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突然,一陣冰冷刺骨的聲音從後邊傳來,令人背脊一片冰涼,眾人一看,站出來的人竟是璃月。
璃月信步走上前,淡雅的看著前方,聲音卻是十分嗜人:「公主且慢,還有事沒完!」
「還有什麼事?」氣憤填鷹的葉心鸞沒好氣的轉身,瞪著璃月,難不成她還要羞辱一番才罷休?
璃月目光微轉,目光平穩的看向葉心鸞腰部那顆閃閃發光的夜明珠,正色道:「公主,剛才你和沁陽王打賭,說如果你輸了,你腰間的夜明珠就歸勝者,不知公主是否依言而行?」
「你!」葉心鸞氣得握緊拳頭,恨不得一拳揍扁璃月,無奈這是她自己和人家打的賭,剛才她還提醒沁陽王別食言,現在被這南宮璃月用在自己身上。
璃月膽子竟然這麼大,人們此裡除了驚詫,還有深深的期待,期待她能把外國公主的夜明珠奪過來。
看著眾人期待的目光,葉心鸞一把扯掉腰間的夜明珠。
「心鸞願賭服輸。」說完,依依不捨的看了夜明珠一眼,將它遞給璃月。
比蠟燭還有用的光照寶物,豈有不授之理?而且,她隱隱感覺,這不是顆普通會發光的夜明珠,而是有著其他屬性的寶珠,不然沁驚羽不會打這個賭。至於它有什麼特別的用途,她會慢慢研究的。
璃月不鹹不淡的接過夜明珠,輕輕攢在手中,臉上浮現一抹安嫻的微笑,可那安嫻的微笑中,似乎透著濃濃的狡黠,「心鸞公主果然說話算話,多謝了!」
「這……這是你該得的。」葉心鸞呼了口氣,再看了眼那價值不菲的夜明珠一眼,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悲涼,頭也不回的轉身,領著手下迅速離去。
得到葉心鸞的夜明珠,台下眾人皆欽佩的看著璃月,有的心裡一陣暗爽,有的則羨慕忌妒恨一起來。
璃月目光沉穩大方,淺淺站立,樣子優雅婉約。她手挽粉色煙紗,逶迤拖地,純白勝雪軟裙的裙裾邊緣用藍色絲線繡著片片青色如水滴形狀的孔雀翎羽,閃耀紫銅色光澤,裙角下方還附有覆羽,五彩繽紛、光彩奪目,似躍躍欲飛的仙子。
只是微微一動,那後裙擺便隨風飄舞,似孔雀開屏般美麗奪目。手工繡的羽毛絢麗鮮艷,猶如金綠色的絲絨。
現在的她早已退卻一臉的木訥,黑珍珠般的眼晴清澈安然,泰然自若,舉止謙和大方,修長的玉頸白如美瓷,眉心中間的翠鳥花鈿熠熠閃光,像貼了片金葉子在額間似的,很是耀眼。
如此驚艷的七小姐,他們剛才怎麼沒發現?比試前後的眼光,狠狠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要是在比試之前,這身衣裙在他們看來很是普通。等璃月鋒芒顯露的時候,她的裝扮頓時變得高貴優雅。
當然,忌妒的也比比皆是。璃月最樂意看到的就是對手氣得吐血的模樣,比如雲綠妝、比如柳芊芊,比如風塵染等人。
好多人都驚訝於她的轉變,一時還不能適應,有的甚至認為這是個夢。但,她給他們造成的衝擊力是非常強大的。
南宮立早已激動得滿面淚痕,一眨不眨的盯著璃月,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這個傻女兒會如此驚艷,南宮世家有福了。
雪兒更是驚訝得合不攏嘴,小姐只是一個表情,一個低頭,硬是將木訥與愚笨偽裝得爐火純青,連她都差點被騙倒。
直到最後一刻,小姐才將自己的實力顯露出來,把對手擊得一蹶不振,讓眾人大吃一驚。原來她開始的所有偽裝,都是在為最後的勝利作準備,大智若愚,讓別人忽視她的存在,讓對手輕敵,繼而給對手重重的一擊,獲得真正的勝利。
這樣的小姐,心思縝密,玲瓏剔透,不僅她佩服,恐怕在座許多人也暗暗佩服起來。直到現在,仍有一大堆人處於迷惑之中,摸不清頭腦,不知道她這個小姐究竟是晦是明。
璃月滿意的看了眼台下眾人驚愕迷惑的表情,讓他們捉摸不透,就是她想要的結果,就讓他們去猜去查!
老太妃滿意的看了璃月一眼,又將目光移到心情大好的風麟身上,笑道:「皇上,剛才你說的賜婚一事……」
風麟眼眸深黑,烏黑的瞳孔冷然的睨向沁驚羽,又有些試探的看向璃月,「朕知太妃愛侄女心切,南宮小姐剛才為國爭光。這樣吧!南宮小姐,你在諸位才德兼備的公子中挑一位,由朕賜婚,以作嘉獎,如何?」
皇帝賜婚,可是天大的榮幸,南宮立緊張得魂都快出來了,南宮幽若則眼睛都瞪了出來。一個被退婚的棄婦,竟然可以大而晃之的找婆家,還能得聖上親自指婚?
璃月目光微轉,心裡咯登一下,她的婚姻豈容別有插手,她的人生豈容別人主宰?
可這聖意難違,她看了看台下的一些公子哥們,他們要不是眼高手低,就是心高氣傲,再則無學無術,一臉紈褲。
有幾個喜歡舞文弄墨、舉止不俗的,又瞧不起被退過婚的她,讓她挑選,還真難選。
老太妃見璃月不說話,急忙指了指一直看著璃月的雲冠楚,親切笑道:「璃月,你覺得雲二公子如何,他德才兼備、能詩會畫,是個不錯的人才。」
雲冠楚?璃月目光看向雲冠楚,一看到他,她就想起與他為伍的風塵染、雲綠妝等人,想起,她就一陣惡寒。光憑能詩會畫,就配得上她?他想娶,她一萬個看不上!
無論古代還是現代,女子不嫁人都會招親閒言碎語,古代更甚。但,她與別的女子有所不同,她不怕別人的流言蜚語,她不相信男人,不要嫁人。
想到這裡,璃月恭敬的朝老太妃頷首,溫婉道:「多謝太妃,不過璃月還沒有成親的打算。」
話一說完,台下一片嘩然,雖然這雲冠楚不及風塵染那麼有權有勢,至少也是第二世家的傑出公子,人生得俊俏高大,頭腦又精明,且沒有正妻,璃月能嫁給他,是她三生修來的福分,她竟輕描淡寫的拒絕?
見璃月不同意,老太妃以為她指的男了不太優秀,當即將手指到銀城首富四公子身上,「那蕭四公子呢?」
這蕭四公子可是銀城首富的愛子,也沒有正妻,璃月現在為國爭了臉,她要是提出這個要求,想必蕭家、皇帝都不會拒絕,這樣,璃月以後也好過些。
璃月連眼都沒抬一下,拱手拒絕:「多謝太妃,璃月如今真沒有嫁人之意,請太妃成全。」
不嫁人,莫非還想著風塵染?
台下所有人都將目光移到風塵染身上,風塵染心裡早已五味雜陳,當他聽到太妃要將璃月指給別的男人時,心裡攸地痛了起來,當他聽到璃月拒絕時,心裡又開始竊喜起來。
璃月拒婚,可是為了他?
