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風塵染氣憤的模樣,沁驚羽將璃月的手握得更緊,且稍稍揚了揚,直朝風塵染示威。
「宣王風塵染私通北齊,證據確鑿。來人,將風塵染收押,待明日蝗災解決後,再行押往昊雲,交由皇上親自發落。」
冷戾男子一聲令下,寐生立即將風塵染的尚方寶劍收繳。
徒手無劍的風塵染雙眼瞪得像銅鈴一般大,恨恨的瞪著座上明麗的兩人,咬牙切齒的罵道:
「南宮璃月,你這個賤人,你竟勾引沁陽王來害你的未婚夫。世上最蛇蠍的女人就是你,本王就是死了都要來找你,讓你夜夜不得安生。」
「放肆!」敢罵他的女人,不要命了?
男子冷厲喝完,手中玉簫噴薄劃出,直朝風塵染的嘴巴刺去。
鐺鐺幾聲,玉簫伴著冷風攸地擊向風塵染的臉,再然後又利落迅速的飛回男子手中。
只見玉簫上是一灘鮮血的血,再看風塵染,他一張嘴,嘴裡被斬斷的半截舌頭當場落到地上。
彼時,大殿上眾人嚇得驚慌失措,全都瞪向地上那還在翻滾帶血的舌頭。
風塵染嘴裡是血污一片,大口大口的鮮血朝嘴角溢出,他還想罵什麼,一張嘴,發現舌頭沒有了,根本說不出話來。
「你……唔……」風塵染右手緩緩撫上自己的唇,顫抖的將手移開,手上鮮血淋漓,一滴滴落在冰涼的大地上,聲音清冷如珠。
想說話,已經說不出來了。
心裡卻是滿滿的恨意,突然,他攸地抽了下筋,失去舌頭的疼痛讓他迅速暈了過去,重重癱軟到地上。
座上男子手執玉簫,簫上的鮮血如露珠般潤澤,一雙星眸蘊藏著濃濃的寒冰,目光陰魅冷戾的睨向暈過去的風塵染,身上肅殺盡顯。
白色的衣袍翻飛,袍子上的輕蕊絲絲縷縷,紅唇嗜血妖嬈,眼梢邊上的罌粟胎記雲譎詭異,詭異得令人心驚。
深紫色的瞳孔裡是萬年不化的寒冰,透著妖邪一樣的冷芒,樣子異常的妖美,妖邪得令人不敢直視。
這是一個十分危險的男子,惹到他的人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大殿上滿是濃濃的肅殺之氣,地上的舌頭昭示著男子的陰冷,彷彿有一股強烈的冷風襲了進來,所有人都不寒而慄。
大臣們渾身直哆嗦,終於又一次見識了這妖邪王爺的冷酷。
在淡淡收回玉簫之後,男子忽而優雅的拂了拂翩然的白袍,狹長的鳳眸微微輕瞇,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沉聲道:
「來人,把反賊拖下去,明日讓他帶著蝗禍的好消息回昊雲。將孤王的話轉告皇上:謀反乃死罪;對孤王不敬,行刺王后,罪加一等,還望皇上從重發落,以慰百姓,以儆傚尤。」
「是,王。」
寐生說完,吩咐侍衛將風塵染給拖了下去。
風塵染解決掉,所有大臣都讚賞的看著上座的王和王后。
沁陽王精明睿智、果敢狠辣,王后冰雪聰明,心思縝密。
這兩人強強聯合,將來的發展不容小覷。
新一派大臣們很慶幸,老一派們心裡是忌妒加羨慕。
許多老一派大臣都有些微微動搖,想轉投沁陽王,但一想,沁陽王有仇必報、記仇心重,為人囂張乖戾,陰晴不定。
平素他們結成一派,為了太后把沁陽王得罪過,如今又突然轉投他,他一定會找借口殺掉他們。
與其被這殘暴的君王所殺,不如與太后繼續聯合,將沁驚鴻推上王位。
「退朝。」
太監一聲宣佈,文武百官全都齊齊拜跪,聲音洪如鐘響:「恭送沁陽王!」
男子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涼薄,睨了眾人一眼,將目光移向身側一直沉穩淡定的女子身上。
漂亮的玉手輕輕牽起她,徒步走出殿外,頗有一種帝后情深的感覺。
兩人踏上金色轎攆,轎攆慢慢朝星月宮行去。
一路上,璃月都不敢直視沁驚羽,因為一直視他,她的臉就變得羞紅,她會想起昨晚兩人肌膚相親的羞澀旖旎。
轎輿在星月宮面前停下,男子輕揮衣袍,模樣丰神俊朗,邪魅不失雅致,英姿卓絕,朝璃月伸出漂亮的大手。
深邃灼熱的眼神直射璃月,璃月有些迴避的將目光移開,將玉手輕輕搭在男子手上,十指芊芊,美白如玉。
小手才搭上去,男子一個用力,大掌將她的小手狠狠篡住,彷彿要將她融進心裡。
與此同時,男子一個瀟灑抬起右手,將璃月攔腰斜抱,左手仍舊緊緊扣著那纖纖玉指。
一襲大紅衣袍翩翩瀉下,懷抱裡的女子美如璞玉,頭上的鳳冠微微作響,眉目如畫,唇如含丹,蜜色且殷紅,宛若仙子下凡。
不要這麼溫柔又霸道的抱她,她會吃不消的。
一被他抱起,她腦子裡又浮現出月夜的情形,心裡有一陣陣電流閃過,好激動。
太監正要高宣,男子將食指放到唇前,看向太監作了個噓的手勢,抱起一襲火紅鮮艷的璃月朝星月宮走進去,一路寂靜無聲,十二名宮女恭敬在後面打簾。
璃月有些尷尬的將眸移開,卻不願意讓他放下她來。
被他抱著進殿的感覺,真的很美好,很愜意。
前邊看見王和王后進來的宮女們,全都羨慕的跪在地上默然行禮,所有人都癡癡的看著這對金童玉女。
他們看得更多的,自然是那剎那芳華、絕代無雙的俊削男子。
男子白袍上的朱蕊如紅蓮般翩翩影動,頭上玉冠涔涔作響,女子一襲大紅酈衣,衣袍繾綣翻飛,迷離旖旎。
「沁……驚羽,你抱我來星月宮做什麼?」
璃月嚥了嚥口水,雖然被他抱著,不過她的心卻很放不開。
「廣離宮太危險,孤王不放心,今晚你跟孤王歇在星月宮。」
男子霸道冷戾的說完,不容璃月反駁,繼續朝前走去。
就在轉角處,突然傳來兩名小宮女竊怯私語的聲音。
「你是說因為沁陽王臉上的胎記不吉利,是邪惡和死亡的象徵,所以咱們才得了蝗災?」
「可不是這意思!人人都在傳,要不是沁陽王將俊顏露了出來,惹怒了天神,咱們也不會遇上蝗禍的劫難。」
「噓,小聲點,要讓王聽見就不好了。」
跟在男子身後的寐生一聽見這陣聲音,迅速上前厲喝一聲,「大膽奴才,在這亂嚼事非,來人,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啊,公子饒命,王饒命!」
兩名宮女一看到站在後面,如被光籠罩的冷戾男子,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求饒。
寐生一聲令下,兩名侍衛已經將宮女拖走。
璃月用餘光睨了沁驚羽一眼,發現他臉色陰沉,神情落寞,比剛才更加孤寂。
紫瞳裡透著一汪孤寂的影子,眼裡折射出來的妖邪令人心驚,紅唇比剛才更加殷紅,下巴微微抬起,嘴角則勾起一抹涼涼的冷意,詭異得令人膽寒。
他不開心了。
是因為宮女們說胎記不吉利的事嗎?
