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和楊硯, 好像在某一個瞬間, 進入了一種平靜期。
這種平靜就像是十年老友,互相瞭解,互相關心, 互不打擾對方的生活,每天遛狗還狗見上那麼一面外, 還偶爾一起吃頓晚飯, 心情好了,也會小酌兩杯。
當然,晚飯的邀請都是望舒提出來的。
去人家門口說學做菜太傻了,望舒有自己獨特的方式。
發朋友圈,只有楊硯可見的朋友圈。
且格式很統一。
望舒:好想吃火鍋啊。
晚上,楊硯就會帶著煮火鍋的食材上門, 非常裝模作樣的說, 「好巧, 我也想吃火鍋了。」
這種默契可以用一句話概括。
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八月下旬, 京城的雨天忽然頻繁了起來,幾乎每天都要下一場雨, 淅淅瀝瀝的雨水沖刷了城市的污穢,空氣也變得清爽宜人,望舒剛剛接到《胃心》簽約影視的消息, 又碰上這樣難得的好天氣, 一直陰晴不定的心情, 一下子愉悅起來,竟也產生了要出去走走的想法。
想著窩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麼多天,也該去店裡看看了,望舒換上衣服,腳步輕快的出了門。
網上關於望舒的熱度已經過了大半,剩下的余火也燒不出什麼新花樣,店裡的客人登時少了許多,可和附近的咖啡廳比,仍是翹楚。
畢竟悠閒一刻的確能給在這個急躁的城市生活的人們帶來片刻悠閒。
望舒到的時候,店裡正忙,不過看到他進來,都不由的多看了兩眼。
那日望舒先是發了脾氣,又把關在儲物室裡小半天,鬧得人人都猜測他怎麼了,偏偏望舒打那天之後就沒來過,小小的疑惑放大了數十倍數百倍,勾的他們心裡直癢癢。
望舒看到他們的反應,就知道自己那天失態的地步。
知道也沒辦法,他又不能讓時光倒流。
「小老闆,這是這幾天的賬,你看一下。」
自打文素接手了咖啡廳,每天的收入支出都一筆不差的存記在電腦裡,製成表格後發送到林紅的手機上,再由林紅檢查每週的匯款是否能對上賬目,雖然這種模式仍有紕漏,但是咖啡廳每天的營業額很豐厚,一兩百塊的小差錯也沒人願意去追究,「不用了,讓我小姨看就好。」
望舒已經想好了,等林紅回來,這間店他就不會再插手,俗話說的好,親兄弟明算賬,林紅嫁給了白衡,白衡愛她,願意用自己的積蓄給她一個盛大的婚禮,給她一個圓滿的蜜月,那她的收入,也必須的一分不差的用在這個家庭上,只有這樣,才能維繫兩個人長長久久的恩愛和睦,才能讓林紅在任何時候挺直腰板。
要麼說得門當戶對呢,經濟能力懸殊太大,時間長了總會有一方自卑,或有一方不滿。
「你小姨她大大咧咧的,難免有一掃而過的時候,你看看,我心裡也踏實。」文素是真心想在這裡工作,可一旦賬目上出現了什麼問題,就算沒人追究她的責任,文素也很難舒心的待在這。
望舒能理解她,「沒事,我小姨身邊現在有細心的人。」
望舒這麼說,文素就明白了。
林紅如果把賬都交到白衡手裡,這家店就是名副其實的夫妻店。
文素有些替望舒不值,就算開店的錢都是林紅拿的,裝修是林紅設計的,可能有今天的業績,全靠的望舒,平時望舒也沒少在這裡忙活,怎麼說百分之五的分紅總是要有的吧。
文素這樣想著,視線落在望舒的身上,他拿著手機,看著朋友圈裡林紅髮的風景照,笑的很知足。
文素也笑了,笑自己還是眼皮子淺,太過狹隘。
不過是區區一點紅利,沒有不能餓死,得來了也不能成首富。
望舒在咖啡廳待了沒多久便出離開了,他今天出門還有另一個目的,那就是給旺旺買狗糧。
許是這段時間旺旺天天跟著楊硯出去晨練的關係,飯量漸長,除了望舒偶爾給他加餐的自製狗糧,還得每天吃上三大碗顆粒狗糧,望舒有時候都覺得自己快養不起他了。
養不起歸養不起,到了寵物店,望舒看著貨架上琳琅滿目的狗零食,狗玩具,忍不住兩眼放光,有種強烈的慾望驅使著他買買買。
可今天的主要目的還是狗糧,「我家一周半的金毛,體重有點超標,平時也吃自製狗糧,它適合吃哪款狗糧?」
「呃……這位客人,實在抱歉啊,老闆出去買東西了,我就是幫忙看店的,專業性的問題我也不太清楚,要不,您稍等一會?」
「一會?是多久?」
「半個小時吧……」
這不行,這個望舒等不了。
他正欲出門去別家寵物店,卻忽然想起自己微信裡有個養金毛的大神。
嗨,問他不就好了,肯定比老闆專業多了。
望舒拿出手機,在微信聯繫人裡找到了賽級大金毛。
望舒:你好,在嗎?
