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來,璃月天天陪在墨曜身邊,和他一起賞梅,看星,彈琴,墨曜一直很開心,心裡充滿濃濃的感動。
而璃月,在微笑之餘,眼底則總帶著淺淺的酸澀。
梅林裡,兩襲明麗的人影琴笛合奏,璃月與墨曜對望一眼,看著他纖纖十指在琴弦上細細飛舞,她將玉笛慢慢放到唇邊,輕閉淺眸,似徜徉在冰晶之中。
而不知,在那梅林身後,一襲孤寂的影子正默然看著兩人,男子雙眸裡嵌著層層寂寥,身形高大俊削,一顆心早已冰涼透徹。
今日一大早,沁陽車轎早已備齊,寐生、寐銀等人將墨箏公主的嫁妝、從迷霧森林裡帶回的寶藏等金銀珠寶運上車時,那大車足足排了二十來輛。
沁溥和藍玉兩位老人與金雕單獨乘一輛馬車,從頭到尾,金雕都十分興奮,一雙滴溜溜的眼睛一直盯著璃月。
今天,是璃月她們回沁陽的日子。
在與墨曜話別之後,璃月和沁驚羽身著沁陽王服,慢慢踏上那金色的馬車,白馬金車一出城門,便朝沁陽駛去。
城樓上,男子穩穩佇立,眸光輕閃,細細的看著那離去的車隊。
希望璃月能記得他,半年後會來找他。
馬車行到楚陽城郊外時,四野已經寂靜無聲,荒無人煙。
璃月和沁驚羽並排坐在車轎裡,璃月淡淡沉眸,腦子裡浮現那天沁驚羽對她說的話。
他說,他心裡愛的是她,不是星兒。
當時聽了他的話,她真的好欣慰,或許,星兒只是他的一個寄托,她也希望星兒能投個好的人家,能一生幸福。
正思忖之際,突然那不遠處,一陣地動山搖的聲音傳來,璃月一個抬眸,身側的雪兒已經掀開簾子。
只見不遠處,一群黑壓壓的萬獸正奔騰而來,氣勢巍峨,如排山倒海之勢。身側的男子見狀,紫眸裡也瀲著璀璨的光芒。
「是萬獸群,它們怎麼來了?」雪兒驚奇的尖叫起來,拽了拽璃月的手,璃月也有些激動的與沁驚羽對視一眼。
兩人一對視,皆有些不好意思的將目光閃開。
驟然間,那狂嘯而來的萬獸已經踏著山野而來,萬獸們一跑到馬車面前,全都大聲的嗷嗚著,個個抬眸熒熒閃光的大眼睛看向璃月和沁驚羽,眼裡映著金色的影子。
突然,前方的猛虎呼嘯一聲,後邊所有野獸都半膝跪下,恭敬的朝兩人俯首。
「難道,它們想跟我們回沁陽?」
璃月才說出口,那頗有靈性的萬獸全都嗷嗚大叫一聲,有的還擺了擺爪子,一臉興奮的模樣。
沁驚羽見狀,眼眸裡溢出一縷欣喜,輕聲道:「璃月,我們把它們帶回沁陽,好不好?」
璃月一聽,登時瞪大眼睛,「它們會不會傷人?」
「有我們控制,它們不會傷人,沁陽有許多巨大的森林,到時候我們將它們放進森林裡。」
男子溫潤的說完,一雙紫眸雅致的看向下邊的猛虎。
他真的很喜歡它們,覺得它們就像朋友一樣,在他孤寂的時候,能陪伴他。
璃月微微思忖,說不定萬獸群可以上戰場殺敵,想到這裡,她輕輕點頭,「兄弟們,趕緊列隊排在後邊。記住,不准濫傷無辜,不准隨便大叫,更不准嚇著老百姓。」
「嗷嗚--」猛虎群立即狂嘯一聲,乖巧的俯首後,全都整齊列隊走到車轎後方,個個皆是一臉臣服的模樣。
看著這群兇猛卻不失乖巧的猛虎,璃月忍不住露出一縷微笑。
和墨曜相處這麼多天,她一直很少真正的笑,今天這抹笑容,看得身側的男子心安。
慢慢的,隊伍朝濮陽關走去,過了濮陽關,再過幾個邊關小城,便是扶風城,一進入扶風城,就快到沁陽了。
隊伍大約行至大半日後,已近午時,所有人都有些餓了,寐生便將車轎停了下來。
四處銀白一片,冰雕玉砌,真是一個冰的世界。
萬獸在寐生、寐銀兩兄弟的帶領萬獸進入森林覓食,車轎上的人紛紛下轎,準備生火做飯。
男子玉手輕佻轎簾,在看到不遠處的一汪冰湖後,眼底突然溢起一縷溫情,安靜的看著璃月。
璃月一個回眸,突然,肚子轆一叫,她立即不好意思的看向身側男子,輕聲道:「我……我餓了。」
男子微微挑眉,看著臉色有些漲紅的璃月,登時覺得璃月真的挺可愛。
「咱們去打獵。」男子拿起轎上的寶劍,將它迅速扣到腰間,又將璃月的七星劍為她繫好,最後再將那頂白色的紗巾斗篷給璃月戴到頭上,才頗為讚賞的點了點頭。
璃月一聽到打獵,眼眸裡立即溢出一抹興奮和激動,她還從來沒在深山裡打過獵,看電視上那些烤雞肉吃時,好美味,油滋滋的,想得她一陣激動。
男子見狀,率先瀟灑的踏下車轎,再將璃月一個熊抱給抱到地上,兩人一站定,璃月就聞到四野裡冬日的花香,隱隱還能聽見冰雪融化的滴滴聲。
雪兒和兩名小宮女則迅速跟上,其他人留守在原地生火紮營。
兩人走了幾步,璃月便看見前方有一處結得很厚的冰面,眼裡立即露出一絲欣喜。
遠遠看去,那清新的湖上籠罩著一層薄薄的紫氣,紫氣如紅霞般冉冉飄在湖面,將湖面沁得美麗而柔情。
四周寂靜無聲,湖面很寬廣,璃月一看到這結冰的湖面,便大聲道:「咱們去冰裡抓魚。」
「你知道怎麼抓?」男子微微挑眉,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笑容溫馨淡雅,清潤的看著面前的小女人。
