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日,星期天。時間是接近午後三時。
達也帶著深雪,拜訪了北山家的大宅。不對,正確點來說的話,應該是深雪帶著達也。
兩兄妹會拜訪北山家,是因為在昨天,雫在教室中邀請深雪。深雪一開始想,如果是茶會的話,是否應該穿著和服去。順帶一提,雫的回答是「即使是茶會也只有紅茶!」,令深雪臉全紅了。
兩人被帶往的是能夠穿著鞋子進入的西式房間。看到掛在牆壁上的畫和放在旁邊的壺,達也想著「這究竟要多少錢啊!」,但馬上就停止了這個想法。達也也好,深雪也好,都不是小孩了,所以無必要擔心會造成什麼破壞,但想到價值就令人有點坐立不安了。
他們在進入房間的時候,雫已經坐在裡面了。雫穿著高領長袖的連身裙和高跟鞋。雖然沒有去到午後服那麼誇張,但是她肯定有在意過這點。
實際上,深雪也穿著差不多的衣服。深雪在家中曾經尋求過達也的意見,究竟是便服好還是正服比較好,但達也對于自己沒有猜錯這點松了一口氣。
達也穿著普通的黑色西裝。雖然他也有想過要不要穿著校服來,但想到要和深雪比較相襯,所以就選擇了西裝。
看到達也和深雪,雫馬上就站起來了。
「歡迎你們來!」
看著兩手交疊,鞠躬的雫,令人覺得猶如是別人一樣。
「非常感謝你的招待!」
達也配合雫,以雖然欠缺優雅但禮儀上完全沒有問題的回答對應。而深雪在兄長的旁邊回禮。那邊則是無可挑剔的優雅回禮。
「請坐!」
雫請達也他們就坐。話很少這點和平常一樣,但禮儀卻比平常嚴肅了兩倍。是因為某些理由吧,今天的她是「大小姐模式!」。
雫用眼神對旁邊的女僕作出暗示。即使說是女僕,年齡大概三十多歲了。雖然外貌有一定水平,但達也和深雪一眼就看得出她是因為技術才被選出來。
她乾淨利落地按下了華麗的水壺上的按鈕,然後馬上就傳出了水滾的聲音。恐怕,是準備了接近沸騰的水吧。
女僕從保溫器中拿出茶壺。在十分暖和的茶壺中放入茶葉。
在水滾後的下一秒關上水壺,然後快速地把滾水注入茶壺中,再蓋上茶壺。
女僕在完成這些動作後,就低頭退後了。
「達也,如果你覺得咖啡比較好的話我就讓人準備吧!」
說話的方式和平常一樣,但是氣氛有點不同。看來雫有點緊張。
「不了,我也喜歡紅茶!」
總之,達也先把說話方式切換回平常的感覺。也沒有詢問她為什麼那麼緊張。反正馬上就會知道了,也沒有必要急著知道。
「說起來,雫!」
深雪也模仿達也,用平常的語氣搭話。
「今天穗香沒有來嗎?!」
「嗯。….嘛,那個….!」
雫模糊的回答,看來是希望她不要詢問理由般蒙混過去了。
話題中斷了。
在三人當中,社交性最高的深雪也不打算強行讓話題繼續下去。
「大小姐!」
在沉默之中,在雫旁邊的那個女僕突然作出提醒。
「誒,啊,謝謝!」
那是提醒紅茶煮太久了的聲音.雫打開茶壺的蓋子,然後用湯匙輕輕地搞拌,再把蓋子蓋上。
之後拿起陶瓷制的濾茶器,然後把茶平均地注入三個茶杯中,再把茶杯放到達也和深雪面前。
「請用!」
「謝謝!」
達也道謝後,深雪再無言地一禮,拿起了茶杯。
「真好喝!」
喝了一口後,說出感想到是深雪。旁邊的達也亦點頭同意。
「雫,不只是抹茶,你連紅茶也很擅長泡呢!」
「也不是什麼厲害的事啦….!」
雫有點害羞地移開了視線。
「深雪之前也有喝過雫泡過的茶嗎?!」
「對的,兄長大人。雫泡的抹茶也很好喝喔!」
「….深雪你才更擅長吧!」
以吐槽的語氣——明顯地是想掩飾自己的害羞——回答的雫,把移開的視線突然轉回深雪身上。
「深雪,兄長大人?!」
「誒?啊….!」
深雪在一瞬間察覺不出雫想說的意思。但馬上就理解到那是詢問她「明明是表哥,用兄長大人來稱呼嗎?!」。
但那也是遲來的詢問。雫在學校已經聽過不少次深雪還是以「兄長大人!」稱呼達也。
「從中學那時候就一直這樣稱呼….所以習慣始終改不過來!」
即使是這樣,深雪仍然細心地回答。因為不好意思,所以加上了多余的說明了。
而那導致了新的疑問出現。
「從中學生那時候,嗎?!」
「嗯,那個,發生了不少事!」
深雪蒙混過去。她是從中學一年級的夏天,沖繩發生的事後,就稱呼達也為「兄長大人!」。在那之前,母親一直禁止他們以兄妹的關系相處。
即使說是什麼也不知道的小孩,但那些對最愛的哥哥失禮過的那些日子,對深雪來說是怎樣也不想回想起來的記憶,而且這件事的背景也是不能說出去的秘密。
沉默又在氣氛中蔓延。
但是這次出現了剛好的轉機。門外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另外一個女僕打開了門。
「大小姐,老爺過來了!」
「讓他進來吧!」
雫並不是詢問達也們的意見,而是馬上回答了。
看來今天招待他們來的是雫的父親,達也馬上察覺了這件事。
「打擾一下你們了喔!」
雫的父親,北山潮站在雫的旁邊,對已經站起來的達也和深雪打招呼。潮穿著一件襯衫和夾克,但卻完全沒有一絲凌亂的印象。
「我們才是,打擾了!」
如果是潮招待他們來的話,應該感謝他的招待才是妥當的吧。但達也仍然保持著是他女兒 雫招待他們來的立場。因為他認為那樣更容易談下去。
經濟界的大人物做些如此麻煩的事,究竟有什麼事呢。達也比起有趣,感到了更大的警戒心。不認為他當自己是一介的高中生。四葉家的名字是經濟界的頂層想要拉攏在己方的存在,最起碼有認同是敵人的價值在。
在以前,雫的母親曾經以疑惑的方式表示出忌違,那是為了保護女兒而讓想讓己方遠離身份不明的人的反應。但達也不覺得潮會因為這樣而邀請他們來。
「不會不會,我才是這樣不知趣地打擾年輕人們的聚會!」
「絕對沒有這回事。本來的話應該是我們跟你打招呼,真的失禮了!」
「招待你們來的是雫。所以不用這麼在意,而且也沒有必要。雖然有點不知趣,但你們可以聽一下我說的話嗎!」
「當然可以!」
「這樣就好。那麼,坐下來談吧!」
這樣說著的潮坐在達也對面。而達也、深雪和雫也坐下。
「那麼,要說的話也沒有其他事。是關于針對魔法師的負面運動。!」
這個話題也在達也的推測範圍內,但直接進入主題卻讓他有點意外。
「我的妻子和女兒也是魔法師。所以我也無法置之不管。現時在這個國家內蔓延的反魔法師風潮,你們十師族打算怎樣對應呢!」
「詳細的我不能說,但我在之前的除夕中才被認可為四葉家的一員。而深雪也是遠離本家成長的。我們還不是處于能夠詳細知道十師族意思的立場!」
對著達也的回答,潮沒有露出懷疑的眼神,而是高傲地點頭。
「是這樣啊。日本魔法師的首領,十師族有著各種不同的的規定和習慣這點,我從妻子那邊聽說過!」
達也也微微低頭回應。
不用說,潮的話並不會在這裡結束。
「但是,你也不會是什麼都不知道吧?能否請你告訴我,在不產生障礙的範圍內的資料呢。!」
達也知道的就只有關于自己任務的事。然而他也沒有被指示不能說出關于任務的內容。
「已經公開了的內容恐怕你已經知道了吧,十師族在尋找恐怖襲擊的主謀者。雖然最後是由警察逮捕,但我也在搜索隊伍中!」
「原來如此。日本魔法協會發出的聲明是有在執行呢。那麼,傳媒方面打算不管嗎!」
「關于這方面的,我完全不知道!」
「是這樣啊….!」
在歎息著的潮面前,旁邊的女僕輕輕地放下了茶杯。潮用眼神感謝女僕,然後喝下紅茶。
「跟剛才說的一樣,我無法將反魔法主義視為與自己無關。如果十師族希望得到協助的話,我能夠命令傳媒收斂點!」
的確,有北山潮的財力的話,是能夠給予傳媒一定的影響吧。即使無法把反魔法師風潮逆轉,但肯定能夠扼殺這個趨勢。
對達也來說,這是值得感謝的提議。但他沒有小看輿論的力量。雖然說是四葉家也好,也無法從日本社會中獨立生存。在現在的世界,魔法師是不可能脫離國家進行自治。
「雖然很遺憾,但我並不是能夠代表十師族的立場。我也好,深雪也好,在師族會議中連代表也不是!」
但是,達也的回答卻是消極的。
「而且在現在這個情況下,我認為北山家作為魔法師的同伴介入傳媒的話,為了雫,也不是好事!」
潮的眼光蘊含著銳利的光芒。如果說剛才的臉是作為父親的臉,現在的就恐怕是代表日本的大企業家的臉。
「為什麼呢!」
「反魔法師運動是反社會運動的其中一個形態。只是社會對魔法師提出不滿而已。北山先生原本就是容易成為這些不滿分子目標的大富豪,所以我認為不應該給予活動家煽動的材料。那些人是黑白不分的。不單只是身為魔法師的夫人和雫,甚至連航也有可能暴露在危險下。
潮拿起茶杯,再喝一口。
並不是濕潤喉嚨,而是思考達也說的話。
「…雖然我覺得把針對魔法師的批判全分類為**主義有點危險,但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女兒和兒子著想。但是,你覺得這樣就好了嗎?!」
「如果魔法師,不對,一高的學生成為犯罪的被害者,在那時候我才可能麻煩你幫忙吧!」
「….你不打算未雨綢繆?!」
「要在學校外關注所有學生的行動是不可能的。我會提醒他們注意的,在這以上的行動我認為不可能做到的!」
「的確是這樣!」
潮向達也投向評價般的目光。
但那個眼神馬上,就被溫和的笑容取代了。
「我明白了你的考慮了。在這陣子我也會選擇靜視。但是,如果事態惡化了的話請馬上跟我商量吧。雖然好象有點羅嗦,但這對我來說並不是其他人的事。!」
「我知道了。在這方面請多多關照了!」
對著低頭的達也點頭,潮站起來。
「打擾你們了呢。慢慢繼續吧!」
站起後再對達也和深雪道別,潮離開了房間。
達也拒絕了北山潮的建議,是因為傳媒方面的對策並不是他的工作。
十師族並不是認為不用介入傳媒。在達也他們拜訪北山家的那天晚上,七草弘一就邀請國會議員上野到某間高級餐廳。
上野議員是以東京作為地盤,執政黨的年輕政治家,也是被認為是對魔法師抱有好意的議員。在直至最近為止都被認為是下屆大臣候補,但由于最近的反魔法師風潮把他逼入微妙的立場上。但即使是這樣也不能轉到反魔法師陣營,在這天就只能保持沉默。
