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琴一把搶過花瓣全都塞進嘴裡,瘋狂咀嚼時有鮮血從嘴角淌出。
林輝觸目驚心。
他雖然早已見識過妙琴的手段,卻沒見過如此場面,她咀嚼花瓣時的樣子就好像在咀嚼血肉,殘忍而迫切。
一袋子花瓣全都被吞了下去,妙琴身上的痛苦卻絲毫沒有減輕。
她緊緊抱著自己不住顫抖的身體,林輝脫下外套裹住她,觸摸到她的皮膚冰冷一片,催發真氣溫暖她的身體。
「妙琴,你怎麼了?告訴我,我要怎麼做?」
「你——」妙琴眼淚滾作一團,花容失色,「他——完了,完了,我所籌劃的一切都完了— —」她不甘心地咬住下唇,顫抖地說,「林輝,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妙琴?」
「你不懂,你不懂的……」
妙琴哭聲絕望,不斷重複著她要死了,忽然一把推開林輝向門外衝了出去,林輝快步追了出去,卻在大門口意外撞見了正推門而入的虞滄瀾,表情倏然一變,還想躲回門內,卻看到虞滄瀾「了然的眼神,彷彿在說果然如此。
林輝知道事情已無轉圜之地,內心暗自計較。
妙琴臉色蒼白,僵立在小院中,在她面前,一團模糊不清的魔氣似是受到感召,懸浮在半空中。
「果然是你。」玄光陰冷聲道:「將鎮魂珠給我。」
妙琴慘聲道:「老前輩緣何不相信我,我不知道鎮魂珠在哪裡。」她微微昂起下巴,亮出脖子上的一線生死,「老前輩請看,我辦事不利,師父險些要我性命,如今,我已是喪家之犬,只剩一條性命苟活。」
「帶我去見她。」玄光陰冷視妙琴。
「不……我……」妙琴還要爭辯。
「或者你可以選擇現在束手就擒,我們將你交予禦魔司,聽候處理。」虞滄瀾涼涼地刺了他們一句。
兩人臉色都十分難堪,林輝更是如同遭了滅頂之災。
他本就不是御魔司所需的秉持倫理正義之心的人,外人對他的諸多評價全都是他一人矯飾而成的,他生來氣量狹小,睚眥必報,更是貪圖酒色財權之輩。他從來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內心的一切陰暗面。
所以他跟妙琴勾結,讓妙琴丟幾個魔修出來鬧事,再由他擺平事端,幾個功勞連番建立下來,他便可以在滄州府站穩腳跟,逐漸向上爬,爬到一個能夠俯視眾生的地方,爬到一個能與這些所謂的四大世家子弟平起平坐的地方。
如果外人不知,他就永遠是那個彬彬有禮,年少有為的御魔司少司主。
然而此時,他就如同被人剝下了一層皮,把自己骯髒的一面鮮血淋漓地展露了出來。
林輝眼底浮現了一層痛恨,轉而化成哀求:「少主,請你放過妙琴。」
虞滄瀾意外得很:「你不做任何辯解嗎?」
林輝搖了搖頭:「我知道自己犯了大錯,不該與魔修勾結,但我與妙琴是真心相愛,千錯萬錯皆錯在我一人身上,求少主放過妙琴。」
虞滄瀾蹙眉,沒有回應林輝的哀求,他看向玄光陰,此事得交由玄光陰判斷,有關鎮魂珠之事他知之甚少,不好插嘴。
玄光陰踏前一步,斬歲在手,嗡鳴作響,端出了嚴刑逼供的架勢。
妙琴臉上慘無人色,跪了下來:「求老前輩饒我一命,自修魔以來我從未做過其他惡事,全是聽我師父吩咐辦事。我……只想活著。」