璃月揚了揚頭,拍了拍手,自信的道:「當然。」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才思忖完,男子已經一把拉起她的手,兩人立即朝冰面跑去。
但見那冰面,很寬很長,似乎是一條凍僵的死湖,因為天寒地凍,原本安靜的湖面上積滿了冰,兩人站在上面使勁跺了跺腳都戳不穿那冰面。
璃月見用腳戳不開這冰面,便細細蹲下身子,朝那層厚厚的冰看去。
因為冰層太厚,霧氣繚繚,她們根本看不清裡面的東西。
這時,男子將腰上寶劍拔出,微微使力,寶劍便在冰面上畫出一個漂亮的圓弧,等圓弧畫完,再用劍尖微微一挑,那塊冰便被男子攸地挑了出來,面前立即有一個冰窟窿。
這時,兩人才看清裡面。
等璃月看清時,眼裡立即露出一抹精光。
天哪,這冰下面好多魚,因為那塊冰被劃開的原因,好多張著小嘴的魚兒爭先恐後的冒出來呼氣。
有筷子長一條般的草魚,有巨大的鰱魚,有嬌小的青魚,還有黑不溜啾的烏鰭,總之,水底的境像,早把她饞得流口水了。
那魚兒的小嘴有的呈紅色,有的是灰褐色,看得璃月邪惡的搓了搓手,邪邪的道:「可愛的魚兒,本姑娘今天要吃你。紅燒、清蒸、串烤,想想就心動。」
說到這裡,男子喉結也微微動了動,因為璃月說得太誘人了。
「在野外只能烤來吃,不過如果掌握好火侯的話,味道會十分鮮美。」男子溫柔的看了璃月一眼,雪兒則從邊上扯過幾根長長的蒿草,同樣興奮的將蒿草結成草繩,準備串魚兒。
璃月則將袖子撩開,不顧沁驚羽會不會擔心,猛地將手伸進冰窟窿裡,穩穩將裡面的一條鰱魚捉住。
那鰱魚捉上來時,還氣憤的翻著白肚皮兒,小嘴一直在張,尾巴一直使勁的擺動,璃月才不管它,將它遞給沁驚羽,沁驚羽便接過雪兒結好的草繩將魚兒串住。
璃月再次搓了搓手,正準備下去撈時,沁驚羽立即將她攔住,關切心疼的道:「湖水很凍,我來。」
「不用,我現在是有內力的人,我不怕。」璃月忙將他推開,一掌伸進冰窟窿,將一條不大不小的青魚給逮了出來。
那些魚兒見有人侵佔它們的領地,全都撒腿準備跑,肚子餓得慌的璃月哪管這些,她彷彿已經看到一條條金黃色的小魚被串在火上,全都被烤得金黃酥嫩,上面還泛著點點油珠。
心裡在想,動作也極其敏銳起來。
不一會兒,璃月手裡又多了一條十寸長的薄金魚,男子看她一臉興奮的樣子,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
接著,男子也將玉袖迅速撩起,和璃月一起伸進冰窟窿裡抓魚。
看著玩得不亦樂乎的兩人,雪兒和倩兒等人都忍不住輕笑起來。
終於,在兩人「辛苦」撈了一陣之後,沁驚羽手裡的草繩早掛了好長串小魚,兩人這才戀戀不捨的起身。
將魚兒交給雪兒之後,璃月看了那冰窟窿一眼。剛才,真的……好冷。
剛才第一次捉魚的時候,她沒覺得有多冷,可第二次、第三次時,簡直把她一雙小手都凍僵了。
天寒地凍的,北風刮得如刀子似的,那冰面又滑又冷,她也是好不容易才捉了這麼多魚。
沁驚羽見璃月滿手凍得通紅,立即將她的小手放進自己溫暖的大掌裡,溫柔的放到唇前輕輕呵氣,有些責怪的道:「說了讓我抓,你非得去,凍僵了怎麼辦?」
璃月忙斂了斂眸,面上淡淡垂眸,心裡卻感動於他的關心,便怔怔然的站在原地,任他溫熱的大掌替她暖和呼氣。
男子紫眸裡滿是關切和焦急,在幫璃月暖和一下小手後,開始氣沉丹田運氣,將一股股熱氣傳給璃月。
不一會兒,璃月便變得暖和起來。
見璃月已經暖和,男子則溫柔的將她的手放到唇前,輕輕一吻,才有些不捨的放下。
璃月則有些不自然眨了眨眼睛,心裡早已溫暖萬分,小臉也微微緋紅起來。
突然,她看到不遠處冉冉金紫的湖面,便一把拉起沁驚羽,輕聲道:「你會滑冰嗎?」
「嗯?」男子訝異的挑眉,疑惑的看向璃月,他這個小妻子又想出什麼小玩意來了,「什麼是滑冰?」
璃月見男子不解的模樣,突然抬眸輕笑出聲,朝他輕輕眨了眨眼,烏黑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美如清泓,「你看我滑就知道了。」
說完,璃月迅速走到遠處的冰湖中央,一襲紅衣翩翩飛舞,將她吹拂著展翅欲飛的蝶。
男子則溫潤驚奇的看向她,兩人相隔約三丈遠,這種距離看去,遠處的璃月宛若被紫氣籠罩的仙子,飄飄欲仙,美如令人驚歎。
璃月朝沁驚羽溢出一抹淡雅的微笑,右手微微上揚,左腿輕輕彎曲,一個凌厲便轉了個圈。
接著,她則如小鹿般在冰上輕靈跳躍,時而旋轉,時而飛躍。臂上輕紗環繞,身上紅衣翩飛,額前墜下來的流蘇發出清脆的繞樑聲,看得雪兒等人全都癡了。
她們的小姐好美,好像畫中仙一般在冰上舞蹈,在冰上飛舞的技術如凌空闊步,矯健漂亮,艷光四射。
璃月臉上帶著清潤的笑,在冰上旋轉幾個圈之後,迅速滑到沁驚羽面前。
一到沁驚羽面前,她就一把拉住他的手,朝他溫潤一笑,「羽,我帶你滑冰。」
男子冰眸一直怔怔然的看著他,早已被她的美給吸引,現在見她上來拉自己,心裡攸地一動,全身如閃電劃過似的,一顆心砰砰直跳。
「璃月……」
男子微微開口,身子已經被璃月拉到冰面,璃月雙手拉著沁驚羽,領著他在冰上滑動,「滑冰很好玩的,不信你試試……」
