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四郎跨馬而去,直接去了侯府。
側門口蕭延亦仿佛早就知道他要來,負手候在那裡,傷好後他清瘦了許多,目光卻少了些往日的親和溫潤,他遠遠的見蕭四郎策馬而來,便迎了出去道:“四弟!”
蕭四郎翻身下馬,朝蕭延亦看去問道:“他人呢?”
蕭延亦擰了眉頭,回道:“在娘房裡。”說著頓了頓又道:“我和娘都不放心你,所以才在這裡等著你。”
蕭四郎擰了眉頭,蕭延亦攔著他又道:“三弟帶了弟妹和女兒回來,他變了很多,你待會兒見到千萬不要意氣用事。”說著頓了頓,又怕蕭四郎聽不進去,接著道:“他是你我的兄弟,這份血脈怎麽也不可能割的斷,你若依舊像從前那樣總是揪著以前的事不放……便是父親在天有靈也不會心安的。”
“我沒有這樣的兄弟。”蕭四郎繞開蕭延亦大步進門,又忽然停下來看著蕭延亦:“我心中有數。”
蕭延亦見他說了這樣的話,總算松了口氣,快步跟上蕭四郎,兩人邊走邊道:“三弟這幾年變化很大,他在苗疆娶妻生女,女兒都已有五歲了很是可愛。”他有意說起孩子的事,好讓蕭四郎冷靜下來,又道:“正和鑫哥兒,敏哥兒在玩呢。”
蕭四郎蹙了蹙眉頭沒有說話,蕭延亦搖了搖頭和蕭四郎一起去了太夫人的院子。
在院子外頭,遠遠的就聽到蕭延誠的笑聲,蕭四郎眉梢一挑就想到蕭延亦說他變了很多,這個聲音……確實變了很多。
他大步進門,就見到院子裡守著五六個穿著五顏六色,頭上梳了許多小辮子的侍女立在兩旁,見兩人進來目露驕傲的側開眼,看也不看兩個人,蕭四郎仿若沒有看到這些人的存在,已經跨上了台階進了門。
太夫人坐在上首,臉上並未有過多的喜悅之色,淡淡的看著她下首坐著的女子,十**歲的樣子,頭上戴著繁複的頭飾,脖子上也是五六個銀製的項圈,茜紅色繡奇怪圖紋的衣飾,一條棕紅色的皮鞭纏在腰間,腰上綴著兩三個紅橙藍不同色的鈴鐺,一件同樣大紅的短裙露出白嫩嫩的大腿,一雙齊膝的大紅牛皮靴上面依舊繡著複雜的圖案,像是鳳凰卻又像雛鳥。
她聽到門口的動靜,便轉頭過來朝來人看去,就見她雙眉很濃眉宇間英氣颯爽的樣子,鼻子不高但眼睛卻很漂亮,圓圓的湖水一般,唇瓣很豐滿紅潤潤的塗了口脂。
若是析秋此時在這裡,必然能想到八個字:青春靚麗,熱情似火!
她去看蕭四郎,蕭四郎卻是看也沒有看她,目光直接落在女子對面的男子身上,有一雙蕭氏特有的丹鳳眼,卻不同與蕭四郎的冷凝,蕭延亦的溫潤蕭延箏的清澈,他眼角飛揚挑起便是不笑是也似含著笑意,鼻子俊挺唇瓣豐潤,皮膚比起蕭延亦來卻還要白出許多,卻沒有多少的血色,有一種病態的俊美,他穿著一件絳紫色繡纏枝牡丹的直綴,做工華麗緊致貼在健碩的身體上,但突兀的卻是,他的左臂位置上的衣袖空蕩蕩的垂在腰際。
蕭延誠……蕭四郎目光微微一眯。
蕭延誠也朝他看來,唇角一勾便站了起來,右手中端著的茶盅放下,他輕笑著喚道:“四弟,好久不見!”
仿佛沒有恩怨,仿佛依舊如兒時親密親厚,蕭延誠朝蕭四郎走了過來。
蕭四郎沒有說話,面色卻慢慢冷了下去平靜下來。
太夫人和蕭延亦的心皆是提了起來,生怕蕭四郎如從前一樣,怒從心起將場面弄的不可收拾。
蕭四郎看著蕭延誠,蕭延誠看著蕭四郎,沒有說話,距離不斷拉近!
太夫人有些緊張的站了起來,喊道:“老四!”她下手穿著紅衣的苗疆女子也站了起來,也是笑看著蕭四郎,嘴角頓時有兩個梨渦現出來俏皮可愛,她朝蕭四郎喚道:“四弟!”手卻放在纏在腰間的鞭子上,發出鈴鈴鈴清脆的聲音。
蕭延亦也從蕭四郎的身後走出來,腳步一動就站在兩人的中間,有意無意的將蕭四郎護在了身後,他笑著道:“三弟有七八年不曾回來,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快都坐下,我們好好敘敘舊。”說完,又轉頭去吩咐身後的常隨:“去將五爺請來!”
這是要兄弟間聚一聚。
蕭四郎沒有動,蕭延誠已在他不足三尺的地方停了下來,目含微笑笑意直達眼底,他親切的點了點頭,朝蕭延亦道:“二哥說的對,我也甚是想念五弟!”
“五弟離家裡不遠,稍後就能到,三弟快坐。”又去看女子:“三弟妹也坐!”
蕭延誠點了點頭,目光又重新落在蕭四郎的身上,他忽然一笑上前一步朝蕭四郎伸手過去,很自然的攬住他的肩:“四弟與我一起坐吧!”
蕭四郎目光便動了動,一瞬隱去了什麽,忽而點了點頭,道:“好!”說完竟是隨著蕭延誠一道在椅子上相鄰坐了下來。
正廳裡,人人都暗自松了口氣,各自坐了下來。
蕭延誠便對蕭四郎介紹道:“這位是你的三嫂。”蕭四郎面無表情的聽著,就抬頭朝對面的女子很隨意的點了點頭。
“怎麽不見四弟妹!”蕭延誠笑著道:“還沒恭喜四弟,都要做父親了。”像兄長一樣目露感歎又感慨的看向太夫人:“還記得我們小的時候圍著母親搶東西吃的情景,如今一晃過去這麽多年了。”又看著蕭四郎:“就連四弟和五弟也都成家做父親了。”
太夫人淡淡的表情,笑著道:“傻孩子,人總要長大的。”蕭延誠聽了就點了點頭,又道:“可是母親卻不見變化,這麽多年還是如從前一樣年輕。”
“還是和以前一樣,幾個兄弟裡就數你的嘴最甜。”太夫人微微笑了起來,又對一邊的三夫人道:“老三自小最懂事,不管得了什麽好東西,都會悉數搬了送我房裡來,我那時候身子不好也沒時間顧他,後來等我漸漸好起來,下人們收拾房間,才發現我的床底下有個木頭匣子,裡頭什麽桂花糕啊,綠豆糕雜七雜八的塞了一床底的,有的時間久了都上了霉,後來一問才知道,就是老三塞的,說是給我留著的,等我身子好了再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