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北齊帝冷然睨向璃月,沉喝一聲,「大膽墨玉,沁陽王是北齊最尊貴的貴客,你不僅打了沁陽王后,還敢砌齒狡辯。」
說完,北齊帝忙轉頭看向沁驚羽,神色陰沉的道:「沁陽王,此事因墨玉而起,朕會將她移交給你,由你親自發落。除此之外,朕願割讓蒼海以南的齊地給沁陽,以作對王后肚裡世子的補償。」
璃月暗忖,一個假孩子,換一塊不算富庶卻很廣闊的土地,沁陽王划得來。
可是,人家則漠然睨向北齊帝,狹長的鳳眸輕瞇,嘴角邪佞的翹起,暫時不言,似乎等著北齊帝接下來的話。
北齊帝見沁陽王緘默不言,立即狠狠瞪了下首跪著的墨玉一眼,繼續道:「沁陽王知道北齊什麼都不缺,就缺經濟作為支撐,朕能給的除了土地外,別無其他。」
男子微微斂眸,烏黑纖長的睫毛如蝶翼般輕閃,算是應答,接著便冷啟朱唇,「來人,將王后送回使者閣。還有,將紅玉公主一併帶回去,由孤王親自發落。」
「是,王。」幾名侍衛說完,過來拉起璃月就走。
璃月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分配給沁驚羽處置。不過,這樣或許不是壞事。
這樣正好,她要揭穿莫無吟也得當著沁驚羽的面,不能當著北齊帝說。如果這事當著北齊帝說出來,沁陽的威嚴將會受損,她可是沁陽真正的王后,關鍵時刻得保住自己國家的名聲。
但是,北齊帝這樣割地賠給沁驚羽,與公然賣國有什麼區別?
再看左邊的墨曜,則穩穩篡緊拳頭,大步流星邁出兩步,朝北齊帝拱手道:「父皇,兒臣不同意將土地賠給沁陽。兒臣有個水墨山莊,願用山莊裡同等的金錢與齊地直抵。兒臣生為北齊的皇子,如果連自己國家的國土都保不住,也不配做這個皇子。」
北齊帝一聽,原本陰鬱的臉上突然有了血色,頗為讚賞的看向墨曜,禁不住一直點頭。
墨曜繼續抬眸,仰頭睨向沁驚羽凜洌的道:「沁陽王,墨玉打傷王后,連帶王后肚裡的世子,但她是無心的。本殿願用整個水墨山莊換墨玉一條性命。」
他也會看醫,原本想過去給莫無吟看脈,但見璃月沒這樣說,知道她心裡一定另有想法。
或許,璃月心裡是愛沁驚羽的,她怕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拆穿莫無吟,會讓整個沁陽下不了台。
但是沁驚羽失憶,不知道璃月就是阿璃,更不知道面前的墨玉就是璃月,他必須把她換過來保護好。
墨曜一說完,璃月就驚奇的看著他,心裡突然溢起一股濃濃的感動。
水墨山莊是墨曜畢生的心血,他竟然捨得用來交換自己,他究竟是怎麼想的。為了她做這些,值得嗎?
墨曜為她做的太多了,她真的感動得無以復加,不知道如何報答他。
墨曜是個極好的男子,但她心中早已駐進另一個男人,一個人只有一顆心,怎可多愛人?
她只能對墨曜說抱歉,謝謝他這麼久以來對她的呵護和照顧。
不光璃月驚愕,連皇后等人也都瞪大眼睛,水墨山莊雖不及沁陽富繞,卻也算富甲一方,因為它是天下第一大莊,裡面金銀財寶不計其數。
而靜王殿下,竟然用水墨山莊來換墨玉,可想而知,墨玉在靜王殿下心中的地位是何等的重要。
莫無吟眼裡既憤怒又得意,憤怒的是這個墨曜竟然如此維護墨玉,得意的是墨玉立馬就要交由沁陽王處置。
交給沁陽王處置,不就可以任她宰割了?
到時候,她要一刀刀割掉墨玉身上的肉,以百倍的方式報復回來。
只是她疑惑的是,墨玉怎麼知道她假懷孕,明明知道了,現在為什麼不拆穿她?
墨玉明知道而不拆穿自己,這其中定有蹊蹺,想到這裡,她一顆心突然懸了起來,這墨玉如何精靈,該不會知道她的秘密吧。
不行,她必須盡快除掉她,否則,她永遠只能處於挨打的局面。
北齊帝有些驚愕的看向墨曜,他萬萬沒想到,墨曜如此重情,竟然捨得用自己辛苦建造起來的山莊去換墨玉。
墨玉一個草包花癡,總在皇宮惹事,竟然能得到靜王的悉心維護。看來,墨玉對靜王很重要。
既然重要,他要麼除掉這個女兒,要麼控制她,只有這樣,才能更好的牽制靜王。不然哪天靜王為了她來威脅自己,到時為時已晚。
思及此,他冷洌抬眸,朝墨曜道:「流笙願意與朕分憂,朕甚感欣慰,不知沁陽王是否同意流笙的提議。」
玄裳男子紅唇微睨,烏紫流光的眼眸裡嵌著水晶葡萄一樣的璀然,冷冷睨向北齊帝,沉聲道:「墨玉是殺掉孤王未來世子的兇手,豈能交給靜王?孤王人也要,賠償也要。還有,這件事還請北齊帝保密,要是有半點風聲透露出去,損傷我沁陽體面,孤王一定不會就此罷休。」
男子語氣冰冷,帶有濃濃的壓迫感,登時,整個大殿落針可聞,安靜得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北齊帝冷洌的瞪了墨玉一眼,心裡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要不是她惹出這些事,北齊用得著向沁陽低聲下氣的?
這事是北齊理虧,而且沁陽王只有一個王后,好不容易懷上子嗣,當然視若珍寶,沒想到墨玉將人家的珍寶給扼殺了。
墨玉幹的混事,要流笙來給她收拾,他這張老臉都丟盡了。
思及此,他迅速睨向後邊的皇后等人,沉聲道:「皇后,聽見沒有,此事要是傳了出去,朕要擰了你們的腦袋。」
「是,皇上。」皇后等人立即躬身領命,登時緘默不言。
沁陽王發起火來,對北齊的經濟是個致命的打擊,她們現在必須忍。
才說完,北齊帝便氣惱的起身,冷冷拂袖,沉聲道:「墨玉平素就囂張妄為,流笙不必保她,沁陽王要殺要剮都是她的命。朕自會將一切賠償交由戶部去辦,自當給沁陽王一個交代。」
玄裳男子冷冷抬眸,沉聲道:「難得北齊帝是個仁君,大義滅親,孤王先行回宮。」
說完,一行人扶著王后,綁著墨玉就朝使者閣走去。
等眾人走後,墨曜烏黑的深眸緊緊盯著大殿角落那抹輕飄飄的背影,在朝北齊帝行過禮之後,迅速跟了上去。
璃月,你千萬不要出事,希望沁陽王能辨請誰是誰非。
一行人來到使者閣東廂正殿,沁驚羽便冷聲吩咐寐生,「把隨行太醫叫進來給王后看診。」
「是,王。」
寐生說完,冷地招手,立即有兩名侍衛轉身朝偏殿走去。
璃月透過面具的眼孔,一雙美目漠然睨向四周,見莫無吟神情安然,似乎不害怕這次叫的太醫。
剛才皇后說要給她請太醫時,她可是很害怕,現在怎麼不害怕了?