才說完,對面男子已經將她一把拉穩,身形靈動的在冰上走步,取被動為主動,學著璃月的樣子在冰上滑過。
果然,那種迎著北風在滑冰的感覺,真的很愜意,很暢快。
男子緊緊牽穩璃月,生怕她不小心摔倒,他則領著她繼續在冰上遊走,兩人如輕靈的雁般翩翩起舞,籠罩在這瀲灩的紫氣中。
雪兒等人見狀,都在邊上試著滑了起來,他們的王和小姐真相配,兩人滑冰時好浪漫,好溫情,看得她們好感動。
攸地,男子將璃月一個打橫抱起,任她一襲緋紅的紗衣翩翩墜下,烏黑的墨發也傾瀉飛散,懷中的她美如沁人心脾的水仙,好美。
將璃月穩穩抱緊後,男子則開心的抱著她在冰上旋轉,璃月被他轉得輕笑起來,接著,便聽到兩人璀璨動人的笑聲。
良久,男子才將璃月溫柔的放下,璃月感覺頭有些暈暈的,小臉緋紅一片,如是火紅的雲霞。
「璃月,別動,讓我抱抱你。」男子溫潤的說完,輕輕將璃月抱進懷中,大掌緩緩摩梭著她的秀髮,眉宇間是淡淡的感動和溫情。
如果能就這樣抱著她一輩子,該有多好。
璃月一顆心也砰砰直跳起來,兩人緊緊相擁,似怎麼愛都愛不夠,都想擁有對方一輩子。
她要好好感受一下他,不然她真怕自己會離開他兩年,萬一到時候,他將她忘了怎麼辦。
抱了許久,男子才珍視的將璃月放開,烏紫的星眸嵌著濃濃愛意,一頭烏黑潑墨般的青絲被風吹拂,絲絲縷縷,將他襯得宛若傲然獨立的謫仙。
再看他,眉目如畫,紅唇妖嬈,狹眸輕寐,烏黑的眼睫毛纖長且漂亮,下巴的弧度完美且堅硬,整張臉如同天然雕刻一般璀璨奪目,剎那風華絕代,妖冶得令人移不開眼。
沁驚羽,真是暗夜裡一朵妖嬈綻放的紅蓮。
璃月有些害羞的看了他一眼,將雙眸移向其他地方,企圖逃脫他這灼熱溫柔的視線,「光吃魚太單調,咱們打點野味。」
「嗯。」男了有些心疼的看向璃月,眼底儘是呵護與珍視。
璃月朝不遠處的叢林看去,偶爾看到幾隻野雞和野兔奔跑的足跡,璃月撿起地上的樹枝,眼睛穩穩盯著前方,準備將奔跑的野兔叉住。
以前在現代時,她每天生活在爾虞我詐的環境中,天天在辦公樓和別墅之間穿梭,哪有時間去爬山旅行。
如今她是真正的體驗了一回打野味的樂趣。
不過,璃月才舉起樹叉,那精明的野兔全都撒腿就跑,一瞬間就不見蹤跡。
身側的沁驚羽見狀,細細的打量一下,輕聲道:「看我的。」
男子說完,一個凌厲飛身,如箭發弦便朝前面穿梭而去,璃月才抬眸,便見一襲火紅的身影唰的一聲朝前方疾馳而去。
突然,那襲身影又迅速退了回來,等男子站定後,手中早已多了一隻肥大的野雞。
看到男子手裡的野雞,璃月興奮的朝他豎起大拇指,「好厲害!」
男子眉梢一挑,自信十足的道:「那是自然。有夫人護航,為夫能不厲害麼。」
璃月一聽,立即無奈的白了他一眼。此刻,她的肚子早餓得不行了。
回到營帳裡時,寐生他們已經打了好多野味,全都洗乾淨開始烤了。
璃月和沁驚羽走到營帳面前,兩人圍著一堆柴火坐定。
男子溫柔的幫她摘掉頭上的斗篷,宮女們已將洗乾淨的魚兒和野雞放到架子上開始烤。
璃月和沁驚羽一人拿著條魚,兩人親自動手「烹飪」,雪兒將鹽等物拿出來,慢慢灑在野味上邊。
漸漸的,那架子上的魚兒和野雞傳出一陣陣濃香,香味撲鼻,聞得璃月肚子又轆起來。
不一會兒,烤魚和雞肉上都泛起一層金黃的油珠,油珠在火的燒烤下,發出撲哧撲哧的聲音。
終於,架子上的魚兒已經烤成了金黃色,男子難得主動的動手一次,他溫柔的取下一塊魚肉,包在蓮葉裡遞給璃月,溫柔的道:「瞧你那小饞貓的勁,給你。」
璃月看著冒著熱氣、香噴噴的魚肉,立即扒開蓮葉,將香酥的魚肉激動的放進嘴裡。
哇,好香,好燙,好酥,好滑嫩。
魚的味道很鮮美,璃月才吃完一塊,男子又細心的準備好另一塊,他將魚刺全部挑乾淨,才遞給璃月。
這魚肉入口即化,吃得璃月滿嘴馨香,嘴角還帶有淺淺的油珠。
能得到沁陽王的親自服侍,真是人生一大之福。
解決掉兩條魚之後,那邊的的雞肉已經變成金黃色,沁驚羽再將烤好的野雞拿了下來。
但見那野雞肥碩而鮮美,上面冒著一層層細細的油珠,烤得酥脆可口,璃月又忍不住流下口水來。
男子有些寵溺的笑了笑,趁熱將一隻肥美泛著油珠的雞腿撕了下來,遞到璃月面前,「小野貓,給你。」
「謝謝。」璃月朝他溫柔一笑,便將雞腿接過來,張開嘴,一口朝雞腿咬去。
「哇,好香,好好吃,吃得我滿口油。」璃月一邊吃,一邊朝沁驚羽道:「你也吃啊。」
「嗯。慢點吃,別噎到。」男子玉手輕佻,輕輕撕了一塊雞肉放進嘴裡,動作優雅而溫柔,不像璃月那般猴急。
璃月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她現在餓了,她只想盡快吃飽,補充體力。
不過再看人家沁驚羽,依舊吃得很慢,很俊秀。
這古代的男人吃東西都很講究,沁驚羽一頓飯要吃一個時辰,而且只吃一點點,吃東西又挑,吃得又精細,哪是她這種粗魯人能比的。
怪不得他長得唇紅齒白、俊秀無雙,原來吃的全是精華。
一邊吃著雞肉,璃月心裡則慢慢溢起一縷酸澀,等幫沁驚羽解決掉內憂外患,她是不是真的要離開他,去陪墨曜?
