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剛說完這一句,穆溫染就微微蹙起了眉頭,這就有些奇怪了,在這個時代,哪裡有父親與兒子分別姓的?
“當年我父親在太院裡擔任太傅一職,倒也給我們家帶來了一時的榮光,我的母親是徐州知府的女兒,孫芸巧,大約是在燈會時,兩人無意中結實,仰慕彼此才華,不久後我父親就娶了我的母親,一晃十幾年過去,倒也一家幸福。”司馬的眼裡滿是向往與唏噓,握住杯子的手無意識地捏緊。
“這我倒是聽說過,你的父親高雲志,才華橫溢,才思遠超常人,著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後來不知是何原因因病西歸了。”景安曜點點頭,他多少也知道一些內情。
司馬搖搖頭,苦笑一聲。“太傅這個官職是多好的位置,我父親怎麽舍得拱手相讓別人?病了自然有太醫照顧,何苦回家來受罪。”
尋常的大夫總是不必宮中太醫藝術精湛,這麽想來這事情似乎有些蹊蹺。
“不知四皇子可知當年出了瘟疫之事?”司馬反問景安曜。
“這是自然,宮裡也有不少人因瘟疫而死去,死後屍體直接火化,不留下任何痕跡,連生前用過地所有東西都一並燒了。”景安曜記憶中的那一場瘟疫著實是讓人膽戰心驚,朝堂上下都是一片驚恐之色。
“也正是這一年,我母親娘家的遠房表妹,孫綰綰,被人牙子發賣到了這裡,茫茫人群中一眼就認出了我母親,這才被母親帶回家來。”
“都說是遠親了,為何對你母親如此熟悉?”
“這我也疑惑過,但總認為她們姐妹情深,也就沒有考慮這些小事。”
司馬搖了搖頭,而穆溫染心中的懷疑也更甚了,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其中的貓膩還有待琢磨。
“這事情也真是從這一年開始變壞的,我的父親和母親本是相敬如賓的一對恩愛夫妻,誰知有一天,我娘去書房給我爹送宵夜的時候,卻見……卻見他與那孫綰綰……”司馬講到此處似乎有些難以啟齒,臉色微微泛紅,氣憤之中夾雜著羞恥與怒意。
見他不好意思說,穆溫染這個聚精會神聽八卦的吃瓜群眾有些安耐不住了,她忍不住插嘴。“可是風流之術?”
此話一出,景安曜與司馬兩人均神色詭異地看向了她,穆溫染心裡咯噔一下,隨佯裝咳嗽了兩聲,正色解釋。“解決事情要緊,不必在意這些細節。”
“我母親從未想到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再加上已經懷了好幾個月的身孕,當時就忍不住暈厥過去了。”當時母親的悲痛心情,司馬多少能夠體會。
本以為救了一個知書達理的同家姐妹,沒想到卻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白眼狼!
“後來,我母親的胎相變得十分不穩定,大夫說要多多臥床休息才行,我當時也在一旁照應著,母親總讓我專心念書,說她已經好多了,我當時確實覺得她或許是健康了,臉色都比往日要紅潤許多。”司馬緩緩回憶著當時的情景,仿佛昨日剛發生一般,歷歷在目。
“最後,母親拗不過這孫綰綰的死纏爛打總算是開了口,讓爹收了孫綰綰做小,孫綰綰當時到還有點良心,日日伺候在我母親的窗前侍奉湯藥,只是沒過多久,她也有了身孕。”
穆溫染聽著司馬的描述,心中不由冷笑一聲,這樣的人,她實在是見得多了。
這孫綰綰到也真是會作秀,若當真是感激孫芸巧的救命之恩,從一開始就該老老實實呆在府裡,為何非要到這時候才假模假式地做些假把式。
“你母親這一胎,最終可還順利?”
“……自然是,與肚子裡的孩子,一同去了。”
提到傷心事,司馬八尺男兒,眼中竟也滲出了熱淚,他急忙偏過頭去,裝作不經意地擁袖子拂過臉頰,悄擦淚水。
不過這回答倒是沒有出乎穆溫染的預料,兩人的肚子裡都有了孩子,想要都安安穩穩生下來,恐怕有些困難。
果不其然,只怕這一切都在孫綰綰的計劃之中。
“孫綰綰的孩子最後可生下來了?”
“並沒能生下來,我年幼的時候不懂事,只希望別再多個孩子與我爭搶父親了,知道孫綰綰沒能生下孩子,反倒成了我的心頭大患。”
司馬已經喝空了杯子,他頓了頓,似乎覺得有些口渴,又讓人添了一杯新茶。
“這倒是奇怪了,孫綰綰的孩子竟然沒能生下來。”穆溫染越聽越興奮,越興奮就覺得其中的秘密越發多了,忍不住插嘴了兩句。
“她的孩子沒能生下來,徹夜痛哭,而我的母親因為難產流掉了孩子,日日臥床,用參湯吊著最後一口氣,府裡不知道是哪個沒出息的東西,就突然傳開了是我母親自己生不下孩子,就業不準姨娘生下來,我母親在病中聽著都覺得氣結於胸,沒多就,就撒手人寰了。”
這其中必定有問題!穆溫染聽得入了入迷,身子忍不住微微往前仰去,這小姑娘聽稀奇似的模樣,讓景安曜險些忍俊不禁,若不是有司馬在場,他一定要好好調侃調侃穆溫染。
“若說這些都是巧合,但之後的事情,也太過於巧了!不出三日,我的幼弟幼妹也接連出事,因為吃食被卡住了喉嚨,最終窒息而死。”
“真是天意弄人,你確定你的弟妹,只是被吃食卡住?”
穆溫染在表達悲痛之余,還不忘再問上一句,心中的疑惑一個接著一個。
“這並不是我判定的,而是請來的大夫親口告訴我的。”
“你也真是糊塗,你的弟弟妹妹,你也該好好護著的,現在卻連他們是不是真的窒息而死都不知道,這可真是太大意了!”
穆溫染不滿地皺起了眉頭,忍不住數落了司馬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