難不成,沁陽帶來的太醫和莫無吟相互勾結,一起欺騙沁驚羽?
如果真是這樣,她一會兒要如何才能拆穿莫無吟?
才思忖完,一襲青色朝服的胡太醫已經提著藥箱走了進來,他一進來,便朝榻上痛得皺眉的女子急奔而去。
莫無吟臉色慘白,雙眸浸著些許瑩淚,難受的抱著肚子,張著紅唇開始低喃,「王,救命,我好痛,好難受。」
沁驚羽臉色陰鬱至極,雖然這個王后他不喜歡,但她畢竟是沁陽的王后,在宮裡被一個囂張公主這麼欺負,他怎能不盛怒。
「我的孩子……沒有,我的孩子,嗚嗚,好難受。」莫無吟是真的痛,那是被璃月給打痛的。
胡太醫一走到莫無吟面前,便開始給她診脈,一捏到王后的手腕,胡太醫就驚駭的站起身,瑟瑟發抖的朝大殿中盛怒的男子道:「王,王后的胎兒沒了……」
莫無吟一聽,更加難受的狂叫起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都是這個喪盡天良的墨玉,把世子活活打沒了……」
莫無吟哭得呼天搶地,情詞懇切,聽得在場眾人無不落淚。
沁陽的世子被活活打死,墨玉如此喪心病狂,的確該殺。而且他們不知道王后是假王后,都以為王后是以前為沁陽效力的好王后,一看到他們的王后受傷害,所有人都恨不得將墨玉生吞活剝,為王后報仇。
璃月才抬眸,便發現大殿裡那些曾經支持自己的將士正以仇視的目光瞪著自己,她冷然揚起頭顱,不屑的睨了莫無吟一眼,不緊不慢的睨向沁驚羽,「沁陽王。本公主說了,因為本公主知道王后假懷孕的秘密,王后想藉機栽贓我,才在御花園演了那一齣戲。所以,你不能抓我。」
男子聽後,微微皺眉,這公主的聲音怎麼這麼熟悉,還有她那雙清泓般的眼眸,他像在哪裡見過似的,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思忖完後,男子冰眸裡嵌著瑩瑩寒冰,如冰川的雙眸冷然睨向璃月,像要把她冰凍掉一般。
「墨玉,你胡言亂語,信口雌黃,小心天打雷劈。」莫無吟一聽,立即厲聲斥責璃月,然後又轉頭睨向那高大佇立的男子,哀求道:「王,你一定要為臣妾討個公道,臣妾沒了孩子,臣妾不活了。」
男子則淡淡皺眉,頗為懷疑的睨向莫無吟,嘴角溢起一抹邪佞的弧度,人人都傳他這個王后聰明機智,勇氣可嘉,怎麼現在成了任人宰割的綿羊?
璃月冷然仰頭,勇敢的與莫無吟對視,一字一頓的道:「王后懷沒懷孕,直接叫幾名北齊宮裡的太醫驗驗不就知道了?我相信天理在,相信世間有王法,相信虛假的東西偽裝不了多久,相信正義是向著善良的人。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終有一天,我一定會撕掉某些人的假面具,把她打入十八層地獄,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璃月的詛咒猶如暗夜嗜血的修羅,聽得莫無吟身子微微抖了抖,身上的汗毛也豎立起來,臉色更加慘白。
而她身邊的胡太醫,身子也跟著抖了抖。
「王,你別聽她亂說,臣妾本就是大夫,胡太醫的醫術在沁陽數一數二,難不成胡太醫的話還不如一個刁蠻公主?依臣妾看,分明是墨玉想狡辯,企圖洗刷自己的罪名,才想方設法陷害臣妾。」
男子長身玉立,狹眸微慍的睨向胡太醫,剛才胡太醫臉色陡變早被他一眼捕捉到,「王后有沒有懷孕,宣太醫來看看就知道了。來人,去宣其他太醫來。要是誰敢欺瞞孤王,孤王定當不饒。」
「王!」一聽男子的話,莫無吟嚇得臉色越來越慘白,連同胡太醫,兩人都嚇得沁滿冷汗,一顆心懸得老高,撲通撲通直跳。
「慢著!」一聲慢著,所有人都將目光移到那出聲的女子身上。
眾人一看,說話的竟是墨玉公主。
璃月烏黑的深眸裡溢著淡淡的寒意,正義凜然的看向莫無吟,沉聲道:「敢問王后,你說你是大夫,請問什麼叫望、聞、問、切。」
這是作為一個大夫最基本得懂的東西,今天她倒要看看莫無吟說不說得出來。
莫無吟一聽,眼眸微轉,立即尋思如何回答。邊上的胡太醫與王后連成一線,現在這個時刻,他肯定要先幫王后把謊圓了,圓了謊,他這條老命才暫時保得住。
想到這裡,胡太醫直直的盯著璃月,沉聲道:「王后乃舉世神醫,根本不屑回答你這種問題,而且她現在正遭受喪子之痛,就讓老夫代她回答。望,指觀氣色;聞,指聽聲息;問;指詢問症狀;切;指摸脈象。合稱四診。」
璃月一聽,知道這胡太醫幫著莫無吟,她再用餘光打量了一下沁驚羽,發現他雙眸森寒,正犀利的盯著莫無吟。
這樣的表情,很好,代表他已經開始懷疑莫無吟。
莫無吟見胡太醫幫著圓了謊,生怕這個墨玉再問她另外的問題,她沒學過醫,到時候是什麼都回答不上來。
索性,她氣呼呼的指著璃月,氣憤的道:「你……你太過分了,夫君,趕緊將這個毒婦拖下去斬了。」
說完,莫無吟兩眼一翻,竟然「砰」的一聲昏倒在榻上。
登時,整個大殿亂作一團,個個都以指責的目光睨向璃月。
只有站在大殿中間的錦裳男子,一直訝異的睨向璃月,並沒有按莫無吟說的去做,他只是好奇怔然的與璃月清泓的雙眸對視,一瞬無言。
見沁驚羽並不向著那虛偽的莫無吟,璃月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竟然想將自己的真容露出來,探探他究竟是什麼表情。
思及此,璃月手持銀針,迅速推開前邊的侍衛,一把朝玉榻處跑去,然後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她啪的一針刺進莫無吟的百會穴處。
那原本正假裝昏迷的莫無吟,被璃月狠狠刺了一針後,突然「啊」的一聲彈跳起來,一跳起來,她就氣得噗的吐出一口鮮血。
這墨玉究竟是個什麼角色,連裝昏迷的她都不放過,該死的鬼東西,她哪裡惹到她了。
璃月迅速收回銀針,發現邊上的侍衛全都拔劍就欲上前砍她,個個都把她當成了欺人太甚的豺狼。
既然不拆穿王后也是罪,拆穿也是罪,她不如賭了。
想到這裡,璃月立即朝拔劍的侍衛們擺了擺手,大聲道:「沁陽王都沒吩咐,你們敢違令行事?」