對著捧著餐後咖啡來的侍應,弘一要求他暫時不要讓任何人進入,關上了私人房間的門。然後看向上野。
「不知道你喜歡這些料理嗎?!」
「喜歡,全都是十分棒的料理!」
「那就好了。我會這樣告訴大廚的!」
「不會不會,那點我自己來就好了。最近,在赤坂跟新橋都遇上偷看偷聽的人,所以無法放心呢。這種餐廳很珍貴!」
弘一和上野是同齡的。所以大家對話十分自然。
「那麼,七草先生。差不多進入正題吧!」
上野那邊要求對方差不多要進入正題。
「如果根據我的猜測,應該是傳媒的對策吧!」
「不愧是上野先生。和你說的一樣!」
弘一馬上就接下了話題。但是上野就只能苦笑著。
在現在這個情形,弘一邀請上野出來根本不會有其他事。雖然看起來沒有不快,但在知道和自覺到這個情況,所以也沒有被煽動的行動。
「是七草先生你的委托的話。我也會作出覺悟肩負一定的風險吧。是要對傳媒施壓嗎?還是應該擁護魔法師說,他們都是恐怖分子的受害者呢?!」
上野微笑。雖然他作為政治家仍然很年輕,但他卻有著能夠在權力斗爭的地獄中生存的本領。
「不是,我並不打算委托你做那麼勉強的事!」
但是,弘一並沒有被他的本領吞噬。如果弘一接受了上野的提議,那將會變成巨大的人情,七草家以後將會被強逼服從上野的要求吧。
弘一在現在的十師族當主中,擁有最多和權力者交涉的經驗。要在弘一手上取得主導權,上野還沒這經驗。
「我希望上野先生在魔法師被反魔法師團體加害的時候,讓它不要被扼殺般看好。!」
弘一的委托,比起上野的提案收斂很多。
「不容許犯罪存在是當然的…但只是這些就足夠了嗎?!」
對著驚訝地詢問的上野,弘一笑著搖頭。
「能夠理所當然地守護理所當然的事,這樣的社會才是善良市民的願望,上野先生。比如說,如果第一高校的學生被反魔法主義的示威人士施暴,有可能會因為受害者是魔法師而被捏造成不是正當防衛!」
「不,那不可能吧….!」
「真的不可能嗎?!」
弘一太陽眼鏡下的義眼發出了妖豔的光芒。
這時候的上野,出現了這樣的錯覺。被氣氛吞噬的,是上野那方。
「如果感覺到對方可能使用魔法,這個潛在性的威脅的話,為了自衛而訴之于暴力,這是正當防衛。…傳媒又或是那個在野黨議員,我們能夠肯定他們不會支持嗎?!」
對著弘一靜靜的微笑,上野吞了一口氣。
「對我們先采取威嚇又或是惹人討厭,然後當對手產生一點點反抗的態度,變為自己使用暴力的理由。然後政治家又或是傳媒作出護航,令事態惡化。你認為真的沒可能嗎?!」
「這….!」
「作出假見證又或是進行不法行為的集團,透過煽動或是威嚇,又或是暴力來擊潰對方的訴求,並不是什麼罕見的事。但是,對受害的當事人來說,這是不能饒恕的。魔法師即使提出自己的被害,也不會有人傾聽。我很害怕這個國家會陷入這樣的狀態。!」
「七草先生,你難道想….!」
上野的聲音好像失去依靠般顫抖著。他的恐懼,並不是因為弘一指出的可能性。
「你難道想以魔法科高校的學生或是魔法大學的學生作為獻祭,來讓輿論反轉嗎…?!」
弘一的微笑消失,然後看著上野。
「什麼也沒有發生就是最好的。但是,要完全防止未發生,對魔法師使用不當暴力這件事,即使是我們也不可能做到!」
弘一看著上野的雙眼,然後像是頗有深意地微笑。
「即使警察盡全力進行監視也好,只要沒有演變成事件是無法出手的。所以為了正確地對應發生了的事。上野先生,請你多多指教!」
「…我知道,了!」
對著快要說不出話的上野,弘一再次露出詭異笑容。
二月十一日,星期一。和平常一樣,與深雪和水波三人一起上學的達也,在前往教室的路上,感覺到校內比平常更吵鬧。
在顧傑發出犯罪聲明後的那天早上,校內的氣氛也很吵鬧。但是這和那次有點不一樣。雖然不安混雜在裡面,但能夠看得出主要是好奇心。如果只看這部分的話,就和莉娜留學那時候的氣氛有點相似。
那即使在2E班的班房也一樣。
「早安!」
「早啊,美月,大家,看到你們有點坐立不安是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對美月打招呼的同時,達也對她詢問是否知道些什麼。
「我也不是很清楚發生什麼事…但看來好像是不知道為什麼三高的一條到了我們學校!」
「一條嗎?!」
即使沒有發出很大的聲音,但達也亦無法不表示驚訝。
如果只是將輝來了東京這件事的話,並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他也是所屬于克人下,一同搜索恐怖分子的人,達也已經從真夜那邊聽說過了。因此會長期學校缺席,而住在這邊則是很有可能的事。
但是,如果是那樣的話,根本沒有來一高的必要。一高所在的八王子雖然在舊東京市內,但離十文字家十分遠。而克人所在的魔法大學也在練馬,那也絕對離這裡不近。很難想象為什麼會路過一高。
不會是轉校來一高吧…。
「美月,這件事你是從誰聽回來的?!」
「我!」
答案從達也的背後出現了。艾莉卡站在達也的背後。
「早安,艾莉卡。然後呢,你在哪看到一條的?!」
達也回頭詢問。
「雖然不是我直接看到!」
終于放棄了嚇達也一跳的艾莉卡,以無趣的臉回答。
「有個人看到一條被副校長帶進校長室。剛才和幾個認識的人問過,但基本上很多人都說了一樣的話,應該是真的吧!」
艾莉卡的人際關系比起達也廣闊得多。知名度的話雖然是達也比較高,但交際圈的話,達也遠遠不及艾莉卡。
達也想,艾莉卡幾經確認的情報,恐怕將輝來了一高是沒有錯的吧。
「校長室嗎….!」
然後還特意被副校長帶到校長室這件事,應該也是事實吧。這就只能以「不會吧!」來形容了,達也這樣想。
深雪並不像達也般,能夠像是別人的事般進行推理。
「和大家知道的一樣,一條是第三高校的學生,但這次因為家事而會在東京生活一個月….!」
站在教室中的並不是A班的教師,而是副校長八百坂,然後站在旁邊的則是一條將輝。
將輝站在這裡本身已經夠讓人驚訝了,但副校長特意過來進行說明的內容實在太意外,令大家的腦袋都停頓了一會。
但沒有人夠膽在副校長面前竊竊私語,只是冷靜不下來的氣氛在課室中蔓延。而這股無言的騷動在八百坂說出「家事!」的時候,曾經變強過。而在A班中,沒有任何學生無法理解當中的意義。家,即是一條家的事。那肯定和之前的恐怖襲擊有關,不論男女都是這樣想。
但是男生和女生之間,投向一條的眼光出現了明顯的溫度差。
「副校長。即是說,三高的一條,將會轉入這班嗎?!」
一名女生舉手,混入願望般詢問。
雖然已經說明過,但八百坂再次回答。
「並不是轉校。和校服一樣,一條仍然是第三高校的學生。只是在東京居住的期間不會前往第三高校上課,為了透過魔法大學和魔法科高校之間網絡來研修第三高校的學分,所以才讓他在這班房裡面使用終端!」
二年A班很遺憾的,在上個月有一名學生退學了。而那名退學了的學生的椅子仍然留在班房內。
「實習或是實驗這些因為無法接上,所以請大家和他一起學習吧。對一條也好,大家也好,肯定會變成一點激發吧。希望大家友好地,和他一同交流。那麼一條!」
被八百坂叫喚的將輝站前了半步。
「我是第三高校的一條將輝。這次因為第一高校的體諒,讓我能夠和大家一同學習。雖然只有短短一個月,但請多多指教!」
在將輝低頭的同時,溫暖的拍手聲湧上。二年A班在一年前有過迎接莉娜這個留學生的經驗,所以對于這種突發事情,在一高中是最習慣的班別。百山校長也是考慮到這點在故意把將輝編入A班。
這絕對不是顧慮一條家對四葉家的請求而作出的結果。
——但是深雪,卻無法不懷疑。
她在微笑拍手的時候,心底中卻正在歎息。
在這天的午膳時間,將輝並不是和深雪在同一張桌子用膳。他好像決定先和A班的男生們打好關系,所以混入了森崎一伙中。
艾莉卡在稍微有一點距離的位置看著,低語了一句「真意外!」。
「我還以為他會粘著深雪….!」
「如果突然這樣做的話,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都會被討厭吧!」
對著艾莉卡太過老實的感想,干比古一邊苦笑一邊反駁。
「莉娜是女生,所以和深雪一起也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但一條是男生呢!」
穗香一邊笑著一邊同意干比古的話。
「也對啦。第一天就追著女生的屁股,這種事會毀掉王子的印象吧!」
「艾莉卡,屁股什麼的….!」
美月害羞地提醒艾莉卡她的言行有點沒品行。
艾莉卡則邪邪地對美月一笑。
「有什麼奇怪嗎?!」「所以我說屁股是….!」「屁股,不行嗎。那麼就屁…!」「艾莉卡….!」
「莉娜是怎樣的人啊?!」
把開始雜談的艾莉卡和美月放在一旁——雖然是艾莉卡單方面調戲美月——,雫詢問穗香。
「這樣說回來,我們沒跟雫談過于莉娜的事呢!」
莉娜是以交換留學生的名義轉入第一高校,而交換的人就是雫。由于出入國的交錯,令雫完全沒有看過莉娜。
「我聽說她是一個金發的超級美少女!」
「對啊。金色頭發也好,藍眼也好,都很耀眼啊。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女生!」
「比起深雪?!」
「誒?怎會!」
反射性地這樣回答,穗香偷看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著的深雪。
「嗯——,是類型不同吧。深雪不是漂亮系嗎?!」
雫偷偷地看了一眼更困惑地笑著的深雪,然後點頭。親友,果然行動模式也很相似。
「但是莉娜的話應該是可愛系吧。臉型就和貴價的陶瓷人偶一樣漂亮,氣氛的話….比較親切和容易接近吧,性格的話….很活潑和開朗吧!」
「我覺得那是一樣意思啊!」
「嗚咕….總,總之,就是美國人的感覺吧!」
「那是對美國人的偏見吧….!」
「綜合地來看的話和深雪不相伯仲吧!」
雫的吐槽被穗香的氣勢蒙混過去了,
「而且,魔法力也很厲害喔。這邊也和深雪不相伯仲啊!!」
這樣結論。
「和深雪不相伯仲?那真的很厲害!」
雫看起來也在意這點,並不在意自己剛才的吐槽。