玄光陰無動於衷:「帶我去取鎮魂珠。」
斬歲發出嗡鳴,寒氣逼人,劍刃上壓著冷厲的鋒芒,虞滄瀾察覺到殺意,這才意識到,他娘親所謂的殺生的劍是什麼意思。
一劍霜寒十四州。
妙琴咬緊下唇,林輝上前搶道:「妙琴,你……當真不能說嗎?」
妙琴看他一眼,眼裡滿是憤恨:「若我說了,我只有一死。」
「可你不說也是死,」虞滄瀾雙手抄在袖子裡,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玄老前輩游離於四洲大陸法制之外,他在這兒殺了你,也不會有人說他一句不是。還是說,你覺著自己可以從玄老前輩的斬歲下活下來。我聽聞斬歲是殺生之劍,若動了殺氣,那必定會有人就此橫屍,你再晚點,斬歲的殺意就要沸騰到頂點了。」
妙琴:「……」
妙琴緩緩搖頭:「我不甘心。」
虞滄瀾逐漸卸下臉上漫不經心的神色,略有些凝重地望著妙琴。
正如同飢渴的人渴望一口水,妙琴雙瞳中迸發著濃濃的渴求生存之機。
「你們強者永遠不懂弱者的苦,永遠都要以這種上位者的姿態俯瞰眾生。無論是悲憫還是譏諷,在我看來都是一樣可憎——在我尚在華陰宮修道時便是遭得萬人唾棄的廢棄靈根,我弒師奪寶,入了魔道,拜入魔宗門下,卻仍然脫不了這種命運……
「世間萬物並不公正,只能由我自己去尋求公正。」
「你要做什麼?」虞滄瀾見她一雙妙眸中流露出的無窮恨意,警惕地踏前一步,斬歲已然出鞘,但為時已晚,那團懸浮的魔氣忽然得了引力,在眾目睽睽之下,沖向妙琴。
「沒有人甘願當一個被人操縱的傀儡。」妙琴冷冷一笑,「我早已在魔道。」
漆黑的煙霧從妙琴五官之中奔湧而入。
天地捲起了一陣巨大的黑色旋風,將妙琴捲入,連接天地,如同一條漆黑的鎖鏈捆住了天極地限,不斷將兩者拉拔在一起。
陰風大作,牆院內門窗呼啦作響,沙石奔流,卷出沖天的怨氣。
妙琴立於風間,額心現出一點漆黑的魔印。
玄光陰略一沉眸:「鎮魂珠……這是鎮魂珠內的力量……」
「這麼說,鎮魂珠就在她身上?」
玄光陰眼神裡帶有一絲迷茫,金豹瞳內金光流轉,掃視妙琴,搖了搖頭:「不在,只是她吸收了鎮魂珠的力量,很關鍵的一部分力量。」
此事複雜程度已經超過了虞滄瀾的想像,他抿了抿唇,問道:「有什麼是我能幫忙的?」
「保命。」
玄光陰說罷,提劍前去,劍影與身影化作一起,刺向旋風。
兩股巨大的力量碰撞在一起,天地皆為之變色。
斬歲一點點破開魔氣堅壁,如分開一道奔流不息的大河,逐漸露出虛弱疲憊的妙琴。
她不甘地低吼著,猙獰魔氣四分五裂,化作一道道尖銳的針刺突向四周。
虞滄瀾橫劍去擋,耳邊滿是利刃撞擊在劍身上的劈裡啪啦的巨響,轟得他有些耳鳴,他揚劍彈開最後一根尖刺,抬頭去看玄光陰。
兩人已經由地面鬥到了半空,妙琴身體周圍的魔氣彷若有自我意識,格擋著玄光陰密集散發出來的劍意,論其力量竟是能與斬歲分庭抗禮。
再一細看,他發現並非是妙琴吸收了這團魔氣之後有所作為,而是玄光陰在與這團魔氣有所牽連,他一舉一動看似欲擒拿妙琴,但劍氣與魔氣繚繞,勾勾纏纏,竟是有意將魔氣從妙琴體內拆分出來的意圖。
虞滄瀾看懂了玄光陰目的之後,也跟著探尋起來,他仔細看著魔氣盤亙的地方,忽然發現了一線空白處。
