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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花共眠 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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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八月薇妮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8-26 21:02:35 来源:搜书1

敏麗把應懷真送給小唐的訂親之禮轉交了,便眼巴巴地在旁邊等著看是何物,卻見小唐緩緩地打開那小木匣子,忽然見裡頭放著的竟是一枚香囊,上面細細地打著同心結的絩子,香囊卻用褐金色的緞子打底,繡著水靈靈豔生生地一莖並蒂蓮花。

敏麗一見,即刻驚呼了聲,道:「這個繡的好,竟比我那個更好看……」說著便眼睛發亮,很有占為己有之意。

小唐正取出來細瞧,聞言便哼道:「你要這個?」

敏麗忽然醒悟上面繡的乃是雙蓮並蒂圖案,自然是應懷真因為自家哥哥訂親,所以故意繡上去以表喜慶吉祥的,自個兒卻是要不得的,於是便偷偷一笑,不再做聲,只是仍看。

小唐也打量著,並不言語,敏麗不由贊道:「這丫頭的繡工比先前好了,若不是這個圖樣兒的,我一定要搶過來。」

小唐笑道:「先前你愛你那個愛的什麼似的,生怕我搶你的,如今倒要搶我的了?可見是個喜新厭舊之人。」

敏麗說道:「哪裡就喜新厭舊了,我舊的也要,這個也要……何況哥哥也是沾了我的光兒呢!還不是前陣子我同懷真說起來,說你也喜歡我那個香囊,她必定是留了意,所以特意給你做了這個,若不是我說,你哪裡就能得了這個呢?」

小唐一笑,舉起來嗅了嗅,面上略有些詫異之色,敏麗瞧著,便問道:「怎麼了?」也過來聞了一聞,忽然疑惑道:「怎麼竟不大香的?」

小唐便把上頭打開來,雙指一拈,就從裡頭拈出一枚灰褐色的小圓餅來,只比拇指大一些,上面模模糊糊地,仿佛有些紋路,通體看來平淡無奇,嗅著也並沒什麼格外奇異的味道,只隱隱地有一絲絲地香氣,卻說不出是何香。

敏麗睜大眼睛,便說道:「為何這個看來灰突突的,若說是香餅,也並沒什麼香氣的?若說不是,為何又裝在這香袋兒裡頭?看來倒不如我那個好。」

小唐也看不出是何物,但既然是在香囊裡,多半就是香餅了,於是便道:「到底是那孩子一片心意,只是這份手工也夠她忙一陣兒的了。」

敏麗點點頭,道:「那手工的確是極好的……我瞧這餅子上也有花樣兒,只是有些模糊看不出,這丫頭可是搞鬼,改日竟要問問她究竟是送的什麼呢?」

小唐笑道:「快別再去問她了,只因你多嘴了一句,倒要她費心做出這個來……何況我也不喜歡這些熏香之類,這個清清淡淡地,我反倒喜歡。」

敏麗聽了,也抿嘴笑說:「可見是物有所歸呢,莫非是懷真知道你的意思,明白你不愛那些濃香,所以特意弄了這淡香?」

小唐道:「那丫頭靈透的緊,未必是不可能的。」

敏麗笑道:「只不過她病了,卻是哪裡又弄出這個來的,只別是為了這個……卻把自己勞累病了罷?」

小唐聽了,便也笑笑,兩人都以為是玩笑話罷了,便都沒有放在心上。

彼此閒話過了,小唐自帶了匣子回了房。

小唐回了臥房裡,正打開那匣子又拈著香囊端詳,恰巧他母親又使人來叫他。

小唐便把香囊放下,去母親房裡說了會子話才回來,沐浴更衣之後,時候也已經不早了,便安歇了。

次日一大早兒,小唐忽然聽到窗外鳥鳴清脆,如歌唱一般,鼻端隱隱嗅到仿佛倒有一股清香之氣,似有若無,他睜開眼睛,那香卻又瞬乎不見,小唐無端只覺心情大好,便起身梳洗。

回頭之時,忽地看到桌上那香囊仍在,小唐拿起看了看,只因他從小不愛佩戴這些東西,又見那刺繡這樣精緻,怕自己弄壞了亦或者不留意丟了,豈不是白費了應懷真一片心意?於是便仍小心地放回匣子內,擱在櫃子裡去了。