「因為莉娜在某種意義上是代表USNA來日本啊!」
艾莉卡和雷歐聽到達也的話後偷笑了。但是莉娜的身份是機密這點已經和兩人好好重申過了。所以也不會在這種地方說走口。
當中,只有不知道莉娜身份的雫,無法理解艾莉卡他們露出的笑容而歪頭。
「把魔法力放在一旁,她是十分快樂的人。我覺得雫也一定會喜歡她吧。——附上很多吐槽!」
在這個問題轉向奇怪的方向之前,達也加上了一句評價。
「達也,我,不是吐槽大王喔!」
「兄長大人…你說的,對雫也好,莉娜也好,都很失禮喔!」
被雫和深雪接二連三地抗議,達也以一句「抱歉!」笑著道歉。
「這樣說起來,一條會來一高什麼的,做夢也沒想過啊。轉校的理由有說明過嗎?!」
看到莉娜的話題告一段落的干比古,對著A班的三人詢問從早上開始就很在意的問題。——順帶一提,會用敬語,是因為對手包含著深雪在。
「說不是轉校!」
「因為家事而暫時住在東京,所以用我們學校的終端來上線研修理論科目。所以制服不是一高的而是三高的!」
「家事是,一條家的?!」
聽到穗香的說明,干比古皺著眉頭看向達也。
「這個時期的話恐怕和恐怖襲擊有關吧….達也,你知道些什麼嗎?!」
受到詢問的達也,並沒有撒謊,也沒有沉默。
「你知道透過魔法協會提出的那個聲明吧?!」
「那個,是關于搜索恐怖分子主謀的那個嗎?!」
「一條也因為那個任務而來到東京。順帶一提,這個搜索,七草前輩,十文字前輩,然後我也有參加!」
這次的任務有著向社會表示十師族並沒有袖手旁觀的意義在。讓魔法協會對傳媒發出聲明只是其中一環。達也理解了這點,所以並沒有沉默的理由。
「喔…那個啊,達也!」
「怎了?!」
「那個,我也幫忙吧?!」
但是干比古的反應,卻是達也意料之外的。
十師族並不是為了向襲擊自己的恐怖襲擊的黑幕——顧傑複仇而搜索他。
而且,尋找殺人、傷人、教唆別人使用爆發物的犯人本來就是警察的工作,身為普通市民的十師族,參加搜索本來就是越權行為。
十師族是為了對應輿論,才會協助警察搜索恐怖分子。借助不是十師族的人的力量,實在是太過沒有意義了。
「干比古我倒希望你能夠注意反魔法師團體那方面!」
達也把干比古的關心誘導往其他方向。雖然這樣說但也不是單單為了轉移話題,那邊也是無法不管的問題。
「反魔法師團體?!」
「告訴我說我們學校的學生被人偷拍或是言語攻擊的人不是干比古你嗎!」
「啊,是那件事啊。!」
那是這個學期第二個星期一的事,風紀委員會的報告內容之一。
「….那樣的雜談你居然還記得啊!」
「我反而覺得,你居然能夠忘記啊!」
對著達也想不到的毒舌,干比古只能無言了。
「在發生恐怖襲擊之前就已經是那個狀態。當輿論是批判魔法師的話,以人類主義者帶頭厭惡魔法師的人,會作出更直接的暴力行為吧,而我們學校學生受害的可能性是不能無視的!」
對著達也鐵定的語氣,刺激了干比古的危機感。他低頭思考了一會,然後拿出手提電話開始檢查資料。
「雖然還沒有受到暴力攻擊的報告….但是,在校外被騷擾的事件明顯地開始增加了….!」
干比古剛才看的資料,是風紀委員會保管的學生被害報告。
「抱歉,達也。看來我也真的放空了一陣子。在直至剛才被你說之前,我都只有對校內事情投入過注意力!」
干比古這樣怪責自己,但這也是應該同情的。自從上個星期三,恐怖分子(顧傑)發出了犯罪聲明之後,學生們就被囚禁在不安和不快中。校內也陷入了經常發生小型爭吵,也少數地曾經演變為沖突的不穩定狀態。干比古作為風紀委員長,是處于必須解決校內事件的立場。
「那些資料能夠傳送給學生會嗎。直至上星期之前的已經整合出來了,我一同用來寫報告吧!」
即使是這樣說,也只是學生們表示了不安而已,所以至少也應該向職員室報告。達也的話,是指他正在寫學生會和風紀委員會收到的商量的報告書。
「我知道了。為了讓達也能夠集中在任務上,我也會加油!」
「拜托你了哦,風紀委員長!!」
對著充滿干勁點頭的干比古,艾莉卡送出了這樣的激勵。即使語氣是有一半正在胡鬧,但干比古也理解到她正在鼓勵自己。
在那天下課後,達也前往了2A班的教室。
「兄長大人,你是來迎接我嗎?!」
敏感地察覺到他正在接近的深雪,走出走廊迎接達也。明明之後要去學生會,達也會迎接深雪這件事,相對而言比較罕見。
「嗯。因為也有些事要跟一條說!」
但是達也的回答,卻令深雪有點失望。
「一條嗎?我知道了。我幫你叫他吧!」
即使是這樣,但她並沒有把態度流露在表面上。深雪笑著轉身,然後回到教室。
那個笑容令達也感覺到有點不對勁。
今天並不是第一次感覺到。自從今年就已經見過幾次了,和去年不同的笑容。達也感到不對勁,是自從由本家的「慶春會!」回來後開始的。
深雪的內心,出現了不容樂觀的變化。達也的直感告訴他如果把這件事放在一旁,會引來不好的結果。
但是現在的他,無法繼續想下去。
「司波(女性),謝謝你….司波(男性),有什麼事嗎?!」
現在應該先優先處理將輝的事。
「你知道十文字前輩為了任務而舉行著會面嗎?!」
達也沒有必要對將輝再次說明任務的事。兩人也知道對方作為十師族的一員,被命令搜索恐怖襲擊主謀者。
「沒有,我沒聽說過….!」
但是,剛來到東京的將輝卻不知道更多的事。
「雖然說是會面,也只是十文字前輩、七草前輩和我互相交換情報而已,一條要來嗎?!」
「也對呢…!」
將輝思考要不要接受達也的邀請,雖然這樣說,實際上連十秒也沒有。
「如果不會阻礙到你們,讓我參加吧!」
將輝知道如果要參加搜索的話,情報分享是必要的。他所煩惱的,是身為三高生的自己參加一高生和一高畢業生之間的會面,有可能會影響他們氣氛這點。但是他馬上想到,現在並不是應該顧慮這點的時期。
「是這樣啊。今天的會面是從晚上六時開始。地圖我會傳送給你,所以把手機拿出來吧!」
「啊,好!」
將輝有點意外地拿出口袋裡的手機。如果照常理來說,對方是三高生的話,就會說「那麼,一起去吧!」。老實說的話將輝也盡可能不想和情敵達也一同同行,但知道分開前往後令他反應不過來。
與此同時,也實際感覺到這裡並不是三高,讓將輝感到有點寂寞。
「資料有送到嗎?!」
達也的眼睛並沒有看漏將輝表情的變化。但是達也沒有興趣知道將輝怎樣想,感到什麼。他只向將輝確認事務資料有好好送到。
「….沒有問題!」
「那麼就今天晚上六點在那裡見!」
以此作為道別,達也把視線轉向深雪。
「深雪,我們走吧!」
達也雖然不會去學生會,而出去繼續搜索,但他認為難得來了一趟A班,就把深雪送到學生會吧。
「好的!」
深雪笑著對達也點頭,然後向將輝道別。
「那麼一條,我先走了!」
「學生會,請加油!」
將輝以溫柔的臉回答。
將輝目送著走向學生會的達也和深雪。
達也雖然背對著他,但有注意到他的視線。
這次就不能無視將輝正在想什麼,感受到什麼了。
達也在剛好晚上六時進入克人所在的餐廳,然後晚上七點離開。
今天的報告中,不論是克人、真由美還是達也,都沒有進展。鐮倉那件事在當天已經告訴了他們所有情報。不用說,是在能說的範圍。所以今晚的會面在跟將輝說明之前的狀況後就完結了。所以,變成了不算短又不算長的會面。
在那之後,克人、真由美和將輝三人一同用膳,但達也就先退出回家了。雖然他也被邀請過,但拒絕了一次的話就沒有必要挽留他。
看來是克人和真由美也顧慮到圍繞著深雪,達也和將輝之間的對立關系。
在回家的個型電車中,達也想著深雪的事。在放學後,2A班的教室中看到深雪那勉強的笑容,一直停留在意識中。
雖然不是今天才察覺的事。在新年從四葉本家回家後,已經看到了好幾次而且很在意的事。但是深雪好像不想自己察覺到這點,所以達也沒有詢問下去。
但是看到今天的樣子,變得無法保持沉默了。勉強自己的樣子不斷變得更明顯。在深雪因為煩惱而崩潰之前,達也認為最少也應該聽聽她的想法。
從個型電車轉到私家車回家的途中,達也一直想著要怎樣跟她開口。
硬要問出來是一個壞手段。如果因為強行讓她開口而傷害到深雪的話,就會變成本末倒置。但即使是這樣,也不見得她會主動說出口。誘導詢問到最後,還是和強行質問一樣。和審問俘虜不一樣,並不是以詢問出煩惱作為目的。
結果還是沒有決定到方針,達也就站在自己家門前了。向前走的腳步,向門伸出的手,比起平常慢了一拍。
「你回來了,兄長大人。——怎了?難道是身體不舒服嗎!?!」
看到平常應該已經打開門,站在門前的時間點,現在卻仍然只握著門把的達也,深雪的臉色變了。
「沒事,只是在想一些事而已。我回來了,深雪!」
自己怎能讓深雪擔心,達也責備自己。
在一開始就碰壁,雖然也不是這樣,但達也仍然沒能詢問深雪,吃完了晚飯。
在拒絕了飯後茶而去洗澡的達也,把心情重新整理一下,然後決定和深雪談談。
達也並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走向客廳。穿著古典蕾絲長裙的深雪在那等著他。直至剛才還穿著的白色圍裙已經脫掉了。
「兄長大人,我馬上去泡咖啡,請等一下!」
在達也開口前,深雪這樣說站起。
難道自己是被避開嗎。達也馬上這樣想。
達也沒有想過她會避開自己。
達也感覺到,深雪看穿了自己要詢問什麼,而不想被詢問。
但是那只是達也擔心的事被深雪察覺到而已。和只是感到淡淡的不安的達也不同,深雪肯定理解著自己的煩惱。
深雪究竟,正在煩惱什麼——
「讓你久等了!」
在達也想不出結論而被囚禁在推理的時候,深雪拿著載住咖啡的托盤進來了。陷入思考的深淵而失去時間感的達也,想也不想馬上抬頭看向時鍾。
深雪把咖啡杯放在桌子上,然後以擔心的眼神看著達也。
「那個,兄長大人…。真的不累嗎?今天晚上已經看到了你好像剛才般發呆好幾次了!」
達也對于自己的不小心再次感到無言。自己又讓深雪擔心了。現在不是發呆想東西的場合,他再次責備自己。
「深雪,坐下吧!」
「是….?!」
但是,這是機會。雖然有點卑鄙,但這個狀況的話,深雪也無法逃走也無法轉移話題吧。
「我擔心的,是深雪你!」