跟沁驚羽在一起她好開心,好輕鬆,心裡好暖,跟墨曜在一起,她只有對他的恩情和友情,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沁陽
青鳳宮
青鳳宮近日來皆人來人往,多數老臣總往青鳳宮跑,將軍大臣們個個神色嚴峻,目光凌厲。
沁陽王二十多天不在宮中,宮裡事務皆交給沁驚鴻和一派新臣們打理,而老臣們,在上朝之餘,全都呆在青鳳宮商量大計。
國不可一日無主,縱然沁陽是個小國,但沁陽王一不在,大臣們仍舊有些鬆散,有的老臣巴不得沁陽王死在外面不回來,年輕一派們則希望沁陽王盡快趕回,否則,朝野裡可能會出事。
老一派大臣以兵部侍郎李恢,朱林左相,徐飛大將為主,年輕一派大臣則由右相孫展望,大將牟易成,戶部尚書劉金燁為主。
但目前沁陽王不在王宮,太后一黨勢力逐漸佔上風,許多新臣被打壓,朝中震盪不堪。
這幾日的早朝都很懶散,尤其是當朝元老們,全都打著呵欠上朝,還有的甚至稱病不來,私底下往太后寢宮跑得賣力。
青鳳宮一片肅穆,宮外飄著凌厲的雪花,北風呼呼吹嘯,刮得很緊。
宮裡邊,連翹領著眾宮女守在外殿,幾名宮女身穿白褥輕洋襖子,全都圍著火爐烤火,眼見左相朱林連同兵部侍郎李恢、大將軍徐飛迅速踏進大殿,幾人立即互相看了看。
自從沁陽王一出使北齊,青鳳宮就熱鬧起來,以往沁陽王出使昊雲,王宮必定維持原樣,這一次,卻如此動亂,看來,沁陽要變天了。
她們只是守宮的宮女,除了連翹,所有人都很少接近太后,太后的心思只有連翹幾個貼身宮女能懂。
連翹微微瞪了大家一眼,沉聲道:「看什麼看,做自己的事。」
「是。」
左相朱林一走進正殿,但見已經有幾名大臣聚集在那裡,太后東方晴兒身著一襲大紅鳳袍,正面容陰鷙的坐在玉案後邊。
玉案上面擺著許多書信和黃色的折子,太后眉目冷清,狹長的鳳眸裡嵌著冷冷的寒光,將一封書信拆開後,嘴唇微微上揚,沉聲道:「沒想到他們竟然能獵虎、馭獸!」
沁陽王和王后在北齊的事跡已經傳遍天下,她聽了之後,氣得心火上湧,沒想到南宮璃月不僅沒死,而且還把莫無吟給查了出來。
莫無吟現在在她們手裡,過不了幾天她們就會領著那些老虎回沁陽。
有莫無吟指證自己,她要是再不行動,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從莫無吟一被指證揭穿那天,她已經聯合驚鴻秘密召集大臣們開始商量大計,一定要趕在沁陽王回沁陽之前把驚鴻推上王位。
左相朱林聽了太后的話,眉宇間溢起深深的冷意,沉聲道:「不僅如此,王和王后還贏子大批財寶回國。有北齊公主的嫁妝,嫁妝包括幾座城池,有北齊皇帝的寶劍,還有咱們沁家的金陵墓,甚至北齊太子殿下還將自己的水墨山莊送給王后。」
「王后還將莫無吟打得半死,因為莫無吟流產,太子殿下就賠了真的王后一座山莊。要知道,那座山莊價值連城,可以抵北齊十個城池。要是王們將這些東西全部用於培養軍力,沁陽壯大起來指日可待。」
「現在王知道莫無吟是假的王后,這事已經在大臣耳中傳遍,要是咱們再不行動,等沁陽王一回來,咱們必死無疑。」
太后也緊睨雙眸,模樣凶狠凌厲,五爪氣恨的扣住椅背,沉聲道:「大將軍到了嗎?哀家要和他商量一下,哀家準備後天就行動,我們先佔領王宮,再扶植驚鴻上位。」
「可是太后,扶植大將軍上台必須師出有名,我們以什麼名義造反?」
「造反?哀家擁立真正的沁陽王上位,這叫造反?」太后一聽朱林的話,狹眸立即冷睨起來,朱唇艷紅,眉宇間聚著濃濃的肅殺,冷聲道:「誰敢再說這是造反,休怪哀家無情。」
太后陰冷的說完,幾名大臣立即躬手道:「太后教訓得是,敢問太后,我們究竟以何借口奪位?」
太后微微斂了斂眸,胸有成竹的道:「你們想想,如果沁陽王在回國的路上被刺殺出事,王后又沒半個子嗣,到時自然是驚鴻繼位。弟死兄替,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可是,王身邊有足智多謀的王后,還有萬獸保護,刺殺成功的機率不高。」兵部侍郎李恢微微縮了縮瞳孔,聽聞沁陽王身後的萬獸很厲害,一般人還沒靠近就被萬獸撕成碎片,又如何刺殺沁陽王。
太后冷冷抬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有怪道仙人出馬,不需一兵一卒。他擅長易容,到時候哀家讓他易容成寐生的樣子,自然很容易接近王兒,只要有機會接近王兒,那殺他自然手到擒來。」
「不過,王和王后一向謹慎,很懂得察言觀色,萬一怪道仙人刺殺失敗,激怒王,王領著人殺進王宮,咱們該怎麼辦?」