以前那麼多年他都不露真容,是不是也因為這枚不吉祥的胎記。
因為胎記不吉祥,他怕別人說他邪惡如閻羅麼。
來到寢殿,男子將璃月輕輕放下。
璃月雙足一落地,便將一汪清泓般的美目睨向男子,溫婉的看向他,溫柔的道:「你臉上的月牙印記真漂亮。」
聽了她的話,男子微微一愣,紫眸裡閃過一抹淡淡的訝異。
璃月伸出青蔥般的纖手,慢慢移向男子那火紅如蓮的胎記,漂亮的指甲晶瑩潤澤,拂上他那令人心驚的月牙印記。
「如此美好的月牙印,怎麼會嗜血的罌粟呢!月牙是美麗和光明的象徵,你是沁陽的王,是百姓真誠敬仰的明君。有光明面前,所有暗黑事物都得偷偷隱藏,這麼漂亮的月牙印,真令人羨慕。」
璃月柔柔的說完,朝一臉淡漠的男子露出一個輕柔的笑。
這個笑容乾淨純潔,沒有參雜任何心計,只有純純的微笑,令人如沐春風,好似隆冬的冰雪融化,給男子心裡拂上一陣暖意。
看著美目清泓、一臉雲淡風輕的女子,男子心裡的鬱積突然散去,心情也變得輕鬆起來。
月牙是美麗和光明的象徵,並不是什麼邪惡與死亡。
看著男子將心防卸下,眼裡的涼薄漸漸轉為溫潤之後,璃月這才鬆了口氣。
剛才她竟伸手摸了他臉上的印記,感覺涼涼的,冷冷的。
本以為他應該會發怒,沒想到他竟如小鹿般安靜,那雙眸清澈的樣子,真令人心疼。
「月兒,孤王可不可以……試著愛你一下?」
破天荒的,男子不由自主的崩出這句話,把璃月嚇得眼神閃爍幾下。
聽到他的話,璃月心裡溢起滿滿的感動。
可是,她們之間還有個星兒,不是嗎?
璃月深吸口氣,星眸淡淡看向滿眼期翼的俊削男子,朝他溫潤點頭,「好。」
才說完,男子似乎才鬆了口氣的看向她。
璃月面上在笑,心裡卻在滴血,整顆心很冷很涼,沒有半點知覺。
不知道怎麼說出那個「好」字的,她只是表現得很淡然,似乎沒有波瀾般的同意他的話。
男子漂亮的大掌輕輕撫上女子嬌嫩的臉,心裡卻隱隱疼痛。
星兒……
璃月知道他心裡有些勉強,其實她又何嘗不是。
正在兩人頗為尷尬時,一襲青衣的寐生突然走進大殿,輕聲稟道:
「王,南宮側妃在外求見,宮裡所有人都在傳她就是星兒,因為她身上有胎記。」
璃月一聽,心裡微微一怔,她還是行動了。
殊不知站得越高,如果不小心的話,會摔得越重。
這個女人一向喜歡表演,她就拭目以待,看她能玩出什麼花樣。
「帶她進來。」沁驚羽眸若寒星,狹長而輕瞇,紅唇淡淡勾起,危險且嗜人。
不一會兒,一身艷裳的南宮幽若被寐生帶了進來,身後帶跟著四名素妝宮女。
南宮幽若一襲艷麗的花裳,肩上只披了件透明的粉色肩紗,身上一襲裹胸長裙,長裙上繡著艷麗的牡丹,將胸前那若隱若現的瓊花胎記給露了出來。
一看到站在大殿裡的兩人,南宮幽若突然有些傻眼了。
璃月怎麼會在這裡?
