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昨夜已經認識了的北森刑偵科長的部下,-個叫三島的老刑警,帶著同事來到伊志田家,說想再徹底搜查一遍公館。
伊志田氏當然高興地應允了。失去了妻子,失去了鞠子,現在一郎和綾子又下落不明,剩下的只有老母和伊志田氏兩個人了。平日強硬的伊志田氏現在也茫然若失,一副無所適從的樣子。
伊志田氏帶路,三島刑警從案發現場的院子到圓塔內每一層,再到一郎、綾子的臥室,有條不紊地查看著。然而,同昨夜一樣,沒能發現任何的線索。
「為了慎重起見,還想看一下其它的房間。」聽了刑警這話,伊志田氏又領他們挨個兒去看一樓的房間。一樓大大小小共有八個房間,到第七個房間時還沒有特別的發現,就剩下和從正房到圓塔的通道相接的空房間了。
「這是個空房間,扔著些不用的桌椅。」
「是嗎。昨夜的確也看過這裡了,不過,畢竟是用的手電筒,所以還不夠吧。」
三島刑警邊說邊打開門進了那個房間。房內一側亂七八糟地堆放著各種各樣破舊的東西。在這-側的角落裡垂著一塊厚厚的簾子。刑警率先走近那塊簾子,唰地把簾子拉開了。就在拉開的一瞬,啊地叫了出來,不由自主地退了兩步。
就在那塊簾子遮住的雜物中間,一個穿著睡衣的男子,四肢長長地伸展著,趴在地上。
伊志田氏被刑警的叫聲嚇了一跳,走了過去。一看倒在地上的人,大叫著跑了上去。
「啊,是一郎。一郎,怎麼了?」
「這人是一郎嗎?」
「是的。或許受傷了,請看看。」
刑警幫著把趴著的一郎翻過來,查了查全身,似乎沒受什麼傷。
「一郎,振作一下。喂,一郎,一郎。」
伊志田氏使勁地搖著一郎的肩膀,一郎含混不清地嘟囔著,睜開了眼,驚訝地看著父親的臉。
「啊,醒了。喂,振作點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伊志田氏又搖著一郎讓他振作。一郎終於好像恢復了正常,咕咕容容地動了動,由父親扶著坐了起來。
「這是…」
一郎把目光轉向刑警。
「是警察先生。」
聽到這話,一郎似乎大吃一驚,眼一下瞪大了。
「那麼,出事了嗎?……綾子姐姐怎麼樣了?」
「為什麼問這個?綾子有什麼事嗎?你知道,是嗎?」
伊志田氏以為一郎會知道綾子的下落。
「不,沒什麼。可是,姐姐沒什麼事吧。她現在在哪兒?」
「這以後再說。先說你怎麼倒在這麼奇怪的地方。請先想一下這件事。」
「怎麼會在這兒呢?我也不清楚。感覺像睡了很久了。今天是幾號?」
「幾號呀,你不是昨晚還跟我一起吃飯了嗎?」
「是嗎。那今天是第二天了呀。我在這兒睡了一晚上了。因為我還記得昨晚快十一點時的事情。」
「啊,十一點,正好是案發時間。」三島刑警禁不住低聲說道。
「哎?案發?那麼,還是出事了。請告訴我出了什麼事。誰被殺了?」
「不管怎麼樣,先到那邊屋裡去,再慢慢說。你能走嗎?」
伊志田氏柔聲問到。一郎這才回過神兒來,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有點兒頭暈,不過,沒關係。」
伊志田氏和三島刑警把一郎架到客廳,讓他坐在長沙發上。伊志田氏讓女傭人拿來葡萄酒和水。
伊志田氏先扼要地說了說昨晚的事,一郎吃驚地瞪著眼聽著,然後用葡萄酒潤了潤嘴唇,開始講自己記住的事情。
「昨晚快十一點的時候,我聽到有人從我屋前走過,感到很奇怪。因為腳步聲遠去的方向除了空房間,就只剩塔的入口了。
「我想是不是有人要偷偷地去塔裡呢。聽明智說過,綾子姐姐曾用手電筒從塔的三層上發過信號,並且他讓我注意姐姐的舉動。
