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處望了望,似乎是在尋找什麽地方,許嘉辭跟九中的人打過架。
寒風蕭瑟,枯葉被風卷上天,又落下地。
身邊經過一個人,衝她傻傻地笑。
安恬本來一直很怕這個人,但今天看到他對他笑,她突然發現自己也不是那麽害怕了,也回笑了一下。
那人縮起脖子,吸溜著鼻涕走了。
天氣已經很冷了,身上隻穿一件滿是油汙的不知是從哪兒撿來的薄夾克,腳下的鞋一樣一隻。
四中的人幾乎都知道他,因為他總是在小吃街上撿學生不要的東西吃。
他是個流浪兒,智商有問題,很傻,可能是因為小吃街裡吃得多,所以流浪到了這附近。沒人知道他從哪裡來,也沒有人知道他家住在那裡。
他看樣子比四中的學生也大不了多少。
安恬在街上站了一會兒,想許嘉辭不知道現在究竟怎麽樣了。
然後她輕輕歎一口氣,旁邊的包子店,付了一籠小籠包的錢,讓老板娘待會兒看到流浪的少年路過的話,就把這籠包子給他。
安恬走出店鋪,抬頭望了望霧蒙蒙的天,決定不去管許嘉辭。
許嘉辭一個星期都沒來學校。
如果不是他的書還在,安恬甚至以為他不會來了。
不過即使書還在,他也可能真的不會來了,反正那些書他也沒碰過幾筆。
平常跟許嘉辭走得近的幾個男生也都安靜了下來。
許嘉辭這次是一個人打的架,他們似乎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現在小團體沒了主心骨,所有人都懨懨的。
又一個周末,安恬回家。
她在開門前一直在想這個家自己不知道還能回來幾次,沒了許嘉辭,趙姨的工作也結束了,這裡,不僅是她,就連趙姨,也沒有理由再住下去了。
其他倒還好,只是見不得許嘉辭了,以後她該要繼承他的遺產該去哪兒領。――安恬又條件反射一般想到了這裡。
她立馬暗罵自己一句,怎麽這麽大了還在想這個,然後收拾了一下情緒,開門。
安恬回家,悶悶叫了聲“趙姨”。
卻不見趙秀梅的回答。
電視開著,聽聲音在放球賽。
安恬一邊換鞋一邊抬頭。
然後她看到許嘉辭,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不過不是平常的許嘉辭,眼前的許嘉辭嘴角青紫,額頭上也有一塊青,隱隱泛出血跡。
安恬張了張嘴,呆在了門口。
許嘉辭看到門口呆愣的少女,“哼”了一聲。
安恬聽到他的哼聲,這才回手愣愣地關上門,走了進去。
她不知道在警察局的許嘉辭為什麽又出現在家裡,也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麽話。
盡管有滿腹疑問,她還是不知道該怎麽說。
安恬沉默著,想直接往書房走。
許嘉辭在她把方向轉向書房時突然叫了一聲:“過來。”
安恬頓下腳步,轉身。
許嘉辭挑眉:“你就不過來看看我傷的怎麽樣?”
第21章
他問這句話時, 臉對著安恬。
許嘉辭皮膚本來就白,於是更襯得臉上的烏青可怖。並且這只是臉上的,可想而知, 他身上不會比臉上的樣子好看。
安恬第一次看到許嘉辭打架受傷。
她在看到他臉上傷勢時本來有一瞬間的動容,然後又想起了這周學校裡的那些傳言。
雖然她不知道許嘉辭是以什麽樣的方式從警察局出來的。
安恬倏地冷下心。
她發現自己其實並不太想看到許嘉辭。
安恬“嗯”了一聲,表示自己已經看到他什麽樣子了,然後轉身。
少女的反應遠出乎自己預料的冷淡, 他甚至在她眼裡看不到一絲關切的情緒。
許嘉辭目光裡的期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失落和躁鬱。
電視機裡的球賽正進行到關鍵的加時賽部分, 許嘉辭卻一秒鍾也看不下去, 他站起身,三兩步便擋到了安恬面前。
安恬停下腳步。
她低著頭,想從旁邊繞過去, 許嘉辭也跟著她的方向,接著堵。
安恬:“你讓開, 我要進去。”
許嘉辭:“不讓。”
安恬又試了兩次, 許嘉辭卻像隻攔路虎一樣,她皺著眉,終於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下:“你讓開啊 。”
安恬並沒有用太大力氣,然而手一推到許嘉辭身上,少年立馬因為疼痛皺起眉來吸著氣:“嘶――”
安恬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許嘉辭臉上都快一個星期了還是這個樣子, 身上的怕是更重, 她剛才一推,肯定是推到哪裡了。
看到少年臉上痛苦的神色, 安恬本來立馬想要道歉, 但是又想起是他非要堵在她前面的,於是別過頭, 把道歉的話咽了下去。
許嘉辭似乎好不容易才從那陣疼裡緩過神,直起身子:“你想謀殺我是不是。”
他齜牙:“你真的就那麽討厭我?”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他問她她討不討厭他的話了。
安恬吸了一口氣。
前幾次她都是沉默,這次終於,她給了他答覆:“嗯。”
許嘉辭的臉倏地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