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冬說到後面,不由得閉上眼睛,還輕輕地吸了吸鼻子,像是還能感受到那種香氣一般,一臉回味無窮的感覺。
知夏瞧著她這副樣子,不由得翻了個白眼,伸手對著她的額頭戳了一下,臉上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你得了,等這幾日過去,你想要多少暖美人,我給你多少。」
她的話音剛落,知冬就猛然睜大了眼睛瞪著她,「知夏姐姐,我知道你有本事兒,但是也不至於說這種大話吧?聽說連後宮裡的公主想要都是限量提供的,你怎麼能拿到那麼多?」
「因為那控制那香料限量賣出的就是知春姐姐啊,她最疼我了,我還不是想要多少就要多少。」知夏撇了撇嘴,滿臉的不在乎。
知冬眨了眨眼睛,還是一副狀況外的模樣。米需 迷 言倉 土雲
「行了,知夏,你別逗她。知冬腦子不靈光,你若是這麼欺負她,到時候她想不通了胡說八道可不好整。我們這事兒處於保密的環節,等魚兒被掉上鉤之後,讓知夏好好跟你說說。」夏姣姣拍了拍手,制止了身邊兩個丫頭的抬杠。
夜半時分,老夫人剛閉上眼睛陷入了睡夢之中,她就受到了那個噩夢的侵襲。
夢中還是她的本命鼠,只不過原本養得胖乎乎的身體,已經顯得骨瘦如柴了,甚至尖利有勁兒的叫聲,都極其低沉,整只老鼠都顯得奄奄一息,隨時都要沒命似的感覺。
「你怎麼了,你在哪兒?」老夫人顫顫巍巍地問她。
「吱吱吱,吱吱——」這回本命鼠似乎回她了,然後轉身開始跑,並且沒有消失。
老夫人心頭一喜,立刻就要追上去。
「老夫人。」今日輪到一個婆子一個丫頭值夜,她們歪在外屋,也準備閉目養神片刻,結果還沒睡上多久,忽然聽到動靜。
兩個人立刻被驚醒了,都睜開眼睛,就見只著裡衣的老夫人從裡屋走了出來,連一句話都不說,直接抬腳就要往外走。
「老夫人!」兩人這才察覺到不妥,立刻連滾帶爬地從榻上爬了起來,因為害怕夜裡出事兒,所以兩人都沒有脫衣裳,直接追了上去。
老夫人走路的姿勢很急,像是要急匆匆地離開這裡一般,那兩個人在她身後喊了那麼多聲,她卻一下都沒回頭,甚至腳步也不停。
「怎麼了這是?我膽子小,老夫人這是夢寐了?」那個丫鬟平時還算得臉,但是這種事兒還從來沒遇見過,慘白著一張臉不知所措地抓住婆子的手臂。
那婆子臉色也極其不好看,不過她畢竟經歷的多,暫時還穩得住,低聲吩咐道:「應該是夢寐了,這樣的人不能喊醒她,也不能受到驚嚇。我在後頭跟著,你趕緊去找莊嬤嬤,莊嬤嬤跟著老夫人時間久,問問之前是否出現過這種狀況。」
婆子還算是冷靜地叮囑了兩句,跟著老夫人一路出門的時候,遇到守門的婆子,臨時抓了一個,讓她去請大夫。
老夫人此刻半睜著眼睛,似睡非睡的樣子,身上衣衫單薄,髮髻散亂。而且最近纏綿病榻,整個人的臉色都十分糟糕難看,看著像是女鬼大半夜在路上遊蕩一樣。
她的步伐也不搖晃,倒是挺穩當的,一開始跟著她的婆子以為老夫人只是隨便亂走的,但是跟了一段路才發現,她似乎是有目的的。
路上偶爾遇到一兩個半夜出來方便的下人,有膽小的直接喊出了聲,好在那婆子及時讓她閉嘴,她在老夫人面前又算是得臉的人,基本上下人們都認識她,紛紛閉上嘴巴。
幸好莊嬤嬤趕來的也比較快,她身上的衣衫還有些淩亂,顯然是沒來得及整理,看著老夫人一路走過去的背影,眼眸裡閃過幾分異色,卻轉瞬即逝。
「我在後面守著,你們幾個趕緊去附近幾個院子裡通知一聲,讓他們不要驚慌,免得嚇到人。提著燈籠出來照亮路,讓老夫人走得順當一些。」莊嬤嬤快速地吩咐了幾句。
跟在她身後一起來了好幾個丫鬟婆子,大家聽她這麼說,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立刻四散開來去輕輕地敲門喊人。
不過片刻,周圍的幾個院子就都湧出了不少的下人,一個個手裡提著燈籠,將各處照得亮堂堂的,保管沒人會摔倒。外加這些人的動靜也比較大,很快就又帶動了一些其他院子的人有了動靜,那些下人怕別院的人驚擾到老夫人,又挨個去通知。
最後夏侯府幾乎所有院子裡當值的下人都知道老夫人在夢遊,不能隨便驚醒,一個個都手提著燈籠,還有些膽特別好奇的,大著膽子擠到這邊來,就是為了瞧瞧夢遊究竟是什麼樣兒的。
「我來救你啊,你乖乖別動啊。」老夫人的臉上忽然露出幾分笑容,甚至還溫柔地說了這麼一句,語氣裡帶著勸哄的意味。
眾人面面相覷,周圍安靜得一根針落地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大家何時見到過這樣溫柔親切的老夫人,別說對著幾位姑娘了,就算是幾位從老夫人肚子裡爬出來的老爺們,在老夫人面前也不曾得到過如此的待遇。
老夫人要救誰?