風塵染心裡有些激動,也有些壓抑,如果一會璃月指他,他該如何反應。是當即答應,還是說考慮一下,吊吊璃月的胃口?
沁驚瞳面帶笑意看向璃月,口蜜腹劍道:「七小姐連雲、蕭兩大公子都看不上,難不成還傾心於宣王。要不,讓皇上把你重新指婚宣王如何?」
哼!把這女人指給誰都可以,就是不能是風麟和她那富可敵國的王弟。不然,她也懶得插嘴。
沁驚瞳話一說完,風塵染心裡更激動了,而邊上的柳芊芊,一張臉早已白成了白牆。
無視風塵染,璃月淡淡輕笑一聲,雲淡風輕的道:「我與宣王退婚,是不爭的事實。大家都知道,現在宣王的未婚妻是柳小姐,皇后這麼說,柳小姐和柳丞相恐會生氣。」
風塵染不可置信的看著璃月,這一個多月來,她一直無視他,直到現在,竟然現在無視。更是當著所有人的面拒絕皇后,拒絕皇后,相當於拒絕他。
他怎麼忍得下這口氣,原以為璃月仍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可他越看越不解,越看越迷離,如果璃月和他擺譜,他可不會任由她擺。
當卻,風塵染眉頭深蹙,轉頭看向風麟,冷然道:「皇上,臣早說過,臣只心儀柳小姐,擇日會去柳府提親。至於南宮小姐花落誰家,與臣無關,臣只希望南宮小姐覓得佳婿,一生幸福。」
大言不慚!璃月冷冷看了風塵染一眼。他說得如此冠冕堂皇,什麼祝她一生幸福,實則想看她的笑話才是。
這個風塵染,一開始是害死以前七小姐的連帶兇手,把她當球踢,肆意玩弄。在看到她七小姐一頭撞死的時候,竟然不對她伸以援手,兀自揚長離開,視她的生命如草芥。
他之所以答應她的退婚,不過是想看她做棄婦,被人踐踏、輕視的樣子,他無非想看到她繼續被人嘲笑,被人侮辱。他以為,當她忍不住的時候,一定會回頭求他,這樣他可以把她踩得更低。
可她,豈是任由他欺凌的傻女人?
等著吧,現在他瞧不起她,總有一天,他會匍匐到她的腳下,求她原諒!
「宣王祝福璃月心領,我相信我會幸福的。宣王鍾情於柳千金,卻一直不上門提親,何不趁這次宴會,請皇上幫你們賜婚?」璃月冷眼睨了風塵染一眼,倨傲般的抬高下顎,說完將手中心絃琴遞給無心。
她的目光,如鋒利的刀刃般看向風塵染,神情嚴肅冰冷,和以前那個唯唯諾諾的七小姐比起來,簡直是天差地別。
眾人有些吃驚,七小姐膽子真大,竟然敢和宣王較勁,她的確變了。
風塵染最不想聽到的就是別人催他提親,這人偏偏是璃月,她故意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提出來,難道想挑撥他和柳相之間的關係?
想到這裡,他眉眼微沉,不屑的輕哼一聲,「本王的婚事自己作主,南宮小姐還是先顧了自己再來。本王想娶誰就娶誰,倒是南宮小姐……」
說到這裡,他便停止再說,他可是名震天下的王爺,有些話,自然得讓一些腦子傻的人去接。自己的名聲,是萬不能壞的。
果不其然,一臉冷笑的沁驚瞳將他的話茬接了下去,「宣王說得對。宣王想娶誰就娶誰,不愁嫁娶,倒是南宮小姐,以後恐怕不好嫁人。誰都知道,被退婚對女人來說,是天大的恥辱,哪個大戶願意娶一個……不清不白的姑娘為妻。」
說完,臉上繼續露出笑意,不過,很是冰冷。
此話一出,台下那些見風使舵,早就忌妒璃月的人們瞬間驚呼一聲,悄聲議論起來。
「不清不白?難不成南宮璃月被宣王玩弄過了?本以為是個絕代佳人,沒想到是只破鞋,宣王不要的東西,還有誰會要?」
「早就知道她是個傻子,喜歡宣王是出了名的。宣王如此高貴,怎會看上她?就算腦子變得正常,她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庶出小姐。」
「她以前那些事哪樣見得光?不是花癡的追求宣王,就是像狗那樣被他賤踏,替他為奴為婢,做豬做狗,連走路都走不穩。現在忽然像變了個人似的,說不定是妖精附身,咱們還是別惹為好。」
「現在人家宣王和柳千金成雙成對,她孤身一人,這樣的破鞋,就算是第一美人,送我我都不要。」
如此犀利徹骨的話,縱然久經世故的璃月,也有些承受不住。她冷冷站在原地,漠視著眾人,可她們不理她的感受,一個勁的繼續說,越說越難聽。
他們的指點如同針尖那般刺入璃月心裡,一向淡定自若的她,被這麼多人鄙夷議論,心底突然有些不好受。
彷彿回到父母去世的那年,親戚們鄙夷她、嘲笑她,那些刺耳的聲音永遠迴盪在耳邊。這些人,嘴巴這麼爛,到底有沒有心?
什麼不清不白?她是清白的,他們憑什麼說她是破鞋?一切,都是沁驚瞳挑唆起來的,沁驚瞳!
璃月冷冷瞪了沁驚瞳一眼,內心的仇恨如同火把那般燃燒。這個仇,她一定會報。
眼眶有些氤氳,似乎有薄薄的水氣覆在眼瞼上,她努力忍住奪眶欲出的淚水,緊咬牙關,努力不讓別人看穿自己的內心。
她們的話題除了退婚就是拋棄,難道,嫁人真有那麼重要?她喜歡自由,喜歡無拘無束,她的人生由自己作主,輪不得她們來議論。
可是,這鋪天蓋地的謾罵和質疑聲像利刃般重重擊在她心底,讓她彷彿想起自己的前世,想起自己那失敗的愛情,想起早早撒手人寰的父母,想起獨自留在現代的弟弟。
在天國的父母,獨自一人在現代打拼的弟弟,他們現在可安好?
不,她不能哭,不能軟弱,不能被她們擊倒。心靈的強大,才是真的強大,她一向善於隱忍,今天,也能!
堅強,南宮璃月,你一定要堅強。她們算什麼!
陡然間,沁驚羽將身子坐正,看到台上女子努力隱忍的模樣,看到她掐得如蔥白一般的小手,他像是想起自己的小星兒。想起小星兒那空洞無辜、帶著絕望的眼神,她們的眼神,怎麼那般像?
當時小星兒被那個囂張的小女孩打了一巴掌,沒有哭也沒有鬧,只是淡淡的看著他,他則心痛如刀絞。
再看看面前努力咬唇、一言不發的女子,一絲心疼如利刃般劃在心口上,她很堅強,堅強得他再也忍不住,猛地冷喝一聲:「閉嘴!誰在吵孤王睡覺?全部拉下去割掉舌頭、挖掉雙眼!」
「啊!」正說得津津有味的小姐們急忙摀住嘴巴,眼睛瞪得老大,嚇得渾身發抖。一聽要被割掉舌頭,有的差點抖得哭了起來,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場面一下子安靜下來,靜得落針可聞,所有人的心都吊到嗓子眼。
沁陽王發怒了、生氣了,人人都知道他陰柔暴戾。就算有皇帝在,如果他真想殺一人,比捏死一隻螞蟻還簡單。
這種場面,就好比有人在給車胎打氣,一直打,一直打,直到車胎慢慢膨脹,最後越打越脹。只聽「砰」的一聲,車胎爆了!