如果是直至去年前的話,這句話是應該讓深雪十分高興的。
但她現在,避開了達也的眼神。
「究竟有什麼事讓你這麼煩惱?!」
深雪拒絕和自己四目相交。但達也不管,直接進入主題。
「擔心什麼的,我才沒….!」
深雪的答案完全沒有說服力。但好像她自己也知道般,她不是轉移眼光,而是連臉都轉過去了。
「深雪。你可以跟我談談嗎!」
深雪的側臉,露出了慌張。她的瞳孔因為迷惘而搖晃。對深雪來說,再繼續對達也隱藏下去實在太難了。
再被達也注視多十秒的話,深雪就會把自己的煩惱一句不漏地說出來吧。但是隨心所欲的命運,在這個時候,成為了她的同伴。——或許是壞心眼地想要奪走她除去煩惱的機會。
是視像會話的鈴聲,深雪慌張地站起來。明明可以拿起桌子下的無線控制器接電話,但她像是快要被裙子絆倒般沖向牆壁的控制器。
看到在那裡顯示的名字,深雪「啊!」了一聲。
「兄長大人,是叔母大人的電話!!」
「麻煩接上吧!」
在回答的時候,達也已經站到鏡頭的前方了。
深雪按下了接聽的按鈕。
而顯示屏出現了真夜的樣子。
「晚上好,達也。會不會打擾了你呢!」
實際上如果只靠臉色的話,是不容易知道吧。但真夜看到桌子上的咖啡杯。
「不會,沒問題的。叔母大人,請問今天有什麼事!」
對達也來說這是十分緊張的回答,但真夜亦沒有在意。
「在之前的星期六,讓顧傑逃掉了呢。因為已經知道了那個理由,所以想告訴你!」
聽到這點後,達也想著「是要四葉家當主直接傳達的?!」。但這個感想馬上就消失了。
「看來是我們這邊的通訊被截取了!」
「…四葉家的通訊應該用了十分高強度的暗號不是嗎?!」
「那和國防軍的暗號一樣,每一個小時更新一次。但看來被破解了!」
和真夜說的一樣,四葉家的暗號隔一個小時就會換一個。
因此達也每個月都會去魔法協會一趟,經人手拿到六十日分量的暗號檔案(超過一個月的數量是後備)。亞夜子交給巴藍斯的暗號機可以保存最多四萬三千二百個暗號。如果要從暗號機偷出資料,途徑也被施加了技術上最高等級的保安措施。
即使已經做了那麼多的對策,卻沒有用,實在讓人難以相信。
「那麼,我應該考慮這個通話是否被偷聽了嗎!」
但是,即使怎樣難相信也好,只有沒有否定的根據,就應該視作事實。
「嗯。所以以後,關于這件事的線索,我會用信來傳遞給你!」
「我知道了!」
雖然真夜說是信,但不會是平常經郵局送來的吧,達也這樣想。
而且還有一點。如果今晚打這個電話的話,也表示今天已經有新的線索,將會明天交給他。
「事情大概就這些…。對了,達也,和十文字先生跟七草家的大小姐談得還好嗎?今天應該一條家的兒子也會參加才對!」
「如果是會面的話,很順利地進展中!」
一邊想著突然說些什麼啊,達也直率地回答。
「是這樣啊?那請你真的要好好做哦。但太過親密的話就不可以哦!」
達也以奇怪的表情看著畫面中的真夜。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個表情實在太過奇怪了,讓真夜笑出來了。
「真是的,你沒注意到嗎?七草家的小姐會參加會面,並不是十文字先生而是七草先生的要求哦。是想透過會面,而讓你和那位小姐約會吧!」
在深雪面前居然說出了這種話呢。達也開始焦慮,但沒有表露在臉上。
「原來是有這種內情啊。我會注意的!」
他讓真夜看見自己不快地皺起眉頭,然後這樣回答。
「嗯,請這樣做。那麼再見。深雪也是,晚安!」
「謝謝你!」
「晚安,叔母大人!」
在電話掛上後,變暗的大型顯示屏前,達也轉身看向深雪。
和達也預測一樣,深雪不高興了。
但是,卻沒有不高興的臉。
強烈的違和感襲向了達也。同時,也感覺到自己明白了。
他沒有因為妒忌而感到高興的興趣。也沒有想過想讓深雪責怪或是對自己生氣。而且,也沒有想過因為妒忌而覺得深雪很礙事或是麻煩。
深雪沒有必要顧慮自己,達也這樣想。但是同時想著,這也有可能是妹妹正在成長,或是嘗試成長的證據。
有人說,嫉妒的程度就是愛情的深度。
但是最少,嫉妒不是美德。雖然他的直覺告訴他,深雪的變化是不好的,但他的常識判斷為這是成為淑女的變化。
達也還無法說出,你可以和以前一樣率直地嫉妒哦。
第二天,二月十二日,從早上開始就下著小雪。
因為厚厚的云,盡管已經快要日出了,但外面還是很暗。
從八云的寺院回家的達也,以接近時速60公裡的速度跑下山坡。
這股黑暗,這個速度,是很難察覺到路過的人的臉吧。但是如果是她的話,即使不是達也,也能看得出吧。
因為她穿得和她的性格一模一樣。
正確點來說的話,達也也沒有看到過她的臉。但不知道為何那個女性要把樣子藏在大帽子,太陽眼鏡和圍巾下。
即使正在下坡,達也輕松地用了兩步減速然後剛好停在吉見面前。
「早安,吉見!」
對著達也的招呼,吉見點頭回禮。
然後從大衣的口袋中拿出一個長信封,遞給達也。
真夜的信使,原來是她。
「我收到了!」
達也拿起信封這樣說後,吉見的頭輕輕地上下移動。穿過太陽眼鏡的眼神,連究竟是不是看著達也也無法得知。
無法看到她表情的達也,再仔細地觀察吉見。然後,感到不自然。明顯地藏起自己的臉,猶如跟大家說自己是可疑人物般。
在嚴冬當中,把圍巾繞到鼻子上並不是奇怪的事。
帽子也可以當作是時尚吧,
帽子和圍巾的組合並不奇怪。
果然,問題是——
「吉見,你這樣穿反而會更顯眼哦。除掉太陽眼鏡不是更好?!」
雖然知道是多余的意見,但達也仍然送出了建議。
吉見無言的搖頭。
回到家洗完澡的達也,在吃早飯之前打開了吉見給自己的信。
「…兄長大人,我還在準備早飯!」
把深雪從飯廳叫過來。她馬上想到了達也手上的信是什麼。
「那是昨晚叔母大人說的….?!」
「對!」
達也一邊站起一邊點頭,然後把看完的信交給深雪。
雖然猶豫著但打開信的深雪,看到寫在上面的文字後睜大了眼睛。而抬起頭的臉,充滿了驚愕。
那封信,寫著顧傑的逃亡和國防軍可能有關系。
「看來沒有組織和腐敗是無緣的。國防軍也不是例外。腐敗的只是一部分,我雖然想這樣相信!」
達也把深雪手中的信拿回來,然後放入信封。
「即使這樣說,差不多也到了應該終止因為過去的錯而形成的顧慮。不管他們是不是這樣希望,如果對我們造成被害的話就不應該顧慮了!」
「兄長大人….!」
深雪以擔心的臉看著達也。
達也笑著撫摸妹妹的頭,然後為了早飯而走往飯廳。
2A班的第一堂是實習。今天的課題是「定義魔法完結的條件!」
沒有魔法是永遠存在的。魔法的有效時間存在著極限。但是同時,沒有明確定義完結的魔法,會以不知道什麼時候完結的狀態留在發動對象身上。
魔法式是無法干涉魔法式的。只要無法使用名為術式解體或術式解散的特殊魔法,是無法消除發動中的魔法。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取代。
魔法要取代其他魔法,就必須要用超過發動中魔法的事像干涉力。
例如即使是「透過魔法來讓已經改變的事像回到原本的性質!」這種魔法也一樣。當完結條件因為不確定的魔法而改變的時候,將會加給魔法師多余的負擔。所以,定義魔法式的完結條件,是評價魔法師技量的其中一個重要因素。
魔法式完結條件的定義大概有兩種。第一種是由發動時間來決定。這個方法的用途因為托拉斯·希爾佛的飛行魔法而得到更好的評價。
然後另一種是以魔法的結果來定義。是確認事像改變到達了定義的內容後,再讓魔法式失效的方式。這個方法在現實的場面中比較常見。
然後今天的課題,是自己把作用時間化開作為變數來定義的實習。內容是讓白色膠球按順序變為紅、綠、藍,在三十秒內做十組。順帶一提,時間和次數會因為個人差而不同,但平均一秒轉換這點是相同的。
時間設定太過差的話就會不夠時間完成。在一個魔法完結前發動下一個魔法,導致需要的干涉力上升,在規定的次數下完成不了的例子並不罕見。雖然沒有必要把轉色的魔法的有效時間平均設定為一秒,但到最後仍然能首尾一樣才是困難的地方。
今天並不是測驗而是練習,所以學生們就兩人一組輪著使用魔法和幫忙計時。對方在處理連續發動魔法的時候,另一個人就負責專注看著手機上的計時器,上一次的實習就是這樣。
那麼,上一次出現的問題就是,2A班的學生數量是單數。上一次的實習並不是三人一組,而是有一個人自己練習。順帶一提那一個人就是深雪。
其實實際上不論男女,全班都想邀請深雪過來自己那一組。但是一開始沒有人邀請深雪,全部都是分好組再邀請她。所以,結果就變成了深雪單獨一組。
昨天是理論課跟實驗,所以就沒有分組的問題。但今天和上個禮拜一樣,本應的話應該會再出現2A班學生們不想看到的情景。——只有將輝沒有「加入!」的話。
「司波,可以請你和我一組嗎!」
將輝聽完指導老師的實習內容說明後,走往深雪的所在。然後同時慶幸沒有人邀請深雪這點,向深雪搭話。
實習室出現了騷動。男生們都在低語詛咒和後悔。但那已經太遲了。
「可以啊,我很樂意。請多多指教,一條!」
深雪其實不喜歡自己一個練習吧。對著將輝的邀請,她露出了超越微笑的笑容點頭。
當聽到實習內容時,將輝低語「這不是很簡單嗎!」。
三高二年級現在進行的實習,是對牆後面設置的目標發動魔法。不用說,這是為了習得對藏在掩護物體後的敵人進行魔法攻擊而設。
和三高為了實戰設定的實習,一高的實習只是為了在小技巧上競爭,將輝只能這樣想。
看到先開始的深雪,這個印象就不斷變得更強了。深雪在剛好一秒內完美地讓球體變色,十組裡連0.1秒的誤差也沒有完成了。將輝比起她正確的時間感,更佩服球體轉出來的顏色的強烈和鮮豔。因為那表示出她的事像干涉力強度究竟有多強。
「剛好三十秒。不愧是司波!」
「謝謝你。一條,你什麼時候都可以開始了!」
首先以社交詞彙來稱贊深雪的將輝,被自己思慕的人催促,令他充滿干勁。
完全沒有一絲放水的念頭,猶如像實戰般集中精神在魔法上。
「倒計時要怎辦呢?十秒提醒你一次可以嗎?!」
對著深雪的建議,將輝差點說出「沒有必要!」但馬上重新開口。
「….那麼,最後十秒請你提醒我!」
那是因為深雪為自己計時這點,實在是太有吸引力了。