「當然不是認為姐姐是這個案子的兇手。我認為姐姐是不會做那樣的事的。或許有其它人冒充姐姐。唉,一定是這樣。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就不可能出卻種事。」
-郎好像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
「所說的那種事是一」伊志田氏神色不安地問道。
「是這麼回事,因為對那人感到懷疑,我想起了明智先生對我說過的話,於是下了床,小心翼翼地走到走廊。
「因為是等那個腳步聲遠了我才出來的,所以已經看不到那人了。但可以斷定有人朝塔那邊去了,於是我就沿著牆,躡手躡腳地朝那邊走。
「塔的通路上沒有亮燈,所以一拐過我的房間,走廊一下變暗了。我走到漆黑的走廊裡。
「現在想像,大概是走到空房間的前面的時候,感到背後嗖地一陣風。有人跟在我後面。
「我只注意前面了,覺察到後面有人靠近時,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停住了。剛要回頭,但對方動作更迅速。
「我不知被誰從後面緊緊地抱住了,同時,嘴和鼻子也被用像是濕布之類的東西給堵住了。
「有股說不出的難聞的味兒。我吸了一肚子那種很濃的味兒。之後,就覺得身體像是往大海深處下沉一樣。現在想想,那是麻醉藥。
「接著就不斷地做些可怕的、美麗的、莫名其妙的夢。-定是那傢伙把神志不清的我弄到了空房間的簾子後面去的。
「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請不要認為是綾子姐姐給我聞的麻醉藥。因為,姐姐是不會有那種藥的。」
一郎說完後,筋疲力盡地癱坐在沙發裡。
「啊,是這樣呀。就是說兇手為了不讓你妨礙他們,把你麻醉,然後爬到塔上去發信號了。荒川是按照信號要求悄悄來到塔下的,由於某種原因,兇手開槍打死了他。是這樣吧。但是,即便如此,還是不能自圚其說呀。正如你講的一樣,無法相信小姐麻醉了你,又槍殺了荒川。」
三島刑警皺著眉,歪著頭,沉思般地說道。
「是的。我也認為綾子不會做那樣的事的。聽說明智先生見過綾子到塔上去發信號,但會不會搞錯了呢?」
「當時就把綾子叫去,當著明智的面仔細問過了。綾子說根本就不知道。並不是包庇自己的女兒,但無論如何也不能想像綾子是在撒謊。因為首先,像那孩子殺了母親和妹妹這麼荒謬的事是不可能有的。」
昨晚小林少年無意中說出那些話後,伊志田氏對把綾子當兇手看氣得不行。
「不管怎麼樣,必須先查明小姐的下落。如果兇手要把小姐帶到哪兒去的話,那我們一刻也不能磨蹭了。即便不是這樣,但只要找到小姐,或許會瞭解到那個叫荒川的可疑的青年的情況。查明小姐的下落是當務之急。」
「但,綾子被帶到哪兒去了呢?一點線索都沒有。」伊志田氏憮然說道。
三島刑警像是給這可憐的父親打氣似地說道:「不,還不能失望。我們還未進行正式的搜查呢。現在就要進行了。還有許多辦法可用。
「例如,兇手如果要劫持小姐的話,即便是深夜,也不會扛著走的。一定是用了交通工具。大概是汽車。這樣的話,我們可以先查汽車車庫的情況,司機的情況。
「然後,還可以調查這附近的行人。案發是深夜,這時有值夜的、賣蕎麥面的。再者,如果挨家挨戶地去問問附近的住戶的話,可能會有人正路過這兒,因為當時還不到十二點。要是有人路過時看到了有可疑的人物帶走了小姐的話,我們便可以此為契機,一步一步展開調查。
「我們打算馬上著手這方面的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