年底事情畢竟雜亂,小唐本想著找機會去看看應懷真病的如何,然而不管是禮部還是家中,諸事纏身,一時就顧不上了,又想她不過是小孩子偶感風寒,又許多人照料,自然是無礙的,於是就忘了此事。

又加上唐夫人不知為何也著了涼,咳嗽了數日,敏麗每日伺候,不得出門,小唐自然也是掛念憂心,請醫延治,不得分神。

如此一直到了年後,事情總算是輕了,唐夫人的病也逐漸好轉,這一日晚間家宴,小唐跟同族的男人們吃了幾杯酒,便出來外間透氣。

忽然間聽到廊下有說話之聲傳來,小唐信步走去,抬頭一看,見是同族內的兩個子侄,一個喚作唐森,一個喚作唐紹,分別是他大哥跟二哥家的兒子,正在站著說話。

小唐見狀,便要轉身離開,忽然卻聽唐森道:「……就是上回叫我傳信給太姑奶奶的那個女孩子?」

唐紹道:「自然就是她,太姑奶奶很喜歡她的,你也見過,敢情忘了?」

唐森笑說:「那樣貌美的一個女孩兒,哪裡就忘了?當時在座那麼多姐姐妹妹,竟沒有一個比她生得好,只是偏生通身的氣質又安靜的很,怪道太姑奶奶比疼自家的孩子更疼她呢。」

唐紹道:「我道是的呢,除非你瞎了才不記得她。」

唐森卻又笑起來,道:「我並不是瞎了,只是我知道我瞧也是白瞧,又哪裡像是你一樣,心心念念總惦記著人家呢?」

唐紹咳嗽了聲,道:「瞎說什麼!」

唐森將聲音放低了些,道:「怎麼是瞎說?上回應佩跟我說那話,我本來並不在意的,誰知你偏聽見了,就忙忙地拉著我飛一樣往家裡趕,我問你到底怎麼了,你還只搪塞說是急著給太姑奶奶請安,你素日裡雖然恭敬,卻也不像是那日一樣急切去請安的,還不是為著叫我給她帶話兒?真真是那麼巧,偏偏她那次病的極嚴重,後來我才也知道……他們府裡竟不把她那病放在心上,多虧了太姑奶奶趕去了……退一步再說,豈不是多虧你忙忙地拉著我去跟太姑奶奶稟告的功勞?」

唐紹聽他說了一通,又說得極明白,便笑道:「過去這麼久的事兒了,虧得你還記得!別的事情上這麼留心可多好呢,伯父就不至於總罵你了。」

唐森嘿嘿笑道:「我只是替你可惜,你對人家這樣上心,人家卻是半點兒也不知道的……」

唐紹又喝道:「你要死!又開始胡說八道!」

唐森道:「若真的是我胡說八道,怎麼近來她病了,你就整天愁眉不展,只恨不得找個藉口跑去他們府裡看她罷了!我可還親眼見……上回在尚武堂裡……」

說到這裡,忽然戛然而止,原來是唐紹捂住了唐森的嘴。

小唐起初並不以為意,後來聽他們說起「那個女孩子」,聽了幾句,才知道他們在說應懷真。

又聽唐森話裡的意思是唐紹惦記著應懷真,心中不由驚訝,驚訝之餘,卻又有些暗笑:孩子們畢竟都大了,連自己的侄兒都也開始「輾轉反側,寤寐求之」了,只是也不怪他們如此,畢竟應懷真也日漸大了,又出落的那樣,竟叫人過目不忘,生出「慕少艾」之心,也是人之常情。

然而唐紹跟唐森言語中卻有些他並不知道的故事兒在內,因此小唐竟不曾離開,只是怔怔地聽著。

誰知正聽到這裡,忽然間唐森就停了口,緊接著唐紹便從廊後轉了出來,一眼看到小唐在此,先是一驚,然後就忙站住了行禮,畢恭畢敬地拱手道:「三叔。」

唐森在那邊兀自笑說:「你也太小心了……莫非還有誰聽見不成?」

誰知一語未罷,就聽見唐紹大聲叫了一句「三叔」,嚇得唐森一個哆嗦,趕緊也跑出來,站在唐紹身邊兒,也向著小唐行禮。

小唐見兩個小的頗有些惶恐之意,便故意笑道:「我才出來,就聽到那邊好像有人說話……原來是你們兩個,在說些什麼呢?」

唐森聽了,就偷偷地看唐紹,唐紹卻道:「回三叔,無非是說些學裡之事,並沒有別的……」

半低著頭說完,便狠狠瞪了唐森一眼,唐森暗中吐了吐舌,笑著低頭不語。

小唐認真打量了會兒,見唐紹生得一表人才,因近來在執金禦中當差,越發多了幾分英武之氣,神采飛揚,小唐常聽人誇讚他這位侄子,可知所言非虛。

小唐便只一笑道:「你們自在說話去便是,只是可不要隨意說些別人的閒話,這是在家裡倒也無妨,若在外頭給人聽了去,就算你是好意,也自有人給你說成不知什麼樣兒了,豈不是不好?」