風麟也冷若冰霜,怒氣隱忍在心底,那稜角分明的下巴像斧削刀闊,呈一個完美且好看的弧度,薄唇緊抿成一條線,鳳眸微瞇,一臉不悅的道:「誰再胡言亂語,給朕拖出去斬了。」
台上少女眼角的氤氳,他何嘗沒看到。她淡漠清冷的站在台上,小臉蒼白,一直在隱忍,微風吹拂她的秀髮,吹動幾絲細發輕輕打卷,看起來很令人心疼痛惜。
沁驚瞳想毀掉南宮璃月的名聲,不讓她嫁給沁驚羽,那他就偏不如她的意。
見過南宮璃月兩次,他早已發現她低調的聰明,如此凌厲的女子,自然可以為他所用。把好當作一顆棋子,未必不是好事。
能用她來牽制沁驚羽,把她安插到沁驚羽身邊做自己的眼線,比那些胸無點墨的女人強許多。
「誰說被退婚的女子不能嫁人?今天,朕就為南宮璃月選一門好親事。」風麟冷酷的聲音迴響在眾人耳中,所有人都緊張的凝視著他,心裡砰砰直跳,不知道他要將南宮璃月指給誰。
不待眾人思索,風麟沉穩冰冷,一字一頓的道:「朕早說過,沁陽王缺一位知書達禮的王后,而南宮小姐的琴藝大家已經見識,她剛才還為昊雲爭了光。所以朕決定,將南宮璃月賜給沁陽王為後。」
這話如同驚雷般在人群中炸開,底下的人臉上有不滿的,有忌妒的,有疑惑的,有看戲的。
而一臉陰冷的沁驚瞳早已忍不住,她當即反駁道:「皇上,南宮璃月乃南宮家庶出女兒,名聲不好,怎麼配得上王弟?再者,她除了會彈琴,還會什麼?眾所周知剛才射箭她是誤打誤撞,這樣一個文墨不通的女人,根本不配做沁陽國的王后。」
「庶出朕可以封她為郡主,至於文墨不通,你又怎麼知道她只會彈琴?」風麟不悅的瞇起鳳眸,冷峻的目光厭惡的掃了沁驚瞳一眼,隨即轉向璃月,「南宮小姐,你除了會彈琴,還會些什麼?」
這句話,是冰冷的試探,做他的棋子,只會彈琴肯定不夠,至少得文武雙全。
璃月收拾好剛才抑鬱的心情,沉穩淡然迎上風麟的目光,「回皇上,臣女只會彈琴,別的一竅不通。」
璃月說完,人群又是一片嘩然,如果換成別人,早就興奮的誇耀自己,把自己會的全部數出來。可她卻恰恰相反,老實的將自己的底細露了出來,一個只會彈琴的女人,怎麼配得上驚世天才沁驚羽?
「皇上,臣女才疏學淺,配不上沁陽王,賜婚一事,恕臣女不能答應。」璃月陡然加重語氣,目光淡淡瞟過沁驚羽,復望向台下那些驚詫的女子。
這句話的後半句,怎麼那麼像沁驚羽的口氣。一樣的篤定,一樣的富有氣勢。
「你說……你不答應朕的賜婚?」風麟有些驚訝的看著璃月,如果換成別的女人,心裡早笑開了花,但她一點開心的表情都沒有,就直截了當的回絕了這門誘人的親事,她當真太特別。
「不答應。」璃月自信滿滿的答道。
台下的柳芊芊等人已經接近瘋狂,氣得兩眼冒火,這個女人,得了琴一幅想要不要的樣子。現在得蒙皇帝賜婚,竟然開口拒絕,別人想要都得不到的東西,她竟然不放在眼裡,這不明擺著欺負人麼?
風塵染等人眼珠子也快蹦了出來,南宮璃月竟然拒絕皇上賜婚,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大好機會她不要,她究竟是怎麼想的?
看著柳芊芊等人氣綠了的臉,璃月冷哼一聲,氣死她們最好。
風麟轉了轉墨色的眼珠,指節骨狠狠捏在一起,目光森寒陰冷,南宮璃月竟然敢拒他指的婚!又看向身邊一言不發的沁驚羽,這該死的,總是神秘莫測的模樣,讓他猜不透他的心思。
兩人都不答應這門婚事,賜婚失敗,唯今之計,他只有再調查一下南宮璃月。看她究竟有沒有什麼真的實力,再思考安插人手一事。
「既然你們雙方都無意,朕也不好勉強,朕宣佈,奪琴大會結束。千金小姐們去遊湖賞花,都散了吧。」
風麟冷冷說完,睨了沁驚羽一眼,又將刺骨的目光投向璃月,遂冷地拂袖轉身,領著一干人等迅速離去。
緊張的奪琴大會終於結束,璃月看了眼無心手裡的心絃琴,再看看台上起身的沁驚羽,默然站到邊上。
殘紅恭敬的跟在男子身後,待走到璃月跟前時,冷冷望著她,警告道:「南宮小姐,琴可得拿好了,別讓別人奪了去。」
殘紅一副自恃高傲的表情,眼角眉梢都帶著濃濃的敵意,好像她搶了她主子似的。璃月有些愣然,這位叫殘紅的姑娘,是在給她施下馬威?
與這種角色爭什麼?浪費她的時間。
璃月不理會殘紅,領著無心、雪兒朝前走去,將殘紅徹底的無視,無視,再無視。
「南宮小姐,你沒聽見我的話?」殘紅見璃月毫不留情的走掉,看了右側的沁驚羽一眼,不顧他的指示,氣憤的追上前,朝璃月嚷道。
心絃琴是主子的寶物,她當然要警告南宮璃月,叫她好好保管,別一副不在乎的模樣。
璃月默然回頭,烏黑的瞳孔反射著太陽光的影子,明亮且富有光澤,威儀的看向殘紅,「你是誰,我憑什麼要聽你說話?」
一句你是誰,完全不面殘紅半點面子。
「我……我是沁陽王的貼身守衛,這琴是他的,我當然得警告你。」殘紅嘴角咧起一抹清冷的孤度,滿眼儘是高傲與疏離。
「是嗎?」璃月冷冷掠過殘紅古板的臉孔,突然,「啪」的一巴掌打在心絃琴上,然後懶懶攤開手,「抱歉,心絃琴歸奪琴大會勝者所有,現在它是我的,不屬於沁陽王,我想怎麼打就怎麼打,不需一個丫鬟來指點!」
被拍了一掌的心絃琴發出鐺的一聲響聲,震得殘紅驚慌一下,如此珍貴的心絃琴,她竟說打就打。而且,她還罵她是丫鬟。
「你住嘴,我不是丫鬟,我是王身邊的貼身護衛。」殘紅咬牙切齒,將那句貼身二字說得很重,目光如噴火龍般噴著熊熊烈火,一向沉穩自恃的她,今天碰到對手了。
以前她是沁陽王的人,有誰敢惹她?哪個不是對她恭恭敬敬的,沒想到眼前這丫頭竟然說她是丫鬟,把她說得這麼低賤,她氣得想劈了南宮璃月。
「呵呵!」璃月漠然的輕笑一聲,臉上在笑,眼珠卻無比淡漠,邊上的沁驚羽淡淡佇立在側,就是一言不發。
「好像是殘紅姑娘先挑起事端吧!」璃月睨向高大挺立的陰柔男子,冷冷道:「王爺,請管好你的丫鬟,本小姐沒時間和她閒扯。」
一句本小姐,威嚴的滲透出她與殘紅的不同,她再不濟,也是個官家小姐,殘紅再厲害,只不過是人家身邊的一個奴才罷了,何必那麼囂張。
說完,不待沁驚羽回答,她頭也不回的朝前邊走去,步履瀟灑,高抬下顎,不卑不亢,很是優雅。
殘紅見璃月真的走遠,有些驚慌的努了努下唇,緊緊低著頭,朝面前遺世獨立的男子嚅囁道:「王,那個女人好過分,她竟然拍你的琴。」
男子站在淡紅色的雪櫻樹下,雅致似竹露清風,烏木色的亮髮傾瀉飛舞,如同山澗的濃墨煥彩,紅色的絲絨外套透著冰絲瑩瑩的光澤,如羊脂玉的玉手冷然敲了敲玉簫,冷然出聲:「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人家說得也對。」
說完,頭也不回的大步邁前,形影煢煢,淡漠如廝。
人家說得也對?殘紅緊緊咬著下唇,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是指南宮璃月說琴是她的對,還是她說她是丫鬟是對的?
