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臨煞淵還是九重闕,是個人都知道棲川是挾槊流落民間的孩子。蒙刹推舉棲川繼位時,說棲川“傳先王之遺志,承先王之遺風”。但世上哪有這麽多還○格格,只有棲川和蒙刹知道,棲川是個被蒙刹拉來的臨時演員。
同樣,無論是臨煞淵還是九重闕,是個人都知道挾槊神通廣大,過刀山而不死。蒙刹說什麽遺志遺風,就像是給挾槊那不存在的棺材蓋上棺蓋,順便釘上一排釘子作為鑲邊。這樣一來,所有人都覺得挾槊好像真的死了。
實際上挾槊只是不知道跑去了哪,不至於說她死。拉棲川來頂包、宣布挾槊的死訊,甚至到今天接下擎華的挑戰,都是蒙刹試圖把不肯露面的挾槊趕出來的手段。
該說不說,這挾槊也真沉得住氣,無痛當媽、被迫讓位、神魔大戰,這一連串事件沒有一件能撼動她。街頭要飯的棲川只是隨手救下了被挾槊仇家追殺的蒙刹,就平白無故撿了個大便宜,獲得蒙刹口中代代相傳的金飯碗。
這樣的好運氣,怎麽就棲川能碰到?可能這就是傻人有傻福吧。晚月在心裡複盤棲川的言行,跟在蒙刹身邊,學著棲川的語氣說:“阿婆啊,咱們今天晚上有什麽安排?”
蒙刹不帶一絲感情地回答:“吃飯,睡覺。”
棲川之前說過不能對蒙刹不敬,晚月隻好翻出那許久沒用過的耐心,說:“不是,我沒有什麽家庭作業之類的東西要寫嗎?魔尊的生活不可能就是吃飯睡覺吧?”
蒙刹長老可謂是寶刀未老,走得比身後的年輕人都快。她瞥晚月一眼,說:“你的意思是你想負責喂狗?”
晚月皺眉道:“喂狗?”
“你那三個腦袋的阿花,每次要給它找三個飯盆,每個腦袋要吃十斤肉。”蒙刹無奈地看著她,說,“還有你關在死牢裡的那些刺客,都好吃好喝招待著。要不是有鐵閘門鎖著,我還以為那些人是來我們碧血閣裡度假的呢。”
“不能苛待俘虜嘛,要是傳出去會很難聽的。”晚月訕笑著聳聳肩,又說,“挾槊平日裡做的事我也能做嗎?”
“就你?”蒙刹沒思慮多久便搖頭否決,“你做不來。”
那態度看了就來氣,晚月不悅道:“你什麽意思?我還什麽都沒做,老……老婆婆,你這話不要說得太早了。”
“我這人雖然年紀大,記性卻不差。是誰來之前跟我約法三章,說自己只是做個樣子,別的事情都推給我來處理?”蒙刹冷笑一聲,猜測道,“怎麽了,是不是晚月傷透了你的心,你要養精蓄銳留待日後殺上九重闕報復她?”
“肯定不是啊,是我自發決定幫您分擔。”晚月無比虔誠地說,“畢竟您年紀這麽大了,整天日理萬機就會衰老得更厲害,您要是過勞死了,我去哪裡找人幫我喂狗啊。”
蒙刹利落地甩她一巴掌,道:“挾槊以前最喜歡半夜四點起床拖地,兩小時能把碧血閣裡裡外外都打掃乾淨。”
這一巴掌力道極大,晚月為了不讓她起疑狠下心沒躲開,差點被她扇得找不著北。晚月在心裡記下這筆帳,捂著臉咬牙道:“好變態的愛好,不愧是傳說中的挾槊。”
蒙刹倒是知道給個甜棗,收了手好心勸解:“做不到就算了,你就和平常一樣窩在房間裡打你的遊戲吧。”
她說完這句,就兀自加快步伐走遠了。不知道棲川怎麽在碧血閣混得這麽差,跟個透明人似的,跟在蒙刹身後的一大票魔族也掠過晚月,仿佛只聽蒙刹一個人的號令。
此番冷待不是沒有價值,至少現在晚月借此明白與蒙刹為敵不是明智之舉。棲川這掛名魔尊就是沒乾出實績,要是能讓蒙刹另眼相待,收服這群人也不是沒可能。
要是真乾出了驚天動地的大事,蒙刹還是這個鬼態度的話,那就直接一拳把臨煞淵打爆——晚月如此盤算著,翌日凌晨起了個大早,舉著半人高的食盆喂狗,再趁著沒人發現偷偷用收來的法寶將碧血閣上下清理乾淨。
料理完一切,就差料理後事的晚月端著被阿花舔得鋥亮的食盆踹開蒙刹的房門。蒙刹還沒醒,晚月兩個食盆敲在一起發出震耳聲響,驚得蒙刹當場從床上彈起來。
“我喂了狗,還打掃了屋子,問候了原住民。”那些亂七八糟的瑣事晚月是絕口不提,格外殷勤地問,“現在可以讓我學學該怎麽做才能成為挾槊的接班人了嗎?”
蒙刹還迷迷瞪瞪的,被晚月攙起來出房間走了幾步,連走廊的地板都擦得不留纖塵。她轉過頭看鬼似的看著晚月,道:“你吃錯藥了?看來被騙對你的打擊很大。”
晚月選擇直接忽略這種無聊問題,繼續道:“我不單隻做了家務,還抽空特地關照了地下關著的那群人。聽說那些人都是衝我來的,當然要弄清楚是誰背後指使。”
在碧血閣住了一夜,晚月越發覺得棲川不太正常。棲川可能是想把碧血閣改造成動物園,晚月剛到死牢門口還被這充斥著威嚴的兩字震懾了幾秒,往裡面走幾步,那兩字帶來的森然寒氣便被牢房內的日光燈消融了。
人界有種叫博物館的建築,部分博物館裡會布置遠古先民的蠟塑,供遊人從蠟塑的衣著動作中窺見萬年前的世界。棲川好像也在搞這種東西,只可惜這些蠟塑活生生的,有的四仰八叉地睡著,呼嚕打得震天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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