「哀家有十萬大軍鎮守王宮,他就是長著翅膀,也飛不進來。」太后早料到驚羽精明的這一點,眼眸微轉,繼續道:「如果真的刺殺不成功,哀家自然會派人散佈沁陽王死亡的消息。王宮一接收到沁陽王死亡的消息,立即扶持驚鴻上位,到時候天下人都以為沁陽王死了,等到他出現時,已經晚了。那群萬獸再厲害,也敵不過哀家的十萬大軍!」
不管沁驚羽死沒有死,她都會第一時間散步他死去的謠言,只有這樣,軍心才會大亂,國不可一日無君,趁此機會擁立驚鴻上位,是目前最迅速的辦法。
推翻沁驚羽,必須得有將士們的支持,只要有將士的支持,她這方掌握輿論導向,勝利就在前方。
況且老派大臣從來就不服沁驚羽的統治,她已經有了他們的支持,如果那些支持沁驚羽的敢反對她,她會讓他們死得很難看。
李恢、徐飛等人一聽太后的計謀,全都暗暗點頭,太后的心計真的很深,就算王沒被刺殺,她也會造成王被刺殺的樣子,這樣的話,遠在濮陽關的王根本趕不回來,就算他真的趕回來,大將軍早已順應民意登位。
這樣一來,新王必定在暗中全力下定誅殺沁驚羽,這樣他不死也會被逼瘋,因為沁陽已經被新王給掌控。
想到這裡,朱林朝太后微微點頭,拱手道:「太后,臣等全都照你的辦,我們都支持你,現在只看大將軍了。」
太后嘴角溢起一縷涼涼的冷意,沉聲道:「大將軍當然支持哀家,他馬上就到。」
才說完,殿外已經響起一陣濃濃的馬蹄聲,接著,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從正殿傳來。
霎時,見一襲戎裝的男子手持寶劍,領著幾名副將朝正殿裡威武英挺的走進來,男子烏黑的冰眸浸著濃濃的冷意,臉龐如雕刻般俊削完美,身形穎長,模樣凌厲,一走進來便成為眾人的焦點。
眾人全都看向走進來的男子,見他一臉的高傲和正氣,眼裡皆浸著濃濃的滿意,他們支持的大將軍從來就出色,哪一點都不比沁陽王差。
最重要的一點,他沒有沁陽王殘暴冷血,他的性格陽光正常,為人光明磊落,不像沁陽王那樣陰晴不定、古怪狂戾、從不按理出牌。
如果說沁驚鴻是一株朝著太陽的向日葵,那沁陽王就是地獄裡綻放的蔓珠沙華,神秘莫測,令人摸不透。
所有老臣支持太后,除了多年的主僕情份之外,最重要的是沁驚鴻值得支持。
只是一直以來他和沁陽王感情較好,常不和太后親近,所以他們摸不透他的心思,不知道他願不願意推翻沁驚羽。
男子一進來,便將頭上的銀盔摘下,遞到身後的護衛後裡,冷眸淡漠的睨向眾人,遂朝太后拱手道:「兒臣參見母后。」
太后看著自己能文能武、成大氣的兒子,眼裡是濃濃的滿意,朝眾大臣冷聲道:「大家看看,驚鴻哪點比驚羽差?先王疼於菸飛羽,就立驚羽為世子。雖然驚羽是嫡出,驚鴻是庶出,但驚鴻是王長子,但按長幼有序和他的品德來說,他當之無愧是世子人選。沁驚羽從小就脾氣古怪,陰晴不定,與他作對的人經常不明不白的死掉,這種德行的人,如何能治國,如何能保家?」
「太后說得是。而且在王心中,王后的命比他自己還重要,為了王后他可以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顧。這種為情所困的男人,根本不配做君王。紅顏禍水,終有一天他會因為王后誤入歧路。」
「他現在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要是讓他選擇江山還是美人,他一定選美人。」
「大將軍,你們都擁戴你為新王,我們相信你一定能給沁陽帶來不一樣的明天。」
「對,我們都支持大將軍。沁陽王回宮一定會懲治太后,如此一來,咱們都逃不掉,按沁陽王的稟性,他一定會斬草除根,將背叛他的人盡數殺掉。與其處於挨打之勢,不如化被動為主動,咱們擁立驚鴻大將軍為新的沁陽王。」
所有人皆心潮澎湃的看向沁驚鴻,連太后都一臉自得的看向他。
沁驚鴻略微斂眸,眼底瀲起一層深不見底的寒潭,在一一掃視眾人之後,最終將目光放到一臉期盼的太后身上。
看著臉上略微帶笑的母后,男子心底湧現出無數溫馨的場景,有他和驚羽一同在軍營打仗的場景,有太后為了他茶不思飯不想的場景。
兩邊都是他至親至愛的人,這麼多年,他努力的隱忍,都是為了守護他的母親。
他知道這世上最疼他的只有母親,所以聽她的話好好呆在驚羽身邊,迷惑驚羽的心智,一來怕驚羽誅殺,為求自保;二來慢慢奪取他的勢力,將他推下王位。
可惜,在與驚羽慢慢相處的過程中,他已經被他的兄弟之情給感動。
驚羽曾經在戰場上替他擋過一箭,因為這種默契和感動,近日來他總稱病不見母親,可是在看到母親犯下屢屢罪行時,他的心卻跟著疼了起來。
事情從來都難兩全,如果他這次幫驚羽,那母親勢必保不了。他做所的任何事,包括親近驚羽,都是為了保護母親。
他此生活著的唯一目的,也是保護那個在寒冬臘月為他不顧性命磕頭求醫的母親,保護那個天天想著他、關心他的母親。
如今,母親就要大禍臨頭,璃月和驚羽已經掌握莫無吟和母親聯合害她的證據,如果他這次不站在母親身邊,誰來保護她?