難道在王心中,她真的只配做個丫鬟,連一個恕不相識的陌生人都不如?
快出宮門口,璃月繞過一處迂迴曲折的華麗迴廊,頓時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
遠處長廊小徑上,兩旁種著十幾株高大巍峨的瓊花樹。
白色瓊花如瑩色的雪般飄飄墜下,打落在她潔白的長裙上,晶瑩落幕,細細碎碎,純白的花瓣中心是嬌嫩的細蕊,一片片燦若雲緞,在枝頭點頭含羞,迎風飄揚。
一抬眼,璃月瞥見角落趕上來的南宮幽若和南宮立,正準備轉頭想走,南宮立洪亮的聲音立即傳了過來,「璃月,原來你在這。」
「怎麼了,父親?」璃月朝南宮立行了個禮,淡然看著他。
南宮立一湊近璃月,就激動的看著無心手裡的心絃琴,身子差點抖了抖,驚歎道:「璃月,好樣的,為父以前真是小瞧你了。等等,有一事令父親疑惑,你從小未曾碰過琴,何來如此精湛的琴藝?」
不止一件事令他疑惑,現在的女兒,件件事都令他疑惑。他現在越來越懷疑,面前這個璃月不是他曾經的璃月,有可能是另一個人。
就算璃月腦子好了,思維變得正常,不代表她一下子就會琴藝。
原來是在試探她。璃月胸有成竹的看著南宮立,眼晴藏著睿智精明的智慧,並沒有驚慌,而是頭腦冷靜的思索一番,隨即淡定道:「父親聽誰說的我沒碰過琴?以前父親很少注意女兒,不知道也不奇怪。其實,母親一直都有教女兒琴棋書畫,只是女兒只對琴感興趣,就學了琴,其他只是略知皮毛。」
她之所以說謊,一來不想連南宮立這個唯一的小靠山都失去,二來不想令柳姨娘傷心。要是柳姨娘知道她原本的女兒死了,她會肝腸寸斷的。
聽璃月這話,南宮立眼眶頓時有些泛紅,眼裡夾雜著晶瑩的淚花,面帶愧色道:「孩子,是為父多心了,為父答應你,以後一定多關心關心你。」
邊上的南宮幽若眼波流轉,不喜歡璃月如此受寵,急忙將南宮立推到一邊,用撒嬌的語氣道:「父親,你老快去會會大臣吧!我和璃月要遊玩河,要去花燈會,小女兒家的花燈會,你一個大人,應該和大臣們聊天才是。」
「嗯,幽若說得極是,為父先走一步。」南宮立滿意且精明的看了璃月一眼,踩著青石板朝前走去,不一會兒,便消失在她們視線中。
南宮立一走,南宮幽若立即不甘心的看了眼那把心絃琴,不過現在璃月是冠軍,大出風頭,光芒萬丈,走到哪裡都是人群的焦點,她要好好靠著她才是。
「妹妹,恭喜你奪得冠軍,你這琴真漂亮啊!」南宮幽若說完,伸手輕輕摸了一下琴架,眼裡是無盡的羨慕和貪婪。
璃月淺淺打量她一眼,發現她早已換了衣裳,想必剛才摔倒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不然哪能如此有勁。
她的心絃琴,絕不會讓南宮幽若、甚至其他人覬覦。
這時,角落處雲綠妝、柳芊芊等十幾位小姐正盈盈朝這邊走來,遠遠的,她們一看見璃月,立即停在原地,互相使了個眼色。
尤其是雲綠妝,更是探究懷疑的看著璃月。她仔細搜索了下,她今天沒得罪誰,就得罪了璃月一人,然後才在台上出洋相的。
剛才有個丫鬟跑過來告訴她,南宮七小姐身上藏有瀉藥,然後那小丫鬟迅速跑了,兩件事聯繫在一起,她不禁很懷疑,南宮璃月在她酒裡下了東西,她才在台上放屁的。
越想越氣,雲綠妝朝柳芊芊豎起眉梢,「芊芊,她就在前面,該死的,我一定要報仇。」
「對,她害我拄枴杖,害你在出上盡洋相,怎麼能那麼輕易放過她?」柳芊芊杏眼圓瞪,看了看四周,發現沒其他人之外,又迅速描向邊上的一干心腹,「姐妹們,這女人欺人太甚,不識好歹,我們過去給她點顏色瞧瞧!」
「好,芊芊姐,我們一定幫你報仇,她太可恨了。」小姐們全都氣憤的附和,這十幾個小姐是柳芊芊、雲綠妝經常一起玩的朋友,一致同仇敵愾,父親官位又沒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柳丞相大,所以只有攀著柳芊芊的份。
說了就動,十幾個小姐在雲綠妝、柳芊芊的帶領下,氣憤陰冷的走到璃月面前,雲綠妝雙手叉腰,趾高氣昂的瞪著璃月,「南宮璃月,想走?」
把她整成這個模樣,竟想逃走?
璃月淡淡睨了雲綠妝一眼,輕哼一聲,「怎麼,我走不得?」
「小姐,讓我來。」無心將琴放到雪兒手中,一個箭步衝到璃月面前,欲保護她。
璃月攔住無心,冷然道:「一兩個蛇蟲鼠輩,我還是對付得了的。」
「什麼?你罵我們是蛇蟲鼠輩?」雲綠妝兩眼噴火,眼睛瞪直,右手直直指向璃月,「告訴你,這裡是皇宮,要是你的丫鬟敢動手,等著被大內侍衛亂棍打死吧!」
早上在船上的時候,她就吃過無心的苦頭,不過看那無心的模樣,應該只會點三腳貓功夫,她現在可帶了十多個小姐,她就不信十幾個打不過一個。
「那你是什麼?」璃月犀利的目光不屑的掃過眾人,眼裡鋒芒畢露,眼珠如同明珠般瑩白,發出熠熠的光芒,一點也不將面前的幾個小角色放在眼裡。
「別以為得了個破第一就了不起,要不是你僥倖得勝,這把心絃琴也輪不到你來拿。」柳芊芊言辭間帶有濃濃的忌妒,說完遂向雲綠妝使了個眼色。
雲綠妝又同其他幾個小姐交流幾眼,仰著脖子走到璃月面前,無奈她個頭沒有璃月高,還沒湊到璃月跟前,璃月已經迅速挺直身子,目光森寒的緊盯著她。
「可惜,琴已經是我的了。」璃月眼裡閃過一抹冰冷,不屑的道。
「那我酒杯裡的瀉藥,是不是你放的?」雲綠妝問完,才驚覺自己在說廢話,能害著她的,除了這奇怪的璃月,還有誰。
未等璃月回答,她立即瞪了邊上的姐妹們一眼,「芊芊,我們一起上,打死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妖蛾子。」
「好,我今天要撕爛她的嘴,拔光她的衣裳。」柳芊芊擼了擼袖子,趁四下無人,一個箭步衝上前,後邊的十幾個小姐一齊朝璃月圍了過去。
見她們衝上來,無心一個沉穩上前,正要運氣。突然,眼尖的璃月瞥見不遠處那輛白馬金車簌簌而來。
當即,她眼眸輕睨,一把將無心推開,做出一副挨打受屈的模樣。柳芊芊還沒碰到她,她就一個機靈閃到後邊,雙手捂著胸前,小臉有些微紅,星眸裡氤氳著濃濃的霧氣,很是柔弱可憐。
由她動手打趴這堆女人,哪有讓別人處罰來的爽快?她動手打了,還要背個欺負人的罪名,兩者相較起來,前者不太划算。何不,假借沁驚羽的手,整她們一頓?
