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珠忽然想到一個可能,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粗布衣裳的女子在心中翻了個白眼,手上卻溫柔的抱著兔子,聲音更是柔弱:“不知道呢。”
蘇明珠挑了下眉,說道:“看來是知道,還特意沖著我們過來的。”
粗布衣裳的姑娘雙眼含淚,仰頭看著蘇明珠說道:“我沒有,我是來幫著我父親采藥的。”
蘇明珠看了眼落在一旁的背簍,裡面的東西都已經撒出來了,而口口聲聲說來幫父親采藥的姑娘根本沒有在意那裡面的東西,而是抱著兔子,跌坐在地上也不願意起來,讓自己處於一個弱勢的感覺中。
其實蘇明珠很不喜歡這樣仰著頭或者低著頭看人,前者讓她覺得自己在示弱,後者讓她覺得有些瞧不起人,可是偏偏眼前的姑娘根本沒有起來的意思。
蘇博遠也不傻,這些都看在眼裡:“你有什麼目的?”
白芷然更細心一些,她注意到這位姑娘,更多的時候是看著姜啟晟的,甚至對著蘇明珠有些敵意,哪怕她是低著頭的,可是從白芷然這個位置依然能看清楚她臉上的神色。
粗布衣裳的姑娘在蘇博遠開口後,就開始低聲哭了起來:“我家沒有錢,請不起大夫,我這才上山來采藥,就看到了這只受傷的兔兔,又遇到了你們,這才嚇了一跳,我不知道這座山都是你家的,我也是沒有辦法,我和我父親相依為命,我不能失去他的。”
姜啟晟覺得自己不該嫌棄當初想要接近他的那些人,起碼那些人的手段都比這位姑娘要高上不少:“其實……”
因為姜啟晟的聲音,哭泣的姑娘一臉可憐地看了過去。
蘇明珠看著她哪怕哭了一場也不會顯得狼狽,反而多了幾分楚楚可憐的感覺,覺得有些好笑,這位姑娘玩的都是她用過的老招數了。
姜啟晟說道:“其實我比較喜歡吃麻辣兔丁。”
粗布衣裳的姑娘:“……”
怎麼和預想的不一樣。
蘇博遠說道:“我倒是覺得麻辣兔頭也不錯。”
白芷然歎了口氣說道:“我倒是不喜歡吃兔肉,不過兔皮的手感是不錯的。”
說話間管事已經急匆匆跑過來了,看到坐在地上的姑娘,整個人臉色都變了:“老劉家的,你不去照顧你爹,在這裡幹什麼?”
蘇明珠聞言倒是有些意外問道:“這還真是莊子上的?”
管事心中叫苦,他當時就不該一時心軟收留了這家人:“這是劉木匠家的閨女,劉木匠當初一直幫著莊子上做東西,可是前些日子,劉木匠的媳婦病了,為了給媳婦看病,家中的田地房子都賣了,可是劉木匠的媳婦還是走了,而劉木匠在給人趕工賺錢的時候,不小心摔斷了腿,因為劉木匠為人一直很老實,我就先留著他們一家在莊子上住。”
“劉木匠也做一些木工活,劉木匠的兒子年紀還小,我就讓他做一些雜活,而劉木匠的閨女,為了賺錢一直幹活累到了,我就沒給她安排活計,而劉木匠和劉木匠兒子也沒有工錢。”管事其實是真的好心,一個腿折的中年男人、一個半大的小子和一個病弱的女人,能幹多少活:“工錢來抵他們的食宿費和藥錢。”
蘇明珠不覺得管事做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畢竟他們家一向如此,在有能力的時候總是要幫一些人的,倒是不求回報,只是力所能及而已。
而且從管事的話中,也能聽出劉木匠為人確實不錯,不是所有男人都願意傾家蕩產來給妻子治病的。
蘇明珠問道:“藥沒有按時給劉木匠送去?”
管事趕緊說道:“已經送去了,而且每十日都會請大夫來看一眼。”
雖然請的不是太有名的大夫,可是莊子上誰生病了,眾人都請的那個大夫,醫術也是可以的,而且骨折這樣的,也不是什麼疑難雜症。
蘇明珠看了看背簍,直接問道:“那她為什麼說,只剩下她和她父親相依為命,她父親病重還沒錢看病,她只能上山采藥?”