見璃月平淡無波,樣子雲淡風輕的,南宮幽若突然鬆了口氣。
璃月一向不喜歡和人爭什麼,性子冷清,不追求什麼名利,她上次早已同她講好。
璃月說她不愛沁陽王,她才敢露出胎記的。
「夫君吉祥,妹妹吉祥。」
南宮幽若柔柔的行禮,在行禮的過程中,將身子彎得更低,故意將一對圓潤的酥胸露出大半,還有上邊那火紅的胎記。
男子一看,眼裡立即蕩起一抹邪惡的冷笑,璃月則閃過一抹冷然,用得著把胎記和胸部全露出來麼。
沁驚羽溫潤的看了璃月一眼,遂將目光移現南宮幽若,嘴角揚起一抹譏諷,「這胎記哪來的?」
南宮幽若聽完,立即將衣襟微微向上扯了扯,一臉媚俗的笑道:「回王爺,這胎記是幽若出生起便有的,跟了幽若十多年。」
「你是星兒?」男子輕啐了聲,努力壓制住心裡的厭惡。
「臣妾聽說過星兒的事,臣妾只知道身上有這個胎記,五歲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至於小時候有沒有見過王爺,臣妾也不清楚。」
南宮幽若一面說,一面裝得楚楚可憐、一副無辜的模樣。
一雙媚眼直朝男子輕眨,表演得很到位。
看完沁驚羽,她又將一雙媚眼移向璃月,有些警告的看了璃月一眼。
璃月則回她一抹淺淺的譏諷,接著便是濃濃的無視。
男子狹眸半斂,眼珠湖泊瀲紫且深邃光澤,淡淡的掃了面前的南宮幽若一眼。
這胎記上次在船上他就看見了,只是當時沒有說而已。
他記得當時胎記的事並沒有謠傳出去,只有他身邊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知道,後來這事被風鱗打探到,才漸漸鬧得滿城皆知。
而南宮幽若這假胎記在鬧在滿城皆知之前就有了,這就說明。
要麼南宮幽若是真的星兒,要麼她認識真的星兒,見胎記漂亮也模仿著繡了一隻。
後來他派殘紅去打探了南宮幽若很久,但什麼都沒打探出來。
什麼都沒有打探出來有兩個原因,一是真的什麼都沒有。
二是殘紅騙他。
殘紅,真的敢欺騙他嗎?
南宮幽若身邊的所有人都不可放過,璃月他已經查過,她身上沒有胎記。
難不成是那討人厭的南宮招弟?
不可能,上次去南宮府,他早就一一觀察過那些的人,沒有一人有星兒的氣質。
倒是璃月和星兒很像,尤其她那雙孤寂且落寞的冰眸。
但璃月不是星兒。
現在南宮幽若主動送上門,將自己有胎記的身份表明出來,何不趁機查探一下她,把真正的星兒給釣出來?
再看南宮幽若那有些閃爍的眼神,他更加確定,真正的星兒與她有關。
想到這裡,他的心猛地陷入緊張,明明早就可以從南宮幽若身上查,為什麼他竟拖了這麼久?
只因為殘紅一句「胎記的事跟南宮幽若身邊的人沒關係」,他就沒再理會這個人,如果當時多派人跟蹤一下南宮幽若,那星兒在哪不就很容易了?
還有一個他不敢想像的原因,會不會真正的星兒已經給南宮幽若給害死了?
會不會南宮幽若早知道星兒這胎記的秘密,所以狠心把星兒殺死,然後自己偽裝成星兒?
如果她真的這麼做了,他一定會將她碎屍萬段。
想到這裡,男子狹眸突然驚奇的掠過南宮幽若,眼裡帶著溫潤驚喜的笑,輕聲道:「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星兒,孤王也當你是星兒。」
此言一出,璃月微微蹙眉,心神微微抖動一下。
才看向男子,他那溫潤的眼神復射了過來,璃月見他訝異的看著自己,忙裝做一臉平靜的樣子。
千萬不能讓沁驚羽看出什麼,他太精明,她什麼舉動都逃不過他那犀利的眼神。
而這句話讓南宮幽若聽到,她立即跟打了雞血似的,猛地瞪大眼睛,張大嘴巴,指向自己。
「王……王您在說什麼,您當……臣妾是星兒?」
南宮幽若聲音很顫抖,連她都不相信沁陽王會這麼說。
沁陽王起初只是懷疑了一下下,沒想到竟然當她是星兒。
如此說來的話,她不就立馬就要成人上人了?
說不定今晚沁陽王就要召她侍寢。
看著滿臉激動的女人,男子邪眸裡閃過一抹譏諷,嘴角也冷冷的勾起,「來人,將孤王的百寶玉扇拿來,賜給側妃。」
寐生愣了下,隨即跑到寢殿將一枚十分精緻、鑲嵌著玉石、綴著絲絨花邊的象雅折扇拿了出來,恭敬的遞給南宮幽若。
南宮幽若十分激動,顫抖的接過那柄玉扇,看著扇上玲瓏有致的美人。
原來這就是王贈給星兒的東西?
這扇子雖然漂亮,也挺名貴,可是比起權勢金銀來說,顯得太廉價了吧?
既然知道她是星兒,為什麼不封她做王后?
努力隱忍住內心的憤懣和忌妒,南宮幽若冷冷瞥了璃月一眼,將目光移向沁驚羽,拱手道:「臣妾多謝夫君賞賜。」
「下去吧!」男子瀟灑的輕揮繡袍,南宮幽若又驚訝的看著他。
「王,您……」你不召臣妾侍寢麼?
這話終究沒敢說出來,她只是半咽半瞞的忽了過去。
男子似乎很懂她的心思,眼裡閃過一抹邪惡的笑,突然湊進南宮幽若,「晚上把身上洗乾淨點。」
啊?
南宮幽若一聽,心潮立即澎湃起來。
果然,世上沒有不偷腥的貓。
原來剛才不說侍寢的事,是怕王后生氣,怕王后吃醋。
所以悄悄湊近她耳邊說,這麼說來,晚上沁陽王要召她侍寢,或者臨幸她的章 華宮。
而且,他說得極輕,說明這是她們兩個之間的秘密,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想到這裡,南宮幽若立即媚笑的點頭,而對面那邪惡的男子,也溫潤的笑了。
難道這個笑是在向她示愛?