一時之間,不少人心裡冒出了這個疑問,但是卻沒有一個敢問的,只是依然站在那裡,甚至有些人還跟隨著老夫人一起移動,就想看看她要往哪裡走。
莊嬤嬤看著不遠處的二房,鼻尖已經嗅到了甜膩而溫暖的香氣,老夫人的步伐都加快了許多,像是受到了什麼牽引和鼓舞一般。
「老夫人要去哪兒啊?」知冬早就穿好了衣裳跑來了。
哪回湊熱鬧能少了她,興許是老夫人夢遊這件事兒實在太過聳人聽聞,所以這次連知夏都趕了過來瞧熱鬧,甚至她表現得比知冬還要熱情,都踮起了腳尖擠在人群中看。
「噓,別說話,我都看不清楚了。」知夏不耐煩地甩了一句給她。
知冬撇了撇嘴,她就是問幾句而已,怎麼就耽誤她看熱鬧了。人家周圍的人,都沒一個有知夏這般熱情的,知冬到現在才發現知夏也有這樣的一面,真是大開眼界。
老夫人還處於一片混沌之中,她心中一直有個吱吱吱的聲音在呼喚她,整個人的感官似乎都被封筆了,身邊的人在做什麼,她都聽不到也看不見,擺在她面前就只有那只可憐的老鼠。
幾乎大半個府裡的下人都圍在這邊,看著老夫人一路往二房那裡走,並且沒有像原先通過那些院子一樣直接無視,而是將手放在了門上,直接推開了。
二房外面也守著人,只不過為了不讓裡面的人驚擾到老夫人,所以才把門關起來,但是並沒有鎖起來,現在一推就開了。
幾個人面面相覷,還沒有反應過來,老夫人已經逕自走了進去,如入無人之地。
「莊嬤嬤,這可怎麼辦?」二房的幾個守門婆子都紛紛變了臉色。
她們配合侯府的調度,不代表就能讓老夫人這樣大喇喇地進去,如果老夫人現在是挑了大房或者是五房,那些下人都不會有太大的意見,但偏偏是二房。
二房跟侯府的齟齬簡直那麼大,而且二夫人在選院中的下人時,就說過不允許與侯府那邊有太多的接觸,否則定是有重罰的。
「夢遊的人被喊醒了或者受到驚嚇,只怕要變成癡傻,你們誰敢上前。」莊嬤嬤冰冷的眼神掃過去,那幾個婆子立刻就蔫了,沒人再敢多說話。
莊嬤嬤已經能嗅到那股子香氣了,甚至她在抬眼掃過去的時候,就見一個縮在旁邊的小丫鬟,手裡忽然捏碎了一個香球,悄悄往窗戶裡一丟,頓時那股子香氣更加濃烈了。
老夫人的雙眼赤紅,因為那只老鼠忽然不動彈了,並且嘴裡流出了很多鮮血,渾身抽搐著像是隨時都要死過去了一般。
「本命鼠,你怎麼了,你別死,我馬上就去救你!你一定要等我!」老夫人忽然變得驚慌失措起來,她直接大步跑了起來。
原本擋在門口準備攔一攔的人看到她這樣發瘋的模樣,都被嚇了一跳,立刻就閃開了。
「夫人,老夫人來了。」還是一個比較忠心的丫頭大著膽子朝裡屋喊了一句。
莊嬤嬤掃了她一眼,覺得眼熟,果然是二夫人貼身伺候的大丫鬟,所以才如此奮不顧身地通知裡面的人,冒著老夫人會被驚嚇到的危險。
老夫人直接沖了進去,也沒人敢阻攔,屋內傳來一陣曖/昧的呻/吟聲,莊嬤嬤微微愣了一下,然後臉上露出了幾分了然的神色。
難怪那個丫頭要冒著喊醒老夫人的危險也要喊上一句,這裡屋的床上肯定是二老爺和二夫人在行房事,不過兩個人年紀都不小了,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興致。
莊嬤嬤的腦子裡暈乎乎地想著,結果她還沒反應過來,就忽然聽到裡面傳來尖叫聲。
「啊,啊!老夫人你做什麼,你竟然敢拿東西打我,你瘋了!」二夫人驚慌失措的喊叫聲傳來。
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見老夫人手裡抓著一根簪子,瘋狂地對著人刺,甚至將裡屋的人都逼了出來。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被老夫人逼出來的人不是二老爺和二夫人,而是五老爺和二夫人,並且兩個人都衣衫不整,勉強找了件外裳將自己包裹住,顯得異常狼狽。
