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二件事,就是要決鬥出個上首來。”慶薑滿是向往
“十幾萬年前,我爹爹就是個決鬥出來的上首,一萬五千年前,墨淵也是個決鬥出來上首,也沒見到這世道有什麽不一樣。”我撇撇嘴。每屆香爐會的必備節目之一,便是決鬥出個上首,只是隨著小一輩的魔神練功都不勤勉,這個節目越來越沒什麽看頭。當年墨淵一舉
奪魁後,驚豔八荒,神魔兩界都傳:墨淵之後,再無上首。如今又是老調重彈,隨便揪出個三拳打不倒的人來就去當上首。
“好吧好吧,這第三件事就是天后要提供八百顆仙桃,天君要提供一百九十壇一萬八千年佳釀,其中有三十壇,是出自折顏的手。”慶薑笑笑的看著我。
我覺得若說這天庭裡最了解我的人自然是慶薑,我皺皺眉頭他便曉得我哪隻耳朵癢了。
我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難怪我爹爹天不亮就收拾了臉面說要出門去議政,嘖嘖,議政是假吃酒是真,算計到親閨女身上來了……
我和慶薑溜到香爐會上找了半天沒發現會址在哪兒,只看見大大小小的神魔喝著酒吃著蟠桃聊著這家那家的大姑娘小媳婦兒。我衝著酒氣最濃的那邊去找我爹爹,果真就在一顆最大的桃樹底下看見了他,正跟我朝思暮想的人兒喝著酒。
我兩眼發直的盯著那人看,爹爹說當時我那兩隻眼睛裡霧蒙蒙閃著兩朵小桃花。
墨淵酒喝的懶懶洋洋,凌厲的眼角多了幾分戲謔,薄唇微微抿著,也似含了譏誚,可是再仔細看那張臉上卻明明什麽也沒有,只是微微笑著喝他的酒。我偷偷覺得,縱然爹爹再神武,在他跟前還是顯得有點老。
自從那日從天河邊上回來,我爹爹就沒見過我眼裡這般神氣,眯著他那雙醉眼迷離的桃花眼掃了掃我的臉又掃了掃墨淵的,立馬酒醒七分變了臉,牽起我就走。他與墨淵jiāo好歸jiāo好,卻絕不許自己閨女和神族太子爺牽扯不清。
我被他拖拉的很是不舒坦,想掙開他的手又掙不開,回過臉去向慶薑使眼色。一向深得我心的慶薑此時卻是抬了頭似乎津津有味的看空無一物的天空,臉上神色有些陌生。
雖說這十裡八荒的神魔有真本事的不多,可這香爐會畢竟是大賽事。誰拔得了頭籌,誰就有了吃不完用不完的香火錢,所以來參賽的人並不少。
記得在我還是個娃娃的時候,我爹爹把我馱在肩頭看這上首之爭
我問:“那胖叔叔怎麽跑下台去了?”
我爹爹說:“不是跑下去的,是被那個瘦叔叔的仙力震下去的。”
我又問:“那白胡子伯伯怎麽拿著個大糖葫蘆比武。”
我爹爹說:“那不是糖葫蘆,那是鎖妖塔。”
看了不到一個時辰,爹爹就馱著我回了府,順道取了無量天后兩個仙桃塞進我兜裡。
爹爹一路感歎說這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香爐會越來越沒意思了,十幾萬年前,他奪上首的時候才是真本事。
爹爹說的眉飛色舞,我掛滿哈喇子的小胖手在他臉上抹了一把繼續啃桃子。
我聽見爹爹微微的歎了口氣,“人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後來,我再想起爹爹,很是遺憾沒認真聽一遍他講他的當年。
我總是一臉花癡的感歎父神怎會生出墨淵這樣好看的人兒。小織籠說我是色令智昏,東華折顏慶薑哪個不是絕色?我卻成日裡bào殄天物。而我爹爹,從來就沒入過我的眼。我時常聽到那些八卦的魔族小少女談論爹爹的醉酒桃花眼,含了chūn水,化了少女心。即使那個冷冰
冰的美人魔女冕,據那兩隻還未化作人身的小蜜蜂說,與我的爹爹,也有著不算太平的過去。
我爹爹收羅來的好東西不少,卻衣著寒酸。常年一身灰白袍子,不像慶薑他爹爹一般花枝招展。
即便如此,我也不得不承認,爹爹長得不難看。
據說爹爹當年使一把銀閃閃的月牙刀,戰了三天三夜拔了頭籌,聲名大噪。再加上長的風流倜儻人見人愛,迷倒了齊刷刷一片少女心。
慶薑昨天還來找我看香爐會,今日裡就傳他摔折了腿的消息。我提著爹爹的一壇老酒急急忙忙要去瞧瞧他。我爹爹一把把我拉回來悄聲對我說:“慶薑他爹娘是怕他在這個節骨眼上出風頭qiáng迫他裝病呢。”