等了約莫三分鐘才有回復。
賽級大金毛:在。
望舒:打擾了[呲牙]我現在在寵物店,想給我家狗買狗糧,不知道哪種的適合它,想問您一下。
為了得到專業性的意見,望舒還特意發去了一張旺旺的近照。
這次等待的時間比剛剛還要長,不過望舒等的很甘願,他想,旺旺吃了大神推薦的狗糧,一定能像賽級犬那樣聰明,再也不是傻狗一條。
嘟嘟——
手機響了,望舒迅速低下頭看回復。
賽級大金毛:最貴的。
賽級大金毛:成年狗狗糧。
exm???
望舒看到回復屬實懵了一下,不過見賽級狗主人這麼蜜汁自信,他多少也有點信服。
嗯……或許是有道理的。
還沒等望舒說服自己,又來消息了。
賽級大金毛:你在哪家寵物店?好多寵物店裡買的都是假糧,會吃出事的!
大大的感歎號讓望舒連忙不迭的把自己所在的寵物店發了過去。
賽級大金毛:那家不錯。
這句話是真的充滿了專業性,就好像京城所有的寵物店他都去過一樣,望舒頓時安下心來,買了最貴的成年狗狗糧,又買了好多零食玩具,這才心滿意足的打車回了家。
然而車開了一半,望舒忽然想起來,出租車是不允許進地下停車場的,也就是說,他要走好多路,把比一袋大米還要沉重的狗糧外加零食玩具搬回家……
當下望舒沒有一點猶豫的給楊硯打了電話。
他確信自己把這些東西弄回去就得進急診,做人要惜命。
巧的是,楊硯就在樓下公園裡。
「這邊!」望舒朝遠處的楊硯揮了揮手,楊硯便大步的跑過來,「幫我搬上去吧。」
「嗯。」
雖然心裡對楊硯仍感愧疚,但是望舒求他幫忙的時候已經不像之前那般左一個謝謝右一個麻煩的了。
八十斤重的狗糧在楊硯手裡拎著就跟拎空袋子似的,他一面和望舒說話,一面把狗糧拎進了電梯,「你不是說,要閉關碼字嗎?怎麼出門了?」
「天氣好唄,你不也出門了嗎。」望舒盯著楊硯看,他穿著長度及手肘的黑色短袖,結實手臂側方那條蔓延至袖口內的青筋顯露無疑,望舒看的多了,早就沒有了初見那條青筋時內心的躁動,可今天,就在這緩緩上升的電梯裡,那種感覺又回來了。
望舒不用細琢磨就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
禁慾半年多,沒跟發了情的泰迪一樣就好不錯了。
望舒自嘲完自己,又不禁想,楊硯需求那麼大,幾乎每晚都要把他按在炕上欺負,不管進去不進去,都要弄一次。
那這七年,他找過旁人嗎?
望舒心裡認為他沒有,可那常年凌駕於感性之上的理性卻想著,就算找了,他也要理解。
叮——
電梯門打開,楊硯先一步拎著狗糧走了出去,望舒遲了兩步跟在他身後。
楊硯在望舒家門口停下來,等他開門。
望舒輕哼了一聲,「你不知道密碼嗎?」
「知道,可是,這樣總歸不好。」
土包子進城了就是不一樣,都懂禮貌了。
望舒抿唇,伸手按了一下屏幕。
楊硯換了拖鞋把狗糧放到了廚房的櫃子裡,一回頭,望舒已經拿著新玩具逗起了旺旺。
旺旺喜歡球,只要有人把球扔出去,它立馬就能撿回來。
望舒家也大,夠它撒歡,他把球扔出去,旺旺拔腿就跑去撿。
這是一個枯燥又有趣的遊戲。
新球上手,旺旺有點興奮過了頭,往回跑的時候撲在了蹲著的望舒身上。
它最近常常這麼和楊硯玩。
但望舒這小身板,哪能承受的住將近一百斤的大狗,他先坐後躺,被旺旺死死壓住,旺旺搖著尾巴舔他的臉,膩乎乎的口水蹭的望舒渾身難受,不由的爆了粗口,「傻狗!你他媽,給我,走開!」
傻狗叫多了,在旺旺耳朵裡成了愛稱,他根本不知道是在罵他,還在望舒身上撲騰的歡。
就在望舒以為自己將成為世界上第一個被寵物狗壓死的主人時,旺旺慘兮兮的嗚咽了一聲,從望舒身上跑開了,縮到角落可憐巴巴的看著站在那裡手裡握著拖鞋的楊硯。
被抽鞋底子了QAQ
望舒平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眼睛裡都直冒金星,「不行……叫救護車。」
楊硯輕聲笑了起來,微微彎腰,遞過去自己的手,「別躺在地上。」
望舒
一人手寬厚滾熱,一人手纖細冰涼,一人膚如古銅,一人肌如凝脂。
兩手緊握,彷彿夏日的熱浪也被握在了掌心,順著細密的經脈,席捲每一寸身體,燙的叫人心口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