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崎紀之大約過了五個月之後,才回到自己江東地區的家。
自從母親去世後,他還是第一次回來。即使在給母親做法事讓他回來的時候,他也借口說大學的學習太忙而敷衍了事。對此只是高中畢業的父親絲毫沒有一句怨言。
紀之對父親邦夫恨之入骨,因為只要老婆孩子花他一分錢,他就會喋喋不休,可他自己在外面拈花惹草亂花錢卻從來不心疼。
每當妻子責備他的時候,他一定會說:「真煩人,你以為這錢都是誰賺的啊!」
邦夫一生中最大的驕傲,就是他在很小的時候就獨立經營了一家超市。
紀之覺得母親之所以死得那麼早,全是團為嫁了這麼個臭男人!連這次安葬妻子,邦夫也是盡可能地少花錢。
紀之現在把戶口落在了吉祥寺的一所大學裡,雖然離家很近,回去艱方便,但他還是一個人住在學生公離裡,因為他覺得。每天和父親見面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邦夫每月給他的生活費,交了房租後就所剩無幾了,幸好這兩年多來他一直在做兼職。
既然有一個如此吝嗇的父親,那麼他這次回家來當然就不是為了要錢。他回來只是為了取幾張光盤片。
溜進大門時,他看了看手錶,剛過下午兩點。平時這個時候,父親應該不在家。
他拿鑰匙開正門的時候,鑰匙擰不動了,他試著擰門把手,門很順利地開了。他咂了下舌頭,暗想:怎麼回事?難道爸爸回來了?
下次再回來的話太麻煩,所以他還是邁步進去了。他注意傾聽周圍的動靜,想推測出父親此時在哪間屋子裡,但他什麼聲音都沒聽到。
上了樓梯,來到自己在二樓的房間,他把需要的東西都放進手邊的紙袋裡。他想,要是幸運的話,自己不用和父親見面就能順利拿走東西。
他塞好東西,悄悄下了樓。屋子裡此時不像是有人。
經過走廊時,他不經意地朝半開著門的冼手間裡望了一下。這裡是浴室的更衣室,洗衣機上面的筐裡放著些衣服,好像是邦夫的。
紀之歪了一下嘴角:白天泡澡,還真悠閒!
他沒有打招呼的意思,想就這樣悄悄離開,於是躡手躡腳地向正門走去。
就在這時,電話鈴響了,紀之急忙穿上鞋。
為了防止洗浴期間有電話來,洗手間的牆壁上安了一部無繩電話分機。
沒有人接電話,電話鈴一直響個不停。
紀之回頭看了看浴室,心想,他不應該聽不到電話鈴聲啊!那就是說他既不在浴室裡也不在家裡。
紀之脫下鞋回到走廊,打開無人接聽的電話留言,裡面傳出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我是00不動產的森本,前幾天我們說的那件事,希望你再考慮一下,我以後再和你聯繫。」之後是「叮」的一聲電子音。
紀之向浴室裡看去,發現燈還亮著。
放在筐裡的衣服是邦夫的,沒錯,那件沒品位的粉色襯衫也很眼熟。
他看了一眼腳底下,發現有隻手套掉在了地上。那是一隻很髒的工作手套。紀之叉歪了下頭。他知道,父親所從事的工作根本接觸不到機械油什麼的。
他推開浴室門的時候,看到邦夫正躺在細長的浴盆當中,兩腿伸直,雙手故在身體兩側,頭靠在浴盆的邊緣上,身體很不自然地彎曲著。
紀之趕緊關上門,摘下無繩電話機,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但並不是因為恐懼或者受打擊。
充斥他頭腦的只有一個念頭:夢寐以求的好事終於在現實中出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