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書生進來報告說,北森科長來電話找三島刑警。刑警離開去了電話間,不一會兒,帶著一臉興奮回來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發現汽車了。」
「哎?汽車?」
伊志田氏和一郎青年幾乎同時失聲反問道。
「是的。事情很順利。對方自動出來提供情況。有個司機看了登在晚報上的昨晚的案件後,剛才去警視廳報告情況了。
「已經讓那個司機來這兒了,有警察跟著。說一會兒就到。」
「是說綾子坐過他的車,是嗎?」
「哎。據那人說在附近拉過一個也穿著洋服的年輕女子。衣服很像,時間也正好是十一點剛過。」
「是被兇手帶走的麼?」
「這,有點奇怪。那人說那個女子是一個人,沒人跟著。這點有些搞不懂。不過,其它的事都非常吻合。」
「那去哪兒了?前往地點是……」
「說是去了芝的高輪附近。司機也不知道街名。司機說如果再走一次的話,可能會知道。
「據說那個女子也沒說去哪兒,只是讓司機朝品川開,在高輪附近突然讓司機停車,說『到這兒就行了』,就下車了。
「那個司機是開自己的車到警視廳的。決定讓他再來這裡一下,拉我們走一遍昨晚走過的路線。」
對伊志田父子來說,這與其說是吉報,不如說是噩耗。因為如果綾子只是一個人坐著車的話,那麼,就不是原來所想的誘拐了,只能認為她是自願的,因此,她的消失就變成逃亡了。「
啊,綾子果真犯了可怕的罪了嗎?是怕罪行敗露才決定躲起來嗎?
伊志田氏和一郎不能把這話說出來,十分不安地看了看彼此蒼白的臉。
這之後,過了約三十分鐘,那個司機用自己的車拉著陪同的警察到了伊志田家。
三島刑警把司機叫到客廳,向伊志田氏借來綾子的照片,拿給他看。
「那個姑娘微掩著臉,因此不能十分肯定,不過和這個人很像。」機看了照片後說。
三島刑警又問了許多問題,但除了從電話裡聽到的外,沒有得到任何新情況。
因此,兩位刑警告辭了伊志田氏,和警察一起上了司機的汽車,去確認那個像綾子的姑娘的下車地點了。
一路無事。汽車沿著京濱國道直線行駛。過了高輪,正接近品川。
「拐進這附近的胡同裡去了。啊,是的。我認識那個藥店的招牌,是那個胡同。」司機自言自語地說。
車駛進了胡同,慢慢地向前開著。過了稍稍有一丁左右。
「是這兒。是這個信箱。過了這個信箱馬上就讓我停車了。我想就是這一帶了。」
汽車穩穩地停在了路中央。
「那,你沒注意那個姑娘朝哪邊走了嗎?」三島刑警問道。
司機撓了撓頭,說:「哎呀,這就不清楚了。我覺得好像是朝那邊去了。當時回車庫的時間快到了,我急著回去,所以一」
「當時,這附近的商店還開著嗎?」
「「大部分已經關了。不過,好像還有幾家在營業。」
「總之,下去看看吧。你在這兒等著吧。」
三島刑警催促著同事,下了車。他們盯著附近的商店走著。
「你認為那個女的來這兒幹什麼呢?以一個正逃跑的姑娘的心情來考慮考慮。」
「是不是朋友的家在這一帶,或者是找旅館。」年輕的刑警左思右想,最後說道。
「這一帶可沒有旅館喲。說是去朋友家也總覺得不夠令人信服。我在考慮另一件事。那個姑娘一定先是讓人們找不到她。這裡有一件再外行的人也會首先想到的事。
「啊,是這兒。我從剛才就在找這個店。那個姑娘一定進過這個店。」
三島刑警停車的地方是一家舊衣店。到底是老練的刑警,很瞭解逃犯的心理。逃犯最在意自己的服裝,認為只要換了衣服,就能掩人耳目。