努力抑制住內心的激動,南宮幽若笑盈盈的看向璃月,柔柔的道:「妹妹,姐姐先行告退,你一定要替姐姐伺侯好夫君。」
人一不要臉,話立即就不要臉了。
好像此刻她已經是後宮之主,是真正的星兒了一樣。
男子忍住內心的竊笑,看著這表演比花旦還厲害的人物柔柔的遠去。
以後王宮聽戲不用請戲班子了,直接叫南宮幽若打頭,莫無吟等人隨著,演一出生旦淨末丑。
終於在那抹身影躡手躡腳的離去之後,他忍不住笑出聲來。
邊上的璃月白了他一眼,她就知道他在耍南宮幽若。
「喂,剛才你對她說了什麼?」璃月用手肘推了沁驚羽一下,男子才嘎然將笑聲打住。
「你這麼關心,難道吃醋了?」男子突然湊近璃月,聲音醇厚且沙啞,慵懶且邪魅,透著濃濃的穿透力,縈繞在璃月耳邊。
璃月眼眸微微輕斂,睫毛如蝶翼般撲撲閃爍,她才沒吃醋。
忽而,女子輕眸冰眸,星眸汪如清泓,眸子裡平淡無波,淡然道:「如果沒有其他事,我想先回廣離宮。」
「不行,昨晚才有刺客闖進離苑,你給孤王乖乖呆在這裡,哪也不准去。」男子的聲音透著濃濃的霸道,一聽到她要走,他就覺得像少了些什麼似的,總想把她留下來。
璃月臉上溢出一抹淡然的輕笑,溫婉的看向男子,「你都有星兒了,又困住我做什麼?」
她的聲音不緊不慢,不平不淡,只是柔柔的,似沒有心的感覺,十分空洞。
星兒……
她說得對,他的人生都是因為星兒。
他愛星兒,他只為星兒而活。
他所有的權力和財富只為了星兒一人。
可是,現在他卻日夜為面前的女子所困擾。
為璃月發呆,為璃月生氣,為璃月開心,為璃月難過。
一切心緒的牽引,都因為眼前這個叫璃月的女子。
星兒……璃月……
他究竟如何抉擇?
他只知道,他現在一刻也璃不開璃月,好想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再狠狠的疼她、愛她。
看著璃月有些悵然、滿目清潤的模樣,他心裡如利刃劃過般難受,他從來看不得璃月難過。
璃月難過,他會跟著難過。
璃月開心,他會跟著開心。
所以看到璃月因為星兒而難受,他的心更加疼痛。
突然,男子將璃月緊緊摟在懷裡,大手撫過她烏黑的青絲,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體香,纖長濃密的睫毛輕斂,孤寂的道:「孤王說過,會試著去愛你,你給孤王點時間,好嗎?」
男子聲音透著淡淡的寂寥,聽得璃月心裡一顫。
聽到他的話,她很感動。
一個帝王般的人物,竟然溫柔的告訴她,他會試著愛她,這是何等尊貴的殊榮。
她知道他心裡有星兒,所以才會叫她給他點時間。
他現在一定很矛盾,很難受,內心痛苦交織。
如此深情專一的男子,真令人心疼。
如玉的小手微微撫上他寬大的背,璃月將嬌小的身子竄進他寬闊的胸膛中,微微點頭,「好!」
這一聲平淡無波的好,氣氛頓時陷入尷尬的境地。
他們的心都沒有放開,就這麼談愛,真的很尷尬。
為了緩解這尷尬的氣氛,男子突然湊近璃月,在她耳旁溫柔輕喃,「孤王剛才告訴側妃,叫她晚上洗乾淨點。」
璃月一聽,驀地瞪大眼睛。
「側妃身上有體臭,很討厭,孤王不想她污濁了香氣四溢的月兒。」
原來他真是耍南宮幽若,那一聲溫柔輕喃的月兒,讓璃月心裡溢起一抹戰慄,如電流閃過般難受。
說完,男子溫柔的挑起璃月如朱的紅唇,在她唇上親親一咬,又將她打橫抱起,朝寢殿裡的大紅蘿帳走去。
璃月心裡驀地一驚,慌忙搖了搖頭,「你……你要做什麼?」
「睡午覺!」沁驚羽理所當然的看向她,將她溫柔的放到華麗的雕花大床上。
璃月轉了轉眼珠,男子已經將被子蓋到她身上,然後拂了拂烏黑的秀髮,笑吟吟的看向她,「看看你,困得像只沒了爪子的小野貓,這樣如何和孤王鬥。」
說完,他給璃月一記安然的眼神,兀自走到金玉案前,坐下開始看上面的折子。
璃月不動聲色的用餘光瞟了瞟他,沒想到他在重情之餘,也是個重國重家的男人。
她還以為他要對她做什麼,人家現在去看折子了,才不想和她做什麼。
想到這裡,璃月覺得滿面羞紅,她剛才真是羞啊,竟然希望沁驚羽對自己做點什麼。
一襲漂亮的月華白袍服順的貼在他俊削的身上,下顎微微揚起,形成一個完美且倨傲的弧度。
狹長的鳳眸半斂,睫毛如水晶的刷子般纖長且秀麗,玉手乾淨且漂亮,比羊脂玉還白。
紅唇妖嬈,朱紅似血,眉目如畫,明眸皓齒,整個人看起無比的妖邪魅惑。
那眉梢邊月牙形的紅色印記,上面似透著淡淡的金粉一般,美得嗜人,令人心驚。
烏黑的青絲傾瀉而下,散落在華麗的金絲軟袍上,袍子上的紅蓮熠熠飛舞,頭上玉冠沉穩大氣,將他襯得宛若神明,丰神俊朗,風姿卓絕,氣宇軒昂。
看了好久,璃月才慢慢閉上眼睛,開始進入夢鄉。
她的確已好睏了,在現代的時候她經常睡午覺,在這裡也常睡。
因為離苑很陰涼,她經常躺在瓊花樹下的玉榻上,一睡就是一個時辰。
估計沁驚羽知道她的習慣,才抱她來睡覺。
慢慢的,朱紅大床上已經響起女子細微均勻的呼吸聲,手拿折子的男子溫潤的看了她一眼,眼裡蘊著淡淡的微笑。
如果他不曾遇見星兒,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如果他不曾遇見璃月,是不是仍舊孤寂一片。