想到這裡,男子深邃的睨向面前有些蒼老的女人,溫潤的道:「兒臣一切聽母后吩咐。」
驚羽,對不起,為了我至親至愛的人,我只能捨棄你。
太后早就料到兒子會這麼說,眼裡浸著些許淚花,感動的走到沁驚鴻面前,輕輕替他理了理戎裝,點頭道:「哀家的好兒子,哀家就知道你會支持哀家,驚鴻,你帶徐飛大將下去佈置,明日哀家要見到十萬大軍駐守王城。」
「是,母后。」男子沉重的點頭,冷聲道。
太后頗為讚賞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心裡冷哼一聲。
於菸飛羽,你算個什麼東西?別以為得到先王的愛,就可以長長久久,你不是死得很早?
你死了,現在輪到你兒子,你沒哀家活得久,你兒子也一樣,你們母子倆都是短命鬼,這沁陽的天下,是我東方晴兒的。
思及此,太后狹眸裡閃過一縷陰冷的暗芒,轉身朝李恢道:「兵部侍郎,你率領兩千將士準備好,等明日怪道仙人一動手,就立刻散步沁陽王死亡的消息。」
「是,太后。」
※
雄定關
翌日清晨,車隊開始拔營啟程,慢慢朝雄定關走去,過了雄定關,便是扶風城。
一到扶風城,他們離沁陽也不遠了。
昨夜雪降得很大,北風刮得很緊,縱然營帳裡燒著炭火,璃月仍舊有些冷得發抖。
正當她難以入睡時,沁驚羽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將她擁入懷裡,抱得緊緊的然後入睡。有了沁驚羽溫情的擁抱,這夜她睡得很香,一覺睡到大天亮。
至天亮時,她還隱隱聞到男子身上的那股芳草清香,心裡覺得甜滋滋的。
身側男子身著一襲繡金彩騰織錦白裳,衣裳纖長,服順的貼在男子身上。
男子頭束王冠,腰繫一條緋紅扣玉清暖綢帶,眉目如畫,唇若含丹,狹長的鳳眸微微輕斂,裡面透著晶瑩璀璨的光芒。
但見披著一襲粉紅色狐裘的璃月一直在沉思,小臉偶爾有些微紅,男子突然將手伸到她面前,眼裡嵌著濃濃的訝異,眉梢輕佻,疑惑的道:「你在想孤王?這麼入迷。」
璃月一聽,立即抬眸,白了他一眼,「誰想你,我在想回到沁陽如何懲治那個老妖婆。」
「死要面子!」男子輕啐一句,便將頭肘在手上,開始輕輕假寐。
璃月見他開始睡覺,才悄悄的瞪大眼睛,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朝男子盯去,但見男子一頭烏黑的墨發傾瀉而下,一張俊顏舉世無雙,眉宇間是傲然天地的瑰麗,整個人妖嬈無雙,看得她直流口水。
天底下怎麼能有這麼美的美人呢?
哦,不是,是美男!
想到這裡,璃月吞了吞口水,腦海裡一直浮現起那夜在北齊皇宮,和他被下了謎香的情景。
一想到這一幕,她的小臉就微微紅,像熟透了的紅蘋果似的。
再看身側男子,那烏黑的眼睫毛濃密且纖長,像蝶翼般微微輕展,看得她不忍移開眼。
攸地,她輕輕伸出手,忍不住朝男子那俊秀無美的臉摸去,她的動作很輕,很柔,還很顫抖。
還沒摸到時,突然,男子星眸一個輕睨,玉手攸地上揚,一把將璃月的手腕握住,且同時將她的身子帶到自己懷裡。
登時,璃月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襲來,他……怎麼醒著?
還沒思忖完,男子已經將她緊緊禁錮在懷裡,一雙桃花般的鳳眸戲謔的看著她,淡唇勾起一抹淺淺的邪魅,「偷看孤王這麼久,你意欲為何?難道想做采草賊!」
采草賊?
璃月心裡一陣惡寒,她有這麼主動麼。
想到這裡,璃月迅速抬眸,雙眸睨向男子,同樣戲謔的道:「對不起,本姑娘對你沒興趣,你真自戀。」
男子輕扯紅唇,劍眉如同蘸上墨汁似的,深黑英挺,邪邪的道:「誰不知道你那小心思,你分明覬覦孤王的美,想將孤王一口吃掉,孤王說得對不對?」
「不對。」璃月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後,小臉迅速羞紅起來。
剛才她的確想把他一口吃掉,誰叫他太美了。
看到男子灼熱且勝利的目光,璃月迅速抬眸,不屑的輕諷道:「不知道是誰昨夜偷偷潛進本姑娘的營帳,想偷香竊玉做採花賊。」
「這麼說,你剛才一直在想這件事?原來,你巴不得孤王做採花賊,將你一口口采掉。」男子說完,已經忍不住輕笑起來,逗她,真好玩。
看來,這個女人在遇到他之前,根本不明白何為男女之情,也不知道如何討男人的歡心,更不懂什麼甜言蜜語和手段。
不過,他就喜歡在感情上這樣傻傻的她,這樣的她,傻得可愛。
「胡說,我才沒有,誰想你呢!」璃月嘴角微微上揚。
見璃月如此可愛,男子忍不住湊上前,玉手輕佻她的下巴,斂眸就準備霸道的親上去。
哪知璃月一個機靈閃開,手中赫然多了粒白色藥丸,在男子準備咬她之際,巧妙的將藥丸扔進他嘴裡。
男子一咬到那顆藥丸,立即覺得甜膩非常,入口即化,他還沒來得及吐出來,那藥丸早浸滿他五臟六腑。
吃到藥丸,男子雙眸迅速輕瞇,危險的睨向璃月,沉聲道:「陰險!」
「無恥!」璃月也不甘示弱的回口,誰叫他想輕薄她的。
「給我解藥。」男子再次斂眸,雙眼深邃的盯著面前的小女人,要是別人敢這樣對他,早不知死幾十次了。
偏偏她是他命中的剋星,他只能由著她,讓著她,卻不敢把她怎麼著。
「沒有。」璃月臉上透著一抹戲謔的笑,故作無奈的攤開手,「遭了,剛才給你服用的是分筋剉骨丸,要是半個時辰內不服解藥,你就會筋骨碎裂……」
「孤王讓你得意!」男子說完,一把霸道的扣住璃月的唇,紅唇狂熱的覆了上去,將她嬌小的身子抵到轎壁,玉手則緊緊扣住她的下顎,繼續在她唇上吸吮、嘶咬,霸道的攻城掠地。
「現在,你也中了,讓咱們一起墜入深淵,同生共死!」男子將璃月櫻唇噙住,沙啞而低沉,魅惑無比的道。
璃月還沒反應過來,唇就被霸道的他給含住,她想說話都難。
「喂……唔……」璃月心裡一陣後悔,早知道她剛才就不挑釁他了,現在換來這樣的結果。
「那……那不是分筋剉骨丸藥,是補藥。」猛地,璃月迅速別過臉,將小手扒到臉上,此刻她的臉,早一陣白一陣紅的,模樣是又羞又急。
「補藥?」沁驚羽立即看了看自己,頗為不解的睨向璃月,眉梢輕揚,狂戾的道:「你認為,孤王這樣的能力還需要補藥?」
這小女人,該不會是嫌他在床上不勇猛吧?
