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溫染滿意地點了點頭,沉靜的俏臉上浮現出隱忍的笑意,她做完這些便垂手於身側,乖乖地回到了景安曜的身邊,履行好自己作為一個丫鬟該遵守的本分。
巡視司馬十分看重這件事,連連對景安曜拱手並打算留飯,景安曜卻謙虛地搖了搖頭。“今日是老太爺的忌日,我們在此留飯不合規矩,不如改日,我親自請司馬大人去我府上一敘。”
巡視司馬幽深的眸子略帶思索地打量了景安曜許久,這人雖傳聞說是某家落魄的世家公子,可就這素養談吐來看,絕非不學無術之人!日後還得多與他私下多多交流,互通有無才好!
況且今日景安曜也算是幫了他的大忙,此時說的話也合乎道理,他沒有拒絕的理由。“既然這樣,那我親自送您出府。”
景安曜拒絕不了這司馬的一番好意,推辭不過,只能讓他送至門外,雇了一頂轎子抬著離開了。
穆溫染鑽進馬車,規規矩矩地坐在景安曜對面,等轎子走了許久,這才小心翼翼地掀開了門簾敲了敲,已經不見了司馬的身影,這才長舒一口氣,坐回原位,極其不滿地瞪著景安曜。
可許久,景安曜就像是沒瞧見她的眼神似的,引得她實在憋不住了,一字一句地從牙縫裡擠出幾句話來。“今日為何說我是你的丫鬟!其實這個理由倒也不錯,不知公子您是不是嫌棄這幾日我給你施針的力道太清了,想再加深一些,這樣或許好的快些?”
景安曜憋了許久,此時總算是破功了,他瞧著眼前這個張牙舞爪,睚眥必報的小女人,當真是忍俊不禁,像是看孩子一樣,疼愛而寵溺的伸出修長的手來,摸了摸她的頭頂。
“這樣說是最保險的,巡視司馬在縣上已經住下了,想必一年半載地不會離開,日後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若說你是我丫鬟,日後我說你贖了身,回了老家,倒也還說得通,若是給你安置一個別的身份,總有一日會被他看穿。”穆溫染略有些疑惑地歪頭想了想。
嗯,他說的有道理。
“那今晚的事,何時動身?”
“不慌,天還沒有黑,別忘了這轎夫可是司馬大人雇的,莫要出了岔子。”
景安曜輕聲附在穆溫染的耳邊提點,輕微的暖氣哈在穆溫染的耳背,癢癢酥酥的,惹得她分了神,敷衍地草草聽完便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雙手捂著自己的耳朵,小臉紅得和蜜桃似的,別有一番風味。
到了景安曜的府邸,穆溫染瞧著穆子言與景安曜下了幾盤對棋,還意猶未盡地嚷嚷著讓她來接下一盤,可景安曜卻不慌不忙地收了棋盤,讓她改日再戰,是時候動身了。
這簡直就是在吊她的胃口嘛!
心裡泛著嘟囔,穆溫染在景安曜的監督下,收拾好包裹,帶著穆子言就和景安曜一同往余氏家中趕去。
月黑風高殺人夜,這話說得還真沒錯,一路上,穆子言的小手都緊緊攥著穆溫染的衣角強裝鎮定。
直至走了大半的路程,穆子言這才松開了她的手,極有保護欲地走在了自家姐姐的前方,探頭探腦地往余嬌蝶府裡張望去。
余嬌蝶此時一家人已經各回各的房裡休息去了,三人在門口站定許久也沒有聽到裡面發出什麽聲音來。
景安曜沉思片刻,輕輕伸出手來,在門鎖上輕輕一彈,一股極有力且穩當的力道就將這門鎖輕輕打開了,穆溫染遲疑片刻,卻突然恍然大悟一般,用很是詭異的眼神上下打量著景安曜,輕聲打趣兒。
“我也說呢,也不見你平日裡做生意,也不知你怎麽守住的這麽一個大宅子,原來是有這門手藝在身上呀!怪不得怪不得!”說完還極其惋惜地搖了搖頭,那雙明亮的眸子在月光下格外生動。
景安曜挑眉看了她半晌。“誠然我是個賊,也是個劫富濟貧的,再說,這地方也沒什麽東西可盜取的,若說是美人……我倒還有些興趣。”
“咳咳,我們還是趕緊行動吧,不要吵醒了人家不好辦事。”穆溫染腦子一懵,面上頓時泛起可疑的分紅,她急忙打斷景安曜這不正經的話,瞧了一眼正疑惑琢磨著這些話是什麽意思的穆子言,拉起他的手就往屋子裡走去。
此時,穆杏兒正躺在床上休息,今日她倒是真的有些困了,余嬌蝶拿了銀子回來,告訴她棺材已經送到了,如此一來,那官老爺也就欠了他們不小的人情,若是知道了她所犯的錯,必然會從輕處置。
或許這件事就這麽了了吧?再說了,她當時雖然有意設計穆溫染,但若是她的反應快一些,便不至於跌落山崖死了,這一切其實都是命中注定。
想著想著,一陣陣困意襲來,穆杏兒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闔上眼睛便打算睡去。
可她正迷迷糊糊地快睡著的空當,卻突然覺得臉上一冷,似乎吹來了一陣涼風,頓時睡意去了一半,她頗為不耐煩地坐起身來,披散著頭髮,披上一件衣服,來到梳妝台旁的床邊,心裡想著或許是窗子忘記關了。
可當她走到梳妝台便,瞧見那關得嚴絲合縫的小窗後,頓時睡意全無,一股寒意從腳底逐漸升上了胸口,有從胸口升上了頭頂。
怎麽可能?若是窗子關了,這風是從哪裡來的!
“誰!是誰在我屋子裡!”她的手有些哆嗦,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在黑暗中挪動,順著自己記憶中的路線,磕磕絆絆來到了梳妝台邊。
這短短的距離已經讓她的背後冷汗直冒,要不是強撐著,腿腳都快站不穩了。
穆杏兒的小腿猛然一陣疼痛,大約是保持這個姿勢的時間太久,加上害怕,抽筋了,她只能咬牙忍著疼,背靠著梳妝台保持半蹲下的姿勢繼續警惕地大量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