為星兒癡,為星兒狂,為星兒活。
現在每天看著璃月,他心裡越來越滿足,越來越開心,好像只要有璃月在,他所有困惑都能一一解開似的。
他那滿滿的愛,從來都只能給一個人,一生一世、一雙人。
※
月夜
夜色朦朧,月色婆娑,整個沁陽王宮燈影叢叢。
星月宮很是澤亮,恍若白晝,全因為宮裡銜掛著的白色夜明珠。
夜明珠發出皎潔的亮光,遠遠看去,星月宮仿若被一團銀光罩住似的,薄霧繚繚,美輪美奐,金貴華麗。
而處在西宮的章 華宮,裡面正熱鬧萬分。
剛才寐生公子已經來傳過,命令大家都得尊敬側妃。
就只這尊敬二字,一向精明的宮女們全都明瞭。
皇上承認南宮側妃就是星兒,現在南宮側妃的地位一躍上升,從之前被宮女欺負、不受寵的娘娘,一躍升得比王后還高。
那些曾經欺負過南宮側妃的宮女們,全都瑟瑟發抖的站在大殿兩排,等待側妃沐浴出來。
不一會兒,一襲華麗紗衣、妝容精緻的南宮幽若在四名宮女的簇擁下緩緩走出寢殿,來至大殿。
一來到大殿,所有人都恭敬的跪下,高呼道:「恭喜側妃娘娘有喜。」
這喜事,自然是王今晚要駕臨章 華宮的事。
南宮幽若得意的睨了睨眾人,眼裡是濃濃的冷意,身上那件紗衣將她曼妙有致的身材給顯露出來。
還有胸前那瓊花胎記,總是招搖過市,若隱若現。
「都起來吧。」
南宮幽若懶懶出聲,妖艷的指甲瑩瑩透亮,整個人看起來艷光四射,卻透著股陰冷狠絕。
美則美矣,就是有些媚俗,屬於不耐看的類型。
喻姑姑、李姑姑有些膽寒的起身,並不像其他小宮女那樣戰戰兢兢。
現在確定南宮側妃是星兒,今晚王就會寵幸她,如此一來,南宮側妃說不定會變成王后,一躍凌駕太后之上,成為宮裡最受寵的女人。
所有的所有,都因為星兒二字。
這星兒二字在王宮來說,比珍寶還珍,比金銀還金,比王后還王。
喻姑姑媚俗的睨了眼李姑姑,忙上前攙扶住南宮幽若的手,南宮幽若手上戴著玉質的護甲套,護甲套尖細且精緻,如利刃般鋒利,令人膽寒。
「娘娘,您今天真美。」喻姑姑奉承的睨向南宮幽若,現在她可是星兒,說不定連太后都要忌憚她三分,她們得好好服侍才是。
南宮幽若美目微轉,凌厲的睨向喻姑姑,陰陽怪氣的道:「你的意思是,本宮昨天不美?」
「奴婢不敢。」
喻姑姑急忙搭話,心裡則咚咚打鼓。
她知道側妃一直記恨自己,側妃一嫁過來,她就領著眾宮女欺凌她。
那天還聽太后之命掌了側妃的嘴,把側妃打得滿臉是血,如今側妃一躍成了人上人,她一定會用狠計來對付自己。
正思忖著,耳旁突然傳來女子陰冷的聲音,「喻姑姑,和本宮說話也敢發呆,抬起頭來!」
喻姑姑臉上沁著層層薄汗,立即聳了聳身子,將頭仰起。
才仰起頭,那艷紅的女子便「啪」的一聲,狠狠煽在喻姑姑一張老臉上。
南宮幽若狠狠煽了喻姑姑一掌,美目冷清,凌厲冰冷的睨向邊上的李姑姑,「李姑姑,你也給本宮過來。」
李姑姑微微斂了斂眸,自知逃不過這一掌,只好輕輕踱了過去。
「很好,上次你們是怎麼掌本宮嘴的?」南宮幽若狠狠瞪大眼睛,指甲上的護甲套像一把利刃似的閃閃發光。
攸地,兩人還沒答話,那冰冷的手掌又啪啪兩聲打了上去。
「啪」!
聲音打得震天響,精緻如玉的指甲套劃過兩人的臉,將兩人臉上劃起了道道鮮紅的血印。
打完幾掌,南宮幽若冷冷睨著手上的護甲套,這可是她為喻姑姑她們精心準備了好久的。
而被打了的喻姑姑和李姑姑,立即疼得皺緊眉頭,兩人嘩的一聲跪到地上,緊緊扯著女子的衣角,哀求道:「娘娘開恩,求娘娘饒命,奴婢們有眼不識泰山,敢在娘娘面前囂張,奴婢們該死,奴婢們再也不敢了!」
「知道該死就好!」南宮幽若冷喝一聲,玉手攸地掐住喻姑姑的下顎,指甲狠狠嵌進她肉裡,將喻姑姑的下巴深深的掐了一道血印子。
喻姑姑面色慘白,額頭涔出細密的汗,有些驚恐的看著這發了狂的女人,「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說,以後你們是聽太后的,還是本宮的?」
南宮幽若加大力度,面色變得越來越陰沉,她要將之前被欺凌的仇一一報回來。
「奴婢們全聽娘娘的,娘娘最大,娘娘最大。」
一聲娘娘最大,將女子的權力慾望頂到最高點。
聽了這句,她才冷冷摔開手,一腳給喻姑姑踢去,把喻姑姑踢了個底朝天。
突然,外面一名小宮女正誠惶誠恐的跑來。
一跑進來,她就撲通一聲跪到南宮幽若面前,有些怯弱的道:「娘娘,不好了,剛才星月宮的李公公來說……」
「說什麼?」南宮幽若聲音陰冷狠絕,不復之前的溫柔婉約,額上青筋暴裂,有些害怕聽到宮女的消息。
小宮女努了努嘴,小聲的道:「李公公說……王今晚不來了,他和王后正在鏡湖下棋,好像今晚王后會歇在星月宮,復得寵幸。」
「什麼?」南宮幽若一聽,啪的一掌打在小宮女臉上,將小宮女打得星冒金星。
沁陽王不是叫她洗乾淨等他嗎?
她剛才沐浴了整整一個時辰,把身上洗得香噴噴的,沒想到沁陽王不來了。
他寵幸璃月,竟然寵幸璃月。
這究竟是為什麼?
都怪璃月那個小妖精,一天只知道勾引男人。
萬一璃月懷上沁陽王的子嗣,她怎麼辦?
咦!
想到子嗣,南宮幽若眼裡閃過一抹得意。
上次娘親不是偷偷給璃月喝了絕子湯麼?璃月都喝了那湯,現在肯定不能生育。
既然不能生育,那以後拿什麼和她爭?
會不會一碗絕子湯不管用,璃月真的懷上了怎麼辦?