既然如此,他會努力的表現,讓她三天三夜下不了床,看她還敢囂張。
聽他這麼說,璃月登時後悔自己剛才脫口而出的話,她急急的擺手道:「不是那方面的補藥,是養生丸,就是吃了身體健康的。」
天哪,沁驚羽那方面已經夠讓她招架不住的了,要是他再吃補藥,她一定會被他折騰死的。
早知道,她就不在老虎身上拔毛了,現在整的是她自己。
「越描越黑!」男子輕啐一聲,輕佻眉梢。
他早知道那是養生丸,才會中她的計,吞了下去。
璃月淡淡看向車窗外,看著窗外那輕飄飄的白雪,雙手肘到下顎前,輕聲道:「我好想我爹地、媽咪,還有弟弟。」
「爹地、媽咪?」男子嘴角溢起一抹訝異,不解的看向璃月,爹就是爹,媽就是媽,怎麼「爹」後邊多了個「地」,「媽」後面多了個「咪」。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真想瞭解一下璃月說的那個世界究竟是什麼樣的。
璃月見沁驚羽不解,忙擺手道:「爹地就是爹爹,媽咪就是娘親。在我們那,一般都這麼叫,還有我老弟,他叫歐洋,很帥氣的一個男孩子,我很喜歡他。」
男子一聽,眉宇間立即溢起一縷不悅,登時噤若寒蟬,緘默不言,烏紫的眸子嵌著涔涔的淡光。
璃月見他這副樣子,立即忍不住咧嘴輕笑起來,她用手肘推了推一時不言的男子,笑道:「喂,你怎麼這麼霸道,歐洋是我弟弟。」
「孤王知道。」男子輕輕抬眸,原本有些涔清的眸光瞬間變得溫暖,大掌輕輕握住璃月的小手,呵護的道:「孤王才沒那麼小氣,孤王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離開她們來到這裡,有人害你?」
他怎麼可能是如此霸道的男人,他只是替璃月感到心疼,看她一臉幸福回憶以前的樣子,他的心就很疼痛。
如果璃月真如表面這麼幸福,又怎麼會年紀輕輕就沒了性命,又借屍還魂來到他身邊,這其中,一定有其他原因。
璃月一聽,這沁驚羽猜得太準了,只是,那些都是以前的事,她就是說了也沒用。
沁驚羽本來就是一個生活在爾虞我詐環境裡的男人,他從不輕易相信人,他的心早就千瘡百孔,孤寂蒼涼,如果她再將這些人性的陰暗面告訴他,他會活得更累。
她不想他背上心裡陰影,或者背上為她報仇的包袱,想到這裡,璃月嘴角微微咧開,清朗的道:「怎麼可能有人害我,我們那裡太平盛世,不像這裡到處是殺手,我只是出車禍了,才來到這裡。」
「車禍?」男子微微斂眸,如果馬車的力道的速度太大,的確可以輾死人。
想到這裡,男子眼底更是嵌著濃濃的心疼,他將女子的手輕輕放到唇邊,溫柔的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後,這才閃動雙眸道:「傻璃月,你放心,有孤王在,一定會讓你永遠幸福快樂。」
璃月聽完,只是淡淡點頭,思緒則飄到遙遠的回憶,輕聲道:「記得小時候,爹地、媽咪總帶我和弟弟去看海,一家人在海邊遊玩,是我最美好的回憶。好久沒見到他們,猶如過了幾個世紀似的……」
聽到這裡,男子星眸半斂,淺淺的道:「你能從那裡穿越過來,會不會也能穿越回去?」
說到這裡,他的心咯登一下,千萬不要,她千萬不要離開他。
好不容易能遇到自己心儀的女子,他就是付出所有,都會盡力將她留下。
璃月搖了搖頭,轉眸道:「不知道,這世界有好多事情很神奇,也很巧合,不是我們能解釋清楚的。或許有一天,在某個時刻,我真的能回到現代,那也說不定。」
「不要!」男子一聽,立即將女子霸道的擁進懷裡,朱唇在她耳陲旁懲罰性的輕咬一記,狂傲的道:「你是孤王的女人,孤王叫你去哪,你就得去哪。孤王叫你不要離開我,你就必須呆在我身邊。」
嘿,這個男人還真真霸道上癮了,雖然他從來就這樣。
璃月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因為他心裡有她,捨不得她,如果是她,也會這樣。
心裡雖然很是感動,可面上她則不是很習慣,她輕輕將男子推開,清淺的道:「萬一墨曜有什麼三長兩短,我……」
一聽到墨曜這兩個字,男子雙眸裡立即溢起一縷淡漠,朱唇冰冷似血,眼神深邃的看向璃月,輕聲道:「你放心,孤王不會讓他有事,如果半年後找不到解藥,孤王幫他轉移蠱毒。」
「不要!沁驚羽!」璃月一聽,心裡立即抽痛起來,要是沁驚羽出事,她也不會苟活。
她輾轉兩世,歷經風雨,好不容易碰到一個至情至性疼愛她的好男人,她一定會好好珍惜,絕不放開手。
「羽,你等著我。如果墨曜的蠱毒解不開,我就去伴他兩年,兩年後如果你還愛我,我一定回來。」璃月說完,眼裡浸著些許淚光,她輕輕倚到男子胸膛上,樣子頗為落寞。