唐紹是極機敏的,心中噗通亂跳,卻急忙低下頭去,越發恭敬道:「三叔的教誨侄子們都已經知道了,以後必然記在心裡,不會再高聲亂嚷了。」

小唐見他果然懂事,便一笑點頭,轉身離去。

剩下兩個少年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唐森才半信半疑地問道:「你說……三叔可是聽見什麼了?」

唐紹起初也不知道,後來聽小唐半是隱晦地提醒了那句,就明白小唐已經聽見了。

此刻聽唐森如此問,便氣得伸手在他肩頭捶了一下,道:「叫你不要亂嚷亂說,以後你若再敢說尚武堂那裡一個字……看我怎麼弄死你呢……」

唐森便故意笑道:「好好,我不說了就是,我只說尚武堂外的事兒,應……」

一個「應」字拉著長音兒,還沒說完,唐紹已經虎跳起來,用手肘緊緊夾住唐森的脖子,唐森便說不下去,只「哎吆哎吆」地叫起來,一邊伸舌頭翻白眼地叫道:「紹弟,饒了我罷了!再不敢說了!」

卻說小唐離開兩人,隱隱聽到身後鬧騰,便只笑笑,暗歎畢竟少年輕狂。

他自然知道兩人說的「尚武堂」是什麼典故,自然是說應懷真當日女扮男裝去尚武堂、且引了李霍唐紹打架的那一次。

只因這件事兒事關她們的名節,所以應公府裡眾人除了當事之人,其他人也一概不知,一字不提,至於知道內情的李霍唐紹,自也心照不宣地不肯說。

只是當日唐森也在場,他也是在平靖夫人那邊見過應懷真的,當然認得,然而唐家的子弟都也知道輕重,又加上唐紹早叮囑過千百次,故哪裡肯把這些事情對外面亂說。

只因唐森知道唐紹的心思,故意拿出來打趣他,偏偏給小唐又聽見了。

當夜小唐回了屋子,坐在床邊想了想,起身又把那匣子拿了出來,將香囊拿在手中看了會兒,心道:「先前聽紹兒他們說話,倒像是懷真的病還沒好?怎麼竟這麼長時間還病著?」

只恨他一來事多繁忙,二來如今懷真也大了起來,倘若直接登門,赤眉白眼地直說要見她卻有些不太像樣兒了,總要找個藉口才成。

何況因尚武堂那件事,熙王順便去了應公府一趟,竟惹得京城私底下暗潮洶湧,肅王跟太子那邊即刻如臨大敵,以為熙王開始結交公族大臣了……倘若他再去的頻繁了,那兩邊還不知要想些什麼呢。

小唐思來想去許久,終於壓下滿懷思緒,漸漸睡了。

又過幾日,小唐從禮部出來,騎馬回家,正過了長安街,忽然見前方街頭一匹馬兒如飛似的奔騰而過。

小唐即刻認出那馬上之人是郭建儀,本要打個招呼,郭建儀卻停也不停,極快地去了。

小唐心中詫異,把馬兒打了兩下,出了街頭往右手邊看去,卻見郭建儀的馬兒在前方的一家客棧處停下,他竟旋風似的翻身下馬,一撩袍擺,快步進了樓內。

小唐越發驚訝,原來這幾天他隱約聽說了,說是郭建儀向工部請了幾日的休假,竟不知是在忙些什麼,他也打聽了一番,卻聽說郭建儀近來忙遍九城,據說是在找什麼人!

因此事跟他無關,小唐也並沒深究,今日忽然間撞見,心頭一動,駐馬看了會兒,卻不回家,只打馬往那客棧而去。

小唐到了客棧跟前,還未下馬,就聽見裡頭郭建儀喝道:「不是!」聲音裡竟有幾絲焦慮。

小唐聽了,更是愕然:想郭建儀行事素來冷靜異常,怎麼此番竟有些暴躁似的?