這麼一嚇,那些帶刀侍衛們果然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把目光移到大殿中間始終淡漠不言的王身上。
個個心底都十分疑惑,他們的王自從失憶後,就變得這麼冷漠無情,王后受了這麼大的傷痛,他竟然不管不問。
要是以前,王后哪怕傷到根小指,王都急得要命。
璃月見眾人有些動松,便義正言辭的睨向一臉悲苦的莫無吟,冷聲道:「連望、聞、問、切都不知道,你也配做神醫?讓本姑娘告訴你,什麼叫望、聞、問、切。望而知之者,望見其五色,以知其病。聞而知之者,聞其五音,以別其病。問而知之者,問其所欲五味,以知其病所起所在也。切脈而知之者,診其寸口,視其虛實,以知其病,病在何臟腑也。經言,以外知之曰聖,以內知之曰神,此之謂也。」
璃月像背書似的辟里啪啦說完後,所有人都驚詫的瞪著她,還有一直守在王后邊上的雪兒,眼睛更是瞪得像銅鈴似的。
面前這個行事作風很熟悉的墨玉,好像她們家小姐。
沁驚羽犀利的雙眸懷疑的睨向璃月,一步一步冷然走近她,一字一頓的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這一問,寐生等人全都疑惑起來,這公主不是個草包嗎?竟然懂得用針刺人,而且把望、聞、問、切說得頭頭是道,而且解釋得比五十多歲的胡太醫還詳細。
用針刺人?
一想到這個,所有人都驚訝的瞪大眼睛,在整個沁陽王宮,會用針偷襲人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們的王后。
現在大家都搞不懂了,為什麼會出現現在的局面,所有人都一頭霧水,不知道如何解釋這怪異的現象。
所有人皆一臉迷惘,璃月不屑的輕哼一聲,正要給莫無吟診脈,這時,一襲俊朗的青衫人影從殿外迅速走進來。
男子一進來,便抬眸睨向沁驚羽,淡淡道:「沁陽王,本殿略懂醫術,讓本殿為王后診治,看看她的傷,好對症下藥,如何?」
見進來的男子如沐春風,溫文爾雅,沁驚羽便漠然點頭,「有勞靜王。」
墨曜走到璃月面前,與她溫潤的對視一眼,便朝玉榻走去。
莫無吟見墨曜上前親自為自己診脈,嚇得身子趕緊往後縮,她一邊抖著雙唇,一邊擦了擦臉上的汗,歇斯底里的道:「靜王殿下,你和墨玉是親兄妹,當然向著她,本宮不讓你診脈,絕不!」
墨曜迅速走到莫無吟面前,不理會像潑婦一樣的她,玉手攸地輕佻,迅速將莫無吟的手肘給提了起來,微微在她手腕上按壓幾下後,便瞭然於心的將她手放開。
「結果如何?」寐生有些驚奇的睨向墨曜,雪兒見莫無吟大勢已去,立即跑到寐生面前,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又附在他耳旁開始說悄悄話。
此刻的莫無吟和胡太醫已經嚇得差點站不穩,兩人都害怕的盯著墨曜,生怕他將她假懷孕的事情說出來。
可惜,事與願違,且發展得超乎她們的想像。
墨曜星眸微斂,看了眼自己修長的玉手,不緊不慢的抬眸,朝眾人道:「經本殿診過脈,確診王后沒懷孕。既然沒懷孕,便沒有流產落胎一說。」
「假懷孕?」沁驚羽滿目陰鷙,雙眸凌厲冰冷的睨向莫無吟,眼裡罩著濃濃的肅殺與冷意。
其他人也紛紛愣住了,全都開始議論起來。
「沒想到王后竟然是這種人,以前我們信錯她了。」
「還以為王后是個大仁大義的人,沒想到竟然弄出假懷孕這種戲,而且欺騙王這麼久,虧大家如此敬重她。」
「王后還將滑胎的事情栽贓給墨玉公主,真是無中生有,有這樣的王后,真令整個沁陽蒙羞,咱們沁陽王也沒臉了。」
聽到個個人都對自己咬牙切齒,恨之入骨,璃月這下更是恨莫無吟。
她一定要拆穿她,讓她被千刀萬剮,死無葬身之地。
玄裳男子鷹眸銳利的盯著莫無吟,一步步冷然走向她,眼裡嵌著濃濃的肅殺。莫無吟見他眼裡全是殺意,嚇得趕緊往後退。
可惜,男子已經一步上前,修長的玉指將她脖子狠狠捏住,將嬌小的莫無吟迅速拎了起來,像拎小雞似的,那烏紫的眼眸裡嵌著深深的憤怒,咬牙切齒的道:「說,為什麼欺騙孤王?」
「咳咳……王,臣妾沒有欺騙你,臣妾……是因為太過愛你,怕失去你才出此下策。臣妾……見王失憶,連臣妾都想不起來,臣妾只好……用這種方法留住你。」
莫無吟一邊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雙腿也不聽使喚的在半空中亂蹬,嚇得邊上眾人大氣都不敢出。
宮女們有些惱怒的盯著雪兒,雖然王后犯了錯,也是因為愛王才這樣的,為什麼雪兒生為王后的貼身侍婢,感情好得像姐妹似的,都不上去幫她一下?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主僕情深,說不定雪兒忌妒王后,巴不得王后死掉。
聽女子說完,男子「啪」的一聲鬆開手,將女子撲通一聲丟到冰涼的青石地上,疼得她在地上打了個轉。
「你騙人!」璃月星眸冰冷,憤恨的瞪著莫無吟,攸地,她冷眼睨了眾人一眼,玉手緩緩放到面具上,將臉上的面具慢慢摘了下來。
就在她摘掉面具的那一瞬間,所有人當場石化,愣愣的立在原地,眼珠子全瞪了出來。
見面前的女子膚若凝胎,眸若寒星,眉目如畫,一排濃密纖長的睫毛安靜的嵌在烏黑的眼瞼上,眸子裡透著璀璨奪目的鑽石光芒,整個人自信滿滿,站在那裡清麗絕塵,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美得風華絕代。
如此瑰麗高雅的美人,是那假王后不能相比的。
璃月不緊不慢,從容不迫的睨向眾人,將面具慢慢摘下來放到手中,星眸嵌著濃濃的肅殺之氣,氣勢逼人,冰冷肅殺,一字一頓的道:「這個王后根本是假的,她是莫無吟假扮的。本宮才是皇上親自下詔賜婚的沁陽齊孝正仁敬懿金聖王后,南宮世家七小姐南宮璃月!」
璃月大氣沉穩的說完,一雙美目冷如寒冰,冰冷如雪的睨向眾人。
這一說,所有人都只是愣在原地,張大嘴巴,全都跟傻了似的。
震驚、疑惑、懷疑、激動等心情一齊朝眾人湧來,包括莫無吟,也是滿目的震驚,南宮璃月怎麼可能沒死?她不是死了嗎?怎麼還活著?