妙琴的腰部懸掛著一個小小的香囊,只有那附近沒有魔氣纏繞。而玄光陰的劍意也在有意攻擊那裡,只是一時之間暫時無法攻破。
他在下方擔憂地看著,只想尋點空隙幫玄光陰將人拿下。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婦人的低呼聲:「這是什麼?!」
小院眾人同時受了一驚,投目望去,只見一個妍麗美婦人正站在門口,背後跟著一大批扈從,隨行高手緊隨而上,將她護在中間,隨後又嘩啦啦湧入了一大批修真子弟。
虞滄瀾觀那幾人衣裝,是阮氏的內門弟子。
那這人……虞滄瀾看她。
在此刻,妙琴倏然變得更加狂躁。玄光陰劍鋒一轉,穩穩壓制。
虞滄瀾見那婦人有幾分眼熟,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來,只聽那婦人率先開口道:「滄瀾?你怎麼在這兒?」
這一聲呼喊讓他想起來這人是誰,神色變得幾分微妙:「鸞夫人?」
婦人眼帶緊張,一揚袖炮,幾個修者魚貫而入,將虞滄瀾與其餘人等分開:「這是魔修,你快些過來,你修為低淺,仔細性命。怎地滄州府內招來了這麼厲害的魔修,這些禦魔司的人都是做什麼吃的?」
虞滄瀾腳步未動,道:「禦魔司林少司主正在那裡。」
話音剛落,門外又步入一人,竟是一身竹衫郎朗的阮清渠,阮清渠面帶急色:「娘親,這兒魔氣盈天,十分危險。」他此時才看到虞滄瀾,驚愕道:「虞滄瀾,你怎麼在這兒?」
再一抬頭,便看見鬥在一起的兩人。
阮清渠下意識衝到虞滄瀾身邊,拉了他的胳膊:「先離開這兒,這股魔氣異常強大,夢生去請叔父他們了,這不是我等所能處理得了的。」
虞滄瀾動也不動,微笑著道:「阮少主,請你自重。」
阮清渠一怔,將手鬆開:「虞……少主,眼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
「清渠。」又有女聲出現,白晴驚魂未定地站在門口,身子細細索索地發著抖。
……今天這人也太齊了,總感覺像是要大結局。
虞滄瀾這是頭一回見自己曾經的情敵,上上下下一掃,不由嘆一句阮清渠的確有眼光,白晴長得不錯,眉眼溫柔細長,說話時輕聲細語,看著便是個知書識禮的世家姑娘。
「清渠。」白晴又叫了一聲,阮清渠僵立了一會兒,卻不理她。
他只擔心虞滄瀾是在同他慪氣,昔日虞滄瀾為了得他青眼,耍過多少次這樣的脾氣,他冷言冷語,毫不理會,到最後虞滄瀾仍舊是乖乖巧巧地貼了上來。
但此回不同,他心裡清楚,即便他好言好語地勸慰,虞滄瀾也未必仍舊跟在他身後。
想到這裡,阮清渠微微垂眸。
鸞夫人急道:「清渠,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帶滄瀾過來!」
渾身一凜,阮清渠腦海耳邊再也沒其他,一把抓了虞滄瀾的胳膊,強硬地要帶他遠離魔氣。
虞滄瀾揚手甩開阮清渠,臉色沉著:「阮少主,你實在失禮。」
但阮清渠好似沒聽到虞滄瀾說的話,又要上前去抓,一道劍氣斜切下來,擦過阮清渠的手背,劇痛讓阮清渠頭腦一瞬清醒,倒退一步。
……他這是怎麼了?