“裝病?為什麽?”我疑惑的問。
“如今這三界不太平,自然是能少一事則少一事。”我爹說。
“前日裡他爹娘不是還說願意盡魔族道義,保人世太平的。”我奇怪的問。
“這神魔嘛,十句話裡有九句半當不得真。”我爹爹歎口氣搖搖頭。
我爹爹自個兒是個魔尊,卻最不信任三界眾人,前些年他為丟了的半壇酒暗中觀察了太上老君三個月,但凡看到那老頭舔舔胡子,就衝我嘀咕:“看吧看吧,在回味我的酒呢。”
直到我爹爹落難那日,他還是衝我暖暖和和的笑著說:“神魔的jiāoqíng就那麽回事兒,但凡能靠自己的千萬不要求別人。”
到了決鬥的最後一天,我早早吃了飯拖著腿上纏著繃帶卻依然健步如飛的慶薑去觀戰。
還沒到就看到大波大波的人從紫金台往回走,我隨手扯住一個問了問,那人歎口氣擺了擺手:“不用去了,說是兩個決鬥的從比武台上摔下來一起摔死了。”
那人低歎一聲,:“要是墨淵也參賽就有看頭了。
現在想來,那時的墨淵也才是個七萬余歲的半大少年,卻早已一戰成名,一雙jīng□□黠的眸子閃著譏諷嘲弄,攜著壺酒悠幽幽的飲著,雲淡風輕的模樣總令那些個正統的神仙不自覺得檢查自己是不是忘了穿衣裳。
香爐會熱熱鬧鬧的開了半個月,喝光了天君的一百九十壇三千年桃花釀,天后桃林裡指甲蓋大小的蟠桃也被掐的一gān二淨。我問爹爹:“你們在哪兒開的會?”
“就是桃園子呀,你不是去過了?”爹爹有些奇怪我何時變瞎了。
我想了想在桃園子的窘態撇撇嘴,何時起,議論人家那些大姑娘小媳婦成正經的會議內容了?
我問:“這香爐會到底商討了些什麽?”
我爹爹皺著眉想了半天:“好像是說如今這嚴峻的場景要怎麽解決。
我問:“那要怎麽解決?”。
我爹爹又皺著眉頭想了半天:“就是說要怎麽解決?”
“那究竟要怎麽解決?”,我更加不解。
“就隻說要怎麽解決……”,末了爹爹果然又不耐煩的拍我腦袋:“你只需曉得問題嚴重,急需解決就是了,這是會議共識。”
我吐吐舌頭:“一群和稀泥。”
這個問題的商討又拖拉了一個月,終是圓滿落幕,會議的結論是“如今問題非常之嚴重,急需解決。”
回去的時候,慶薑話很少,我在一旁嘻嘻哈哈逗他,他那張如玉的臉還是笑得勉qiáng。
我爹爹常說,別看慶薑一副溫潤謙和的樣子,卻是三界裡少有的明白人,他極有自己的主見和打算。因著他自小與我玩在一起,又由著我欺負,我便一直沒意識到他與我的不同。除了那年被他爹娘qiáng行結了婚約,我見過他落過一次淚,就沒見過他為什麽事有過煩憂。
我要進府門了仍然放心不下,從門fèng裡探出腦袋來,做了個鬼臉:“這天大地大的,cao心別人的事全無用處。”
他似乎微微一怔,搖頭一笑,帶了些苦澀:“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轉身要走,又回過頭來道:“少綰,我願憑一己之力護你一世唯安。”
第3章 請君入甕
我爹爹雖是魔君,卻從不愛生什麽事端,從這點上來說,他是極不稱職的,因為我聽說凡間的小孩入睡難的時候,他爹娘再也沒法用“魔君要來吃你了”這種方法嚇唬他們了。
我有時候總覺得我爹爹有些過於怯懦,見了天君那張枯木臉粗剌剌的聲音總是不自覺軟上三分,有時候我聽著爹爹那高不高低不低的聲音打個冷顫,起上一身jī皮疙瘩兒。
我爹爹說人活著才是最有顏面的事,管他面子不面子呢!那時我不懂,左耳朵聽了右耳朵便忘了。
有一回,墨淵聽見了便笑笑,一雙晶亮的眼睛看著遠處雲霧環繞的層巒疊嶂,過上好一會兒才點頭:“你爹爹說的對。”
他雖這樣說,可是他從未費心巴力的活著。旁人都覺得墨淵是個好學生,仙力qiáng、學問好,每日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裡,一臉的虔誠向學。可是實際上,大多數時候坐在學堂裡的是他幻化出來的個假身。因著他功力夠qiáng,竟然騙過了火眼金睛的夫子大人。我一直想學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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