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珠仔細看了一遍,說是一樣卻又不一樣。
這書中寫的是一名大家姑娘,因為偶然見到一名男子心生愛慕。
那男子家境貧窮但是自己很知上進,姑娘表白被拒絕了,卻沒有放棄,她心中明白,男子不是對她沒感情,只是覺得配不上她,所以她想要行動來表現自己的決心。
姑娘每天天不亮就偷偷去了男子的家中,為他洗手作羹幫他收拾家務,最終打動了男子。
等男子金榜題名的時候求娶了姑娘,姑娘家十裡紅妝兩人婚後也恩愛有加,很快姑娘懷孕生了一對雙生子,一年後又生了龍鳳胎……
蘇明珠看到第三胎生了三胞胎後,實在忍不住了:“這姑娘難道嫁人後,就想著要生孩子奶孩子嗎?”
櫻桃在一旁問道:“姑娘,這話本怎麼了?又是那些大家小姐愛上窮書生、窮俠客非君不嫁的故事?”
蘇明珠大致說了一遍。
櫻桃簡直目瞪口呆:“她這樣……就算這能連著生雙胞胎三胞胎,身體也撐不住啊,懷胎十月生雙胞胎還要做雙月子,也就是她剛做完月子就懷孕了?這也……要不我問問青棗吧,她知道的比較多。”
蘇明珠看著櫻桃認真的樣子,捏了一塊松子糖塞進她的嘴裡:“這還用問?懷雙胎本就更傷身體,母親當年生我與哥哥的時候,也是格外小心,早早請了大夫在家中,就算如此生了我與哥哥後足足養了半年呢。”
母親曾偷偷與她說過,女子太早有孕並不好,因為年齡小其實身子骨還沒長開,所以她就算成親也不要那麼早就懷孕,更不要覺得多子多福,一直連著生個不停。
蘇明珠隨手把話本扔到了一旁:“怕是個酸書生寫的。”
櫻桃也是這般想的。
蘇明珠又翻了別的來看,倒也發現了幾本有趣的,津津有味看了起來。
山楂收拾了一箱子筆墨紙硯給蘇明珠過目後,就讓知書給姜啟晟送去,知書早就得了蘇博遠的吩咐,讓他幫著姑娘給姜啟晟送東西。
姜啟晟終於得了安靜,生活起居又有人照看,他這幾日只覺得神清氣爽,很多以前不夠瞭解的知識也都茅塞頓開了,短短幾日他的氣色就好了許多。
知書送東西過來的時候,姜啟晟正坐在院子裡看武平侯特意讓人送來的歷年科舉試題,知書行禮後笑道:“姑娘特意讓人備了一箱子東西讓小的送來。”
姜啟晟聽到是蘇明珠送的,神色有些奇怪,難不成又是什麼護膚的東西?
知書讓人幫著把箱子抬到了院子裡問道:“公子不看看嗎?”
姜啟晟笑了下,起身走過去直接打開了箱子看見裡面的東西倒是有些驚訝:“姑娘有心了。”
知書覺得姜啟晟的神色很有意思:“公子以為姑娘送的是什麼?”
姜啟晟抿唇一笑,倒是沒有回答。
知書也不再打趣:“那小的讓人把這些都抬進書房?”
姜啟晟這才開口道:“辛苦各位了。”
知書連說不辛苦,想到出來之前侯夫人的話,特意提醒道:“公子若是有什麼信,小的可以幫著一併帶回去交給姑娘。”
姜啟晟想了下說道:“好,廚房特意燉了野雞湯,讓張媽給你們下完雞湯麵吃了再走。”
知書趕緊道謝,等東西都搬到書房他們就離開了。
姜啟晟自己進了書房,對他來說這一箱子的東西比那些個護膚的要有用許多:“不會是覺得我用的紙樣式不夠好看吧?”
說完姜啟晟自己都笑了,不過他也沒有太在意。
其實他覺得蘇明珠脾氣性格都蠻好的,有什麼說什麼總比藏著掖著的好,選好了要用的東西,一邊研磨一邊思索了一下,在要落筆的時候,他猶豫了下,換了一支更細的筆,他特意選了澄心紙,並非這紙最好而是名字最適合。
姜啟晟並不是只會讀書的人,他少年時為了賺錢還臨摹過不少畫卷,簡單的幾筆就在右下角畫了一只用後腿站立的狐狸,兩條前腿像是要抓什麼東西一樣,而在紙的左上角他畫了葡萄藤和幾串葡萄。
看著那只小狐狸的模樣,姜啟晟不禁笑了起來:“好色的小狐狸。”
等畫幹了,姜啟晟這才開始寫信。
知書他們一碗雞湯麵吃完了,姜啟晟已經拿著沒有封口信交給了知書,知書仔細收好才說道:“夫人說這信都是直接送到姑娘手中的,公子有什麼想說的儘管說就是了。”
姜啟晟應了下來,武平侯不檢查他的信件,是武平侯為人厚道,他卻不能仗著這點就肆無忌憚,不封信口是他的態度。
知書見沒有別的事情,就帶著信先離開了。
姜啟晟這才回書房去收拾那一箱子的東西,有些直接拿出來用,有些就仔細收拾好。
蘇明珠是在用了晚膳才開始看信的,一看到那紙上的畫她就忍不住笑了起來,扭頭看向了山楂:“他這是在說我高不可攀嗎?”