如果到時候沁驚羽還接受她,她會用此生去愛他。
墨曜為她付出生命,把她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要是她連他這個小要求都不答應,她也不配叫璃月。
這句話她是思忖良久才說出來的,不是一時之興,她曾經是個不敢愛的女子,後面在沁驚羽的牽引下慢慢變得敢愛敢恨。
在愛情至上的同時,她還有朋友,還有親情,還有人生的信念。她絕不會因為自己的自私,將墨曜往狠心的地獄拋棄,她做不到這麼心狠,因為她把墨曜當自己最好的朋友。
她感激他,把他當知已,所以一定會遵守自己做人的原則,陪他度過生命最後的旅程。
兩人緊緊相擁,思緒遙遠,璃月輕輕抱著男子,貪戀的感受著他身上的味道,他的胸膛很堅硬,很結實,給她以厚重和溫暖的感覺。
車隊大約行至午時,已經快到扶負城邊界,連日來舟車勞頓,所有人都停了下來,開始紮營,準備生火做飯。
冬日太冷,必須重新做飯,如果是春天的話,宮女們可以將乾糧先做好,上路的時候可以吃。
但是現在是森冷的寒冷,乾糧全都得變得凍糧,根本無法下嚥。
雪兒和倩兒兩人將早已準備好的野味拿出來,放到火上微微烤熱後,切成片端進營帳裡。
璃月與沁驚羽端坐在營帳內,兩人正在商量如何帶虎進沁陽的計策。
「如果咱們大白天的率萬獸進城,一定會驚擾百姓,這樣的話,你的聲威必定大減。」璃月微微斂眸,輕聲分析道。
男子璀然點頭,凌厲的道:「白天不行,那就夜晚,等夜瀾人靜,百姓全都進入夢鄉時,咱們再神不知鬼不覺的將萬獸領到城南軍營。」
城南軍營邊上有許多森林,那裡又是王家軍隊訓練的地方,將萬獸放到那裡去,既能餵飽他們,又能讓它們加入訓練,將來說不定可以保護沁陽百姓。
璃月頗為讚賞的點頭,星眸裡嵌著一汪金色的影子,輕聲道:「我已經叫寐生領萬獸去覓食,教了他粗略的馭獸之法,雖然他不能讓萬獸臣服於自己,但是一些基本的命令可以做到。」
「孤王收到消息,最近太后和左相他們走得很近,孤王猜,這其中一定有內幕。不過,孤王派的人前去青鳳宮查探,竟然什麼都沒查出來,可見太后有多謹慎!」
男子狹長的鳳眸冷睨,眼裡罩著濃濃的冷意和肅殺之氣,俊顏深沉,目光如炬,神情倨傲冷漠,猶如夜間嗜血的修羅。
璃月早已聽說過此事,上次驚羽失憶,太后的保密工作也做得相當好,連蘇洛裳當時都沒查出什麼,可見她籠絡心腹相當得力,且除掉對手也十分凌厲。
她肯定是對臣服於自己相當好,許以最大的利益,對反對自己的則只有四個字,格殺勿論!
「她肯定知道莫無吟露陷的事,怕我們回去治她的罪,所以提前想好後路。她最近時常與那些大臣接觸,肯定想聯合大家反了我們。」璃月分析得頭頭是道。
她之所以這麼分析,完全是根本自己以前商戰上的經驗。
以前她做事就是這樣,如果有別人要對自己不利,她一定先解決掉對方,將所有不利隱藏在萌芽狀態之下。
沁驚羽一聽,星眸當即陰鷙邪魅起來,朱唇冷啟,一字一頓的道:「如果太后想反了孤王,孤王一定會讓她後悔!」
男子說完,渾身上下罩著濃濃的霸氣,凌厲異常,冰冷如寒川,肅殺逼人。
「要是太后敢造反,我一定第一個宰了她。」璃月說完,一把接過雪兒手裡的燒酒,放到嘴前慢慢的喝了起來,一雙烏黑的眸子裡則透著濃濃的冷意。
身側的沁驚羽也滿目冰冷,看來,他得提早佈署,防範於未然才是。
而且,他還要加大查探的力度,務必將太后的陰謀一一扼殺。
他不敢想像,如果大哥跟太后聯合到一起,會是什麼樣的局面,他此生從不輕易相信別人,唯一相信的便是璃月、寐生幾人。
對於大哥,他是一半相信一半懷疑,但是,相信佔大多數。
如果大哥真的要聯合太后害自己和璃月,他也不會顧念手足之情,為了他和璃月的未來,他會努力去做,努力肅清阻攔他們幸福的擋路石。
思及此,男子也拿起瓶熱酒,和璃月豪氣的乾了一杯,突然,男子一把奪過璃月手裡的酒杯,目光霸道且凌厲,正色的道:「少喝點酒,對身子不好。」
萬一她肚子裡已經有了他的小小羽,傷到他怎麼辦。
璃月淡然看了他一眼,難得乖巧的不與他理論,只是靜靜看著他。
現在她沒時間去思考其他的,太后最近動作這麼頻繁,肯定是想領著沁驚鴻篡位。如果太后不這樣做,那就只有等死的下場,因為她們手裡有莫無吟和胡太醫兩個人證。
現在情況危急,她們必須盡快趕回沁陽,把太后除掉,再肅清沁陽太后一黨的勢力,奪回沁驚鴻手裡的兵權。
只有這樣,她們才能保住沁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