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知道是第幾個夜晚,穆杏兒被噩夢驚醒,冷汗涔涔地坐起身來,背後貼身的褻衣早已被浸得透濕。
她瑟瑟發抖地抱住膝蓋,瞧著外面還沒有大亮的天,在心裡不斷地安慰自己。
穆溫染在的時候總是和她對著乾,娘說的沒有錯,這些都是她自己找的麻煩!她不過是為了自己日後的榮華富貴,除去了路上的這塊絆腳石!
天緩緩地揭了顏色,天邊的雲彩剛被鑲了一圈金邊,遠遠地就從街道的某處傳來一陣敲鑼的報信聲。
帖子遞到了景安曜府上的侍衛手裡,這人便又匆匆地離開了。
竹影很快將這封信轉交給了景安曜,景安曜只是掃了一眼,便讓竹影將穆溫染和穆子言兩人接到府裡來商議事情。
穆子言是第一次進入到如此華貴的府邸內,多少有些拘束,本是不願意去的,但是景安曜特地讓人囑咐,這件事有關他們的心中大事,他琢磨著或許是關於三房的,這才看在姐姐的份上,勉強點頭答應了。
進了府裡,穆溫染被穆子言緊緊地攥著手,車輕路熟的快步往湖邊的亭子走去,遠遠兒地就瞧見一幅極其賞心悅目的畫面。
在一波蕩漾的荷花湖水的映襯下,景安曜一襲青色蟒袍,發冠工工整整地梳起,簡單地挽了一個發髻,耳邊落下的幾縷發絲有股說不出的誘惑,襯托得他俊美的面龐多了些魅惑之感。
他纖長的手指握著一隻上好的毛筆,看似輕柔,下筆卻極其有利,字寫得十分勁道,穆子言站在他身後看了許久,竟是然不住的喟歎一聲,先生當真是寫了一手極好的字。
“今天早上才來的消息,巡視司馬的父親駕鶴西歸,找你們找得匆忙,莫要怪罪。”景安曜淺笑著放下手裡的毛筆,同兩人如是說道。
“司馬的爹死了?這事兒你找我們來幹什麽?我們可不敢哭喪的買賣。”穆溫染嘴角抽了抽,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
來人如此匆忙,她還以為是多大的事情,這巡視司馬和她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讓她來做什麽?
“難不成是巡視司馬大人讓出席者必要攜帶家眷,你想讓我同姐姐一起冒充你的家眷?”穆子言歪著頭,似乎很是仔細地想了半晌,總算想出了一個看似十分恰當的理由。
姐弟兩人對視一眼,都覺得對方說的有道理,景安曜心中不免覺得想笑,眼神在這一對寶貝姐弟之間來回打轉。
果然是有什麽樣的姐姐,就一定有什麽樣的弟弟。
“我若是沒有記錯,你們家三房,家裡頭做的是棺材生意。”他看著桌子上的回帖,墨水字跡已然乾透了,伸手取來抖了抖,交給一旁的竹影,順道提醒兩人。
穆溫染好看的秀眉蹙起,似乎隱約猜到了景安曜要做什麽。“這麽說來,你打算從棺材上下手。”
“我沒那麽大的本事,我身子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怎麽能對那笨重的棺材下手,你未免想得太多了。”景安曜十分不要臉地說著,還抬起手來,若有所思地瞧了瞧自己骨節分明的手。
這家夥的臉皮當真是可以和城牆媲美了,瞧著樣子,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有那麽回事兒。
穆溫染與穆子言面面相覷,暗自腹誹,吐了吐舌頭。
“只是這死人,若是在這棺材裡起了什麽變故,也不知道該負責的是老天爺……還是別人。”景安曜對著收好帖子地竹影點了點頭,竹影便瞬間領命,踏著輕功離開了府裡送信去了。
哦?穆溫染眸子一亮,笑容瞬間在臉上擴散開來,由剛才抱著手臂看好戲的模樣,瞬間轉變了態度,十分狗腿地幫景安曜倒了一杯水,雙手送上,眼巴巴地瞧著他。“安公子,我知道主意最多,我倒是有個法子可以教教你,就是不願意您願不願意給我當模具。”
景安曜並沒有上當,瞧著她陰森森地露出一排雪白的牙來。“我府裡這麽多人,供你驅使,只是本公子身嬌體弱,若是出了什麽毛病,你能負責到底,我便甘願一試。”
穆溫染瞧著他,一時語塞,伸出丁香小舌來,舔了舔略有些乾燥的茶,頗沒好氣地抬起頭來一飲而淨。“那就算了,還是隨便找個人來試試吧。”
“哦?穆姑娘好像在怕什麽。”
“少給我耍這些花花腸子,我還不知道你,我下針後,若是你存心的,沒毛病自然也能說出病來。”
穆溫染豪氣地轉過身去,對著周遭一群人拍著胸脯保證。“誰願意來試針,你們安公子就賞十兩黃金,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要是他不給,我幫你們說理。”
府裡的傭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陣短暫的平靜過後,是一陣瘋狂的喧囂,大家都是見識過穆溫染本事的,在府裡也就只有她一個人敢對景安曜放肆了,而最重要的事無論她如何放肆,景安曜都不會責罰。
穆溫染對大家的反應十分滿意,挑選了一個年級略大一些的躺在地上,她緩緩蹲下身子,和這人交代了些什麽,這人點點頭便閉上了眼睛。
“那麽多年輕的,你為何要挑這老人家?”景安曜有些不明白,別人試藥亦或是試針,都是選幾個年輕氣盛的,她怎麽反倒是挑選了這耄耋老人。
“先生,那巡視司馬大人家仙去的也是老人家,姐姐這樣做是為了更逼近事實。”穆子言不想打擾姐姐施針,小聲地同景安曜如是說道。
穆溫染在這人身體上下打量了翻,從懷裡抽出一根小針來,眯著眼,瞄準方向,猛地刺進去板寸。
令人詫異的一幕出現了,這原本眼睛緊緊閉上的人竟然哎喲一聲,身體不受控制地彈坐起來,在穆溫染拔出銀針後,又軟綿綿地躺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