管事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劉姑娘,他沒想到劉姑娘竟然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到這個地步:“先不說她一個沒上過學堂,大字不識一個的人是怎麼認識草藥的,就是這山上也沒有任何草藥啊。”
畢竟這山上是放養了一些動物,好等著武平侯一家有興趣了來打獵或者供給侯府新鮮肉食的。
不管是哪一種,這些動物都是要入口的,所以根本不會在山上種什麼草藥,就算有的也都要被清理掉,就怕萬一有什麼有毒的讓動物吃進去,哪怕是沒有毒的,誰知道回去武平侯府的廚娘會怎麼做,萬一做的是藥膳呢?裡面會不會有不能一起放的草藥。
而且這座山上每隔一段時間,還都會讓人仔細檢查一下,就怕一不小心山上長了不認識的藥草,讓那些動物吃了。
劉姑娘整個人都呆住了,這麼大一座山怎麼可能沒有草藥呢。
蘇明珠挑眉看了看直接說道:“青棗去看看這位姑娘采的草藥。”
青棗出來走了過去,仔細辨認後說道:“是買來的,剛采來的不可能這麼乾淨,這位姑娘雖然有些心機撒了不少土上去,可是有些明顯不是土裡長得,還有一些……”
隨著青棗的話,劉姑娘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蘇明珠看了眼,問道:“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劉姑娘哭了起來:“對不起,是我騙了你們,我只是想要上山偷偷抓只兔子給我父親補補身體,我父親和弟弟都需要補身體……我剛抓到兔子,就見到你們這才撒了謊。”
蘇明珠忍不住搖了搖頭,這姑娘也算有些急智了:“不兔兔了?”
劉姑娘只覺得心中噎了一口氣。
蘇明珠神色一變看向了管事:“徹查莊子裡,到底是誰把我們的行程亂說的,除此之外查她是怎麼上山的。”
管事趕緊應了下來,侍衛也在一旁低頭說道:“是屬下的失責。”
蘇明珠看都沒有再看劉姑娘一眼,吩咐道:“這位劉姑娘……”
其實劉姑娘是真的不好處置,畢竟她雖然有錯,卻也不是什麼大錯,那不成還能給她一個罪名是勾引姜啟晟?
蘇明珠看著劉姑娘有恃無恐的模樣,倒是明白了她的打算,不知道劉姑娘從那裡打聽到他們要來打獵的消息,特意來勾引姜啟晟的,如果能勾引上那很好,勾引不上對她來說也是沒有損失的。
其實劉姑娘也可以算聰明了,此時姜啟晟雖然三元及第,娶了侯府嫡女,可是在旁人看來依舊是有些高攀了,而且姜啟晟如今年齡正是爭強好勝的時候,再加上三元及第的榮耀,心中難免有些不滿。
這個時候,一個單純善良柔弱無依無靠的姑娘,是很能引起男人想要保護的想法的,就算失敗了也沒關係,因為她也沒犯罪,誰也奈何不了她。
蘇明珠懷疑,這位劉姑娘甚至算計了蘇博遠的性子,畢竟在他們這些人眼中,自己的兄長性子是很不好的,只要蘇博遠發脾氣,那劉姑娘就更加的柔弱了,她圖的就是在姜啟晟心中留下個小白兔一樣的形象,當姜啟晟覺得壓抑了,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她。
蘇博遠有些煩悶,又說不出讓管事把這一家人趕走的話。
蘇明珠看向了白芷然說道:“嫂子,既然管事都覺得劉木匠一家不錯,不如就把人買了吧。”
畢竟蘇明珠已經出嫁了,哪怕能做決定,在外人面前,她要讓所有人知道以後武平侯府是誰在做主的。
白芷然已經明白了蘇明珠的意思,聞言看向了管事吩咐道:“既然這樣,那就直接把他們一家買了,只要劉木匠願意,可以送他兒子去鋪子裡給掌櫃或者帳房當學徒。”
管事已經明白過來,只要把人買了,賣身契一簽,那劉姑娘是生是死就掌握在了武平侯府,和她計較上山或者是不是勾引,是一件很沒意思的事情,直接從根本上把人掐住,也就不怕旁的了。
白芷然吩咐道:“這位劉姑娘怕是受了驚嚇,既然如此就先帶去給大夫看看。”
劉姑娘已經明白過來,這些人是想趁著自己不在,讓劉木匠簽下賣身契:“他沒有資格賣我,沒有資格……”
蘇明珠被逗笑了:“有沒有資格,賣一賣就知道了。”
管事也顧不得男女之別,趕緊上前找了布堵住了劉姑娘的嘴,然後和侍衛一起把人給帶走了,那只兔子倒是被留了下來,兔子腿已經斷了,此時跑也跑不了,蘇明珠蹲下戳了戳兔子的肚子,說道:“這只怎麼辦?”
姜啟晟走過去,握著蘇明珠的手說道:“扔了吧,誰知道她是怎麼抓到的。”
蘇明珠也是這個意思,看了眼侍衛,侍衛直接拎著兔子去處理了,他們是不會吃不明的東西。
白芷然眼睛眯了下說道:“這個人……”
蘇明珠說道:“八成是吧。”
白芷然說道:“那我讓人仔細打聽下。”
蘇明珠笑嘻嘻地說道:“別為了這個人壞了興致,我們商量下一會吃什麼吧。”
作者有話要說:
劉姑娘:劉木匠沒資格賣我!
蘇明珠:等賣身契弄好,你就知道了。
劉姑娘:你這樣是沒人權的!
蘇明珠:哦,你被賣了,當然沒有了。
劉姑娘:買賣人口犯法!
蘇明珠:可惜你打不了妖妖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