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姨娘冷笑一聲,想到當初叱吒風雲和大太太鬥了十幾年的王姨娘,又想躺在裡頭的大太太……當初兩個人幾乎霸佔了大老爺的全部,現在呢,真正能走到的最後的,卻只有她和夏姨娘……所以說,這世上沒有真正的輸贏,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結局是什麽。
來來往往的吊唁的人很多,江氏抽了空進來陪陪佟析硯,這會兒來往女眷她還是要接待,佟析硯由代菊扶著回去,剛出了靈堂,便有人唱到:“蔣大人到!”
佟析硯聞言身子幾不可聞的便是一抖,目光不由自主的就朝二門看去。
遠遠的,就看到一身素色直綴的蔣士林,玉樹臨風踏步而來,比起以前他成熟了許多,但人卻瘦了一些……佟析硯目中滿是悲痛,狼狽的收回目光飛快的道:“我們走!”說完,頭也不回的朝另外一邊而去。
蔣士林遠遠的就看著飛快離開的佟析硯,他抬起手臂,一聲:“析硯”便卡在喉嚨裡……他們現在已經沒了關系,在如此情境之下,他又能用什麽姿態去和她說話呢。
蔣士林長歎一口氣,垂了目光步履沉重的進了穿堂。
一連七日,蕭四郎每日都要去佟府一趟,七日後大太太的靈位停在普濟寺中,做了七七四十九場的道場……析秋滿月出月子那日,正好是大太太入葬的第二日,因為是在孝期,炙哥兒的滿月酒便沒有再辦,隻一家人在家裡頭吃了飯,第二日她穿著滿身的素白,回了一趟佟府,在靈堂前哭了一陣上了香……
析秋先去見了大老爺,大老爺到還好隻比以前老了一些,精神看上去還不錯,後又去了夏姨娘的房裡,見了夏姨娘,母女兩人說了許久的話,夏姨娘將佟析環抱出來給析秋看,析秋頓時就喜歡的不得了:“難怪她們常說和我相像……”說著大眼明亮,抿唇笑著:“果然像的很。”
夏姨娘見析秋喜歡佟析環,心裡頭高興的不得了:“若她真能像你,那也是她的福氣……這府裡頭如今誰不說她福氣好,出生的正是時候。”看的出來,夏姨娘很疼愛佟析環。
析秋抱著夏姨娘,生產後她豐腴很多,臉色也好看許多,析秋看著她便會有種錯覺,她們是姐妹而非是母女。
武進伯府的聖旨在大太太去世第二天就下了,仿佛是有所顧忌,還是聖上有別的心思,總之聖旨上隻提了對任雋的處理,流放平涼,一月後啟程……夏姨娘便拉著析秋問道:“任姑爺是這兩天啟程吧?”
佟析言自大太太過世自始自終沒有回來過,所以任家的事她們也只是聽外面的人說說。
析秋點了頭,回道:“應是明天。”夏姨娘歎了口氣:“三姑奶奶也是命苦的,不過也就三年,如果能改一改三姑爺的性子,熬過這三年往後兩個人互相扶持著過日子,也並非是壞事。”
人常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可析秋卻覺得,如任雋這樣的浪子,只怕是金山也喚不回。
她抱了一會兒佟析環,夏姨娘又問了許多炙哥兒的事情,一心想見一見,析秋笑著道:“等過了大太太的七七,我便抱回來給您看看。”
“好,好!”是她的親外孫,她怎麽能不想,夏姨娘點了頭道:“也不要勉強,這些日子外面熱的很,吩咐了下人要緊著點心。”
析秋點頭應是,正說著外面有聲音傳了進來,隨即秀芝隔著簾子道:“六姑奶奶,姨娘,八小姐和梅姨娘來了。”
析秋聞言眉梢微挑,梅姨娘大病未愈一直纏綿在病榻,怎麽這會兒來了,她和夏姨娘對視一眼,道:“我出去看看吧,您就別出去了,免得給妹妹過了病氣。”
夏姨娘應是,看著析秋出了門。
析秋到梅姨娘便是嚇了一跳,她由佟析玉攙扶著進來,臉色蠟黃仿佛風幹了一樣,看來,她是真的急出病來了,佟析玉也是臉上沒了光澤垂頭喪氣的樣子……
“知道您回來了,我就想來看看您,八小姐也惦記著您,前些日子就想去府上的,可有孝在身也怕衝撞了不吉利,只能心裡乾著急了。”梅姨娘乾巴巴的說著,看向析秋就滿目的期望。
佟析玉目光則是直接了許多,不躲不閃打量著她,生過孩子後,六姐姐比以前稍稍胖了一些,但人卻越加顯的明**人,便是一身素白沒有半點首飾,也是雍容高貴的樣子……
佟析玉羨慕不已,心中就越加顯得失落。
“你有什麽事情,讓八妹妹來和我說一聲便是,何苦自己親自來。”析秋擰了眉頭說著,聲音輕輕柔柔。
梅姨娘笑著:“六姑奶奶還是這樣善解人意。”
其實她到也沒什麽可說的,不過是怕析秋忘了她們母女,來走動走動罷了。
“六姐姐。”佟析玉笑著問道:“聽說炙哥兒長的很可愛,我隻常聽他們說,卻一次沒見過,您什麽時候帶回來走動走動?”說的有些不自信的樣子。
析秋笑著點頭,回道:“過些日子就帶回來,你是他八姨母,自是要見一見的。”
佟析玉聞言抿唇笑了起來:“我前些日子閑著給他做了幾件小衣裳……我針線一向不如六姐姐,就怕您嫌棄。”
“怎麽會。”析秋笑著道:“我一直不得空做,有八姨母為他做衣裳,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佟析玉聽著心裡便松了口氣,和梅姨娘對視一眼。
析秋送走佟析玉母女,便去了佟析硯那邊坐了一會兒,佟析硯見到她便紅了眼睛,析秋勸了一陣,佟析硯便小聲道:“……那天,在府裡見到他了。”
不用解釋,析秋也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她握了佟析硯的手,道:“事情都過去了,我們要向前看,不管是為了母親在天之靈能夠瞑目,還是為了給那些人看,我們都該好好的……”說著一頓又道:“你若是整日裡以淚洗面哭壞了身子,家裡頭可就真的剩大嫂一人操持了,她也辛苦的很,裡裡外外一個人,你在的話好歹也能幫她一把。”
佟析硯抹了眼淚,歎了口氣:“你說的我都明白,可心裡卻總是放不下。”說著一頓又道:“大嫂那邊你也不用擔心,有羅姨娘幫襯著,她素來能乾大嫂也落個清閑,一些不顯重要的事都交給她去打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