畢竟那葡萄在高處,小狐狸確確實實是拿不到。
蘇明珠笑著戳了戳小狐狸:“憑什麼把自己畫這麼可愛,把我畫成葡萄?起碼應該畫成紫藤花啊。”
山楂倒是覺得下面活靈活現的是自家姑娘,畢竟那狐狸的眼睛是個圓圓的。
姜啟晟說了一下這段時間看的書,還提到了關於鹽價的困惑。
蘇明珠倒是沒有馬上回復,而是單手托腮看著姜啟晟信上的內容。
山楂看出自家姑娘在思索,輕輕把磨研好,就退到了一邊。
過了一會蘇明珠才執筆寫道:“《食貨下四》記載‘江湖運鹽既雜惡,官估複高,顧百姓利食私鹽……持甲兵旗鼓。’”
“那個時候官府經營的鹽不僅品質差還價錢高昂,百姓只能去買私鹽來吃,而有些吃不到鹽的地方,百姓還造反了。”蘇明珠思考的時間雖然久了一些,可是真的寫起來卻不再猶豫,“私鹽犯法,商人圖利,百姓呢?”
蘇明珠並沒有直接回答姜啟晟的疑問 ,不過是把自己的想法寫了出來。
寫完以後蘇明珠又修改了一遍,把一些不適合的話都給刪掉,這才另外抄寫一遍,廢了的草稿交給了山楂,山楂直接給燒的一乾二淨。
蘇明珠又寫道:“我最近看了本故事挺有意思,說的是一個大家姑娘……”把故事大致寫了一遍,她倒是沒有寫對接連生孩子的意見,畢竟很多時候男人和女人的看法是不一樣的,“倒是與你遇到的那位姑娘有些相似。”
又零零散散寫了一些瑣碎的事情,再三叮囑姜啟晟不要偷懶,每日洗漱後記得用那些香脂,最後寫道:“我倒是沒想到你竟然自比為狐狸,我卻不願做那高不可攀的葡萄,換成紫藤花還可以接受。”
寫完以後,蘇明珠檢查確定沒問題就把信裝好,連著青棗剛做出來沒有任何味道的香皂、香脂一類的都裝在箱子裡:“再備一些黑芝麻糊、何首烏,明日讓知書送去。”
山楂都記了下來,櫻桃端了羊奶來,蘇明珠小口小口喝完這才去洗漱。
躺到床上蘇明珠並沒有睡,而是在思索為什麼姜啟晟會和她說這些事情,如果只是提了讀書的事情,倒也可以理解,可是偏偏話裡有請教的意味,難不成是試探?又或者是借她的口,問的是她父親的意思?
也不能怪蘇明珠想的多,畢竟他們之間哪怕有口頭婚約,也不過是比陌生人略好一些而已。
鹽政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而且是避不開的,不僅當朝有這樣的問題,就是前朝再前朝也有。
蘇明珠當初也特意瞭解過,翻了個身勉強自己入睡,既然想不通明日就去問了父親再說。
第二日剛用了早膳,蘇明珠就拿著信和武平侯進了書房。
武平侯夫人在打點去白府的事務,未免耽誤正事,蘇明珠只是把自己的懷疑簡略的說了一遍。
等武平侯看完了姜啟晟的信和她的回信後,才說道:“父親,姜啟晟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在試探什麼?又或者他懷疑了什麼?鹽政和我們家可沒有絲毫幹係。”
武平侯並沒有覺得這是什麼大事,看著女兒一臉警覺的樣子,有些好笑:“明珠,你有沒有想過,姜啟晟只是在和你交流?”
蘇明珠愣了愣。
武平侯說道:“你不要想那麼多,他可能只是找個話題而已,就像是你說的,你們之間並不熟悉,他也不知道你的喜好,只能一點點試探,才好找出以後的夫妻相處之道。”
蘇明珠哦了一聲。
武平侯把信放在桌子上,看著女兒:“不過這個姜啟晟很敏銳,陛下確實有意改革鹽政。”
蘇明珠眼神閃了閃。
武平侯說道:“我們消息靈通,能察覺出這點到也正常,而姜啟晟……等過幾日我與他談一談,說不得他還真是個做官的奇才。”
蘇明珠到沒有因為誤會了姜啟晟而不好意思,只是說道:“他也太奇怪了!幹什麼忽然和我討論鹽政。”
武平侯看著女兒,他雖然寵女兒,卻毫不留情問道:“明珠啊,你覺得姜啟晟找你討論鹽政奇怪,難道沒覺得自己這麼瞭解鹽政奇怪嗎?”
蘇明珠微微揚著下巴,看起來格外嬌俏:“沒覺得,那是我博學。”
武平侯看著女兒許久,才笑了起來:“你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