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歸說完,也不再解釋,只是定定地看著方希其。
方希其的眼神錯愕,嘴巴微微張開,一時間難以辨別賀歸的話語。
“你……你是……賀……輕衣?”許久,方希其聽到自己微弱的聲音。
賀歸輕輕地點頭,一貫淡然的眼裏難得流露出微微的擔憂。
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接受殺手這種身份的,更何況還是曾經被視為殺人魔頭的武林第一殺手。
賀歸一直瞞著方希其,說到底,只是怕方希其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己。
他一貫少有情緒,因為出色的容貌和氣質,一直備受女子青睞,其中不乏姿色過人的,家財萬貫的,才華出眾的,但是卻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挑動他的思緒。
他一直以為,自己會帶著賀破曉,像一個普通的客棧老板一樣,平淡地過完一生。
但是方希其出現了,嘰嘰喳喳,好像永遠都不會疲倦一樣,總是有很多讓人又無語又驚奇的奇思妙想,令人好奇卻又猜不透他的來曆。
賀歸覺得自己應該是厭煩這樣的人的,可是卻不自覺地被他吸引。
也許是因為自己過於單調的生活,讓他不由自主地關注起方希其的精彩。
慢慢地發現,自己原來也是有情緒的,會因為他的狼狽地笑,為他所謂的正義感而不屑,因為他的八卦無語,也會因為他被欺辱而憤怒。
單薄的情緒被牽動,就像平靜的湖面被微風牽引,慢慢醞釀成滔天巨浪。
發現自己喜歡他,也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一開始也會擔心,性別會成為兩人間的障礙,卻不想,對方對於感情的態度,遠比自己所想的,要主動也坦率得多。
但越是這樣,自己就越是小心翼翼。
因為感情付出越認真,就越害怕得不到認同,越害怕失去。
賀歸有些無奈,輕輕地苦笑一聲,誰能想到,當初讓無數武林豪傑聞風喪膽的賀輕衣,卻因為一個喜歡八卦、大大咧咧的方希其而患得患失,千回百轉。
賀歸輕輕地摸了摸方希其的臉,見他沒有躲開,才輕輕地點點頭:“我不是有意騙你,只是已經與過去斬斷,不想再與從前有任何牽扯,才一直沒有對你說明。”頓了頓,複又說道,“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因為我的過去,給你帶來任何危險。”
賀歸說得很慢,很認真,並且這個過程中一直看著方希其,仔細地捕捉他臉上的每一個細微的變化,生怕他流露出哪怕一點點的生氣和害怕。
如果只是生氣還好,他可以花時間去把他哄回來,但是如果是害怕……賀歸沒有把握自己是不是還能留住他。
幸好,方希其是那個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只怕沒八卦的方希其,在度過最初的震驚階段,他慢慢地消化了一個事實——天啊,賀歸就是賀輕衣!是武林第一高手兼第一殺手的賀輕衣!
還能有比這更酷的事情的嗎?
於是,方希其大叫一聲跳了起來,向前一跳把賀歸抱個滿懷:“阿歸,你真的是賀輕衣嗎?真的是嗎?啊啊啊啊,太好了,這樣你就有能力保護我了,我以後就不用怕被別人欺負了……”
方希其喋喋不休說個不停,反倒是以為會嚇方希其一跳的賀歸被嚇了一跳,作為一個曾經被萬人唾棄的殺手,他顯然無法理解現代人崇拜武林高手的那種情結。
輕輕地把掛在自己身上的方狗仔拉開,賀歸有些無語地問道:“希其,你不怕我嗎?”
“怕你?”方希其莫名其妙,“為什麼要怕你?拜托,現在要害怕的,是那些得罪我的人好不好!”說著覺得有點不對,微微眯起眼看賀歸,語帶試探道:“阿歸,你不會是想要告訴我,你以後會獸性大發,連你最親愛的我都要下手吧?”
方希其的意思是賀歸以後會不會變成殺人狂連他也殺,但是賀歸見方希其的反應遠遠超乎自己的預期,頓時心情大好,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輕輕一笑:“我獸性大發的話,自然只對你一人下手!”
說著將頭湊過去,輕輕地舔他的耳廓。
“希其,你不怕我,我很開心。”賀歸道,環住方希其的腰,收緊。
方希其翻了個白眼,一臉的受不了:“這有什麼好怕的,你是我親親愛人麼!”說著抬起頭,“來,啵一個。”
賀歸失笑,靠上去,輕吻他的嘴角,然後一路向下,滑過下巴,喉結,一直來到鎖骨。
方狗仔身材偏瘦,顯得鎖骨特別明顯精致,也特別敏感,被賀歸輕輕一咬,忍不住呻吟出來:“要死啦,阿歸,不要……咬那裏!”
“不要咬哪裏?”賀歸故作不明,又咬了一口,“這裏嗎?”說著又往上,舔了舔他的喉結,引起他一陣咕噥:“還是這裏?”
方希其氣呼呼地推開他:“現在不是發情的時候啦,說說怎麼救破曉。”
聽到賀破曉的名字,賀歸神色一凜,眼中殺氣迸現。
方希其拍拍他的背,讓他的情緒緩下來,道:“你剛剛說有人知道了你的身份,是什麼意思?”
賀歸道:“如果不是知道我就是賀輕衣,天狼水寨怎麼會想到要利用破曉來威脅我做事?”
方希其摸摸下巴,恍然大悟:“對哦,你在別人眼裏只不過是個普通的客棧老板,再怎麼瞎也不會想到讓你來對付九派三莊四族那些人……可是,你也說了,你已經退出江湖那麼多年,還有誰會知道你的身份呢?”
賀歸眼色泛冷:“有一個人知道。”
“誰?”方希其有些驚訝,連他都不知道的事,竟然有其他人知道!!