小唐還未下馬,就見郭建儀竟去而複返,抬腿從客棧裡匆匆地出來了,兩下裡猛然打了個照面,郭建儀一愣,便站住了腳。

與此同時小唐微微歪頭,看向郭建儀身後客棧裡的情形:卻見裡頭有兩個人押著個身著棉布衣裳、中年文士打扮之人。

小唐隱約覺著那被押之人有些兒眼熟,郭建儀卻已經上了前來,已經整肅了神色,行禮道:「想不到竟在此相遇唐侍郎。」

小唐呵呵一笑,便道:「郭大人在此做什麼呢?可是有公幹?」

郭建儀的目光往後掃了一掃,才又道:「只是一點兒私事罷了,並非公幹。」

小唐知道他為人謹慎,又見他有些防備之意,便不欲停留,就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擾郭大人了,改日再見。」

虛虛行禮,打馬而行,馬兒得得走了幾步,忽然聽到身後郭建儀叫道:「唐大人請留步!」

小唐一怔,牽住馬韁繩,從馬上回身看去,卻見郭建儀趕上兩步,道:「下官有件緊急事情想要請教唐大人……」

小唐見他如此,又見街上人來人往,便道:「此地不是說話之處。」當下翻身下馬,兩人仍是回了那客棧之中,撿了個無人的房間坐了。

屋內除了兩人,再無旁人,郭建儀心中仍有些許猶豫,但是既然攔住了人,那便再無可退了,當下便道:「唐大人方才也看見我詢問的那人了,不知可覺得有些眼熟麼?」

小唐見他果然開門見山,便道:「像是在哪裡見過,卻又不是……」

郭建儀把心一橫,便道:「大人莫非是忘了?年前大人送懷真回府,在府門口曾經遇上的兩個人?」

小唐茅塞頓開,道:「原來是他們!莫非郭大人這兩日來找尋的人,就是他們?卻不知是為何呢?」能叫郭建儀連工部的假都請了的,恐怕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卻讓小唐好奇起來。

郭建儀歎了口氣,道:「實不相瞞,這兩人不是下官要去尋的,是……是懷真叫我去尋的。」

小唐聽了這話,心中一震,眼神才也有些變化,便道:「這是……何意?」

郭建儀道:「具體如何我也不知情,只是……我也問過懷真為何要尋這兩人,她只說……此事關乎生死。」

小唐聞言,半晌無言,郭建儀苦笑了聲,道:「只怕唐大人必然不以為然?起初我也是這般想的……只是從年前,懷真就病了,一直到現在仍是臥床不起,我實在是著急起來,才索性在工部請了休假,專心為她尋人,只可惜幾乎尋遍了九城,找了不下百人,卻終究不曾找著那兩個……」

郭建儀說到這裡,暗恨,手握成拳,在桌上輕輕一頓,又道:「我因聽說當時唐大人也在場,而懷真又病的那樣……所以、所以……」

小唐聽到這裡,才明白為何郭建儀將自己攔下了,若不是應懷真病的厲害,而郭建儀又實在無計可施,以他的心性,又怎麼會告訴他實情?

忽然間小唐又想:當日本來是他遇見那兩個人的,應懷真若要尋人,為何不叫他去尋,反而叫郭建儀?……若他記得不錯,那幾日郭建儀正好兒不在京內。是什麼叫應懷真竟寧肯「捨近求遠」?

瞬間,小唐面上不語,心中已經轉了千萬個念頭。

頃刻小唐道:「我這些日子來因為忙碌,又……有些忌諱,故而就沒有去府上……小懷真竟是怎麼病了?可請了蘇太醫?」

郭建儀道:「怎麼沒請呢?然而蘇太醫說著病不是身上得的……雖然每日都來查看調養,可……可終究……」因為憂心如焚,此刻竟然說不下去。

小唐見郭建儀竟有些失態,心中一緊,便道:「郭大人,可否帶我進府見見懷真?」

郭建儀沉默片刻,斂了心虛,微微點了點頭。

兩人出了客棧,雙雙上馬往應公府而來,下馬之後,也並不叫通報,直接便往內宅而去。

因郭建儀是府內親戚,又常來常往,因此門上也是不理,如此便極快地到了東院。

李賢淑正也在家裡,跟丫鬟如意說著什麼,如意眼角帶著淚,忽然小丫頭說表舅爺來了,如意忙擦乾眼淚退到一邊兒去。

因郭建儀近來總是來,李賢淑也是慣了,不料眼見郭建儀進門,身後竟還跟著一個人,十分的丰姿偉儀……李賢淑一驚,郭建儀道:「表嫂不必驚慌,我因路遇了唐侍郎,他惦記著懷真的病,特來看看。」