「我知道了!」
差點因為深雪的聲音而讓嘴角松弛下來。將輝慌張地集中。
「麻煩你開始!」
將輝再次集中在魔法上。他的精神,已經是作戰狀態了。
「那麼,三、二、一、開始!!」
將輝一邊在意識內的時鍾設定完結條件,開始接著發動魔法。
紅——綠——藍。
紅——綠——藍。
顏色的鮮豔度和深雪不相伯仲。
將輝對于自己的魔法力不比深雪差這點感到滿足。
紅——綠——藍。
紅——綠———藍。
因為雜念而讓意識出現反應,導致節奏出現混亂了。
他嘗試修正誤差。
紅—綠——藍。
他的時間感回來了。
紅——綠—藍。
但這次,則是完結時間短了。
紅———綠——藍。
將輝特意晚了一秒定義完結條件。
紅——綠——藍。
然後間隔就回到了原本的。為了配合最後十秒的倒計時,做到剛剛好完結。
「十、九、八…!」
深雪開始倒計時。
誤差不超過一秒。
將輝決定最後的魔法持續時間和一開始一樣。
「三、二!」
紅——綠、
「一!」
藍。
然後塑膠球變回白色。
「完結了!」
在下一瞬間,深雪告訴他計時完結了。
「剩下0.7秒。一條,這是不會讓人覺得是第一次做的成績啊!」
深雪對將輝微笑。
將輝像是被她的臉吸引般,害羞地笑了。
這個實習的合格線是在沒有任何輔助下,計時宣布完結前後一秒內完成。時間雖然及格,但這是多得了倒計時的結果。深雪在沒有將輝的幫助下以剛剛好的時間完成,令將輝高興不起來。
「剛好三十秒。真厲害呢,穗香!」
「誒嘿嘿,我很擅長這方面的啊!」
聽到旁邊傳來的對話,令將輝受到更大的沖擊。
將輝用了整整一個小時,才終于到達合格線。
上午的課完結了。
「一條!」
從第一節課的實習中受到了的沖擊中,花了兩節課的時間才振作起來的將輝。有一個女學生對他搭話。
將輝把頭轉向聲源。他也和一般魔法師一樣,記憶力很好。穗香的名字也在一瞬間想起來了。
「誒,你是光井對吧?!」
他知道穗香的名字,並不是因為他在昨天自我介紹完之後再四處問候人。而是作為今年九校戰,秘境摘星的冠軍留下了印象。
「對,我是光井穗香!」
穗香有點高興般笑著點頭。並不是對將輝有意思。而是因為自己的名字被記住了,證明了自己人際關系很圓滑。這是理所當然的反應。
將輝也把穗香的笑容解釋為禮貌上的需要。
「一條,要一起去食堂嗎?!」
「誒,和我?!」
但是這個突然的邀請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對,和我們!」
穗香轉頭回看。
而雫和深雪站在後面。
和將輝四目相對的雫,表情不變地點頭。不對,那可能就是她的禮儀表達方式。因為雫的反應就是如此模糊的動作。
然後深雪就像是不知道在想什麼般微笑著。最少將輝看不出自己究竟是被歡迎還是被覺得是麻煩。
「……真的能讓我同行嗎?!」
將輝想也不想以敬語反問。
正確地認知到將輝看著自己的深雪,雖然是苦笑,但以和藹的表情回應。
裝出來的笑容,變為溫暖的笑容。
「當然可以,請你務必要來!」
對著深雪的回答,
「我才是請務必要讓我去!」
將輝用力地站起來。
「誒?!」
看到稍微晚了一點到的深雪她們,出聲的是艾莉卡。
昨天表示「我還以為他會粘著深雪!」的就是艾莉卡。但是看到實際上出現一樣的行動,卻感到了驚訝。
那並不單只是艾莉卡的反應,雷歐和干比古也對將輝投向驚訝的眼光。
「那個,兄長大人….可以讓一條也加入我們嗎?!」
「當然可以!」
但是達也卻像是理所當然般回答。而且還是即答。
這反而令將輝感到疑惑。
對著站著不動的將輝,達也以親切的——也不能這樣說的語氣搭話。
「一條,買午飯的方法知道吧?食堂的購買系統應該是一樣的吧!」
「啊,嗯。沒問題!」
「那麼走吧,一條!」
被深雪催促,將輝和她一同走往飯票機。穗香和雫則跟在他們背後。
拿到料理的深雪,坐在達也的旁邊。
而將輝則坐在她正面。
穗香坐在將輝的旁邊,達也的正面。
剛才坐在達也面前的艾莉卡,把位子讓給穗香移動到深雪旁邊。
特意走了一圈的艾莉卡,突然對斜對面的將輝搭話。
「一條,搜查那方面進展如何?!」
拿著味增湯的將輝差點嗆到。因為在京都認識了艾莉卡,所以並不是因為熟人般的態度而驚訝。而是因為在這種不知道誰在偷聽的地方,提起了這個踩在法律灰色地帶上的任務令他嚇一跳。
「艾莉卡,一條才剛來到東京。即使是優秀拔群的魔法師也好,一天是不可能會有顯眼的成果的!」
幫了不知道應該怎回答而猶豫的將輝,是一個將輝自己也感到意外的人,達也。
「那也對!」
「對啊,艾莉卡。這不是可以催促的事。一條,突然這樣真的不好意思!」
深雪提醒艾莉卡,然後對著將輝低頭。
「不會,那個,其實也不用道歉!」
在陷入劇烈焦慮中的將輝面前,深雪露出了無邪的笑容。將輝純情的反應對她來說是很新鮮吧。
「這樣說起來,一條,真羨慕你呢!」
「啊?那個,是指什麼?!」
看到深雪對自己露出的笑容,將輝變得更冷靜不下來了。
「兄長大人居然會說到「優秀拔群!」。兄長大人你意外的嚴謹呢!」
深雪一邊笑著一邊向將輝投向類似責怪般的眼神。不對,不是責怪是嫉妒吧。
不過這是開玩笑而已,將輝在心中努力維持著平靜的部分崩潰了,變得什麼也思考不了。對深雪「兄長大人!」的稱呼產生的疑惑也不知道飛到意識的哪裡去了。
達也開口說。「沒有這樣的事!」,是為了讓深雪的眼神從將輝身上轉移嗎,還是更直接地責備調戲將輝的深雪,不管怎樣,達也的確打算早晚也要幫將輝一馬。
「達也,果然也認同了將輝呢!」
但是這句話,卻因為穗香像是不甘落後般的話掩蓋了。
「真好呢。男生之間,這種競爭對手的感覺!」
「即使說是競爭對手,一條的魔法力比我高很多!」
被這樣積極搭話,達也也無法優先回應深雪了。達也的眼睛忙碌地,在正面和旁邊來回往返。
「但是現在做的實習,不是達也你擅長的領域嗎?!」
「嗯,因為這個課題比起速度和強度,要求更高的準確度!」
達也沒有謙卑,而是認同穗香的話。
「達也從一開始就完全剛剛好啊!」
而且安心了,也不完全是的美月像是津津樂道般插嘴。
「真的嗎!?達也,很厲害啊!!」
聽到美月和穗香的話,將輝受到了巨大的沖擊。而坐在正面的深雪也沒有放著他不管,安慰了一下將輝。
「我也只能夠做到大概準確,在中途怎樣也會變長或是變短!」
但是坐在將輝旁邊,比深雪更近的穗香,完全沒有看過將輝一眼。
「達也,你沒有什麼想吐槽的嗎?!」
慶幸深雪和將輝正在接近,然後熱烈地吸引達也的關心。
從穗香的眼中看,這是理想的展開。
提出邀請將輝一起用膳的是穗香。企圖著把將輝推給深雪,然後趁著這個機會接近達也。
腹黑,如果這樣說穗香的話就有點可憐吧。
戀愛和戰爭中容許任何戰術,這是十七世紀英國出版的悲喜劇某句有名的台詞。不過,在近代戰爭之後,不被允許的戰術被多國之間的條約限制了,所以這句話也不是無條件的正確。
在戀愛也是一樣,並不是怎樣的手段也會被認同的。例如「我有了你的孩子!」,這樣撒謊來強行要求一雙戀人分手的手段,盡管不要求錢財也好,也會被責備為是欺詐,在道德上來說是不能接受的。
但是不能說穗香這是在欺騙,作為追求別人的手段也是有可能的。雖然可能不應把朋友當作是手段,但這也證明了穗香對這份戀愛拼上了一切。
把深雪留在學校回到家的達也,坐上心愛的摩托車前往土浦。目的地不用說就是國防陸軍第101旅團基地。獨立魔裝大隊的司令部。
達也穿著用類似人工皮革般的素材造成的大衣,雖然有點不正式,但基地的大門比起制服更重視ID卡。達也只要除下頭盔就可以毫無問題地進入基地了。
把摩托車停在司令部前,然後看了一下眼前的建築物。他那嚴肅的眼神,是為了再次考慮將要進行的交涉——不是報告也不是商談。
但即使是這樣,也無法放置這件事。十師族對外表示的立場是追尋箱根恐怖襲擊的主謀者,顧傑。而這個立場是基于緩和對魔法師的反感而采取的。
但是在鐮倉親眼看到顧傑的手法,達也決定要以自己能盡的最快速度來處決這個大陸出身的古式魔法師。並不是因為真夜的命令,而是他自己的意志。
把魔法師,人類如同文字般當作道具來使用。顧傑這個行動,和達也想要為魔法師提供除了戰爭道具外的生存方法這份心情對立著。
不共戴天。達也為了完成自己腦海中的未來,顧傑這樣的魔法師是絕對不能容許的存在。
殺了顧傑。為了這樣,把成為道具的犧牲者舍棄也是無可奈何的——。
輕輕揮頭讓自己冷靜下來,準備進入大樓然後進行交涉。雖然這樣說,但這件事已經透過電話和風間確認過了。真心說的話其實不想用電話聯絡,但真的無法這樣突然過去作出要求。
距離約好的時間,還有足足五分鍾以上,但達也仍然暢通無阻地通行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老樣子的人手不足,在沒有碰到任何人的情況下就到達了隊長室。
「我是大黑特尉!」
敲了幾下門,然後對裡面說話。實際上並不是裡面聽到外面的聲音,而是內藏在門上的麥克風自動地篩選聲音過後在室內播放,但來訪者是不會察覺到這點。
「進來吧!」
這把聲音其實也是門內的喇叭傳出的。在技術進步下的產物,或許就是越來越讓使用者意識不到這點。
確認解鎖了的聲音,達也打開了隊長室的門。
風間坐在裡面的桌子後面。今天只有他一個在。桌上放著觸屏終端。看來在達也來訪之前一直看著企劃書或是報告書吧。可能是因為升職導致文書工作也增加了。
達也走到桌子前向風間敬禮。
風間也站起來回禮,但馬上坐回去。沒有被邀請坐下的達也仍然站著。
「特尉放松點吧。那麼,今天突然有什麼事?!」
即使是這樣也不代表風間在生氣。詢問的語氣也很平和。
「因為有可能通訊被偷聽的可能性,所以我認為今天要直接過來報告!」
「喔…你說是我們大隊的暗號通訊有可能被解讀?!」
「這是肯定。我收到了四葉家現在的暗號通訊有很高可能被偷聽和解讀的警告!」
達也突然把其中一張皇牌,翻過來了。
風間的眉頭輕輕地抬起。
「….我認為我們使用的暗號,比四葉家的更高強度才對!」
「我也這樣想。但是我認為也應該要小心這點!」
