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月伸手到她面前:“給我看看。”
棲川遞給她,叮囑道:“別弄壞了,這是團長的。”
“你沒錢,你們團長倒是有錢。像這樣好的成色我也是第一次見。”晚月嘖嘖稱奇,端詳著手中簫管,忽而笑道,“要是我會吹就好了,就算是一支曲子,也能轉手教你。”
“別人把它給了團長,團長就把它給了我。”棲川見她臉上盡是悵然,伸手把玉簫拿回來,嚴肅地安慰道,“不會吹的人很多,倒也不用這麽失落。你有什麽別的技能嗎?”
“種地。”晚月轉頭看見棲川分毫不信的表情,笑著補充道,“真的種地,我這輩子唯一能拿出來提的就是種地。”
棲川又安靜起來,周圍的風景以一種緩慢的速度改換著,晚月看見看見司機被風掀起的衣袍下隱隱露出的刀刃。她在安靜的氛圍裡說:“你說你沒錢,可你為什麽要幫我付車費呢?你把錢都花完了,就要自己走下山了。”
“我本來就沒想著回去。”棲川握緊玉簫,又是那副天塌下來都不管的表情,說,“我什麽都沒有了,如今就連團長也嫌棄我。我不想回去了,就讓炎龍把我吃了吧。”
晚月笑了笑,說:“怎麽會。你以後可是會——”
她的話到這裡戛然而止,棲川主動問:“會什麽?”
“沒什麽。”晚月在手裡運了力道,抬手接下那司機揮過來的刀時,棲川聽見她說,“怕血的話就把眼睛閉上。”
但棲川沒有閉上眼睛,或許將要死去的人不是她,所以她還有點膽量睜大眼睛去看。晚月的手法乾脆利落,她剛才沒有騙人,她確實是個種地的,連武器都是鋤頭。
可哪有滴著血的鋤頭呢。晚月將那司機的頭顱踢開,順手拔下車鑰匙。棲川嗅著空氣中的腥氣,隻覺得天地都在眼前翻轉過來,天上的星子落在身側,發出刺眼的光線。
晚月就在這樣的光芒裡回過頭來,伸手要扶起她。她像是有些緊張,說:“都叫你閉眼了,你怎麽還看著?”
棲川答不上來,眼皮越來越沉,晚月的面容也越來越朦朧,她逐漸看不清周遭的一切,在腥味裡沒入仿佛沒有止境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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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我看你是作繭自縛
棲川醒來時,已是中宵。晚月不光會種地,還會踩三輪車,留她一個人在後座躺著。車廂內部的血汙被晚月提前擦去,棲川撐著身子坐起來,玉簫就睡在她手邊。
車輪聲轆轆的,將夜晚襯得更加沉默。晚月知道棲川肯定又不認識路,所以提前征用了司機的手機看導航。炎龍住在黑煤山最高處的火山口,頂峰險峻,一眼就能看到。
晚月聽見她起身的聲音,趁著前路沒什麽狀況轉頭說:“還有十裡地就到了,到時你和炎龍說話,我不插嘴。”
“我才不和炎龍說話。”棲川低聲嘀咕一句,拿了玉簫湊到晚月身邊說,“你救了我,我們還搶了別人的車。”
“是別人先來搶我們的命,打不過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咯。”晚月打個哈欠,她來之前是在挾槊身上吃的虧,現在想來,這世上最了解挾槊的除了蒙刹,就是炎龍。
棲川以前跟她說,炎龍和挾槊活在同一時期。找到了炎龍,便能問出那個鐵環的信息,到時說不定就能回去。
當時和她一起趕到的還有磷匯和棲川,在她們到場之前,簾明就已經被收拾得差不多了。再不趕快回去就來不及對付挾槊,萬一棲川等人纏不住她反被弄死就是真的完蛋。
想到挾槊,晚月就蹬得更快,比之前那個冒牌司機的速度快上不知道好幾倍。果然是便宜沒好貨,繞路想收小費,收不到錢就殺人滅口,活該被丟到路邊被野狗叼走。
夜風吹起棲川散在頰邊的頭髮,拿在手裡的簫被晚風吹得冷透了,她坐在晚月身後,隔著隔板與晚月背靠背說話:“要不我們還是別去找炎龍了。”
晚月聽得清楚,但沒聽懂:“為什麽?”
“那些去找炎龍的人,全都死得很慘。連炎龍的影子都沒摸著,就掉進岩漿裡燒死了。”棲川說得極為小聲,像怕旁人聽見一樣說,“你要是死了,你的家人會難過的。”
晚月想起天音和擎華,搖頭道:“不會的。”
棲川聞聲轉頭:“你的家人不關心你嗎?”
晚月露出個笑來:“我不會死的。”
要見炎龍不但要解決途中各類攔路的魔獸,還要借著藤蔓攀緣蕩過一片岩漿池,其中艱難險阻不消細數。
有晚月助力,兩人順利過關,棲川什麽都沒做,卻還是來到了身軀卷在岩漿裡蜷縮著憩息的炎龍面前。
它的呼吸如疾風般摧來,逼得棲川無法直立在它面前。晚月推著棲川要她上前,棲川結巴著說:“為什麽是我?”
“你是蛇佬腔,過了蛇語六級。”晚月力氣極大,棲川差點撞在炎龍身上,“龍和蛇差不多,它聽得懂你說話。”
棲川在距離炎龍那張大嘴幾米遠的地方刹住車,似是感覺到生人氣息,它緩緩地睜開眼。棲川嚇得魂不附體,正準備轉身就逃,炎龍卻抬起爪子攔住退路。
它在岩漿裡伸展著身子,吐息是和岩漿如出一轍的滾燙溫度:“好幾千年,好不容易在這山上看見一個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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