“金五娘。”賀歸緩緩吐出這個名字。
“你跟金五娘到底是什麼關系?為什麼她老是一副跟你那麼曖昧的樣子?”方希其知道現在不是吃醋的時候,但是一想到金五娘那副跟賀歸很熟的樣子,心情就很不爽,現在還發現,原來金五娘竟然知道賀歸這麼多秘密,更是火上澆油。
賀歸無奈地看他:“我跟金五娘沒有關系。她會知道這些,也不過是巧合罷了。”
賀歸見方希其還是一副不能理解的樣子,只好給他講過去的事情。
當年,賀歸還是武林第一殺手賀輕衣,受人雇傭追殺武林富商何榮喜。
何榮喜家財萬貫,表面上樂善好捐,被稱為武林第一大善人,但是私底下卻是個一肚子男盜女娼的無恥之輩,他利用權勢強擄了一幫美女軟禁在自己的宅子裏,當中也包括當時的大美人,有“江湖水芙蓉”之稱的春風笑。
賀輕衣本來只是殺何榮喜一人,但是那天卻有另一幫人介入,殺了何榮喜家的其他人。
賀輕衣一貫冷漠,也就袖手旁觀,而那幫人似乎也知道賀輕衣的底線,自顧自殺人,不去招惹他。
如果不是後來,那幫人准備連賀破曉一起殺掉的話,賀輕衣根本就不會出手。
“等等,你說什麼?”方希其一頭霧水,“那些人為什麼要殺破曉?不對,破曉怎麼會在那裏的?”
賀歸看著他,道:“破曉是何榮喜的養子。”
“真的假的?”方希其震驚,“你開玩笑的吧?”
“嗯。”賀歸點點頭,“何榮喜雖然好色□,但是卻是個不育之人。破曉是他搶來的。”
“噗~”方希其忍不住噴了出來,“不孕不育啊~”邊說邊認真地告誡賀歸:“所以說,阿歸,你可千萬別花心,會絕後的!”
賀歸失笑:“我本來就沒有想要傳宗接代。”說著又拉住方希其的手:“還是說,你想給我生一個?”
方希其想不到一向不懂情趣的賀歸也會開玩笑,一時間紅了臉:“你才生孩子,你全家都會生孩子!”
賀歸捏捏他的臉頰:“你不就是我的全家嗎?”
方希其的臉上更熱,卻不敢再繼續反駁,所以說看起來老實的人惹不起,真要鬥起嘴來都是戰鬥力破表的黃金聖鬥士啊!
賀老板平時一副性冷淡的樣子,談起戀愛來那就是一情聖,到床上立馬化身禽獸!
方希其不敢再討嘴上的便宜,轉移話題道:“你既然不管閑事,為什麼又要救破曉呢?”
賀歸眼神微微有些失焦,像是回憶一些久遠以前的事:“大約是覺得,破曉跟我小時候挺像的吧。”
見方希其一臉期待八卦的樣子,賀歸便沒有賣關子,繼續說下去:“我師父是武林的大魔頭,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只知道他殺了很多人,我就是他從我父母手裏搶去的。我很小的時候,他就教我武功,並且告訴我,我父母是他殺的,讓我把武功練好,然後殺了他。”
方希其囧囧有神道:“難道他就是傳說中的獨孤求敗?還是移花宮的邀月宮主?培養對手殺自己這種事竟然真的存在於現實中?古人還真是寂寞啊寂寞~那你後來殺了他了嗎?”
賀歸搖搖頭:“我不知道為什麼要殺他,殺了他我的父母也不會活過來,或者說,我從來沒有見過我的父母,我對他們沒有任何感情,我想不出為什麼要報仇,我也不恨我師父。直到後來,我因為生活所迫,當了殺手。”
方希其更囧:“那你師父豈不是很生氣?”
賀歸點點頭:“所以他氣死了。”
方希其感到有一大顆汗從自己額頭上滑下來:“阿歸,其實這才是你真正的報仇方式吧?”
賀歸輕輕摩挲方希其手背:“那天,我看到破曉,忽然想起我小時候,如果有人把我從我師父手裏救出來,也許我就不用做殺手了。”
方希其聽出賀歸話裏淡淡的傷感,在他心中,賀歸是冷漠的,淡定的,傷感這樣的情緒幾乎與他無緣,方希其覺得心裏有點酸,伸手撥了撥賀歸的鬢發:“所以你就把破曉救了是吧?”
賀歸點頭:“剛好當時金五娘在破曉旁邊,救她只是順便。”
“哦~”方希其恍然大悟,“所以金五娘才會知道你就是賀輕衣,還一直粘著你不放,肯定是被你一救生情,心生愛慕,一往情深,不能自拔……”方希其越說越酸。
賀歸只好無奈地用自己的唇去堵住他的嘴,良久,分開,笑道:“我也救過你,你有沒有對我一救生情,心生愛慕呢。”
方希其摸摸下巴,毫無羞澀地道:“就算你沒有救過我,我也會喜歡你的啦!”內心OS :沒辦法,誰叫你帥呢!
果然,賀歸的眼神整個柔了下來,又抱住他啃了兩口道:“希其,我想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遇到了你。”
方希其有點不好意思,拍拍他的臉:“好啦,肉麻的話我們以後再慢慢說,現在先把歪掉的樓正回來!”
“歪掉的樓?”賀歸腦門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方希其發現自己一不小心又現代化了,連忙道:“就是說正事說正事!”
作者有話要說:阿知鼓起勇氣,准備寫第八個字母,然後**小受悄悄出現,把燈關了~~~
親,記得撒花花喲~~~
老板:有花就H!無花就拉燈!
狗仔:只要有誠意,一夜七次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