”
“你聲音真好聽。”
馬鳳霞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倪靜春,名字也好聽。”
薑舒蘭也忍不住點了點頭,感覺對方的名字,聽著就很有文化。
倪靜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爸媽給起的名字。”
“那你爸媽肯定很有文化。”
這話一說,倪靜春臉色有些黯然。
旁邊的馬鳳霞頓時住嘴了,“好了好了,咱們還是先收拾東西。”
這下,倪靜春才輕輕地點了點頭,下意識地對上薑舒蘭那一雙乾淨清澈的眸子,帶著幾分安慰。
倪靜春那緊巴巴的心頭,也跟著松快了幾分,她低聲道,“其實也沒什麽不能說的,我考上大學了,我爸沒了遺憾就走了。”
本來就是重病,硬生生地熬著,熬到閨女考上清大,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終於熬不住了。
這——
大家都跟著安靜了一瞬間。
“抱歉。”
馬鳳霞率先道歉。
“沒事,收拾東西吧。”倪靜春打開藤條箱,見薑舒蘭沒有動彈,有些意外,“你不鋪床嗎?”
她看方琴和馬鳳霞都快鋪好了。
唯獨,沒來的她,和薑舒蘭的床上還是空空如也。
薑舒蘭抬手看了看時間,“我還要等一會,讓人給送東西過來。”
方琴是個熱心腸,跟著巴拉巴拉解釋了兩句。
旁邊的倪靜春羨慕道,“能有個親戚照顧著,實在很不錯。”
她爸媽也是師范大學的老師,以前她都是被照顧的那個,只是,這一次她考的學校太好了,一個人遠走首都。
沒了往日的便利。
薑舒蘭笑了笑,“以後咱們都是一家人。”
“對對對,都住一個屋了,睡一張鋪了,可不就是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