就連一向沉穩淡定的沁驚羽,眼底也溢起濃濃的驚奇,嘴角微微輕揚,怔怔然的盯著璃月。
為什麼她跟地上的王后一模一樣,為什麼她自稱沁陽齊孝正仁敬懿金聖王后?這個王后封號一直寫在王宮族譜上,外人是不得而知的,她竟然說得如此伶俐。
心裡突然溢起一股淺淺的難過,一雙紫眸也瀲灩孤寂,此時的他,感覺心都被抽空了似的,抓不到邊,辨不清前路的方向。
為什麼在看到女子那汪如清泓的眼神時,他會覺得很熟悉,很驚愕,心裡如遭雷擊,好像整個人都要崩散開似的。
她究竟是誰,究竟從何而來?
腦子裡溢起一縷縷白色的煙霧,等他想陷入回憶時,發現頭有些微微疼,疼得他不忍回憶,疼得他好難受。
整個大殿頓時陷入安靜,只有墨曜一人沒有驚訝,其餘所有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雪兒在看到小姐絕麗無雙的真容露出來時,緊張得哇的一聲尖叫起來,隨即,她迅速跑到璃月跟前,恭敬的跪下,大聲道:「雪兒參見王后,你才是雪兒真正的主子,那個王后根本是莫無吟假扮的。」
見雪兒的模樣,宮女侍衛們這才反應過來,怪不得雪兒怎麼不幫假王后,原來她知道其中的秘密。
這也太神奇了點,站在面前的墨玉公主成了真正的王后,而受傷流產的王后,竟變成了冷宮裡的莫無吟。
此刻,璃月的形象變得高大清秀起來,她穩穩睨視眾人,用鏗鏘的語調一字一頓道:「莫無吟聯合太后欺瞞沁陽王,趁沁陽王失憶編造假懷孕的齷齪事,還妄想鳩佔鵲巢,扮成本宮的模樣毀本宮名聲。實話告訴你們,本宮早就知道這個王后是假的,因為本宮才是真正的金聖王后。」
璃月說完,不理會眾人驚愕的目光,一步一履走到莫無吟面前,此刻的莫無吟,已經滿眼憤怒,一個縱然起身,惱怒的盯著璃月,「你胡說,我才是真的王后,你是假的。」
「是嗎?」璃月不緊不慢的說完,將五爪冷冷捏成拳頭,突然,她一個犀利彎腰,身形矯健,十分利落的朝莫無吟襲去。
莫無吟本身有點武功,內力也不算弱,在璃月攻擊過來時,迅速往後邊閃去。
與此同時,璃月右腿攸地一踢,狠狠踢到莫無吟腿上,玉手「啪」的一聲朝莫無吟臉上煽去,莫無吟被踢中右腿,疼得差點跪倒在地,卻沒發現,璃月的手已經迅速朝她臉上襲來。
在眾人吃驚的目光中,璃月玉手如同暗夜的修羅,嘩的一聲將莫無吟臉上的人皮面具給拉了下來,露出莫無吟原本那張噁心的臉。
在將人皮面具攸地撕下來之後,璃月右腿一個用力,將莫無吟狠狠踢跪到地上,她則甩了甩手中的人皮面具,朝眾人道:「怎麼,這個好玩嗎?」
早看清楚事情真相的男子大掌一揮,冷聲道:「來人,把莫無吟這個妖婦抓住!」
男子心裡再次溢起陣陣驚愕和震撼,感覺喉嚨裡被什麼東西塞滿似的,沒想到這個莫無吟竟然偽裝成真的王后,呆在他身邊好幾個月。
而他,竟然沒半點察覺。是因為他忽略莫無吟才沒發覺,還是莫無吟偽裝得太好。
「是,王。」寐生冷冷領命,一躍上前攻向莫無吟,其他幾名武將也嘩地上前,幾人三兩下就將莫無吟制服在地。
將莫無吟制服之後,寐生一把提起她的頭髮,將她一躍提到大殿中間,再將她按跪在地上。
此時的莫無吟已經成了不要臉的階下囚,人人喊打,得而誅之。
眾人在看清璃月手中的人皮面具時,嚇得渾身輕顫,全身溢起滿滿的雞皮疙瘩。
沒想到女人一旦狠起來,連臉都可以不要,為了名利和地位,扮成別人的樣子,奪取別人的愛人,搶佔別人的地位。
所有將士一臉崇拜的看了璃月一眼,登時大聲叫嚷起來。
「王后英明,王后威武。」
「怪不得之前的王后一點也不精明,不僅善妒,而且心狠手辣。原來她根本就是假的,連真王后的皮毛都沒學到半點,真丟人。」
「不要臉的狗東西,竟然模仿咱們王后的樣子,還想迷惑王,扮假懷孕。這樣的女人,該拉出去割掉舌頭,挖掉雙眼,切掉耳朵,沉湖而死。」
「真苦了咱們真正的王后,幸好王后聰明,不過好奇怪,王后怎麼變成北齊公主的?」
大殿裡除了墨曜外,全是沁陽的人,個個氣憤填膺的瞪著莫無吟,又將目光移向璃月,以尋求答案。
璃月微微半斂雙眸,朝墨曜投去一抹感謝的目光,便將目光移到莫無吟身上,「莫無吟,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可說?」
璃月說完,「啪」的一聲將人皮面具扔到莫無吟臉上,恨恨的走向她,啪的一掌煽到她臉上,煽得莫無吟更加憤怒。
莫無吟猛地抬眸,咬牙瞪向璃月,眼裡全是憤怒。她萬萬沒想到,南宮璃月竟然沒死。
「你……你真是南宮璃月?」莫無吟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從剛才看到璃月摘下面具時,她就一直處於緊張的震驚狀態。
說完後,她又繼續囁嚅道:「不可能,南宮璃月早墜崖身亡了,你不可能是她,絕不可能!」