阮清渠忽感頭痛欲裂。
虞滄瀾站在三步遠外,眼神冰冷地看著他,在他背後,玄光陰舉劍成盾,劍氣將虞滄瀾團團護住。
剎那間,妙琴的力量爆發到了頂點,魔氣纏繞間渾身上下都綻放出了漆黑的魔紋,千萬支魔氣箭雨紛然落下,砸在玄光陰的劍氣盾上鏗鏘作響。
這個畫面好似什麼熟悉,虞滄瀾心裡一緊。
「你還好嗎?」虞滄瀾背靠著玄光陰的背,拿出雙劍,玄光陰反手按住他的手,「不必,我撐得住。」
虞滄瀾點了點頭:「你別逞強。」
玄光陰「嗯」了一聲,又迎上妙琴。
妙琴身上的魔氣不知道是何來源,能讓玄光陰這等人物也頗為棘手,偏偏他又不想殺了妙琴,以免斷掉深入調查的線索,一時之間陷入僵局。
虞滄瀾仰頭去看妙琴,她完全將這具身體的指揮權交給了魔氣,任由魔氣擺弄四肢,經脈已經不足以支撐這些魔氣,皮膚下的血管崩裂,鮮血透過皮膚滲透出來,染紅了一身素白衣裙,顯露出體力不支的疲態。
原來在拖時間……老前輩做事並非只會喊打喊殺。
妙琴的身體總會到達極限的,到時候魔氣也會變得好收拾很多。
只是……
虞滄瀾心下總是有些不安定,他將魔氣交由玄光陰周旋,轉而向鸞夫人與阮清渠走了幾步示好,卻不靠近。
在他眼裡,這些人比背後的魔氣更可怕。
鸞夫人閨名袁心鸞,是阮家家主阮三通的原配夫人,也是阮清渠與阮清語兄弟兩人的生母。如今已近四十歲卻保養得如同二十餘歲的妙齡少年。
早年,鸞夫人也是體態端莊的世家女子,但隨著阮三通走火入魔之後,雖談不上行為放蕩,但眉眼間多了許多難以掩飾的媚態。
虞滄瀾微笑著問:「此地危險,鸞夫人怎麼會跑到這兒來?」
「哎呀!」鸞夫人驚道,「險些忘了,我的辮兒跑來這兒了!」
「辮兒?」虞滄瀾疑惑。
阮清渠還在疑惑自己方才怎麼會如此不受控制,聽虞滄瀾疑問,下意識道:「是我娘親養的一隻貓,通體雪白,一雙金綠陰陽雙瞳。」
「是呀,」鸞夫人急道,「虞少主可有看見?方才我們剛剛出府,就看到外頭捲起這麼大的魔氣,辮兒受驚跑了,我顧不得其他追了過來。」
「我沒看見,」虞滄瀾安慰道,「貓有靈性,會自動規避危險,想必不會跑來這裡。」
鸞夫人:「那就奇怪了,我明明看見辮兒跑進這裡了呀。」
「父親,這邊走。」
「爹,快點!」
說話間,林夢生與沈昭各自帶著父親趕到院內,待看到院內情境時也是一怔。
「虞少主?你怎麼在這兒?」林夢生與虞滄瀾親近不少,沖他招手,「你快過來,那邊危險呢。」
跟在林夢生身後的是個一身勁裝的中年男人,身材高大魁梧,穿著純黑色的布衣,眉毛濃且黑,一雙眸子沉著冷靜。此人正是林夢生的父親林源。
林源目光拋向正與妙琴纏鬥的人身上,沈楓道:「林兄,那位黑衣人便是玄光陰玄老前輩,也是他……殺了虞隱。」
如今,玄光陰殺了虞隱一事已經在滄州府內傳開了,但隨之而出的還有虞隱欠下玄光陰人命之事,大街小巷上一半人傳言玄光陰殺人如麻,即便虞隱真的欠他人命也是在替天行道,另一半人則是說虞隱犯下大錯,早就違背了世家祖訓,無顏再回虞氏,否則怎麼會無緣無故拋下虞氏,這麼多年都不曾有任何音信?玄光陰殺他是在除惡。
街頭巷尾,愚民之口輕易難止。
林源眉頭蹙緊,化出一把賽人高的鋼刀,在地上虛虛一化便劈開一道防禦禁制:「你們幾個小輩待在這條線後面不要亂動。」
「哎!」林夢生匆忙應了,拉了沈昭老老實實地站在角落裡。
慫蛋一個。沈昭無奈地嘆了口氣,提示道:「鸞夫人,清渠,阮少主,魔氣狂盛,此事還是交由我等父輩處理。」
虞滄瀾仍是微笑,站在原地寸步不離,禮貌而又疏離。