思及此,她一把奪過無心手中的心絃琴,趁亂又閃離柳芊芊幾步,「柳小姐,這是沁陽王的琴,你不能搶,小心別搶摔了!」
沁驚羽的人那麼在乎這把琴,肯定會過來。
柳芊芊猛地瞪大眼睛,眼珠子快凸了出來,「你說什麼,我哪有搶你的琴?」
突然,她眉梢一轉,目光緊釘那把琴,右手「嗖」的一聲朝璃月胸前的心絃琴襲去,「你不提醒我差點忘了,今天我偏要搶這把琴,看你能耐我何!」
同時,在雲綠妝的排兵佈陣下,其他小姐迅速圍住無心和雪兒,企圖將璃月同她們隔開,聰明的無心見小姐推開她,立即配合的閃到一旁。她知道小姐會用銀針刺人,她上次就是被小姨刺暈的,所以她不擔心小姐會受傷害。
柳芊芊第一次抓撓璃月沒得手,糾著雲綠妝一齊朝璃月襲去,就在這時,一陣疾風呼嘯襲來,一襲翩翩白影凌厲的騰空飛來。
攸地,他蜻蜓點水般掠過樹枝,宛若神明降世,迅速落到璃月面前。一瞬間,修長筆直的右手一把將璃月攬在腰間,迅速騰空到瓊花樹上空,腰帶上的紅綢如晚霞般翩翩飛舞,妖嬈綻放。
璃月突然被來人扣住腰,身子一緊,手中的心絃琴攸地滑落,璃月驚覺心絃琴落下,一個瞪眼抬頭,紅潤的朱唇正好撞上男子面紗下的唇瓣。
他的唇,好軟,好柔,一剎那間,她從來沒被帶到半空中來過,緊張和刺激的感覺迫使她驚訝的瞪大眼睛,一時忘記呼吸。
男子衣裾翻飛,裡面的金絲軟袍在空中勾勒出完美的弧度,烏黑的墨發翩躚飛舞,抱著璃月在樹梢邊轉了幾個圈,緩緩落下。
所有人都驚愕的愣在原地,除了聽見男女衣裾飄落的沙沙聲外,再無其他聲音。
南宮璃月,竟然吻了沁陽王!
兩人慢慢落到地上,璃月仍舊斜倚在男人懷裡,此刻,她覺得他倆挨得好近,好曖昧,她甚至能聽到他寬闊胸膛裡的心跳聲,咚、咚、咚……
男子身上淡淡的芳草香很好聞,縈繞在她秀挺的鼻端,差點迷醉她的眼,一陣風輕輕吹過,大片瓊花簌簌而落,片片白雪灑落在兩人純白的衣袍上,綺麗柔美。
男子心裡閃過一絲驚愕,神情微愣,迅速將璃月移開,他則有些氣憤的捏緊拳頭,這個吻,應該是給星兒的,竟然被這個女人給奪去了!
一被沁驚羽鬆開,璃月才驚覺,她剛才……竟然在無意之中,碰到沁驚羽的唇瓣,兩人唇對唇,這樣僵持了幾秒。
呸呸呸!她在心底狠狠暗咒,她竟然吻了一個醜八怪。胃部一陣翻江倒海,她覺得很想吐,那佈滿汗管瘤、有著血紅蜘蛛網的臉,她一想起就想吐。
天哪!她英明一世,竟然讓一個醜八怪給親了,她想死,真的好想死!
柳芊芊則驚訝得丟了枴杖,捏緊拳頭就想撲上去咬璃月,好不要臉的女人,竟然在大庭廣眾下親吻沁陽王,不要臉!
沁驚羽強忍住內心的怒氣,心裡像被狠狠劃了一刀般難受,如果換作其他人,他早下令把她嘴巴給割了。可眼前的女人,一副嬌弱不勝的模樣,那眼神,像極了記憶中的星兒……
星兒,星兒……
一想起星兒,他就憶起她那空靈無塵的眼神,他曾在心底發誓,以後要好好珍視她。可是,他的初吻,竟然讓這個女人給奪了。
嬌弱不勝?一個偷偷往別人酒杯裡扔藥丸、皮笑肉不笑的女人,怎麼可能有如此嬌弱的表情?這一剎那,他的心神竟差點被她的外表給迷惑。
她那不露聲色的心計,豈是一般的深?剛才她明明不在乎那把心絃琴,現在怎麼又拚命相護?目的只有一個,她想利用他,利用他處置這群瘋女人!
想到這裡,面紗下銳利的鷹眸噴著濃濃的怒火,犀利且冰冷,心狠狠揪在一起,千瘡百孔的孤寂蔓延四腰百駭,他瞪著面前烏色瞳孔的女人,暴怒冷喝一聲:「你,該死!」
他的聲音邪魅且陰冷,透著濃濃的蒼涼和孤獨,璃月迅速收回眼裡的嬌弱,眼底暗芒湧現,淡淡看著面前高大陰柔的男人,不屑的輕哼一聲:「那個吻,只是一個意外,我沒有叫你出手相救,是你自己飛過來摟著我,我才不小心碰到你的唇。」
言下之意,自作多情的是沁驚羽。她不是故意吻到他的唇,她對他沒半點興趣。她是女子,應該她生氣才對,怎麼輪到他了?