達也以應該小心作為根據,令風間沒有再反論。
「…算了。那麼特尉,讓我聽聽你的要事吧!」
「座間基地的特戰兵訓練所有可能被敵性外國人侵蝕了!」
特戰兵訓練所——特殊戰術兵訓練所的「特殊戰術兵!」是指後天性強化了魔法力以及其他能力的士兵的暗語。雖然被名為訓練所,但實際上是軍方其中一個軟禁人體實驗中的實驗體的設施。國防軍透過這種手段來把實驗體以各種名義關入設施。
只是這點泄漏出去就會變成防衛大臣巨大的丑聞,但座間基地的特殊戰術兵訓練所是更加麻煩的地方。因為這個設施進行著和USNA的共同研究。
這是在世界群發戰爭勃發前一夜開始的,把日本人提供給外國的人體實驗的背信行為。
這是國防軍絕對不能泄漏出去的黑暗,由戰前開始就繼承著的負面遺產。
本應被如此嚴密地保管的設施,達也居然說被和日本敵對的外國人奪取了某部分。
「……發生了什麼事?!」
風間沒有問他「什麼?!」或是「真的嗎?!」。也沒問「你的根據是?!」。
他向達也詢問的,是究竟他遇上了什麼事而得知。
「在之前的星期六凌晨,追蹤箱根恐怖襲擊主謀犯的時候,和特化了干涉「燃燒!」的魔法師交戰了。他們是應該在座間的基地內待機的強化兵!」
座間基地的特戰兵訓練所,收容著被認為在戰斗方面特別有用的「發火!」或是「爆發!」的超能力方面的強化魔法師。達也星期六在鐮倉收拾掉的三個人,在之後被吉見帶回去調查後的結果,判斷出是座間特戰兵訓練所的魔法師被化為「執行者!」。
「你是說座間基地被恐怖分子入侵了嗎!」
「這是肯定的事!」
風間一邊低語一邊皺起臉。周公瑾潛伏在宇治的基地這件事已經是很嚴重的事了。如果是座間基地的場合,地理上的問題令重要度更加高。
那是位于首都,東京的附近。為了隱藏人體實驗這件事而設的設施。也是囚禁著能夠和重火器匹敵的戰斗人員的監獄。
本來讓絕對不能外出的實驗體逃出去已經是大問題。而這個實驗體成為了反日人員的手下,這種事泄漏出去的話,將會演變成比國防軍責任問題更嚴重的事態。
「這件事誰知道?!」
風間依然閉著雙眼,詢問達也。
「整件事只有四葉家內部知道!」
即是指,沒有泄漏給其他十師族。風間的表情不自覺地放松了一點。但即使是這樣仍然皺緊眉頭,雙手握緊。
「特尉你打算襲擊座間基地嗎!」
「不對,中佐!」
達也的語氣,微妙地變了。
「我不認為顧傑會好像周公瑾潛伏在宇治基地一樣,潛伏在座間基地內!」
「顧傑是黑幕的名字嗎!」
風間像是要牢牢記住這個名字般低語,然後松開握緊的雙手抬頭看著達也。
「但是,在座間基地的實驗體成為了顧傑的棋子不是嗎?!」
「這點沒有錯。但是,即使特戰兵訓練所的強化魔法師成為了「執行者!」的材料也好,推斷出顧傑在內部仍然太早了!」
「你是認為,座間基地有顧傑的協助者在,而那個協助者把實驗體帶出了基地嗎?!」
「這是肯定!」
「嗯….比起認為基地內容許了身份不明的外國人入侵,的確你那想法比較現實,但究竟是怎樣做到?」
「恐怕是特戰兵訓練所的職員被化為人偶。可能存在著不改造成「執行者!」也能奪走自由意志的魔法!」
風間把手肘放在桌子上,然後無言地思考。
「….你知道成為了執行者的實驗體的身份嗎?!」
「請看這邊!」
達也把密封的信封遞給風間。風間從中拿出三張摺起的紙。那裡印著成為了執行者的三人的個人資料和身體特征。
「這件事如果告訴座間基地的話,成為了人偶的職員恐怕在這一兩天就能判斷出來吧。但是特尉並不打算請求我協助搜查吧!」
風間坐著和達也四目相對。他視線的強度,以瞪著來形容也不誇張。
在這裡,達也翻開了第二張卡。
「如果要說實話的話,顧傑的藏身處已經找到了。只是,那個地方在座間基地旁邊而已!」
「….你是擔心那會演變成卷入基地的戰斗嗎?!」
風間以低沉的聲音詢問。達也馬上以肯定回答。
「這個可能性並不低。特別是特戰兵訓練所中,被軟禁的強化兵一開始就對十師族懷有強烈的敵意,所以協助者也會有著被處決的覺悟來對抗吧!」
風間沒有否定達也的預測。收容強化實驗中的實驗體的設施是以不讓他們外出作為目的而設。如果考慮到這個性質,逃走肯定是不容易的。但是事實上,每年都會發生逃走事件,而每次處理都是借助十師族之手。
雖然聽起來很非人道,但對國防軍來說,比起繼續軟禁逃走過的人,處決是更安全的選擇。只要實驗體還生存著,就必須投入大量人力來保守秘密。另一方面,死了的話就不會有證據。以國家權力的話,要暗中處理並不困難。最少,比起繼續讓他生存的成本更低。
座間基地附近發生非法戰斗,而基地司令知道那是由十師族 四葉家造成的話。基地司令部特意讓實驗體逃走,而讓四葉家處決掉,這是十分有可能的。
「要讓座間基地同意不介入,就需要旅團長的力量!」
「那會來不及。會讓顧傑逃掉的!」
「……你是希望我們善後嗎?!」
「和國防軍的戰斗我打算盡可能避免。但是,在意外發生的戰斗下,我打算將所有痕跡消除!」
達也是想表示,自己將會對友軍使用機密魔法「云消霧散!」。
「這是無可奈何的吧!」
風間苦笑,然後無奈地允許達也使用完全的云消霧散。
從土浦基地到座間基地的路上解決掉一些雜事後,達也到達目的地已經是晚上八時的事了。
今天會來這裡這件事,並沒有跟克人或是真由美說。不用說,將輝也是。今天的會面也沒有出席。同行者是四葉家的親屬。
看來這次的作戰人員已經到齊了。達也把摩托車停在公園的停車場裡,然後走向同樣停在停車場裡的箱型車。
「文彌、亞夜子,明明今天是平日,謝謝你們來!」
站在車子旁邊的是和自己一樣消除了氣息的堂姐弟們,達也站到可以小聲談話的距離後搭話。
「達也哥哥!!」
和達也一樣小聲,文彌以無法壓抑著驚愕的聲音回應。
「我完全沒有察覺到你。看來隱形的魔法越來越在行了呢!」
「晚上好,達也。這次是因為狀況而沒辦法,但你可以找找辦法不要經常這樣刺激我的心髒嗎!」
稱贊自己的文彌,和討厭地斥責自己的亞夜子。自從深雪和達也的婚約發表了之後,亞夜子對他的態度有點變化了。
變得更不顧慮,比起以前不如說是距離更短了。
但是,那是亞夜子正在努力嘗試接受現實的表現。
「吉見差點就被嚇暈了!」
在亞夜子的旁邊,吉見仍然穿成那樣不斷搖頭。
「吉見,你不用勉強也可以哦。達也明明是普通人,但卻是非常識的集合體啊,這種事不提醒他的話他是不會察覺到的!」
雖然是很惡毒的話,但與其說這是更不顧慮達也,不如說是讓吉見不要那麼緊張的台詞。
「沒關系。我不會因為這種程度動搖的!」
「誒…?但你看起來嚇了一跳誒!」
「沒有這樣的事。我也是大人!」
吉見對亞夜子說的話也比較多。是因為大家是表姐妹才放松了警戒吧。
從亞夜子 文彌兩姐弟的角度去看,達也是父親那邊的堂兄。
另一方面,吉見是亞夜子他們母親的兄長的女兒。即是說,是母親那邊的表姐。
吉見的全名是東云吉見。現在二十一歲,但並沒有上學。高中也不是在魔法科高校度過,而是利用更自由的通信制,在就學中也執行著探索系的任務。
從這個意義上去說的話,她是亞夜子的前輩,也是姐姐的地位,但看到她們兩人,亞夜子才是握著主導權的人。這是因為她是黑羽家當主的女兒嗎,不是。恐怕主要是性格的問題吧,最少在旁邊看著的達也是這樣感覺。
「達也哥哥,你可以在車裡換衣服嗎?!」
文彌把閑聊中的姐姐和表姐放在一旁,詢問達也。在箱型車中準備了近身戰斗用的裝備。
順帶一提,文彌的裝扮和平常一樣,是作戰用的偽裝。比起之前化了更濃的妝,變得更性感了是因為放棄掙紮了吧。
「就這樣做吧!」
達也不對文彌美少女的裝扮作出任何意見,進入了箱型車。
四葉家準備的戰斗服和達也本來穿著的衣服很相似。眼看的不同就只有外衣內是連身服。但是在性能上,和獨立魔裝大隊的活動裝甲相近。
今天達也並不是裝備銀鏃,而是裝備著和思考操作型成對使用的手腕型的CAD。藏在外衣內的並不是CAD,而是手槍跟小刀。被警察發現的話,不止單單被詢問職務就解決得了。這也是必須再特意換衣服的理由。
達也把兼備著防毒面罩功能的頭盔戴上,然後對看著他勇姿而入迷的文彌和穿著一堆裝飾紐扣的短裙——其實每一個紐扣都是閃光彈或是煙霧彈——的亞夜子說話。
「差不多出發吧!」
從一開始就看著達也的文彌馬上點頭。
在不知不覺中和吉見爭吵(?)「誰的裝扮更不適合任務!」的亞夜子亦對達也點頭。
達也開始移動。
亞夜子和文彌,以及數個穿著黑衣的人出現。
吉見不知不覺間被他們包圍著,然後看著三人離開。
「果然,警戒非常嚴密呢!」
亞夜子把類似望遠鏡的東西——作為探測器,可以看到包括紅外線以及電磁波的道具——從眼前拿開,然後用有點擔心的聲音告訴達也。
達也、亞夜子和文彌三人,現在正在亞夜子做出來的隱形屏障中觀察著目標所在的建築物。這是留在執行者的屍體中,被吉見讀取出來的「記憶!」中,顧傑新的藏身處。表面上是三層的私人醫院,但實際上是軍方接受非法委托,非公式的研究設施。警備會嚴密這點是預測之內。
「要潛入建築物並不困難,但如此多警備在的話,肯定有準備!」
「亞夜子你是認為有埋伏,對嗎!」
「是的!」
達也用自己的眼睛來確認警備狀況。
如果是軍方業務的性質來說,思想調查應該是萬全的才對。
醫院的持有者,恐怕已經被改造了。也有可能被殺了。這是達也以外的人也能推測出來的,而他也這樣想。
以此作為前提,他開始調查建築物的內外情況。
警備裝置的確十分嚴密,但也不是超過民間等級的程度。比起九校戰的越野障礙賽場地的探測網,這個程度簡單得多了。
建築物當中可以看的人影有九個。
當中5個擁有普通人的構造情報。推測是當值醫生跟護士。
有一個人的頭部構造情報有噪音。恐怕,那就是變成了人偶的院長。
似曾相識的扭曲情報體有兩個。是執行者。
然後有一個人擁有奇怪的構造情報。比起執行者更似常人,但年齡資料極度奇怪。
即使是肉體年齡比實際年齡年輕,年齡資料也應該只有一個。只會存在著實際年齡的情報。而關于肉體年齡只會顯示健康狀態的情報。
但是,達也現在看到的情報體,肉體老化的情報有兩個。
(我有看過與此相似的情報體…究竟在什麼時候,在哪裡?)