想到這裡,不理會眾宮女的得意,她迅速走進寢殿,看了看外邊沒有宮女跟進來,迅速將櫃子裡的那包絕子散拿了出來。
璃月,是你太會勾引男人,不然我也不會這麼狠。
一次如果不管用,她就多給她喝幾次。
才將絕子散藏好,南宮幽若把金蘭叫進寢殿,在她耳邊耳語幾句。
說完後,外面又傳來小宮女的聲音。
「娘娘,太后傳召。」
太后?
南宮幽若微微斂了斂眸,老妖後傳召她?
正好,她不惹她,她都會去報仇。
今晚暫時忍了這口惡氣,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一走出寢殿,喻姑姑們仍舊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
雖然現在側妃失寵,但是她是真的星兒,實力也不容小覷。
而且沁陽王脾氣古怪,人家現在不寵她,不代表不喜歡她。
還是多觀察一陣再說,暫時不能再惹側妃。
南宮幽若冰眸掃了掃眾人,指向李姑姑,「你前面帶路。」
青鳳宮是嗎?
就算那是老妖後,她依然不怕。
現在個個都捧著她,她又是沁陽王的摯愛,她就不相信太后敢拿她如何。
穿過重重大殿,南宮幽若終於被領到金碧輝煌的青鳳宮。
夜色旖旎,整個青鳳宮神秘而寧靜。
南宮幽若一走進去,便聞到股濃濃的威嚴味。
見那大殿中間的玉榻上,太后一襲粉色錦袍,正斜靠在榻上,朱唇艷紅妖嬈,白皙的肌膚若隱若現,正微微假寐。
太后邊上站著綺玉、沁鶯、東方瑾兒等人,所有人全都屏神凝氣,大氣都不敢出。
南宮幽若一進來,她們便將目光移到她身上,個個眼裡皆是奇怪的神色。
東方瑾兒則連忌妒的心都沒了,她不僅爭不過王后,現在連這個側妃都弄不過了。
越想越氣,想到這裡,她索性不想了。
沁鶯心裡則有些打鼓,上次她可撞過側妃,還在王后面前污蔑了她。
現在側妃被王捧在手心……
是的,就因為一句「晚上把身上洗乾淨」。
所有人都認為側妃已經被王捧在手心了。
一見女子進來,太后將淡眸微微斂開,眼裡閃過一抹涼涼的冷意,轉身起身,慈愛的看向南宮幽若。
南宮幽若一看太后這抹微笑,身子便微微發麻,朝太后盈盈下拜道:「臣妾參見太后娘娘。」
幾個小一輩的翁主也朝南宮幽若微微拂身,不緊不慢的道:「參見娘娘。」
行完禮後,南宮幽若只是淡淡的掃了掃眾人,而榻上的太后則悠悠輕笑,「側妃過來讓哀家瞧瞧。」
多麼和藹的聲音,聽得眾人都起了層雞皮疙瘩。
所有人都知道,有時候太后越慈祥,手段就越狠毒。
初來乍到的南宮幽若哪懂得這些,十六、七歲的年紀,從小就被嬌寵長大,不諳事故。
見太后對自己笑,她還以為是因為星兒一事,太后對她刮目相看,態度瞬間轉好了。
心裡雖然仍舊害怕著這個嗜血的妖後,不過她面上則有些得意。
看來這太后冷血歸冷血,還是挺識時務的。
不過上次掌嘴的事就是太后叫的,這仇她一定會報。
只是現在太后太過強大,萬萬惹不得,她只得暫時隱忍。
想到這裡,南宮幽若柔柔走到太后跟前,太后則一把拉過她柔柔的手,目光又睨向她若隱若現的胸。
看著那抹淡紅的胎記,太后忽而又笑了,「原來王兒找了多年的星兒,竟然就在宮中,不知是巧合,還是緣分。」
「回太后,這當然是緣分了。臣妾也是糊里糊塗就嫁來沁陽,沒想到小時候竟然和沁陽王認識,可惜當時年紀太小,臣妾差不多全忘了。臣妾只記得那時沁陽王好俊美,好深情。」
「娘娘好眼力,哥哥從小戴面具,我們都不知道他是美是醜,你竟然知道他很俊美。」沁鶯陰陽怪氣的說完,遂捂嘴開始偷笑,邊上其他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見所有人捂嘴嘲笑自己,南宮幽若淡眸一掃,目光犀利的睨向沁鶯,冷冷仰頭:「翁主,沁陽王就是戴著面具也很俊削,莫非本宮有說錯?」
沁鶯一聽,只好無奈的努了努嘴,「娘娘說得是。」
心裡早把南宮幽若砍了許多遍。
而南宮幽若,更想趁此機會整沁鶯一頓,上次沁鶯在御膳房欺負她的仇,她還沒有報呢。
想到這裡,她將頭顱高昂,冷然看向太后,淡淡的道:「太后,雖然臣妾初來乍到,怎麼說也是王的妃子。沁鶯翁主處處針對臣妾,咄咄逼人,總令臣妾難堪,根本沒將王放在眼裡。」
太后狹眸輕瞇,微微掃了南宮幽若一眼,眼底則是看不見的深潭。
忽地,她冷然睨向沁鶯,沉聲道:「沁鶯,還不快向側妃賠不是?」
沁鶯嘟了嘟嘴,狠狠瞪了南宮幽若一眼,不得不走到她面前,彎腰朝她行禮道:「之前都是鶯兒的錯,還望娘娘原諒,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本宮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主,既然你都道歉了,這事就算了。」南宮幽若輕輕揮了揮手。
那句「既然你都道歉了」,不僅沁鶯聽了上火,連一臉笑意的太后都直上火。
這個南宮幽若,給她三分顏色她就開起染坊來了。
這句道歉已經表明是沁鶯的錯,是沁鶯的錯,就代表是太后的錯。
太后眉目微斂,眸光裡的陰冷一閃而過,暫且讓南宮幽若囂張兩天。
到時候她會讓她知道,什麼叫尊,什麼叫卑。
在和太后用完膳之後,南宮幽若才頗有滿意的離開青鳳宮。
與她一同離開的還有沁鶯等人。
所有人都各懷心思,而最為得意的,當屬最受太后器重的南宮幽若。
她現在比這裡誰都要大,是王的側妃,又是星兒,誰敢在她面前放肆?