聽到這裡,男子有些微怔一下,瞬間恢復如常,立即將頭仰向另一邊,輕哼一聲:「我只是看不慣你欺負別人,才過來而已,你不要太自作多情。」
說完,見璃月不吱聲,為了強調他的意思,他遂加了句:「我對你沒興趣,別耍那麼多花樣!」冰冷的話如同玉珠撒落在地,陰邪狂戾。
璃月暗忖一聲,難不成,他以為她想勾引他,所以耍花樣接近他?邊上的柳芊芊們,一聽沁陽王是幫她們的,心裡頓時竄起無數旺盛的小火苗,仰慕的看著沁陽王。
如此醜貌,柳芊芊也不怕噁心著自己。璃月看了男子一眼,似乎能感受到他如鷹般的冰眸,眼底噴出的濃濃怒火,一臉冰冷的氣憤模樣。
她怎能任由他損,想到這,她立即昂頭,反唇相譏道:「我對你,同樣沒有興趣。」
一字一句冷冷吐出,手中銀針早已準備好,只待他來襲。
微風輕柔拂過,片片潔白如玉的瓊花落在男子華貴的絲絨外套上,一頭烏黑的青絲輕狂妖嬈,上面泛著太陽光淡淡的光澤,兩人就這樣對恃,男子比少女高出一大截來,襯得少女愈發的嬌小柔美。
湊得如此近,璃月甚至能聞到他髮絲淡淡的龍誕幽香,氤氳襲人,煞是好聞。
驀地,太陽光反射到璃月袖口處,一片銳乎的白芒從男子面紗前滑過。觀察如微的他哪能放過璃月手裡的銀針,璃月還沒來得及收回,男子已經一把按住她的手,將她白皙如玉的手冷冷捏在手裡。
該死的!璃月差點忘記,她沒有內力,沁驚羽有。現在自己的手被他緊緊握住,她根本佔不到半點便宜,這個男人好生奇怪,他究竟想怎樣?
她感覺如芒在背,男人面紗下的冷眸應該正直直的盯著她,像要把她看穿似的,冰冷得如同雪山下冰藍色的聖泉,光澤透亮,透著陰冷的鋒芒,帶著絕世的邪氣,滿臉烏雲密佈。那面紗下的朱唇,一定殷紅潤澤,且邪魅輕勾,如同赤紅的血色薔薇!
突然,面前陰冷的男子一把湊近她,一股強悍的銳氣山雨欲來般壓迫而來,他身上的芳草氣息馥郁清幽,殺氣甚濃。
如此濃的殺氣,璃月立即輕側身子,將頭迅速往後昂去,「王爺,你想做什麼?」
璃月聲音很冰,也有些驚慌,沁陽王應該沒這麼蠢,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輕薄她吧?
看到女子驚慌的模樣,男子立即鬆手,邪邪一笑,笑音狡黠陰戾,煞氣逼人,輕諷道:「如此煞費苦心,你是巴不得我對你做點什麼吧?」
說完,目光不屑的瞥了她胸部一眼,搖頭道:「可惜,孤王沒這個興致。」
他沒興致,她何嘗又有?璃月轉了轉眼珠,突然朝男子露出個溫柔可人的微笑,「王爺,你面紗上有東西,我幫你擦乾淨,順便把你臉上的蜘蛛網也清理乾淨!」
璃月眼睛在笑,話卻說得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像鋼蹦出來似的。一說完,右手迅速襲上男子的面紗,趁男子將注意力集中到面紗上時,左手裡鋒利的銀針「嗖」地劃過,狠狠紮在男子的痛穴上。
「你!」被她這麼一扎,男子疼得皺緊眉頭,緊咬下唇,冷冷瞪著旒簾外的女人,而他那極快的簫,也神不知鬼不覺中抵在璃月下腹處。
兩人冷冷對恃,璃月的銀針一直刺在他光滑如鏡的皮膚裡,而他的簫,已冰冷刺骨的抵著她。
蜘蛛網?男子驚愕一下。目光透過旒簾下部的空隙,看著皮膚上瑩瑩如荼的銀針,努力隱忍臉上的痛苦,緘默不言。
「沁陽王,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璃月一臉溫柔,面帶笑意,聲音很輕,卻透著濃濃的幸災樂禍。
被扎到痛穴,他竟然不出聲,璃月迅速瞟了一眼立在遠處金車房的沁陽守衛。他們正虎視眈眈,凶狠陰冷的瞪著她。幸好他們沒看到他們主人中了針,否則,他們一定會衝過來劈了她的。
她的銀針太隱敝,如果沁驚羽不說,是沒有人發現的。包括邊上的柳芊芊等人,全都沒看見。
想到這裡,璃月眼底有一絲暗芒閃過,不能讓沁驚羽喊出聲,不然,他的侍衛真會劈了她。更不能放過沁驚羽,不然獅子一樣陰冷的他也絕不會放過她。
一根銀針,讓她處於騎虎難下的境地,該怎麼辦?早知道,這一刻她應該隱忍的。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吩咐守衛,更沒有一掌劈飛她。
她知道,沁驚羽內力深厚,要對付她這根銀針很容易,可是,他卻沒出手。
利用他,親了他,紮了他的痛穴還敢如此囂張,男子正要發作,突然瞥見風麟的轎攆正繞拐角處而來,他立即忍住劇痛,迅速收回玉簫,右手猛地將璃月握針的手給推了開去。
「算你走運,這次我先饒了你,下次,你就沒這麼好運了。」男子一推開璃月,迅速拔出腰間銀針,穩穩篡在手裡,咬牙切齒道。
「我也警告你,不要太過分,否則,我也不是好惹的。」璃月不甘示弱的回復一句,男子已經轉身離去。
璃月冷哼一聲,她雖然無權無勢,也沒上乘的武藝,可她勝在有一顆豹子膽。剛才要不是沁驚羽把她逼急了,她也不會用針刺他,想起來,還真有幾分驚險。
不過,剛才似乎是她利用他在先,如此陰戾暴怒的男子,竟然忍痛不言,不像他平時陰魅的作風,以後見到這個男人一定要繞道走,不然她會死掉許多腦細胞。
前面高大的男子走了幾步,似乎想起什麼一般,淡然佇在原地,轉頭掃了眼柳芊芊等人,厭惡厲喝一聲:「誰讓你們看的?滾開!」
「我……我們……」柳芊芊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那煢煢孑立、孤傲陰魅的男子早已遠去。
等風麟的轎攆駛過來,沁驚羽的金車早已離開,只留給他一個蕭瑟的背影。璃月有些疑惑的怔了怔,按理說,沁驚羽根本不怕風麟,剛才及時收手,是因為什麼?他完全可以找任何借口殺了她,但他沒有,這裡面,定有玄機。
耀眼的金車上,四周飄著金色的紗幕,微風一吹,紗幕隨風輕揚。金車迅速從宮道上簌簌離去,沿路經過的人紛紛駐足行禮,他們看不清裡面男子的模樣,只偶爾能看清他繡著彼岸花線的華麗衣角。
金車裡,男子深吸一口氣,將羊脂美玉般的右手攤開,裡面赫然是那根帶血的銀針,銀針泛著冰冷的寒光。他將手輕輕合上,打開,再合上,再打開。
冷地掀開金色的車簾,男子看了眼手中熠熠發光的銀針,正欲丟棄時,突然,他把車簾拉上,又將手合上。
「寐生。」沉思半晌,車裡男子淡淡喚了聲,車馬立即停下,一名身形纖弱,唇紅齒白,約摸十六、七歲的少年恭敬走過來。
「王,有何吩咐?」寐生身著一襲墨色錦裳,腰繫青色玉帶,目光清澈,一臉的聰明伶俐,是沁驚羽得力的侍衛之一。
男子淡淡轉了轉星眸,輕聲道:「有沒有小點的錦盒?」
「王,你等等。」寐生有些驚愕的看了男子一眼,迅速轉身跑到其他管事身邊。
良久,他捧著一隻精緻小巧、花色瑰麗的紅色錦盒走了過來,將它恭敬的遞到男子手裡。
男子接過盒子,揮了揮手,寐生立即恭敬退下。
他打開錦盒,盒裡鋪著一層軟軟的絲絨綢布,華美漂亮。
看了眼泛著光澤的銀針,他將它放到墨色絲絨上面,纖細的玉手映著銀針潤澤的光,宛若溪水般出塵透亮,動手很是小心翼翼,最後將錦盒穩穩蓋緊。
「寐生。」
才跑幾步不遠的寐生,聽見主子溫潤的聲音,立即反射性的彈了回來,「王,還有何事?」
一隻修長的玉手從車簾裡伸了出來,手心上是那只紅色錦盒,「把這個好好保管起來。」
「王,這是什麼?」寐生跟王已有多年,知道這錦盒裡一定有東西,小心翼翼的問了聲,立即將錦盒揣到兜裡,緊緊篡住,生怕王生氣。
「這是敵人偷襲孤王的證據。」男子輕描淡寫說完,揮了揮手,寐生驚戰心驚的將車簾放下,眼裡全是迷惑。
誰敢偷襲王?他怎麼不知道,他可是時時刻刻守在王身邊,而且王現在毫髮無損,並沒受傷。偏這錦盒又不能打開,他只能在心底亂猜一通。
轎子裡的男子微微眉,他是第一次對人手下留情,如果換成是其他人,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個女人太特別,看來,他該好好調查一下她。他從不會忽略任何一個像星兒的女人,只要有一絲曙光,他都不會放棄。
沁驚羽一走,璃月也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她並不想和風麟打交道,朝無心使了個眼色,領著雪兒從另一偏道先行離去。
風麟轎攆從大道上駛過,迅速消失在另一小徑處,行禮的柳芊芊們仍舊不肯收回目光,一直幻想著她們的夢中情人會過來。可惜人家只是從這裡路過,看都沒看她們一眼。
無心冷眼掃了掃面前一排花癡般的千金,遂看向有些發抖的柳芊芊,猛地,右足一腳踢向柳芊芊的左腳,「敢欺負我家小姐,我給你來個雙喜臨門!」
被踢中左腳的柳芊芊順勢一倒,邊上的其他小姐也跟著被扯了下去,頓時,瓊花樹下亂成一窩鋒,小姐們你跌在我身上,我爬在你身上,折騰了好一陣子,才衣著凌亂的爬了起來。
左腳右腳同時被踢,柳芊芊現在徹底不能走路,只得哭喊著咒罵璃月,要將她碎屍萬段、剝皮抽筋!