在大量的資料中,達也找到了這份記憶。
(是這樣啊,這是周公瑾的……)
為了看穿鬼門遁甲偽裝出來的位置情報,集中了意識,所以那個時候察覺到他的構造情報有異常。但在達也不會忘記的記憶中,這份違和感好好地留下來了。
「找到了。恐怕那就是顧傑本人!」
達也向文彌和亞夜子低語。
文彌和亞夜子緊張起來了。
「那麼我們進攻吧!」
文彌馬上低語回答。而亞夜子看來也沒異議。
三人移動到醫院的前方。由于黑衣人們的幻術,所以沒有任何人路過。有指示他們盡量避免交戰,但如果國防軍真的介入了,也無法期待他們會阻止到。但是,被鄰近居民看到的可能性是零。
「達也!」
聽到亞夜子聲音後點頭,達也按下列手中的發訊機按鈕。
醫院門前的燈光熄滅了。黑衣人們把這個設施的電線截斷了。把埋在地上電線切斷了的話,就沒有必要使用魔法從地下入侵。
最重要的是,雖然是私人醫院,但也是醫院。肯定是有後備的發電設備在。
達也確認了警備系統斷線了後用手勢給亞夜子指令。
三人透過亞夜子的魔法「疑似瞬間移動!」跳到屋上。
燈光還沒有回複。
「和計劃一樣行動!」
計劃是指,亞夜子在這裡確保退路,文彌則負責保護亞夜子。
達也一個人前往顧傑的所在。
文彌和亞夜子也曾經對這個計劃有抵抗,但兩個人都不會在作戰開始這個階段胡亂行動,做些愚蠢的事。
「請小心!」
看起來只能是美少女姊妹的雙子姐弟,同時對達也道別。
燈光回複了的時候,是達也剛好從屋頂入侵到室內的時點。
但他沒有慌張。這個時間點本來就跟預測一樣,也不是說很危險的時間點。
但是,也不能太過悠閑。在停電的時候,這邊的行動就應該被察覺到了,推測是顧傑的情報體正在從三樓的病房中經緊急通道走下去。
從屋內經緊急通道逃走,對達也來說剛好。卷入當值的醫生和護士的機率十分低。
達也往緊急出口沖刺,然後在最盡頭的病房前突然停下。
病房的門被子彈貫穿,擊穿了另一邊的牆壁。
達也把視界從緊急通道切換至旁邊房間,把焦點聚焦在伏兵的手槍上。
把手槍「分解!」。
起火的魔法式因為術式解散無效化。
把從背後接近的執行者拿著的手槍分解。
門被踢破,執行者化的強化魔法師向著這邊襲擊。
成為執行者素材的魔法師並非是國防軍研究設施的強化魔法師。執行者以常人不可能達到的速度,把刀劈向達也。
但是達也,亦並非只是舊第四研究所的魔法師,同樣是鍛煉了近身戰的戰斗魔法師,他所受的訓練,比起魔法不如說是強化身體能力。達也被徹底地灌輸了在魔法出現之前,原始的身體操作術,利用想子來直接控制肉體的技能。
而且,雖然沒有受到生化學的強化措施,但達也的身體是被塑造成能夠牢固地保持肉體的構造情報,即使超越了筋骨的極限也不會形成負荷,也不會傷害身體。
執行者對達也發動「人體起火!」。不使用CAD,就是先祖還魂回超能力者的證據。
達也再次以術式解散來消除對自己發動的魔法式。在同時,從懷中拔出小刀接著執行者的斬擊。
對抗只有一瞬間。
達也放松身體的力量,嘗試卸力,與此同時,執行者也後退。
達也嘗試讓對手失去平衡的計劃,以未完成終結。
相對的,是產生了和敵人之間刀子碰不到的距離。
達也背向目前的敵人。
然後轉身把刀子投向背後接近的執行者。
被這個行動吸引了注意,敵人停下用刀子打走飛來的小刀。
敵人的眼睛,一瞬間從達也身上移走。
當執行者再次把視線轉回達也上,
達也已經把手槍指向執行者。
按下扣板,發出了微小的槍聲。
預測達也這次會使用魔法的執行者,正面吃下了子彈。
命中腹部的低速大口徑子彈,把和達也有一樣體格的執行者推回去。但倒在走廊上的執行者看不到出血。這是穿著了頗高性能的防彈衣的證據。
達也再次回頭。
用左手抓著對方瞄準自己頭部而拿著刀子斬過來的右手。
他的魔法演算領域,再次啟動了分解,消除執行者重複著的「起火!」或「灼熱!」的術式。
執行者的魔法和超能者一樣非常快。那是基于犧牲了多樣性,強化改造出只靠說出來就能讓事像扭曲的速度。那在成為了執行者後,奪取了自由意志增加精神活動的資源,來讓其加速。
但即使是這樣,達也的「分解!」還是更快。達也分解魔法的速度比起執行者完成魔法的速度更快。
達也握住拿著刀的執行者的右手,然後讓他體勢崩潰。在這裡以極近距離開槍。
即使沒有感到痛楚的心,身體機能的下降會成為噪音而阻礙魔法發動。
第一個倒下的執行者已經站起來了,但魔法發動的速度看起來還沒有回複過來。
把敵人的魔法式全部消去,達也的魔法演算領域出現了反擊的余力。
達也發動「部分分解!」。
兩台執行者的胸口,出現大洞。
失去心髒的執行者雖然還微微地抵抗著,但他們的垂死掙紮馬上就停下來了。
達也確認他們身上的想子活動完全停止後,前往緊急通道。
被認為是顧傑的情報體已經走到了一樓。
達也從緊急通道樓梯跳下去。
以最小的慣性控制來讓傷害消失,馬上瞄準了逃入了救護車內的顧傑。
雖然說是醫院,但沒有緊急病人卻有急救車停著,而且急救車還有防彈耐熱的功能,這些問題都被達也先放在一旁。
從急救車中釋放出來的施法障礙的想子噪音,對他來說也不是障礙。
在達也面前出現的障礙,是連續發射著的快速步槍的子彈。
在這天,USNA軍的垂直起落大型運輸機飛到了座間基地。座間基地是日美共同利用的基地,所以美軍飛機來到並不是什麼罕有或是奇怪的事。被警戒著不能泄露出去的特戰兵訓練所的存在,USNA是知道其曆史的由來。所以除非有能拒絕著陸的理由,否則都不會拒絕。
在運輸機著陸後,運輸機的隊長向基地司令提出會面。這也不是奇怪的事。從司令的眼中來說,也省下了特意詢問來訪理由的手續。
USNA軍的隊長,以班傑明·羅斯少佐自稱。基地司令對他的印象就是十分高級的士官,精悍又聰明。並不是因為他是同盟國的軍人,而是人格上也不會讓人覺得他會做出什麼暴力行為。
但即使是這樣,基地司令官也沒有一絲放松。對手是高等級魔法師這點,在進入司令部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在設立這個基地的時候,由于要軟禁強化魔法師這個目的,所以性質上,就充滿著測定魔法力的機器。雖然測量出來的結果被巧妙地弄亂了,但反而證明了羅斯少佐魔法技能的高等。
在一如以往的外交禮儀之後,羅斯少佐以有禮貌的語氣說出了不得了的事。
「真的很不好意思,我是因為捕捉逃兵而被派遣到此!」
「你說逃兵?!」
基地司令強行把「又來嗎!」吞回去。他是其中一個少數知道去年吸血鬼騷動是因為美軍的逃兵引起的國防軍士官。這也是因為他管理著包含特戰兵訓練所這個基地的性質。
「司令官你可能知道,在去年十二月我軍的逃兵潛伏在貴國中。雖然當時確認了大部分已經死亡了,但並不是全數!」
羅斯少佐——STARS的第一隊隊長,班傑明·卡諾普斯,看透了基地司令的想法,然後撒謊。那是因為司令官並不清楚整件事的詳細資料,所以並不會懷疑。
「雖然他們的目的我們無法辨明,但不斷逃亡的逃兵拉攏了負責治療所屬這個基地的魔法師的醫生,這點已經被證實了。襲擊將會在今晚發生!」
「…少佐,感謝你提供的情報!」
「司令官,我想你應該猜到我請求的事是什麼!」
基地司令官本身是打算告訴他自軍會處理襲擊。在自己的基地內,協助自己的市民被拉攏了,那是當然的。
但是卡諾普斯,搶先一步封住了他的話。
「我聽說貴國的十師族也正在追跡我軍的逃兵。刺激在這個基地待機中的魔法師這個結果,恐怕對貴國和我國也是不想看到的事態!」
基地司令以煩惱的臉把準備說出口的話收回去。
「能夠請基地司令官你無視我們隊伍的作戰行動呢!」
「…那已經超過了本官能夠決定的範圍。這需要總司令部的許可!」
「基地司令。這是急事。逃兵的襲擊計劃在幾個小時內將會實行。如果說無法全部交給我們處理的話,讓你的部下一同對應襲擊也沒問題!」
在這裡,卡諾普斯打出了皇牌。
「對了,如果能夠借出特戰兵訓練所的士兵,我認為024,026,029,037,041號會比較適合!」
那是顧傑偷走了的強化魔法師的號碼。
「……讓我們協助你吧。但是請讓我事後作出報告!!」
對著基地司令自暴自棄般語氣說出的話,卡諾普斯以爽快的臉敬禮。
這是達也他們行動前的三個小時前的事。
達也直覺地避開了致命處,雖然無法完全閃避。把第一發用左手分解,然後一邊在地上打滾一邊把第二發分解。貫穿左肩的傷口在跳起的時候已經「再成!」完畢。
狙擊手在達也和顧傑之間的空間降落。不對,是掉下來。
看不到直升機或是航空機。空中飛人,飛到這個地方。
(為什麼美軍會在這裡!?)
