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春雨灰頭土臉,眼淚和鼻涕髒兮兮地混在一起,臉上還帶著兩個碩大的紅巴掌印。
她十分氣惱,咬了咬牙,大跨步往前走了兩步,伸手就將走在她前面的穆杏兒一把給推搡到了身後。
“姐,你這是在和我置氣嗎?”穆杏兒明知道她心裡為何生氣,卻眨巴眨巴眼睛,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看著她。
“你!少說兩句沒人把你當啞巴!”穆春雨面上一紅,惡狠狠地瞪了回去。
今天下午的那一場鬧劇,簡直要被那些瓦工笑話死了。
和周氏說什麽都是孫女,不能偏心眼兒。
周氏面色十分陰沉,到後面有吵鬧聲,二話不說,一把揪住了穆春雨的耳朵,狠狠地擰了一把,疼得她慘叫一聲,忙退開幾步遠去。
“還有理了?你把不把我這個長輩放眼裡了!若不是杏兒,我都不知道咱家虧損了這麽多錢,有娘生沒娘教的東西。”周氏憤憤不平,穆春雨幾句話,雖然暫時趕走了穆大發,但把這麽多錢多搭進去了,實在是太不甘心!
“娘你這話說的!春雨雖然有錯,但要怪就只能咱們自己沒本事,你和孩子叫什麽勁?”金四蓮記得紅了眼,心疼地揉了揉穆春雨充血的耳朵。
周氏抱著沒扭頭,本還想罵兩句,可鼻子裡卻突然竄入一股焦糊的味道。
起初她沒注意,但隨機,這一家人都驚得在了原地!腳底竄上頭皮的那一股涼意,讓穆春雨和金四蓮失聲尖叫!
“奶!前邊不是我們家的房子嗎?”
“我的娘啊!不會真的是咱們家的房子著火了吧?”
周氏心中膽顫,撒丫子就往前直奔過去,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可也沒見嘴裡吐出幾個乾淨的詞。
“你個小賤人,要是真出事兒了,我撕爛你這張烏鴉嘴!”
穆大牛也忍不住心生煩躁,怒喝一聲。“行了!我這閑工夫罵人不如多跑兩步!”
一家人一通狂奔,但隨著不斷地靠近,那火光衝天的地方猛然映入了他們的眼簾。
熊熊大火吞噬著每一根腐朽的木頭,隱隱約約還能聽到瓶瓶罐罐爆裂破碎的聲音,火勢之大, 縱使周圍圍了一圈人,也沒誰敢靠近去救火。
“我的親娘誒!咱們家好端端的怎麽著起火來!定是哪個不三不四的混帳癟三抽大煙,火星子冒出來了!”
“要不哪個缺心眼兒的缺德娃娃,玩兒炮仗把咱們家給點了!定就在你們其中!給我站出來!到底是誰?”
周氏邊哭邊撒潑,極其哀痛憤怒,圍觀的人有不少對著她指指點點。
但棲身之所已經沒有了,她哪裡還能顧得上什麽形象?就算兒子媳婦孫女孫子都在身邊,她也全都忽視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開始手舞足蹈的哭喪起來。
她的嚎啕大哭讓這一家人的心更亂了,穆春雨更是一咧嘴,撲進金四蓮懷裡就嗚嗚哭了起來。
“敢問各位父老鄉親,有沒有人知道咱們家這大火是因為什麽而起的?”穆山峰忙舔著臉,討好地對著這一圈圍觀人群拱了拱手。
人群中有人翻了個白眼。“要我說就是你家老太太嘴上不乾淨,要是能積點兒口德,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地步。”
“嘿!你這人不說實話,不幫忙也就算了,至於這麽落井下石嗎?”周氏不樂意了,怒視此人,齜牙咧嘴的從地上爬起來,撩起袖子就要揍人。
“哎喲,你這老太太也是心大,火勢這麽凶,再不趕緊救火,你家可就真燒成灰了!”
“得了吧,房子就算燒成灰了,人家村那邊兒的新房子也快蓋好了,到時候直接搬進去不就得了!”
周氏雖然黑著臉,但聽人家這麽一說,心中倒也安定了幾分。
是啊,就算沒有了,現在是破屋子,她還有穆溫染的房子不是?也不算沒有後路。
“娘,我看咱們還是趕緊救火吧,就算咱們日後有了穆溫染那小蹄子的房子,咱家現在這房子也是值幾個錢的,放這些錢不要!您這會
倒是不心疼了!”金四蓮焦急的念叨了兩句,就撿了個能盛水的木盆子,匆匆往河邊跑去。
其實,她剛才所說的那些不過是次要的,穆溫染丫頭有多難纏,她是早就見識過的。
這房子能不能得手還是一回事,要是不得手,就真的要睡大街去了!
周氏聽她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便看著一身的疲憊,帶著一家人救火去了。
也許是老穆這一家子平日裡也沒什麽人緣,本就靠穆山川積累起來的那麽點鄰裡關系,早就在他們一家搬走之後斷了個乾淨。
圍觀的人只有哄笑,看熱鬧的,說是這一家子做的缺德事兒太多,所以現在才得了這現世報。
“你們有沒有聞見這家裡是什麽味兒?多衝鼻子呀!”有個心細的人突然皺著眉頭,使勁兒抽了兩下鼻子。
聽他這麽說,其他人也跟著嗅著空氣中逐漸彌漫開的味道。
“咦?這不是酒的味道嗎?難不成是因為家裡潑了酒?”
“害!我好幾日之前就看見他們家老頭子去酒坊買酒喝了,不定就是因為這個事兒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很快就被跑得只剩半條命的周氏聽進了耳朵裡。
頓時,火氣衝暈了腦子,她咬牙切齒,將手裡的木盆子狠狠的往穆大牛身上砸去!
“這個死老頭子!跟著你大半輩子養兒育女,到最後好不容易得來的這個家,全都被你毀了!你居然瞞著我去買酒喝!好哇!真是不把我……”
“就算是這樣又怎麽的?都是男人當家,什麽時候輪到你一個婆娘來說三道四?你還懂不懂得什麽是婦道!要是你在撒潑,信不信我現在就休了你!”
穆大牛被罵的黑了臉,又被一木盆子砸得暈頭暈腦,看著冒著黑煙逐漸坍塌的房子,勃然大怒,一腳就將周氏踹倒在地上。
看來是平日裡在家太讓著她了,居然敢對他撒潑!反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