刑警不客氣地進了那家店,向坐在那兒的一個像是店主的老人遞上了寫著職業的名片。
「有點兒事想打聽一下。昨晚十二點左右,你這兒是不是還開著門?」
老人由於職業的關係,已經習慣了警察的調查,所以答話時並不怎麼膽怯。
「大概十一點半到十二點之間,有沒有一個年輕的女客,穿著西服,二十歲左右,是個有些像大家閨秀的姑娘。」
「啊,是她嗎?來過。我也覺得有點兒怪。不過是客人,不能拒之門外啊……」
「那姑娘買了什麼?」
「銘仙的裌衣和帶子,再加上從衣扣到襪子買了一套。」
「沒在這裡換衣服嗎?」
「沒有,包好拿走的。說是有化裝舞會。今天早晨聽並排著的上總屋鞋店裡的人說,那姑娘從我的店裡出去後,好像還在他們店裡買了雙草鞋。我後來也覺得不對勁兒。」
三島刑警料事如神。逃跑的人果然先考慮改裝。或許買了和服和草鞋後,就手就在哪兒給換了,比如公園的暗地兒裡啦,或者蕎麥麵館的二層啦。
刑警在筆記本上記下後,就回車上去了。但要弄清對方的行蹤,還有件事要做。
「那麼,換了衣服的姑娘會去哪兒呢?我想這回該是旅館了。化裝成鄉下姑娘什麼的,住在了小旅館裡。」
三島形式上是在和同事談話,其實是在自問自答。
「她本來沒打箅住旅館什麼的,是想立即乘火車遠走高飛的。但是,東京的車站,無論去哪兒,一過十二點就沒車發出了,只能等天亮。」
深夜住宿也不會被懷疑的旅館只有車站前的旅館了。而且車站前的旅館的話,還便於第二天早晨乘車。
因此,我推測那姑娘的目標是品川站。如果說她特意來到這兒,又回東京站或新宿、上野什麼地方去,這就講不通了。選了高輪的舊衣店,也是因為它離品川近。
「怎麼樣?我的想法,那個姑娘一定住在品川站旁的小旅館裡。」
「是呀。那一帶應該是我們的目標。」年輕的刑警,似乎很佩服前輩的想像力,附和道。
「那麼,就是品川了。一處一處查車站附近旅行者住宿的地方。司機,給你添麻煩了,能再開到品川車站去嗎?」
「沒問題。都到這兒了,去哪兒都一樣。」司機是個爽快的漢子。
「不是飯店。那件樸素的和服,就箅是住便宜的飯店,也不合適。一定是日本旅館。盡量找簡陋的日本旅館。」
兩位刑警在品川車站附近下了車,同派出所的警察打了聲招呼,就一家一家地去查旅行者的住宿處了。品川車站附近並非旅館鱗次櫛比,只有十幾家。但這些旅館都稀稀拉拉地分散在大街小巷。
挨個尋去,到第十一家,一個胡同裡的叫尾張屋的古式日本旅館。他們還沒進大門,就莫名地感到應該是這兒。
站在土間,遞上名片。五十多歲的老闆恭恭敬敬地蹲坐在門口的檯子上。三島刑警低聲說了綾子的相貌衣著,問昨晚有沒有這樣一個姑娘很晚來住宿。
「哎,她嗎?住這了。有什麼事嗎?」老闆笑著搓著手。
「哎?住這了!那麼,還在嗎?」三島刑警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了。這種喜悅只有刑警才能體會到。
「在。在二樓休息呢,說身體不舒服。」
「你,沒弄錯吧?確實穿著剛說的那種和服嗎?」
「對,和服、帶子都跟說的一樣。」
「登記本呢?」
接給老闆拿出的登記本一看,上面好像故意用歪歪扭扭的宇寫著:
靜岡縣三島町宮川町56號
井上芙美
20歲
「還睡著呢?」
「嗯。」
「那麼,你就帶我們去她的房間吧,我們要調查一下。」
「行,來,這邊請。」
老闆一點沒猶豫,親自帶警察上了樓。兩位刑警脫了鞋,輕手輕腳地跟在老闆後面,登上黑亮黑亮的寬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