這地兒是玄光陰給他劃下的,那邊才危險。
林源看他一眼,並未多加理會,揚刀上前,腰間一對白玉酒壺撞擊時發出琳瑯脆響。
林源吼道:「既是魔修,殺之便是,玄老前輩何必周旋!」他目光一掃怵在門旁的林輝,冷哼一聲,「中看不中用,廢物一個!」
林輝咬牙不語,他從未見過如此強盛的魔氣,亦不知道自己枕邊人竟是這番樣子,他心裡有個聲音在不斷告誡他要做點什麼,但林輝邁不開腿,他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應該做點什麼。
救下妙琴也好……挽回自己的聲譽也好……他腦子裡湧現出了紛繁的意識,但沒有一個意識能讓他真正有所行動。
林源見他吼了兩個人都沒給他反應,眉毛一豎,揚刀上前:「我來助你。」
玄光陰一震衣袖:「滾。」將林源震退兩步。
沈昭被迎面的真氣震得不由揚袖遮臉,林源站定後,大怒,卻將長刀收了起來,沈昭見狀,長嘆一聲,按住林源氣到發抖的手,道:「林兄莫急,我們靜觀其變。」
妙琴漸漸體力不支,身體已經被魔氣擺弄到了極限,就連五官都湧出鮮血,她本意也並非與玄光陰纏鬥,她只想借助魔氣離開這裡,奈何玄光陰孤身一人就張開了一張嚴密的網,將她死死地困在網中,東西南北,四面八方,哪裡都只是死路一條。
絕望的意識一生,妙琴更顯疲憊。
虞滄瀾見狀,給上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妙琴,你現在束手就擒,我或可保你一條性命,讓你交代出幕後指使。」
「呀,」鸞夫人忽然發出驚叫,「虞少主這是要與魔修勾結?怎地說這樣驚人的話?」
虞滄瀾:「……」
虞滄瀾冷哼一聲:「鸞夫人大概聽不懂我話裡的意思。」
魔氣忽然變了形跡,妙琴噗出一口血,包裹在她身體上魔氣漸漸剝離出去,她跌坐在地上,仍舊不肯放棄抵抗,強硬地用魔氣武裝自己,憤恨地掃視眾人。
十步開外,玄光陰一派遊刃有餘之姿,彷彿方才不過是雞鳴晨起時練習的一萬揮劍,一片衣角也不曾凌亂:「你的身體已經扛不住了。」
妙琴眼露絕望,卻又藏著一層深深的怯意。
虞滄瀾觀她神色只覺不妙,此刻妙琴真如一隻柙中困獸,似被虎狼環伺,渾身發抖,局促不安。
她在怕什麼?
他們一路追隨魔氣闖進來的時候,妙琴已經是被駭得肝膽俱裂,衝出門外,恰恰被他們撞了個正著。可隨後妙琴雖仍是在恐懼之中,卻還能保有理智,此刻真正是被什麼東西擊潰了所有意志,只有求生的本能在支撐著她肉軀掙扎。
虞滄瀾一時不解,仔細回想方才事情經過,不由斜視後方眾人。
妙琴魔氣蒸騰到極致的時候正是鸞夫人等人闖進來的時候。
他不動聲色地移動幾步,稍稍擋住鸞夫人的視線。
玄光陰垂下斬歲,緩緩走向妙琴。
就在此刻,一道劍氣從妙琴背後突襲而來,玄光陰臉色一變,震出真氣,奈何動作晚了一步,夾雜著驅魔大限的一招劍訣刺入妙琴身體,妙琴哀嚎一聲,如遭雷殛,撲倒在前。
在劍訣刺激下,妙琴渾身魔氣沸騰,虞滄瀾見狀,顧不得其他,抽出雙劍想上前替她驅散魔氣,卻被玄光陰一把抱住,再眨眼時,人已經離開小院幾丈遠。
林源、沈楓二人面色一變,同時吼道:「退後!全部退後!」
林源轉身吩咐:「夢生,速速回去叫人,在兩街之外結開禁制,快!」
「昭兒,你也去。」沈楓也道。
「是。」兩人對視一眼,掐了劍訣,御風而去。
林源神情凝重:「魔氣……要暴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