天上星星閃爍,月光皎潔,綺玉走在最右側,一雙冷眸涼涼的掃過眾人。
待走到一處荷花池邊上時,綺玉朝身後的一名小宮女使了個眼色,小宮女立即機靈的閃到欄杆旁。
一走到那裡,小宮女裝作不經意的摔了一跤,身子向前一傾,雙手迅速朝沁鶯推向南宮幽若。
小宮女力道太大,似乎有武功,就這麼一推,沁鶯便重心不穩的壓向南宮幽若,南宮幽若被這麼一壓,差點就要跌進荷花池中。
在快跌進去的那一剎那,她迅速抓住沁鶯的腰帶,與此同時,小宮女又猛地使了個勁,兩人「砰砰」兩聲跌進池子裡。
一跌下去,岸上的宮女全都尖叫起來,直呼救命。
在太監和侍衛還沒趕來之前,池子裡的南宮幽若計上心來,她一把按住沁鶯的頭,把她直往水裡壓。
沁鶯因為不會游泳,只得在水裡撲騰,根本無力還手。
夜色很濃,岸上的人看不清裡面的光景,只聽得沁鶯難受的呼救聲。
見沒有人趕來,上面的宮女們又不會游泳,南宮幽若趁此時機,繼續把沁鶯的頭直往水裡按。
她要給太后一個下馬威,要告訴那個老妖後,她南宮幽若不是好惹的。
沁鶯,誰叫你平時太囂張,人不為已,天誅地滅,我這只是替自己報仇。
幸好娘親在溫泉裡教了她游泳,不然今天溺死的會是她。
沁鶯一個勁的叫救命,嘴裡噴出大口大口的清水,眼、耳、口、鼻會被擠滿了水,想說話說不出,想睜眼睜不開。
南宮幽若攸地再使力,將沁鶯拖到池子最角落處,再將她的頭往池壁用力一撞,只聽「砰」的一聲,沁鶯猛地瞪大眼睛,想說什麼,最終什麼都說不出來。
一大灘烏紅的鮮血染紅了荷花池,沁鶯也失去了呼吸。
見此情況,南宮幽若心裡陡地一驚,開始的狠勁漸漸轉來害怕。
看著面前被撞死的沁鶯,她迅速將她放開,自己慌忙的朝另一邊游去,趕緊閉氣,裝作昏過去的模樣。
這一切,別人沒看到,岸上的綺玉卻看得清清楚楚。
綺玉眼裡閃過一抹陰冷,沒想到看似癡傻的南宮幽若,心計這麼深,心腸這麼毒。
沁鶯,也怪你該死!
借南宮幽若之手除掉沁鶯,她心裡無比的暢快,不過還是給池子裡的屍體嚇著不少。
大約半盞殺過後,侍衛和太監們才迅速趕了過來。
等侍衛們將池子裡的兩人救起來,發現沁鶯翁主已經死亡,而南宮側妃則昏迷不醒。
綺玉立即俯下身哭了起來,邊上的宮女也哭得呼天搶地。
沁鶯溺水死亡一事一傳到青鳳宮,不用綺玉告狀,太后已經「砰」的一聲摔掉手中茶壺。
一雙妖目透著冰冷的狠絕,十指捏得青筋暴裂,艷紅的唇冰冷啟音,沉聲道:「好你個南宮幽若,哀家一定會讓你不得好死!」
雖然沒有證據證明沁鶯的死與南宮幽若有關,可憑她在宮裡混多年的經驗,這沁鶯的死根本不尋常。
侍衛們說沁鶯翁主大概是摔下去的時候撞到頭部,所以才猝死。
可她不信,為什麼只有沁鶯死,南宮幽若只是昏迷?
沁鶯死不死與她無關,只是南宮幽若在借沁鶯一事向她示威,她怎麼可能不明白?
好,敢和哀家鬥,哀家會讓你後悔至死!
星月宮裡,月光皎潔的灑在鏡湖上,給鏡湖籠上一層銀紗。
沁苑十分靜謐,一片片花的馨香沁人心脾,隱隱只聽得見蛐蛐的鳴叫,潺潺流淌的湖水聲。
璃月正和對面的俊削男子下棋,忽而外面傳來太監的通報聲。
「啟稟王,青鳳宮出事了。據說因為一個宮女不小心跌倒,將南宮側妃和沁鶯翁主推進荷花池裡,沁鶯翁主撞到池壁當場猝死,側妃才昏迷醒來。」
如果是以前,這種事情他們萬萬不敢通報,但是因為側妃現在是星兒,身份不同以往,太監們當然急沖沖的冒死跑到沁苑。
而此刻,玉手正執白棋的男子雙眸冷洌,瞳孔裡透出來的詭異和冷意讓人心驚,墨發輕揚,眉梢邊的一彎月牙邪魅陰戾,整個人透著濃濃的肅殺之氣,嚇得稟報的太監微微發顫。
忽地,玉手將白棋輕然放下。
男子俊削的下巴微抬,墨髮絲縷,眼若寒星,紅唇妖嬈,邪魅冷戾的睨向太監,冷然道:「她們死與孤王何干,滾出去!」
「啊……」正詫異的太監抬眸看了冷戾男子一眼,迅速惶恐的退了出去。
而對面正執黑棋的璃月,一臉的波瀾不驚,沉穩淡然。
她這個相公果然比較冷。
南宮幽若出事了?還搭上一個沁鶯。
璃月無謂的斂了斂眸,不管南宮幽若她們玩什麼把戲,都與她無關。
她才不會假惺惺的跑去安慰或者關心,因她從不是惺惺作態之人。
只要沒惹著她,一切都好辦。
要是惹著了她,她會讓她們知道,後果很嚴重。
只是,又是一條人命,跟上次的茵夢一樣,死得又快又冤。
這背後那只無形的手究竟是誰?