女兒節宴會下午是游河賞花,千金小姐們乘著畫舫,從漣漪江上游至下,沿岸觀美景。
畫舫上管弦悠揚、歌舞輕曼,溫暖且明媚的陽光灑在清澈的江面上。槳櫓輕搖,風和日麗,河中龍舟競渡,河岸上遊人如織,少女們載歌載舞,盛裝出席,安然坐於舫頭,或笑談,或打趣,或沉思。
女兒節還有個活動,就是乞巧。
乞巧活動是陳列瓜果乞巧,如有喜蛛結網於瓜果之上,就意味著乞得巧了,如果沒有,那就是輸巧。
璃月和雪兒、無心坐在舫頭,邊上的其他小姐們從丫鬟手裡拿出瓜果,靜靜等著蜘蛛爬到瓜果上,如果有蜘蛛爬到上面,她們就能成為大家的焦點,能一生幸福。
女兒節的夜晚,銀城也是十分熱鬧的,夜晚是花燈節,有些像古時的情人節。
這一夜會有許多少女偷偷躲在生長得茂盛的南瓜棚下聽聲,在夜深人靜之時如能聽到牛郎織女相會時的相思細語,這待嫁的少女以後便能得到千年不渝的愛情。
南宮幽若坐在璃月對面,從金蘭手裡費力接過一隻大大的木瓜,穩穩放到烏木桌上,期待的雙手合十,似乎在祈禱著什麼。
「妹妹,你的瓜果呢?」南宮幽若說完,有些羨慕的看著璃月,璃月今天鋒芒顯露,早已成為眾人的焦點,根本不用通過列巧果的方法表現自己。
「我沒有。」璃月淡然搖頭,目光懶懶的看了眼那只青色的木瓜,這木瓜還沒成熟,她們就摘下來了。再說,蜘蛛喜歡吃動植物的汁液,如果這木瓜不打開,是吸引不了蜘蛛來的。
而且,這是官家畫舫,怎麼可能出現蜘蛛,要乞得巧,也應該去院子裡才是。
慢慢的,畫舫朝漣漪江邊上靠去,漣漪江邊上是綠油油的青草,青草嫩綠清新,綠油油一片,草地上還有一些低矮的果樹,接著,畫舫就停在草地邊上的淺水區。
璃月這才明白,原來千金們是在這裡乞巧。草地上蜘蛛當然多了,現在才是大家真正比拚的時候,可惜,她對這個沒興趣。
等了一會兒,突然,對面有位小姐興奮的驚叫起來,「哇,我乞得巧了,乞得巧了!」
「哇,林小姐這麼快就乞得巧,好厲害。」
「你們看,那蜘蛛好大,正安靜的爬在林小姐的雪梨上,似乎被大家嚇著了。」
人群立即哄鬧起來,沒有不羨慕林小姐的,而林小姐,正一臉張揚的看著眾人。最後將目光落到這頭的璃月身上,目光裡有深深的不屑和忌妒。
璃月也回給她一個冰冷的目光,沒想到,林小姐領著丫鬟朝璃月踱來。她一襲紫色百綢裙,額頭很窄,腮寬,一看就是刻薄的臉形,模樣只可稱得上小家碧玉,和璃月比起來差了許多個檔次。
「南宮小姐,你的瓜果呢?」林小姐故意放大聲音,張揚挑釁的看著璃月,璃月今天拿了冠軍,正是大家羨慕的對象,誰都想看她被打壓。
「沒有。」璃月回答得很爽快,目光也不屑的瞟向另一邊。這種角色,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她連看她的興趣都沒有。
「喲,你可是奪琴大會的冠軍,連乞巧都不參加?該不會是……乞不到巧,害怕出洋相,所以乾脆不參加了?」林小姐邊說邊笑,語調陰陽怪氣,目光也冷笑的看著璃月。
「你說得對。現在,可以請你離開了嗎?」璃月朝林小姐露出個淡然的微笑,右手朝前面指著,一臉的不留情面,示意林小姐趕緊走,這裡不歡迎她。
「哼,有什麼了不起。如果不是你走運,心絃琴哪會是你的?」林小姐冷哼一聲,盛怒地拂了拂袖,瞪了璃月一眼轉身離開。
頓時,千金們都一片嘩然,紛紛陰陽怪氣的議論起璃月來。
璃月也不理會她們,朝金蘭冷聲吩咐道:「你找一隻西紅柿來,將西紅柿的汁液輾碎,塗到木瓜上。」
「小姐,這……」金蘭不解的看了看璃月,又看向南宮幽若。
南宮幽若眼珠微轉,這璃月早就變得聰慧異常,她的話應該有點玄機。
想罷,她輕輕推了推一臉不解的金蘭,「去找只西紅柿。記住,一定不能讓別人發現。」
「是,小姐。」金蘭說完,迅速跑了開去。
不一會兒,金蘭袖子裡藏著一隻在畫舫廚房裡順的西紅柿來,然後偷偷坐定,按璃月的方法將西紅柿的汁液輾碎塗到木瓜上。
等她弄完這一切,發覺手心黏黏的,才明白七小姐這樣吩咐的含義,這麼甜的木瓜,一定能吸引蜘蛛來。
璃月再朝雪兒使了個眼色,雪兒點頭朝林小姐方向機靈的跑去,由於她只是個普通的丫鬟,所以沒人注意她。
就在人群喧鬧之時,南宮幽若突然得意的站起來,舉著木瓜朝大家喊道:「你們看,我乞得巧了,同時有兩隻蜘蛛呢!」
「什麼?兩隻蜘蛛!」小姐們立即回過頭,紛紛忌妒的看著南宮幽若,個個眼紅得要命,唯有璃月,坐在一旁淡然輕笑。
所有人都投給南宮幽若羨慕的目光,看著她瓜果上的蜘蛛爬來爬去,又盯著自己的瓜果,恨不得自己也乞來兩隻蜘蛛。
頓時,南宮幽若成了畫舫上耀眼矚目的新星。
突然,人群中一陣誇張的驚呼聲陡地傳來,「林小姐,你盒子裡怎麼有這麼多蜘蛛?」
眾人將目光移到林小姐身上,只見一名嬌俏的小丫鬟站在她身側,右手提起林小姐的食盒,將盒子裡的幾隻蜘蛛露了出來,還不住的繼續咋呼,「原來林小姐作弊,事先將蜘蛛偷偷藏在盒子裡。怪不得她的蜘蛛一聲不吭,動也不動,跟死了一般,哪像南宮小姐的蜘蛛那麼矯健?」
話一說完,小姐們紛紛憤怒的瞪著林小姐,「怪不得她的蜘蛛動也不動,原來被悶壞了,不要臉,這種比賽也玩作弊!」
「這人品也太差了點吧,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我就是乞不來巧,也不會像她那樣作弊,丟死人了。」