此時的莫無吟,已經被氣得又噗的一聲吐出口血,她最大的競爭對手不是死了嗎?怎麼還好好的活著,而且將她的秘密全部揭穿。
「那是因為,本殿救了璃月。」墨曜見眾人疑惑不解,星眸淡然睨向眾人,繼續解惑道:「當日本殿正好經過沁陽落日崖,看到王后被擊下山崖泡在水中,便將她帶回水墨山莊醫治,在山莊藥棺裡呆了兩個月後,王后的筋脈才修補好。後面為防璃月遭太后一覺人的毒手,她便以阿璃的身份隱藏在山莊,直到近日璃月跟本殿來北齊,才遇到沁陽王。」
「阿璃……」那一襲華麗玄裳的男子眼眸微微陡轉,安靜的看著璃月,慢慢溢出聲。
這個名字,好熟悉,面前自信滿滿的小女人,也讓他頓生熟悉。
怪不得他這麼熟悉,原來她才是世人口中傳誦的沁陽王后。
心裡如被刀子剜了般生疼,他不知道這究竟是為什麼。
面前的阿璃好奇特,前一天還是阿璃,他還覺得她很可愛,准了她城主之位。今天她就變成刁蠻任性的墨玉公主,現在又變成沁陽真正的王后,真是一天一個變,她就像一個謎,神秘得令人忍不住採摘。
璃月見眾人還是震驚的站在原地,便犀利的睨向莫無吟,氣勢逼人的道:「莫無吟,你不相信本宮就是南宮璃月?好,本宮證明給你看,希望你不要氣得吐血。」
說完,璃月又啪的揚起手,狠狠的煽了莫無吟一掌手,雙眸凌厲的看向雪兒,「雪兒,你問本宮問題,看本宮能否答出來。」
雪兒早就認定面前自信飛揚的姑娘是她的小姐,不過為了讓大眾相信,她便思忖一會,輕聲道:「小姐,你告訴雪兒,當時在你撞石頭醒來後,雪兒勸你去求老太妃這個靠山時,你回了雪兒什麼話?」
璃月微微皺眉,略為思忖一下,沉聲道:「好馬不吃回頭草,何況那是棵爛草。告訴你,現在不是宣王看不上我,是我看不上他。他現在就是跪下來求我嫁給他,我也不願意。」
璃月眨了眨眼,這話她可記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好馬不吃回頭草,何況那是棵爛草這句,這可是她平素的口頭禪,怎麼可能忘掉。
雪兒一聽,立即激動的抱緊璃月,滿眼浸著晶瑩的淚,柔聲道:「小姐,這事只有你我知道,你就是真的小姐,是雪兒真正的主子。」
璃月灑脫的將璃月推開,雲淡風輕的睨向寐生,抬眸道:「寐生,現在該你問本宮了。」
寐生也略微思索,他也相信面前的王后,同樣是為了令不解真相的人信服,便笑道:「王后,你能說說當日你叫驚鴻大將軍帶給王的嫁妝是什麼嗎?」
想起這個,璃月眼底浮起一抹淺淺的淡雅,落落大方的道:「那是本宮親手製作的水晶石,用一根細細的紅絲串住,水晶石呈稜形狀,顏色通體為淡粉色,放在太陽光下,它會折射出紫色的光芒。當時本宮還對大將軍說:我覺得比起金銀珠寶來,石頭更能讓人想到長久。這是我回給王爺的禮物。」
聽璃月回答完,後邊曾經跟著大將軍去下聘的將士們紛紛點頭道:「當日我也在,的的確確聽到王后說這句話。因為覺得很有哲理,我還將這句話寫了出來。」
「別說,咱們王雖然失憶了,還天天帶著那塊石頭,原來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王對假王后沒感覺,才會冷落她。王一看到真王后,哪怕真王后變成蟑螂,也會關心她,這就是世間最偉大的真愛。」
所有人你一句我一句,說得大殿中間的男子臉色攸地微紅,在璃月說時,他已經將身上那粒水晶石摘了下來。
原來這粒水晶石竟是這個意義,他天天枕著它入睡,一直在猜它背後的意義,沒想到,這是璃月送他的。
而一直佇立在旁,淡漠不言的青衣男子,眼眸裡溢起淡淡的悲涼,看到璃月和沁驚羽相認,他的心很悶,很難受。
他不是希望她幸福麼,現在她就快幸福了,為什麼他會這麼難受。
一顆心變得比寒冷的冬天還冰冷,十指冰涼,像失掉了自己一樣。
璃月淡然掃了眾人一眼,自信大方的走到沁驚羽面前,淡然仰頭,輕聲道:「你我相處好幾月,雖然你失憶,但你也可以考考我,看我是不是真的璃月。」
「不用,我信你。」男子淡然出聲,根本沒有思考,便脫口而出。
才說完,那雙漂亮的紫眸就微微打量面前的女子。
因為剛才情況太突然,他甚至沒能仔細看一眼面前的璃月。見她明眸皓齒,一雙湖泊深邃的眸子裡透著智慧的光芒。
女子眉目如畫,粉色的唇蜜色閃亮,透著瑩潤的光澤。一頭烏黑的青絲傾瀉而下,小臉白皙且迷人,睫毛纖長且濃密。
一襲粉白色的雪貂狐裘顯得她清純雅致,狐裘外的朱紅色披風顯得她高貴淡雅,整個人淡雅的佇立在地,宛若從牆上走出來的畫中仙,剎那間芳華絕代,傾國傾城。
璃月與面前的俊削男子對視一眼,對於他滿滿的信任,她心裡很是感動,以前他說過,她就是變成蟑螂他也愛,沒想到,真的應驗了。
原以為他會盛怒,會不相信她,沒想到,他只給她一句「我信你」。
此生,得君如此,復又何求。
璃月見所有人臉上都恍然大捂,像弄清什麼似的,個個都開心得快要飛了起來。