老夫人手上拿著簪子的模樣,像是隨時都要瘋狂了的模樣,她雙目赤紅,手上刺出去的動作異常迅猛,而且每一下都是沖著五老爺和二夫人的肉上去的。
那兩個人幾乎沒有招架之力,因為老夫人兩隻手裡都拿著簪子,絲毫沒有放鬆的意思,一下一下,一個都不會放過。甚至連簪子尖上都已經見了血,讓人望而生畏。
由於她這樣生猛而不顧一切的架勢,哪怕五老爺是個男人,此刻也只有抱著頭求饒的份兒。
這會子其他圍在屋外的人,也都看到了五老爺和二夫人這時候的模樣,一個個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驚詫。對於眼前這種情況,完全是難以置信。
五老爺和二夫人此刻衣衫不整,甚至兩人都連鞋子都沒穿,五老爺還露著大腿,二夫人則是胸口的前襟都沒有系好,一片白皙的鎖骨都瞧得清清楚楚,至於凹凸有致的胸脯也是若隱若現,若不是她一直用手死死地捂住胸口,恐怕這個時候也都露了出來。
外面盡是一片吸氣聲,知冬和知夏兩人也都悄悄地跟過來瞧了,兩個人擠在門口紛紛踮著腳尖往裡面瞧,此刻看到這副場景,心裡提起的石頭總算是落下了一半。
這兩人叔嫂通/奸的關係既然被發現了,而且還是如此多的人看到,那就證明縣主的法子起作用了,讓他們無處可逃。
「知夏姐姐,二夫人竟然和五老爺搞在了一起啊。」知冬還故意地壓低了聲音說了一句。
她這句話像是被開了什麼開關一樣,頓時那些壓在嘴裡面不敢說出來的下人們,都湊到了一起三三兩兩地討論著這些。
一時之間每個人的臉上都閃爍著異常興奮的神色,這種事兒一般很少會讓他們這麼多人知曉,這也多虧了老夫人夢遊,那些下人不敢驚擾到她,所以讓人一一去通知各院的下人。
總是少不了喜歡瞧熱鬧的人,哪怕這熱鬧的主人公是老夫人,很可能會被清算。但是他們出來原本只是為了在自己院門口站著瞧瞧的,沒想到老夫人身邊那些下人也沒有出言制止,就光顧盯著老夫人,所以他們這些人也就鑽了個空子。
「母親,母親,您怎麼了?不要再打了!」夏增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一旁的二夫人還是那樣看起來柔柔弱弱的,走幾步都在發喘,不少丫鬟都好奇地看著她。就連知冬和知夏兩人,也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因為她們倆來到夏侯府之後,這是第一次看見二夫人的真容,其餘就連逢年過節都沒見到她,足見二房與侯府的關係有多麼的惡劣。
「你還不趕緊攔住她!非要所有人都瞧見你這樣兒!」二夫人一隻手擋著老夫人的金簪攻擊,另一隻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此刻見夏增一味地退縮,也不對老夫人的行為進行制止,整個人都氣得七竅生煙了,不由得高聲喊了一句。
她的話音落地,夏增才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立刻就抓住了老夫人的手腕,想要使用蠻力奪下來。
他畢竟是男人,之前一味地退讓,只是由於太過驚訝和對老夫人平日積威甚深的恐懼感,這時候因為二夫人這樣氣急敗壞的提醒,他才算是反應了過來,不能再讓老夫人這麼下去了,否則他們真的無法收場了。
雖然現在已經有無數的人看到了他們這樣難堪的畫面,並且很有可能會傳出醜聞來,但是最重要的是他們現在如何從老夫人的手裡逃出來。