被人們這麼一罵,林小姐氣得兩眼冒火,憤怒的盯著雪兒,雪兒卻一個溜煙朝人群中跑去,把林小姐氣得更甚。
「你……你別跑,哪家的丫頭。」吼完之後,林小姐急忙轉頭朝大家解釋,「你們別信她的話,我沒有作弊,我也不知道蜘蛛何時跑到盒子裡來的,真的。」
「不是你自己弄的,難不成有鬼?」小姐們鄙夷的睨了林小姐一眼,不再搭理她。
「哈哈哈哈……」繁華熱鬧的銀城大街,雪兒、無心兩人爽朗的大笑起來,璃月則安靜的走在前邊,謹慎的觀察四周的形勢。
她現在手裡有心絃琴,一定早被人盯上了,如果她不小心的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小姐,你好厲害,把那林小姐氣得七竅生煙。」雪兒晃了晃脖子,兩隻蝴蝶辮在頭上晃來晃去,一副精靈可愛的模樣。
無心也接過話茬,「小姐好聰明,竟然知道用什麼方法引來蜘蛛。」
「那林小姐活該,誰叫她想損我家小姐,小姐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過剛才捉蜘蛛累死我了。」雪兒用手煽了煽小臉,永遠那麼的可愛。
夜晚的銀城大街熱鬧非凡,人影闌珊,燈影重重。大街上到處掛著五彩斑斕的綵燈,把夜空照得亮如白晝,人們的笑聲、談話聲與鞭炮聲融合在一起,簇簇絢爛的煙花朝天空騰升飛去,然後在天空慢慢綻開,很是美麗。
衣著華貴的公子和千金們提著花燈信步而過,有的猜謎,有的談情,有的吟詩,有的作畫。如此良辰美景,引璃月不禁駐足。
不由的,她想起一首詩: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滿春衫袖。
天空幽黑且寧靜,漫天天天如銀鑽般掛在黑色的帷幕上,星星閃爍,稀稀疏疏。夜空中懸掛著一輪皎潔的明月,月華如水,星空璀璨,風兒輕輕,以天為幕,以地為席,好像卸下滿身風華,愜意安然。
連一向淡漠的璃月,也被這熱鬧的街景所打動。街上遊人很多,人們摩肩接踵,揮汗如雨,千金小姐們打扮靚麗,公子哥們玉樹臨風,互相眉目傳聞,以詩會友。
「小姐,那裡有猜燈謎的活動,聽說猜對了有獎勵,咱們也去看看?」
「好。」璃月朝雪兒露出個溫和的微笑,朝一座大紅檯子面前走去。
紅檯子面前已經聚集了許多人,只見檯子上掛著幾十盞漂亮的燈籠,燈籠由低掛到高。猜燈謎是古時人們體現智慧的娛樂方式,想不到她今天也遇上了。
在檯子的最頂端,懸掛著一盞四面帶有粉色流蘇的正方形宮燈,燈籠材質由綾絹、剪紙、玉竹等製成,上面畫著一位飄飄欲升的仙子,仙子騰空凌步,身段妖嬈,週身彩綾飛舞,應是欲升天的嫦娥,華麗唯美。
「小姐,你看那邊好熱鬧。」雪兒眼尖,一眼瞥見檯子右側的地方,璃月抬眼望去,只見那裡聚集著許多公子千金,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被雪兒牽著湊上去了。
「哇,又是那個俊公子。」一走到人群後邊,雪兒看了中間淡淡佇立的英俊男子,驚訝得雙手捂臉,滿眼的仰慕與欣賞。
璃月也將目光看過去,不巧的,男子清潤的目光也穿過人群,一眼看到她。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他眼裡閃過一抹驚愕與訝異,瞬即恢復如常,朝璃月淡淡點了個頭,目光有些冰涼,璃月也朝他點頭回禮。
是上次在香蘭院門前見過的墨曜。今日墨曜身著一襲墨色錦袍,袍子以銀線勾邊,上面繡著幾枝清雅的萱竹,手持玉如意折扇,一頭烏黑的墨發潑墨般垂在肩頭,墨發用一根紅色緞帶微微繫住。
他目光深邃,烏黑的眼珠像深海中的夜明珠那般明亮,灩斂著淡淡的光澤,時而閃著睥睨萬物的神采。稜角分明的五官俊美異常,如灼灼的日月精華,鼻樑高挺,劍眉深沉,如鑽石般高貴耀眼。
果然是昊雲第一美男子,一站到人群中,立即成為眾人傾慕的焦點。如墨曜石般澄亮的眼睛在璃月身上劃過之後,遂看到面前的謎面上。
「這位公子已答六道,再答對四道,便能奪得最頂上的月仙宮燈。」檯子上,一名身形寬闊,模樣精明的老闆朝墨曜說完,命令下人將謎面展示出來。
一共有十二道謎面,按規定,十二道謎面,誰能答對十道,月仙宮燈就歸誰。
人群裡的少女無不傾慕的圍到墨曜邊上,但不敢完全靠近,墨曜身側一襲粉色華服的蘇洛裳一臉清冷,目光犀利的直往人群中瞟,似乎在搜索意圖不軌的人。
原來那頂最高的宮燈叫月仙宮燈,璃月昂步走到人群後邊,煞有興致的看著豎在檯子上的一面紅扇,扇子周圍畫著蒼勁有力的青松和玉竹,中間則是第七道謎題的謎面。
謎面是:「相依相伴對殘月,打一字。」
這個謎面很難,璃月淡然的看著墨曜,見他懶懶用折扇敲了敲頭,溫潤和藹的輕笑一聲,作勢在思考的模樣。那一襲繾綣飄逸的墨色錦袍,將它襯托得妁妁珠華,獨立淡漠,舉手投足間儘是瀟灑與卓絕。
「王……少爺,您快看,這裡好熱鬧。」突然,一聲輕快的男聲從人群後邊傳來,璃月耳朵靈敏,立即反射性的轉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