「王后,你沒事就太好了,咱們都信你,不會懷疑你,因為我們相信你眼底自信璀璨的光彩。」
「千萬不能讓莫無吟早死,還得把她留著指證幕後主使。」
「如此心狠手辣的女人,應該千刀萬剮,或者把她關進大牢,讓她看著王和王后幸福,氣死她。」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已經把跪在地上的莫無吟給氣得半死,現在,光是將士們刀子般的眼神和憤怒的唾沫都能將她弄死。
雪兒粗魯的挽起袖子,一躍踱到莫無吟面前,咬牙切齒的道:「死女人,你以為你真是王后了?扮成王后的樣子欺負我們,我今天就替小姐打死你。」
說完,從來就比較溫柔的雪兒驀地瞪大眼睛,揚起手啪啪幾巴掌給莫無吟煽去,煽得莫無吟眼睛都睜不開,眼冒金星。
見雪兒上前去打,有兩個宮女也攸地跑上去,跟著雪兒要不是擰莫無吟的耳朵,就是擰她的鼻子,有的還踢她的脊背,在她身上猛捶。
還有個更厲害的,找了根竹夾子比著莫無吟的鼻子,將莫無吟的鼻子夾緊之後,「啪」的一聲扯掉夾子,疼得莫無吟大叫一聲,她那只俏鼻子一下子就成了彎鼻子,紅腫不堪。
在夾了莫無吟的鼻子三下之後,小宮女還不解氣,迅速扯掉莫無吟的繡鞋,將夾子放到她腳趾上,一個勁的狠夾、狠扯。
雪兒見大家都如此氣憤,她也跟著拿了把平時嬤嬤們用來治小宮女的夾子,對準莫無吟的耳朵、鼻子、嘴巴開始夾了起來。
一時間,原本寂靜無聲的大殿響起夾子扯落的「啪啪」聲,聲音清脆動人,而且還夾雜著女人嚎叫的痛苦聲。
「讓你模仿小姐,讓你欺負我們,讓你偽裝懷孕,你這個虛偽的壞女人,不能讓你隨便就死了,我們要把你弄得生不如死。」
雪兒一邊說一邊夾,看得眾人哭笑不得,也大為解氣。
璃月狡黠的看了眾人一眼,突然將手放在臉上捏了捏,遂朝眾人道:「我才是真正的璃月,如假包換。如果大家不相信,可以來捏捏我的臉,我可沒有安人皮面具。」
璃月一說完,把眾人都逗樂了,果然,一名小宮女怯生生的走到璃月面前,囁嚅道:「王后的皮膚真光滑,能不能讓奴婢捏捏?」
「可以。」璃月淡然點頭。
見王后大方的同意,小宮女激動得揚起手,輕輕、輕輕的撫上璃月嫩如白玉的臉,當她摸到璃月那滑嫩的臉時,激動得啊的一聲大叫起來,「我終於摸到王后了,王后沒有安人皮面具,如假包換,這就是真正的王后,是咱們沁陽的福星。」
王后的身份再次得到證實,此時雪兒她們已經將莫無吟身上的鳳袍和玉冠扒了下來,現在的莫無吟,身上只穿了件單衣,樣子狼狽不堪,跟喪家之犬沒什麼兩樣。
此時,原本已經嚇成軟泥的胡太醫早已癱軟在地,嚇得一動不敢動,臉色慘白,冷汗淋漓,悄悄的躲在玉榻後邊,瑟瑟發抖,生怕別人瞧見他。
他再怎麼躲,都沒逃過璃月這雙火眼,璃月不屑的揚起嘴角,朝寐生道:「胡太醫聯合莫無吟欺騙王,犯欺君大罪,該誅九族。先把他拖下去,等回到沁陽再行處置。」
胡太醫和莫無吟現在都不能死,他們可是指證太后的有力證人。
胡太醫一聽,立即揮著手叫嚷起來,「王爺饒命,王爺饒命,臣也是被逼的,要是臣不配合她們,她們就會殺了臣。」
「她們是誰?」璃月雙眸緊睨,很明顯,她們就是太后和莫無吟一黨。
胡太醫一張臉早慘白如紙,身子也微微發抖,一個勁的在地上磕頭,繼續道:「臣不能說,臣要是說了,臣一家都別想活了。求王爺看在臣服侍多年的份上,饒臣一命。」
「不能說?好啊,既然不能說,那就拖下去杖斃。」璃月冷地揮手,對這種小人,不能姑息。
胡太醫一聽,立即嚇得又抖了起來,迅速道:「臣說,臣說。是……太后吩咐臣做的,臣也是迫不得已。」
「大家都聽見了,胡太醫已經招了,等回到王宮,本宮要親自審問太后,還本宮一個公道。來人,將胡太醫拖下去,先行收押,到時一併運回沁陽。」璃月說完,冷地揮了揮手,頗有一國之後的威嚴和風範。
「是,王后。」寐生一揮後,立即有兩名侍衛將嚇和屁滾尿滾的胡太醫給拖了下去。
一時間,大殿裡傳來胡太醫求饒的嘶叫聲,可惜,人家都當沒聽見。
雪兒憤怒的瞪了被拉出去的胡太醫一眼,便走向璃月,高興的抱著她,滿目疑惑的道:「小姐,你不是阿璃嗎,怎麼又變成墨玉公主了?」
璃月臉上微微帶笑,暫時不言,而後邊趕來的靈兒、巧兒一邊拉住雪兒,一邊解釋道:「因為墨玉公主不喜歡皇宮受約束的環境,喜歡呼吸外面自由新鮮的空氣,所以她和姑娘交換了身份。現在墨玉公主正扮成阿璃,前去扶風城接任城主去呢!」
雪兒聽完,啊的一聲驚叫起來,沒想到小姐這麼神奇,竟然和人家交換身份,這種事情都有。
「靈兒的意思是,小姐要扮成墨玉公主去參加武學大會?」雪兒驚奇的看著小姐,如果由她們小姐去扮演那個草包公主,將會是一副什麼樣的境象。
「當然,所以咱們現在不能將真、假王后的事情說出去,就當以前的真王后是小姐。」