李賢淑看清是小唐,心裡反安定下來,只好便道:「怎麼連唐大人也驚動了?」

話雖如此,卻也知道小唐同懷真之間頗有些不同,且不說懷真當初是他從拐子手裡救出來的,後來上了京後種種,也跟他們唐家有關,因此李賢淑見了小唐,心中卻也有幾分欣慰。

當下兩個人就進了內室,才進內,就嗅到滿屋的藥氣,隱約還有一抹極淡的香。

郭建儀上前一步,便見應懷真合著雙眼躺著,面白如紙,仍是不見好轉。

小唐只是耳聞應懷真先前曾大病了一場,還驚動了平靖夫人前來,卻並不知道實情,也並沒親眼見過應懷真病重之態,如今一看之下,心中一緊,才知道自己這段日子來竟疏忽大意,居然連來看她一眼都不曾,應懷真病的如此,他竟不知道。

小唐心中大悔,便輕聲喚道:「懷真……唐叔叔來看你了。」

郭建儀聞言,無聲一歎,便低下頭去,李賢淑拭淚道:「先前醒了一會兒,勉強喝了點藥,就又睡了。」說著便挨著床邊坐了,伸手握住應懷真的手。

不料小唐喚了幾聲,應懷真眼睫輕輕眨動,郭建儀見了,心頭一動,小唐也看見了,就又叫道:「懷真?你可聽見了,唐叔叔來瞧你了……」

兩人眼睜睜地看著,就見應懷真皺了皺眉,慢慢地睜開眼睛。

李賢淑見了,忙也叫了聲,應懷真睜開眼睛,目光卻是看向郭建儀跟小唐兩人,先是看向郭建儀,看了會兒,忽然輕聲說道:「你做什麼要遠離了我們呢……」

郭建儀一愣,有些意外,又是心疼,還以為她是怪自己不曾守在身邊兒,便忙說:「小表舅在這兒,哪兒也不去,懷真放心。」

應懷真眨了眨眼,卻又看向小唐,看著他的時候,眼神卻有些茫然,仿佛是才認得了他一樣,嘴唇就動了動。

李賢淑流著淚問道:「阿真,你要說什麼?好孩子,快點好起來……」

應懷真喃喃地,忽喚道:「唐毅……」

小唐正覺著她看著自己仿佛有話說,忽然聽她念出自己的名字,猛然一震。

應懷真凝視著他,竟而又笑了笑,道:「糖大人、嘿嘿……蜜大人……」笑了兩聲,又慢慢地閉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李賢淑見狀,不免又落淚,又不能大聲哭,只哽咽著說道:「總是這樣兒,醒一陣兒睡一陣兒的……連蘇太醫也沒有法子,可叫我怎麼辦呢?」

小唐望著應懷真「睡著」的模樣,過了會兒,才一拉郭建儀,郭建儀會意,兩人就出了門來。

小唐見左右無人,便對郭建儀道:「我看懷真這病,真如蘇太醫所說,不像是身上的病……」

郭建儀緊鎖眉頭,道:「所以我著急找那位先生,或許癥結就出在他身上。只可恨竟總是找不見,莫非他出城去了?」說到最後,只覺得一陣心涼害怕。

小唐思忖片刻,忽然問:「我瞧著這人不是個尋常之人,你已經尋的那樣仔細了卻仍是找不見,只怕他所在的地方也不是個尋常地方。」

郭建儀問道:「您是說?」

小唐問道:「各家官員家裡你也試著尋過了?」

郭建儀點頭道:「我都托了人打聽過了,並沒有這樣形貌之人。」

小唐自然信任郭建儀的能耐,忽地又道:「那麼……各位王爺家裡也打聽過了?」

郭建儀一聽這話,臉色微變,半晌才問道:「你莫非是覺著……」

四目相對,小唐點了點頭,抬手在郭建儀肩頭輕輕拍了拍,道:「不必擔心,這件事交給我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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