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又賠笑說了幾句話,羅莞敷衍了幾句,便拉著羅孚走了。金氏也正好急著去告訴丈夫路上的所見所聞,於是也沒有多糾纏,腳不沾地的回了自己屋子。
這裡羅孚一邊走一邊回頭張望,直到看見金氏的身影消失在堂屋裡,他才興奮的轉過頭來,又是驚訝又是佩服地看著羅莞,小聲叫道:“姐姐,那女人……舅媽進屋了,她……她真的把這些果子給咱們了,老天,怎麽會這樣容易?我還以為要撕扯一陣子呢。”
羅莞在他額頭上輕輕彈了下,嗔道:“胡說什麽呢?撕扯?誰和她撕扯?她若不想給就不給,你姐姐我是什麽身份?和她為了幾個果子拉拉扯扯的?丟不丟人啊。”
羅孚雞啄米一樣點著頭,驕傲道:“沒錯沒錯,姐姐是什麽人?豈會和她一般見識,我……我只是一時興奮,真是怎麽也想不到……”
“有什麽想不到的?”羅莞淡淡道:“她肯定是有事求咱們嘛,你難道連這個也看不出來?”
“這我當然能看得出來了,只是咱們現在這個樣子,舅媽又有什麽可求咱們的?更何況,今天除了去買果子,也沒看見她帶著我們去哪裡啊。”羅孚到底還小,心中雖也知道金氏不可能做這樣好事,心裡卻還是疑惑自己和姐姐有什麽可利用之處。
羅莞心裡也只是有個大概,卻也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麽事。因此也不去多想,反正總會有水落石出的時候兒,到時再隨機應變就是。
姐弟兩個提著果子來到後院元老太太的屋中,只見老太太正和蔣秋娘一起洗衣服,看見她們回來,便站起身笑道:“這是去哪裡逛到現在?都快吃晌午飯了,還以為你們趕不回來呢。”
羅莞看見地上洗衣盆裡的衣服,柳眉一皺,正要說話,便聽蔣秋娘笑道:“莞兒,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家裡人手少,因為草垛著了火,今日張才帶著丫頭們去撿柴禾了,這衣服總要有人洗吧?咱們既在這裡住著,少不得有事也要幫把手,你就別多想了。”
羅莞聽母親這樣說,再看看元老太太,不由得歎氣道:“我只是憐惜外祖母,這樣大的年紀了,卻不能享享清福,還要給兒子兒媳乾活,這還有天理麽?”
元老太太淡淡道:“這些年就是這麽過來的,我都習慣了,莞兒也不必替我傷心。何況許是因禍得福的關系,村裡那些大地主家的老太太,倒是一輩子享福,可多是不到我這個歲數就去了的,就是到了我這個歲數,也萬萬不能如我這般行動自如身體硬朗,看看你外祖母,如今牙都沒幾顆活動的,那些老太婆啊,一口牙早就掉光了。”
蔣秋娘忍不住笑起來,羅莞也為元老太太的樂觀堅強感到欣慰,暗道罷了,就看看那夫妻兩個究竟會怎麽做人,實在到了不堪的地步,我和母親帶著外婆離開這裡就是。如今做點活計也沒什麽,就如外婆說的,權當鍛煉健身了。
這時元老太太和蔣秋娘已經看到了羅莞手裡提著的果子,老太太便笑道:“你們身上又沒有錢,這果子是哪裡來的?莫非竟然是她買的?這可是難得,連我還不能從她手裡摳出錢來這樣享受,莞兒倒是有辦法,好好好,真不愧是我的外孫女兒,比你外婆和你娘強多了。”
羅莞笑道:“舅媽還不知是要我做什麽事呢,
這果子卻也未必是好吃的。不過想來就是沒果子,難道她就不用我做事了?所以能賺些還是先賺些的好。外婆和娘親且停下手來,咱們吃了果子,我幫你們洗。” 元老太太和蔣秋娘都說好。因就洗了手,羅莞這裡把果子洗乾淨,先遞給羅孚一個又大又紅的蘋果,羅孚雖然已是垂涎三尺,卻也知孔融讓梨的故事,先把這最好的給了元老太太,接著又挑了個好的給蔣秋娘,然後讓過了羅莞,這才找了一個相對小的自己吃起來。
一家人邊吃果子邊說笑,元老太太聽了羅莞說的今天在村裡逛的事兒,心中便明白了,點頭道:“不必問了,怪道他們定要接你們過來,我還說怎麽轉了性子?原來卻是為了讓你們做門神,替他們嚇走那牛鬼蛇神呢。”
羅莞不明白這話,元老太太就把那李保長每年借征糧斂財的事說了出來。然後又道:“往年他們沒辦法,又懼怕那保長的後台,只能忍痛割肉。如今你們過來了,原本是落魄的,他們兩口子自然不把你們放在眼中,誰知之後你們就鬧出了那樣大事,連幾位貴公子都過來了,他們哪裡想不到要扯著你這虎皮做大旗?偏偏之前又把你得罪了,如今可不是可勁兒巴結?不然你以為她能舍得買這樣果子給你們吃?”