「之前假王后被姑娘打成這樣,幸好沒幾個人知道,皇上已經將此事封口,要不然傳出去,一定很丟人。」
靈兒、巧兒說完,所有人一致同聲,確定要將此事保密,為了沁陽的國威,這件事將會封塵而去。
現在起,他們迎來的將是以前睿智多謀、高貴大方的王后,不再是莫無吟那個假癟三。
沁驚羽烏紫的灩眸微微輕睨,在認真的看過璃月後,眼裡閃過一抹複雜和怔然,瞬即恢復如常,復又睨向寐生,「寐生,把這個假東西拖出去關起,暫時別讓她死,孤王要讓她生不如死。」
「是。」寐生說完,輕輕抬眸,立即有四名侍衛將莫無吟拽起身,順便用一塊布條封住她的嘴,將她冷冷拖出大殿。
大殿地板上,是一灘拖出來的血跡。
將莫無吟拖走之後,雪兒和寐生將一套新的鳳袍和鳳冠拿出來,恭敬的給璃月穿上,一襲瑩光瀲灩的彩錦,將璃月襯得清麗脫俗,高貴如仙。
才將鳳冠戴到璃月頭上後,雪兒才滿意的躬身道:「恭迎王后恢復王后身份,王后辛苦了。」
底下的將士也紛紛拱手,恭敬的道:「恭迎王后守得雲開見月明,恢復身份。」
那立在大殿前俊削無雙的男子,此刻臉上溢起一抹清潤的笑容,原來,這才是眾人口中的好王后。
怪不得之前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現在換成面前的女子,這才覺得對了。
如此聰明淡漠的女子,怪不得之前的他會深愛,就是換成失憶後的他,也相信,自己會慢慢愛上她。
等眾將士恭喜完之後,全都慢慢退出大殿,此刻,大殿裡只剩下沁驚羽、寐生、墨曜、璃月、雪兒、靈兒、巧兒幾人。
登時,大殿又陷入一片靜謐。
墨曜見璃月復又成為王后,眼底除了是滿滿的欣喜和感動之外,更有一絲淡淡的悲傷。
他緩緩走到璃月面前,溫潤的看著她,輕聲道:「璃月,你不是想要建立自己的勢力嗎?我將水墨山莊送給你。」
或許,從此以後,他便在北齊,璃月在沁陽,兩人終生不得相見。
水墨山莊離北齊太遠,他也無暇打理,而且,將帶有紀念意義的水墨山莊送給璃月,他就是難過時,心裡也是欣喜的。
她在那裡居住過,那裡已經充滿她的氣息,給璃月一樣是給沁驚羽,他寧願滿足璃月的一切願望,哪怕付出所有。
璃月感激的看向墨曜,忙搖頭道:「殿下,水墨山莊是你一生的心血,璃月不能要,還請殿下收回。」
墨曜只是淡然搖頭,嘴角溢起一抹輕笑,故作輕鬆的道:「反正都是作為沁陽世子的賠償,與其送給沁陽王,不如送給璃月做個人情。」
「可是,莫無吟是假懷孕,她肚子裡根本沒有孩子,而且,是我打的她,不該殿下你賠償。」璃月溫潤的看向墨曜,墨曜對她實在是太好了,可是,她受不起這種好。
她的心早已奉獻給沁驚羽,此生只愛他一人,更不能要別人的東西,這樣她會覺得良心不安的。
「說不定,將來你用得上它。」墨曜見璃月還要繼續推辭,忙朝她淡笑一聲,便轉身揮了揮手,朝殿外走去。
靈兒、巧兒見公子已走,忙過來給璃月作了個揖,兩人安靜的道:「姑娘,你現在已經是王后,有雪兒和無心服侍你,以後靈兒、巧兒不能服侍你了,不過,我們會永遠記得你的。」
璃月也感激的握緊兩人的手,眼裡浸著晶瑩的淚珠,真誠的道:「靈兒、巧兒,謝謝你們這幾個月的關心和照顧,也替我謝謝蘇姑娘。我們還要參加武學大會,一時半會不會離開皇宮,如果你們想來這裡找我,就開開心心的來,我隨時歡迎。」
「嗯嗯。」靈兒、巧兒重重點頭,追著那一襲翩然的青影,迅速小跑出去。
看著面前這和諧的一幕,男子心裡突然溢起一抹醋意,隨即,銀質的玉簫輕輕碰了碰邊上的寐生。
正愣著的寐生被主子這麼一碰,立即有些明白的上前,朝璃月道:「王后,王失憶了,要不咱們給他找回記憶?」
聽寐生說完,男子才微微斂眸,稍微滿意的睨了他一眼。
雪兒一聽,立即拍手叫好,拽著璃月的衣袖道:「小姐,姑爺丟了好多幸福的回憶,咱們幫他找回來好不好?姑爺最愛小姐,小姐最愛姑爺,雪兒不忍心看著你們見面卻不相識,姑爺這麼愛你,只要你肯幫他,他一定能盡快找回記憶。」
璃月微愣一下,心裡閃過一抹痛楚,正色的道:「失憶症在世上並不多見,一般的人失憶,很難再憶起來。據我所知,找回記憶的機率大約只有三成。」
「三成?」雪兒和寐生攸地瞪大眼睛,難受的看向璃月。
「而且王這種是重度失憶,也稱永久性失憶。永久性失憶的人恢復機率很小,不像暫時性失憶那麼好恢復。」
璃月有些淡漠的說完,見雪兒、寐生都陷入僵局,兩人都很不好受,立即安慰道:「你們不用擔心,我們要相信奇跡,只要我們有心,什麼疑難雜症都能治好。」
沁驚羽湛紫的雙眸驚愕的看向璃月,也被她的熱情和自信所感動,嘴角邪佞的勾起。
如果找不回記憶,他可以試著再愛她一次,如此這般,那記憶也可以不找回。
想到這裡,男子心裡突然溢起一抹心疼,好像丟失掉很多深沉的美好一般,他真的相信面前這個陌生且熟悉的女人?真的要試著去愛她?