如果是太后,應該不可能。
太后和沁鶯又沒什麼仇恨,況且沁鶯一向是她的心腹,很尊重她,她沒道理害她來陷害南宮幽若。
這事還真有些蹊蹺,但只要沒扯上她,她可以暫時不管。
不過她是宮裡所有主子的眼中釘,人人都恨不得拔之而後快,這些事怎麼可能沒有她的份。
見沁驚羽有些微慍,璃月不動聲色的將黑棋放下,而邊上的白棋,全都將她圍得死死的。
「你看,現在這顆黑棋就像沁陽,白棋像昊雲。昊雲兵力充足,是沁陽的幾十倍,如果有一天昊雲打來,沁陽一定會被殺得措手不及,只消幾戰就會毀掉。所以,沁陽必須盡快發展軍事。」
璃月將目前的形勢稍作分析,現在沁陽和昊雲就像小蝦和大魚的關係。
如果昊雲想吞掉沁陽這隻小蝦,簡直易如反掌。
況且現在風麟拿她當死對頭,一定會想辦法再對付她。
這次蝗災一事就是個例子,以後這樣的事情會數不勝數,如果她和沁驚羽再不做點準備,兩人永遠會處於被打狀態。
璃月說完,男子眼底閃過一抹淡淡的訝異,她的本事他一直都知道,有時候他很好奇,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心思通透、腦子精明的女人。
看著對面謹慎分析時下局勢的女子,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遂沉穩的道:「沁陽必須加重軍事發展,但風麟的探子時刻在沁陽監視,如果大肆招兵買馬,一定會被風麟懷疑。」
璃月思索一下,淡淡點了點頭。
她目光鎮定沉穩,微微斂了斂眸,將手指握成個小拳頭,定定看向天上的皎月,「我們現在四面楚歌,腹背受敵,處境堪虞,就是再危險,也得暗中練兵。我有一個辦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璃月說完,心底有些顫抖,不知道她想的這方法究竟行不行得通。
她腦子裡倒是有幾個關於秘密練兵力的方法,得一個一個的試,一定要將沁陽的軍事技術提升上來。
男子星眸裡透著濃濃的深邃,溫潤的看向璃月,拱手邪邪一笑,「夫人請講!有夫人在前面打頭,為夫甘願做史上吃軟飯第一人。」
男子不緊不慢的說完,璃月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
輕笑過後,她便將目光變得深沉,清了清嗓子,看向男子:「你有沒有想過,世界上有一種職業,叫城市管理者,簡稱城管。」
「城管?掃大街的,還是街役?」
見沁驚羽不解的模樣,璃月將手微微抬高,義正言辭的道:「城管是有管理、疏導、暫扣等權力的部門,有的職責是街道城管辦事處協助正規城管工作臨時聘請的人員。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驅趕街頭無照商販,以及檢查各類許可證,咱們可以借清除賊寇和街上影響街容的小攤小販之機,大規模的招收這種管理人才,招收到之後,便將他們秘密編進軍隊。」
沁驚羽轉了轉星眸,再次訝異的看向他這鬼精靈的小妻子,「無照商販、許可證?」
這些詞語是些什麼東西,他怎麼突然感覺自己和璃月不是一個世界的。
璃月朝沁驚羽露出一個可愛機靈的微笑,繼續大氣凜然的道:
「據我所知,城管是中國秘密發展的准軍事化組織,平時管理城市,鍛煉游擊戰術;戰時可編入正式軍。是一支可衝鋒,可偵察,可游擊,能吃苦,能忍耐,能奮戰的優秀後備軍。五角大樓秘密報告稱:中國城管隊伍是一支具有強大潛力,能單靠一輛破麵包車或皮卡就能全天候作戰的可怕准軍事組織。如果我們能擁有一支這樣的軍隊,將會大大提升軍力,平時把他們分成小隊去沁城執法,扮成流氓的模樣,私底下則將他們編成軍隊,再弄塊空地出來加以訓練,戰時自然可以派上用場。」
雖然這方法有些雷人,但是如果用得好,用得妙,不失為一種掩人耳目的方法。
沁驚羽星眸瞪得大大的,滿眼無辜的模樣,朝璃月豎起大拇指,調笑的道:「夫人真是高明,為夫甘拜下風。」
「講件城管的事給你聽,曾有人說,『在我們城管眼裡,英美特種兵如果是塵埃的話,我們就是沙塵暴』」。
「當漫天飛舞的板磚和無數看不清來路的拳腳把清點的士兵堵在了陣地上,我真是不敢想像這僅僅是一支受城管訓練過的伊軍小隊。」
璃月調皮的說完,男子一個起身,伸手將她抱到胸前,懲罰性的在她耳垂上輕咬一口,邪邪的笑道:「沒想到孤王的王后還是個奇人,什麼叫伊軍小隊?」
璃月才開玩玩笑,忽然發現男子已經緊緊抱住她,還在她耳旁呼氣,她羞得趕緊斂下雙眸,有些不自在的將他推開,慢慢退到邊上。
兩腮上溢滿紅暈,緋紅一片。
兩人明明很正經的討論軍事,沒想到竟說成了玩笑,恐怕如此商議軍事的,她們是史上的先河。
整理好思緒,璃月輕哼了一聲,正色的睨向沁驚羽,沉聲道:「古有宮廷築高牆以防妃嬪紅杏出牆,我們可以借築牆防紅杏出牆的時機,招兵買馬修高牆。一來可以多修城牆,防禦外敵,二來可以借此機會暗招兵馬。」
「紅杏出牆?」男子紅唇微微邪魅的勾起,專注的盯著他這點子多的小妻子。
璃月見他如此模樣,立即解釋道:「當然不是真的紅杏出牆,防妃嬪出牆而築城,古已有之,而且很普遍,連北齊、西涼都這麼做過,王爺這麼做,風麟不敢懷疑什麼。就是懷疑,他找不到證據也沒辦法。到時候只要抓一個出牆的女子以儆傚尤,為了防止妃嬪偷情的事件再發生,王爺就是不這麼做,為了沁陽國的聲譽,大臣們也會這麼建議。」
只要築了牆,她們就可以招兵買馬,而且可以利用築牆的機會暗修棧道,操練士兵。
「招的兵最好是武林人士,他們能以一敵十,不過得花大價錢,咱們在發展軍事的同時,一定要注意經濟的發展,有了足夠的錢財,才能招兵。還有,臣妾略微知道一些特別的兵器,只要火藥,造出來的武器可以毀掉一座城,要想打仗勝利,先進的武器必不可少。可以說,武器先進不先進,是打仗勝還是敗的關鍵。」
「沁陽有幾家軍事商舖就是批發火藥的,這個有。」
不僅有,而且很多,幾乎被他全囤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