羅莞心想這下好,那保長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我這舅舅舅媽因為有了我這虎皮,也變成不省油的燈了。只是我自家知自家事,除了知道那幾個人的身份外,其實半點兒關系都沒有,其中還有一個可說是冤家對頭的退婚負心漢,呸!若是讓舅舅舅媽明白這其中的關竅,不知會不會因為這幾斤果子錢心疼死。
轉念又一想:管它呢,又不是我說我和那些人認識,是他們自己想當然。憑他們那些人狗咬狗去,我這裡什麽都不必管。是了,今日在路上遇見雲秋水,還和他說了幾句話,只怕舅媽如今更是想當然了,怪不得還攛掇我讓人家過來吃飯,若是雲秋水真來了,只怕也不用我們,那李保長聽說後就不敢再來了。
心中暗自盤算,隻這些終究都和自己沒關系。羅莞如今發愁的是:她沒想到今年被囤積哄抬價格的竟然變成了水果,這簡直是打亂了她發家致富的全盤計劃,這第一步幾乎就走不下去了。
在院裡晾著衣服,怎麽想都是無計可施,羅莞暗暗苦笑,心道老天爺啊,你給我安排的這穿越命運還真夠多舛的,要不要這麽考驗我的意志和金手指?過去兩個月裡吃的苦頭還不夠嗎?
“姐姐……姐姐……”
正想著,便聽羅孚的聲音響起,她回過頭去,嗔道:“又做什麽?這樣慌裡慌張的,我不是讓你去讀書了嗎?怎麽這會兒就讀完了?”
羅孚笑道:“都一個多時辰了,姐姐也說過,讀書時半個時辰就要出去歇一刻鍾,回來再讀,不然只怕把腦子都讀僵了。我可不是聽你的話,讀了一個時辰,就去散心了呢。”
“這麽長時間嗎?”羅莞也笑了:“我和娘還有外祖母洗衣服,竟然就忘了時辰。怎麽?這個興奮勁兒,可是散心時發現了什麽東西?”
羅孚興奮地直點頭,見羅莞已經把這一盆衣服晾完了,他就拉著姐姐的手往這屋子後院走去,一邊小聲神秘道:“姐姐,我可能是發現了一個藏寶庫。”
“藏寶庫?”羅莞疑惑地問,這時姐弟兩個已經來到了後院,就見羅孚猛然把地上一塊破舊的都看不出顏色的蘆葦席子掀起來,頓時,那地上露出一個黑幽幽的洞口,看著也不知道有多深,卻是顯得有點神秘嚇人。
羅莞倒吸了一口冷氣,看著羅孚道:“你……你怎麽發現這裡的?這……這席子就蓋著這洞口,你……你沒掉進去?”一邊說, 她就情急地拽過羅孚胳膊,仔細查看他身上有沒有傷痕。
“沒有沒有,這洞口原本是用幾塊石頭塞著的,我見著覺得不對勁兒,就把那些石頭搬開,便露出這個大洞了,所以我趕緊用那個破舊席子蓋上去,接著就去找姐姐,姐姐你說,這會是什麽藏寶庫?裡面大概有什麽呢?該不會全都是金子銀子吧?”
“做夢呢你。”羅莞聽羅孚這樣說,不由得松了口氣,見洞口周圍散落著幾塊中等大小的石頭,她不由得笑道:“你這麽點個小人,竟然能把這幾塊石頭搬開,什麽時候有這麽大的力氣了?”
“從前在家裡,我是肩不能擔手不能提,隻如今都出來這麽長時間,吃了這樣多苦頭,一般的活兒我都能幹了,搬幾塊石頭又算什麽?”羅孚滿不在乎道,一邊就纏著羅莞問她這黑洞裡到底有什麽?臉上露出躍躍欲試的神情,看樣子是很想進這個藏寶庫裡去探一探的。
那洞口勉強能容一個大人通過,羅莞便笑道:“不是什麽藏寶庫,藏寶庫若是在這裡,還輪得到你看見?這不過是個廢棄的地窖罷了,鄉下大多數人家都有的,用來存放冬天的大白菜和蘿卜,如今這個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不用它了,所以塞上幾塊石頭,免得人掉進去,誰知今日竟讓你給看見了。”
羅孚聽說這不是什麽藏寶庫,只是一個地窖,不由得難掩失望。卻見羅莞沉思了一會兒,忽然道:“你在這裡等著,我且下去看看,是了,回去給我拿個火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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