以精靈之視讀取的情報,令達也陷入了驚愕。
座間是日美共同基地。這附近會有美軍出現這點並不奇怪。
但為什麼美軍會協助顧傑逃亡。
懷著這份迷惘,被訓練成戰斗魔法師的心令他半自動地選擇無力化敵人。
把快速步槍分解,把包含著防彈衣的武裝強制解除。
如果對方是國防軍,達也打算隱藏證據而把屍體消除。
但是美軍成為這點完全是意料之外,也沒有想過怎處理。
(消除掉的話——會很麻煩)
在無力化美軍的時候,達也就得出這個結論。這邊完全是非法活動中。如果再糾纏上美軍的話會變得更麻煩。
達也用槍打倒因為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被解除武裝的美軍,然後再把所有防彈衣完全分解掉,再用「再成!」來重組快速步槍放在旁邊。這是為了不讓對方透過屍體得知自己使用了什麼魔法的偽裝措施。
然後再次,尋找顧傑的身影。顧傑搭乘的急救車,已經離開了這個地方。
達也把「視野!」放大準備尋找顧傑的現在位置。
但是,他卻無法繼續尋找顧傑。達也的「眼!」,映照出優先度更高,無法放置在一旁的事態。
文彌和亞夜子正在苦戰。
他跑入建築物內。
對突然掉落到屋頂上的士兵,文彌的反應十分快。
以讓對手的精神直接認識到痛楚的魔法「徑直痛楚!」讓敵人架起快速步槍的兩手失去力量。但是,他對從背後飛來的手榴彈的反應,卻說不上足夠。
亞夜子馬上展開對物障壁。這是比起爆發,是對應著飛過來的碎片的障壁。但是丟過來的手榴彈,卻不是殺傷用的彈頭,而是煙霧彈。
急速擴散的煙霧令本來已經很黑的視界惡化。
文彌雖然能不靠肉眼而用魔法來瞄準,但還不及達也在行。
文彌的「徑直痛楚!」是以精神作為目標的魔法。被認為即使看不到對手也不會有影響。
但事實上卻是相反。精神並不存在于這個世界。精神是無法找到的。所以魔法的瞄準,就需要透過目視來連接到精神。
在煙幕中,對文彌傳出了類似刮玻璃般的無聲噪音。
「施法障礙?!」
「不對。但是,這是……?!」
亞夜子否認了文彌的猜測。但是亞夜子並沒有因為這不是施法障礙而安心下來。反而緊張地尋找噪音的實體。
另一方面,文彌在知道噪音不會對魔法產生障礙後,馬上決定之後再尋找實體,一個正確的判斷。總之,現在應該先擊退不明的敵人。
文彌控制左手的CAD嘗試產生吹散煙幕的風流。但是,CAD卻無法正常運作。輸出的啟動式因為噪音而無法發動。
他正在操作的是手機型的泛用型CAD,是和手指虎型的特化型CAD一樣用慣的東西。文彌的操作順序是不可能有錯的。
高威力的子彈一發接著一發開始沖擊對物障壁。
「小雅美,增加注入CAD的想子量!!」
亞夜子對文彌大叫,然後再把大量的想子注入CAD再次張開對物障壁。
文彌再一次操作CAD。照著亞夜子說的,注入了多平常一倍的想子。
從CAD回來的信號的強度,和注入的想子量成正比。輸出的啟動式果然還有噪音,但文彌靠自己讓噪音過濾,然後強行發動了操作氣流的魔法式。
煙幕消失了。
敵人的數量增加至五個。其中三人架起快速步槍,因為文彌的攻擊而站不好顫抖著的士兵兩人用電筒照向文彌和亞夜子。
文彌和亞夜子同時感覺到。這個筒狀的道具就是令CAD陷入混亂的元凶。
那是USNA最新技術的產物,CAD妨礙裝置「施法障礙器!」。兩人雖然不知道它的存在,但阻礙CAD的動作這點是透過推測猜中的。
「姐姐先撤退吧!」
文彌對亞夜子提出指令。
「我會待會聯絡,你再來接我!!」
「——我知道了!!」
亞夜子在一瞬間,想要反駁,但馬上再想了一下然後點頭。亞夜子很清楚自己不是很在行于直接戰斗。
但是這個判斷晚了。
文彌在敵人面前突然回頭。他跳起然後拉起裙子飛踢。
從背後空中想要襲擊亞夜子的士兵被踢飛。
「小雅美,受傷了嗎!?!」
但是文彌卻不是完全無傷。厚厚的絲襪被割破,腳上開始滴血。看來是被踢走的士兵用小刀割破的。
文彌穿著的衣服也不只是單純的布料。防彈·防刃的性能雖然不及達也的戰斗服,但仍然是很高強度的。看來美軍用的小刀,並不是普通的金屬。
「沒事!!」
文彌以單腳著地,叫亞夜子不要擔心。但是從他著地並沒有用受傷的腳來看,傷害並不低。
更不用說從空中掉下來後那新手般的包紮方法,傷口更不可能堵上。
亞夜子把裝飾的其中一個扣鈕拿下來,然後丟到文彌背後。
強烈的閃光炸裂,然後想要襲擊文彌的敵人一瞬間停下來了。
文彌用魔法令那個士兵昏迷了。
亞夜子也變得無法脫離了。為了從快速步槍的槍擊下保護文彌,必須要繼續展開護盾。
如果沒有施法障礙器的妨礙,就可以利用槍擊之間的空隙發動疑似瞬間移動逃走。那對文彌也是一樣,如果是平常的話這種程度的人數可以一次過無力化,
但現在用徑直痛楚一個一個打倒已經是全力了。兩人也沒有空閑對敵人補充的不自然規律感到驚訝。
敵人特意只補充倒下了的數量的士兵。
如果把所有讓一次過投入的話,這場戰斗就更加辛苦了。
文彌和亞夜子都沒有察覺到這點。
特別是文彌,因為被連魔法師也不是的強化士兵逼進,而感到焦躁。
亞夜子無法脫離戰場是因為要從快速步槍的槍擊下保護自己。首先,應該要把那些槍處理掉。
文彌在準備進行如此無謀的計劃時,狀況出現了變化。
兩發的槍聲。
阻礙CAD運作的噪音突然消失了。
「達也!!」
亞夜子想也不想就叫出了這個名字。
從屋頂的進出口,帶著頭盔藏著樣子的達也站在那裡。他的手槍指向了操作著施法障礙器的士兵。
達也沒有直接跳到屋頂而是從建築物內進入屋頂,是因為第一,避免在空中遭到狙擊,但並不單只是那樣。是為了在一樓和二樓散布睡眠氣體。不得已要放棄完全隱藏這次騷動,但卷入無關的醫生和護士這點必須要避免。
因為要把膠囊中的睡眠氣體散播,所以花了多余的時間。雖然有點危險,但總算是趕上了,最起碼阻止了文彌無謀的突擊。
施法障礙器因為槍聲而壞掉了。
那是偽裝成槍擊。達也在同時發動了分解魔法,破壞了施法障礙器。
快速步槍指向達也。
達也沒有分解步槍。
看穿發射出的高威力子彈的彈道,然後用手分解掉。
那是二零九五年的論文比賽會場中使用過的技巧,但效果很大。
誤會成用手抓住子彈的士兵站著不動。
而達也沒有放過這一瞬間。
用分解魔法來直接讓防彈衣和肚子開出一個洞。架著步槍的士兵和拿著施法障礙器的士兵,五個人的肚子都開了個洞,不停流血在地上掙紮。
在屋頂的另一邊,文彌用徑直痛楚把敵兵一掃。
「你們兩個,受傷……!」
這樣說著,達也在頭盔內的臉皺起來了。
用左手指向文彌受傷的左腿。被刀弄的傷一瞬間消失了。而割破的絲襪也回到原狀了。
達也確認了他們兩個沒有傷後,對著自己倒下的五人,用手槍各射了一發進肚子的洞裡。
「那個,究竟在做什麼……!」
亞夜子以青白的臉,詢問達也殘虐行為的理由。
「我想裝作那是被槍打倒的。雖然看到的人恐怕會察覺到……!」
達也苦笑地回答,這次則是文彌用刀在倒下的士兵上留下傷。
「我不會殺他們。如果回收夠快的話就會得救吧!」
達也在頭盔內,說出了連安心也做不到的藉口。這並不是為了讓自己的行為正當化,而是為了讓文彌和亞夜子接受。
「……要把他們留下嗎?!」
文彌沒有怪責達也。相對之下,他詢問是否要把敵兵留在這裡。
「這些家伙是美軍的士兵,帶走會很麻煩吧,而且也不會成為線索!」
「我知道了!」
雖然文彌這樣回答,但文彌並沒有完全接受。盡管他們是美軍的士兵,但他們介入了任務的話,肯定會有什麼線索才對。
但是他也理解和USNA破裂這個愚蠢的選擇是不可取的。
「那麼,我去回收在醫院裡倒下的敵人吧!」
「三樓的走廊有兩台執行者的屍體,我帶路吧!」
對著文彌的提案點頭,達也帶著兩人走回建築物內。
「卡諾普斯少佐,妨礙部隊全滅了!」
「回收要等到四葉的人撤退了之後才去!」
「我知道了,長官!」
在這個時候,位于座間基地的USNA大型運輸機中,出現了這樣的對話。
「黑顧乘的車沒事逃走了嗎?!」
「沒有任何追蹤的車!」
「很好。那麼繼續衛星監察吧!」
「我知道了,長官!」
在追蹤紀德·黑顧這件事上,卡諾普斯的進展比起四葉家更快。那是USNA的情報機關對外國·無國籍的魔法師采取的警戒措施的其中一環,收集了顧傑的想子波訊號來進行衛星追蹤。
然後還有追蹤特定想子波訊號的短距離雷達。日本還沒有的技術。USNA其實已經和抓到顧傑沒有分別。
但是卡諾普斯並沒有對捕捉顧傑作出行動。因為他忠實地遵守著巴藍斯大佐的命令。
一邊妨礙日本魔法師的追蹤,想辦法把顧傑誘導到公海上。卡諾普斯一直想著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