「五老爺不可!」莊嬤嬤眼神一凜,立刻高喊了一句,轉而像是反應過來了一般,快走了幾步接近他們。
「老夫人這是夢遊了,不能受到外界驚擾,只有自己清醒過來。」她說完這句話,就退到了一邊。
有她這麼一句話,夏增出手的動作明顯是緩和了下來,整個人也顯得十分猶豫,生怕自己用力太過傷了老夫人,那才是無可挽回。
「夏增,你還是不是男人?真的要等所有人都看到你這樣難堪的一面嗎?要不要把侯爺也抬過來啊?」二夫人躲閃不及,胳膊上被老夫人的簪子劃了一道血痕,疼得她齜牙咧嘴。
二夫人的丫鬟們紛紛上前來想要幫忙,但是莊嬤嬤使了個眼色,立刻就有丫鬟婆子一擁而上,不讓她們對老夫人做什麼。
各為其主,哪怕叔嫂通/奸這種醜聞傳出來,在她們這些人的眼裡,那也比不上老夫人的安全重要,所以她們一個個對二夫人那些丫鬟也絲毫不手軟,直接使足了蠻力把她們拖過來,讓她們與二夫人之間隔得十萬八千里。
夏增咬了咬牙,立刻伸手去抓老夫人的手腕,想將她手上的簪子給奪下來。
老夫人的狀態還是一副要睡不睡的模樣,她的眼前根本就沒有二夫人和五老爺,也沒有那些偷偷圍在門外偷看的下人,只有離她不遠處的大老鼠。
此刻那只本命鼠連叫聲都發不出了,只是一雙綠豆小眼一直盯著她看,散發著求救的信號。
老夫人整個人的頭皮都快炸了,她感覺她與本命鼠好像心靈相通了一樣,那個可憐的小傢伙就快要死了,一點力氣都沒有。
甚至連它那被梳理得很整齊的毛髮都變得黯淡無光起來,身體都開始僵冷了,眼看真的就要死了一般。
「你們究竟想幹什麼,我要殺了你們,你們竟然敢這樣對我!」
老夫人覺得有不知名的人在控制著她的身體,不讓她靠近本命鼠,這是她所不能容忍的事情,拼了命的掙扎,甚至她感覺那個控制她的人還要奪走她手中的武器。她掙扎的動作更厲害了,手腕被控制住了動不了,她便開始動嘴咬,用腳踢,無所不用其極。
「啊啊啊——」夏增被踢得大喊大叫。
外面圍觀的下人們臉上的興味就顯得更加濃厚,恨不得一個個都沖到面前來瞧個究竟。
二夫人一偏頭看到了院外的場景,加上她身邊的丫鬟婆子跑不過來,便沉聲道:「還不快將那些遣散了!」
她的吩咐並不會傷害到老夫人,那些人就鬆開了手,丫鬟婆子們得了自由,外頭圍觀的也十分知趣地紛紛散開了。
二夫人就趁此機會推了一把夏增,讓他整個都傾向老夫人,自己捂著胸口跑去了耳房換衣裳。
莊嬤嬤看著二夫人飛快跑走的背影,不由得眯了眯眼,最終也沒有追過去,反正她所接受到的吩咐都已經辦到了,接下來的事情就與她無關了。
知夏和知冬瞧完了熱鬧就飛快地跑走了,她們回到院子裡的時候,沒想到夏姣姣已經醒了過來,她披著外衣坐在床頭,安靜地等著她們回來。
「縣主,您被吵醒了?」知冬雙手搓了搓,還抬起手來拍了拍自己的臉,顯然被凍得不輕。
之前看熱鬧的時候,沒怎麼在意到,等到人群散開了,她才後知後覺地覺得外面的天氣太冷了,把她的手都快凍僵了。
「外頭的動靜鬧那麼大,我要是不醒過來才叫怪事兒。」夏姣姣聳了聳肩,臉上露出幾分無奈的神色來。
知冬的雙眼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聽她這麼說,立刻就迫不及待地跟她說起來:「縣主,事情都按照您設想的那樣來了。而且比預估的偷瞧人數還要多,莊嬤嬤果然不愧是老人兒,事事都辦的極其妥帖,那真是無話可說。就算老夫人後來清醒過來,再懊悔自己當時的行為,一切也已經晚了……」
知冬滔滔不絕地跟夏姣姣說著這些事兒,眼神中透著十足的興奮,將她和知夏方才在外面看到事情,幾乎一個細節都不錯漏地說給她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