「姑爺,你還記得星兒嗎?星兒就是咱們小姐,是你給她的愛稱。」雪兒說完,開始捂嘴偷笑,慢慢將璃月推向前,想將她推到男子的懷抱中。
璃月一聽到星兒,心裡也微微生疼,不知道在沁驚羽心中,是星兒重要些,還是她。
「星兒……」男子輕溢出聲,聲音懶懶的,淡淡的,富有磁性。
這名字很好聽,他常聽宮裡的人提起,腦子裡卻只是一片迷惘。
「是啊,當裡你發現小姐是星兒,還抱著她在原地轉了好幾圈,你好開心的。」
他很想回憶,但記憶裡似乎是一片空白,沒有璃月,沒有星兒。而且,如果他想探尋最深的記憶,頭會痛得十分厲害。
攸地,男子額頭已經沁起一層細密的汗珠,臉色漸漸變得蒼白起來。璃月見狀,忙朝雪兒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說。
「好了好了,不要想了,如果想不起,以後再想也是一樣的。」璃月慢慢走到男子面前,在他冰冷的以眸前搖了搖手,男子這才將思緒慢慢拉回來,臉色也不那麼蒼白。
男子眼裡透著濃濃的驚異,冷然看向璃月,淡啟朱唇,「你不逼我?」
璃月有些不解的看著他,皺眉道:「我逼你做什麼,這種事情只有順其自然,所謂強扭的瓜不甜,隨便逼會把人逼瘋的。如果上天真的保佑我們,一定會讓你在一個出奇不意的時間恢復記憶,相信我。」
看著面前眉眼帶笑的女子,男子心裡的陰霾突然漸漸散開,取而代之是七色的雲彩。
記得他醒來一個月後,那個叫莫無吟的女人總想湊近他,然後想通過各種方法喚起他的記憶,不過,她連讓他痛的資格都沒有,因為他早將她趕出星月宮了。
所有人正陷入安靜之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緊急著,一名手持拂塵的太監慢慢走進來,恭敬的道:「參見沁陽王。」
「免禮。」男子輕揮衣袍,一張妖冶的容顏淡漠冰冷的睨向那名青衣太監。
太監微微頷首,朝男子道:「回沁陽王,墨箏公主和玉華公主她們舉辦了一個賞花宴,想請沁陽王賞臉移駕觀賞,順便與沁陽王探討一下音律。」
一聽完,男子便狹眸微睨,冷然將臉別開,冷聲道:「孤王沒空。」
才說完就被人家直盯盯的拒絕,小太監頓時有些難堪的看了看眾人,突然,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哀求道:「請沁陽王看在皇后的面子上賞臉一敘,不然奴才無法交差。」
璃月見自始自終小太監都低著頭,忙將面具迅速戴到臉上,淡淡的站到邊上,暫時不言。
這皇后和墨箏邀請驚羽參加賞花宴,不可能像表面上那麼簡單,她倆心裡肯定打得有小算盤。
如果她們真的想打小算盤,她們躲得過今天,也躲不過明天,不如去參加這次賞花宴,給對方一個下馬威,讓對方知道,她們可不是那麼容易算計的。
希望沁驚羽能夠跟她有一樣的想法。
璃月才思忖完,玄袍男子便緊睨鳳眸,朝小太監不沉聲道:「你先去,孤王隨後來。」
璃月一聽,果然,這沁驚羽像和她通過氣似的,竟然跟她有一樣的想法,這男人不錯,難道這就叫心心相印?雖然他失憶了,似乎還挺瞭解自己的。
「多謝王爺賞臉,賞花宴在皇后寢宮華鳳宮舉行,轎子已經停在殿外,奴才這就出去侯著。」
小太監見男子鬆口,立即高興的跑了出去。
璃月一抬眸,便接觸到男子那邪魅深沉的眼神,她立即將眼神移開,伸手整理了一下臉上的面具。
「小姐,你戴面具做什麼?」雪兒十分不解小姐的做法,幾月不見小姐,小姐愈發的神奇了,連她都摸不透她的想法。不過,只要能見到真正的小姐,她已經很感恩戴德了。
璃月淡淡睨了雪兒一眼,沉聲道:「你家王后才受傷,而且傷得那麼重,怎麼可能完好無損的去參加宴會?」
她扮成墨玉去參加宴會,這樣就省得向別人解釋那些瑣事了。
「小姐你的意思是,你要扮成墨玉參加賞花宴?」
璃月微微點頭,俏皮仰頭道:「是。」
華鳳宮
華鳳宮整休格調以紅、黑等深色為主,裡面莊嚴大氣,四周的玉柱上雕著盤旋飛舞的龍和一柄柄稀奇古怪的武器。
不愧是尚武的國家,連皇宮裡的雕花和屏風上都是與武學有關的圖案,看起來莊嚴大氣,瑰麗深沉。
殿內檀香絲絲縷縷環繞,大殿上方的烏木鑲金鳳椅上,坐著一襲鳳袍,威嚴大氣的北齊皇后,皇后下首,是一張桃木鑲珍珍、瑪瑙的玉椅。
再下首,便是精心裝扮過、一襲粉色狐裘、頭戴玉冠的姣美公主墨箏,在墨箏的下首和對面,分別坐著一些平素與皇后親近的皇子和公主,還有官員的千金們。
雖是冬季,那大殿中間擺著的花則奇異瑰麗,品種繁多,有瑰麗丰姿的素心臘梅,粉紅透澤的水仙,搖曳生姿的仙客來、雪蓮花,花中之王聖誕紅,小株的紅楓,大簇的一品紅,淡雅的墨蘭、蟹爪蘭和君子蘭等各色各樣、競相爭妍的花。
這次賞花宴,與其說是各種名貴的花互相爭妍,不如說成座上那些打扮華美的公主在爭妍,因為所有人都知道,賞花宴皇后請了進宮的貴客,俊削陰柔的沁陽王。
這沁陽王的美見過的人都會忍不住連連驚歎,皇后特意舉辦這個賞花宴,是不是想將自己的女兒墨箏嫁給他?
雖然沁陽王有個王后,但男人本色,比起其他皇宮來說,沁陽王宮裡的女人最少,只有王后一枝獨秀,如果墨箏嫁過去,自然很容易被沁陽王看上,一躍成為名動天下的沁陽王的王后。
比起嫁給那些紈褲公子來說,嫁給富甲天下、俊美妖嬈的沁陽王,是個不錯的選擇。
皇后一雙冰眸淡淡掃了掃下首眾人,心裡則比她們多算計了一層。現在那皇后子嗣流產,又傷成這樣,她的墨箏正好趁虛而入。
只要有北齊的公主與沁陽聯姻,還愁吞不掉沁陽這塊肥肉?
如果她能辦成這件事,自然會得到皇上的寵愛,皇上從來都喜歡對他有用的女人,不看女人的美貌外在行事,只看中女人有沒有幫他的實力。想當年,她就是因為有能力,才被皇上指定為皇后。
正思忖之際,突然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太監的高唱聲:「沁陽王到!」
公主們一聽,全都激動得趕緊整理起著裝來,殊不知,她們今天只是墨箏的陪襯,別想入沁陽王的眼。
接著,在一陣翩躚的衣袍身後,太監繼續高唱:「紅玉公主到!」
「什麼?紅玉公主?」公主們全都驚奇的看著入口方向,不會吧,紅玉公主也來了。
墨玉可是這種場合眾人都不待見的,她竟然還敢來,而且似乎跟著沁陽王一起進殿。
墨箏原本安靜的眼角突然溢起一抹狠意,這個該死的墨玉,先前給父皇惹了這麼大的麻煩,把沁陽王后打到流產,沒想到現在還趕來參加賞花宴。
父皇不是把墨玉交由沁陽王處置了嗎?怎麼她還能堂而皇之的出現在華鳳宮?
皇后也一臉陰鷙,按理說,墨玉犯了那麼大的事,應該被處死才對,竟然能來賞花宴?她可沒邀請她。
要是呆會兒惹出什麼事來,她可不會留什麼情面,反正紅玉都是將死之人,她要將她處死是易如反掌的事。
容妃妹妹,誰叫你生出個這麼不爭氣的女兒出來,可就別怪本宮手下不留情。
不一會兒,那一襲玄裳錦袍的男子與一襲粉色披風的墨玉一同進殿,墨玉頭戴綴有瑪瑙、珍珠的面具,微微走動,面具上的玉珠便發出清脆的銀鈴聲。
男子身材修長,高大健碩,腰繫一條藍玉緋色綢帶,輕風揚起他玄色的袍子,將袍子上以金線繡成的紅梅揚得輕輕飛散,整個人看起來妖嬈瑰麗,風華絕代,令人移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