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有些人就沒有這等機會了,余嬌蝶的爹娘一早就在店裡忙活開了,又是吆喝又是親自動手,一口嶄新鋥亮的雕梁畫棟的新棺材在幾日後便成了形。
兩口子讓穆山峰將余嬌蝶帶來,頗為得意地讓她瞧瞧自己的手藝。
“蝶兒,你瞧瞧爹娘這手藝是不是寶刀未老?都幾十年沒有親手做過棺材了,這兩天可真是累煞我也。”余父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得意洋洋地晃著腦袋,自顧自欣賞著這棺材的美妙之處。
“這樣一口棺材,必定讓那司馬的老爹在陰間過得舒舒服服,女兒啊,這一切可就交給你了。”她的母親欣慰地笑著,牽起她的手,輕輕拍了拍。
余嬌蝶胸有成竹地點點頭,這家裡不管大生小生意,都是她爹娘管,可這與達官貴人交涉這件事上,她自有自己的一番理論,只要碰上這等能討好權貴的事,都是他出馬。
“娘子,要不我和你一塊去吧?”穆山峰頗有些不高興地訕笑著走進余嬌蝶,可余嬌蝶只是惡狠狠地瞥了他一眼,此時看著他萬分不順眼,乾脆抬手就是一個清脆的巴掌拍響在了穆山峰的臉上。
她冷哼一聲,傲慢的氣勢十足。“你還有臉說和我一起去?你知不知道杏兒這件事也有你的份?”
“這……這怎麽又同我相幹了?”
“若是你教得不好,杏兒便有了這外門邪念,若是你不攔住老穆家一家人,時刻關心女閨女的動靜,那穆溫染也不會死,更不會來咱們家攪局。”
余嬌蝶瞪著一雙杏眼,萬分嫌棄地在穆山峰的身上來回掃了一遍,很是後悔地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真是不知道我當初為什麽把你娶進門,除了生得油頭粉面,還有些俊俏,你還能幹什麽?”
說完,余嬌蝶就再不理會他,招手讓幾個下人將棺材擦乾淨,抬在肩上就走出了大門,往巡視司馬的府上而去。
余嬌蝶走遠了,還小心地回頭瞄了一眼穆山峰有沒有跟出來,空空蕩蕩的道上除了一地白花花的紙錢,再也瞧不見一個人的身影,她心下這才猛然松了口氣,催促著大家夥快點往前走。
穆山峰雖然是個沒出息的,而且是個愛吃醋的,但每次她要出門送禮的時候,穆山峰總是不依不饒地纏著問個清楚。
若是穆山峰今兒個真的跟來了,恐怕她到時候沒辦法施展拳腳,這家夥反倒要跟著添亂了。
很快,她們一行人就來到了巡按司馬的府邸,這往日繁盛的府邸,此時卻是一片蕭條,秦司馬跪在靈堂裡,淚流滿滿,不斷地給駕鶴西歸的老父親念誦咒文。
“站住!你們是什麽人?”門口的侍衛瞧見余嬌蝶等人探頭探腦地往府裡看,十分不客氣的將佩刀拔出,橫在了她的面前。
“我是余氏棺材鋪的女兒,我爹娘聽聞司馬家老太爺逝的消息很是悲慟,特地讓我來送這口上好的棺材以安葬老太爺。”余嬌蝶見侍衛不讓進,心裡不由窩火,可看見他們手裡拿寒光四射的刀劍,心中害怕,咬咬牙,便依舊收斂了性子說話,只是那聲音要比往日裡提高幾倍,生怕在靈堂前磕頭的司馬感受不到她的忠心。
“是何人在外面喧嘩?”
“回稟大人,是一名女子,自稱是棺材鋪聽到老太爺仙逝的消息,家裡頭命她送了棺材來。”
只是余嬌蝶不知道,並不是所有的官員都如同徐富貴一樣刻薄貪財,膽小如鼠,卻又胃大如牛,只要有一丁點兒好處,便絕不會放過。
巡視司馬頗有些不悅地瞧了一眼門口,但在靈堂,他並不打算就此發作。“正巧老太爺的棺槨還沒有備下,多謝你們一家了,來人,給賞錢。”
他的語氣平平淡淡,也聽不出來什麽喜怒哀樂,余嬌蝶兀自站在府邸門口參悟了許久這人到底什麽意思,卻終究是沒有猜出來,被侍衛塞了一小袋錢進手裡,她掂量了掂量,喜不自禁,這裡頭好幾十兩銀子呢!
“多謝大人,大人我這就走。”錢拿到手了,但幫穆杏兒的事情今日沒能說出口,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還是再等等吧,余嬌蝶如是安慰自己。
她前腳剛邁出門坎,景安曜就攜著穆溫染來到了司馬的府上,他遞了帖子,門兩邊的侍衛恭恭敬敬地讓開,放了他進去。
“安公子,這位是您什麽人?名帖裡並沒有寫到某女子的名字。”雖然讓開了,可這幾人依舊十分執著地盯著穆溫染瞧了許久。
“是我的貼身丫鬟。”景安曜面不改色地撒謊,面色極其自然,看得穆溫染都不由得打心底裡佩服這個男人說謊不打草稿,臉不紅心不跳的特殊技能了。
景安曜伸手瀟灑地將自己的折扇撐開,骨節分明的手捏著扇尾輕輕扇動,帶著穆溫染往靈堂緩緩走去。
靈堂裡滿是香燭的味道,有幾名僧人,一臉慈悲肅穆地在一旁抄經,敲木魚,幫來客上香,倒是一副井然有序的模樣,再加上這殿裡因為香的緣故,屋子裡霧蒙蒙的,看得不是十分真切。
穆溫染激動地手心裡都是汗,在這樣的環境裡動手最合適不過了,不僅可以降低被發現的風險,而且還能起到極其驚悚的效果。
“司馬大人。”
“安公子!您來了!來人,給安公子看坐!”
司馬忙擦乾臉上的淚痕站起身來,聲音有些沙啞,面容憔悴而疲憊,一看就是傷心過度而導致的虛弱之症。
景安曜和司馬有一句每一句的聊著,穆溫染站在他的身後,也不敢吱聲,既然說了是貼身丫鬟就要有貼身丫鬟的樣子,她仔細聽著兩人的對話,不過涉及到他的家事父母時候,卻被景安曜巧妙地避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