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許明對百姓苛刻,可平日裡卻結實巴結了不少權貴,在得知官府宣他去公堂時,他立即叫了店裡的夥計去給這些人傳信。
這些人平日裡得了許明不少的好處,家裡的滋補品更是沒有斷過,這點兒小事情,能幫就幫了。
“看你們這些窮酸相,這點兒錢都拿不出來還看什麽病?怎麽能怪人家醫館收錢多?可笑至極。”站在一旁的某個大腹便便的老地主一手摟著自己愛妾的水蛇腰,一邊嘲諷著這些抱怨的老百姓,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威……武……”穆溫染站在了許惑身後的位置,她垂眸瞧著許惑,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這麽多人了,再加上許明對他長時間以來的迫害,讓他此時緊張到了極點。
她又看向對面的隊伍,一個乾瘦的中年人正面色不善地看著她這邊兒,看面相就不是善類,尤其是他身後站著的幾個身著黑衣的打手,她認不出,可一旁的秦柳娘卻突然緊張地抓住了她的手。
“染兒,你要小心啊,這幾個人就是上次去咱們家的哪幾個!”穆溫染點點頭,面不改色。
“師父,有什麽事,你就放心說,縣裡會站在你這邊的。”她輕聲低語,言語中透著堅定,讓許惑都不由被她感染,緊繃的身子逐漸放松下來。
“肅靜!肅靜!”曹富貴身著官服,人模狗樣地踱步走來,在威嚴官堂的襯托下,並沒有增添他的氣勢,反而襯托地身材矮小的他頗有些猥瑣。
“都安靜些。”他坐在官椅上,俯視著烏壓壓一片的圍觀群眾,心裡很是得意,看樣子這件事有不少人關注,不過他也要小心,說不定這些人裡面就混了景安曜的人,他得拿出表現來才行。
他佯裝咳嗽了幾聲,一拍驚堂木,清脆的響聲將所有的喧囂聲和議論聲都壓了下去。
穆溫染看著許惑的身子一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要鎮定,這件事,你在理。”
她話音剛落,堂上的曹富貴就拖長聲音講了起來。“本官最近聽聞了一起離奇的案子,是藥鋪老板的兩個兒子鬧出來的事情,老板去世後,弟弟霸佔了哥哥的家財,奪走了鋪子,還想暗中殺了弟弟,有沒有這回事啊?許明?”
許明一驚,隨即詫異地看向了曹富貴,這狗官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怎麽能將這些事情都說出來呢!昨晚他可是差人來送了不少的銀子禮物,難不成他忘記了?
“大人,那藥鋪分明就是小人的父親留給小人的,我和許惑雖然是兄弟,但卻不是一個母親所生,父親偏愛我母親所以將鋪子留給了我。”許明本以為曹富貴不會提這事兒,突然間沒有了對策,只能瞎編了一段。
“喲,原來是小妾生的孩子,難不成這麽沒規矩,狼心狗肺,一看就不是好東西。”穆溫染瞧向越發騷動的人群,在這年代,妾氏所生的孩子時遭人鄙視的,小姨娘的身份更是讓人嫌棄。
幾乎是許明辯解的同時就遭到了許多人的白眼,許明緊張地咽了口唾沫,眼神不斷地瞥向曹富貴,雙手放在面前,不斷地用三根手指摩擦著,以提醒曹富貴他可是給了銀子的!
“大人,許明所說並不屬實,自古以來,長子繼承家業是祖宗訂下的規矩,草民的父親也是守規矩的人,雖然喜愛姨娘,但依舊將鋪子交給了草民打理,小人還有遺書為證!”或許是被大家的議論聲感染,許惑莫名多了些勇氣。
他站起身來,從懷裡拿出一封書信,雙手遞上,這書信看著已經有些年頭了,曹富貴眯了眯眼,站在他身側的師爺立即小跑著走下來,取了書信交給了曹富貴。
曹富貴若有所思地拿著這封信端詳了許久,不過只有離得近的人才發現,他手裡的書信始終都是反的,卻也沒有一人敢出聲提醒。
穆溫染也略感無語地腹誹,這家夥到底是怎麽當上官兒的,就他這智商,大字都不認識一個,得花多少錢買這個官兒啊?
“大膽許惑!這書信上句句屬實,字字真切,你膽敢在公堂上欺騙本官!來人,給我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關!”曹富貴冷哼一聲,將信封一把拍在案板上,一瞪眼一吹胡子,立即下令重責許明。
“曹大人!今早小人可是給您……”許明急了,連連拱手討饒,還想再做最後的掙扎,讓曹富貴想起那些白花花的銀子,可曹富貴還沒說完,師爺就一個健步衝上前去,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不要臉的東西!咱家大人從來都是明事斷理的,怎麽會胡亂判案!這二十大板已經對你夠仁慈的了,別以為我家大人不知道,這些年來你對你兄弟做的齷齪事兒,他都真真切切地看在眼裡呢!”師爺罵得唾沫星子橫飛,絲毫不留情。
穆溫染一看便知道了其中的貓膩,心中反倒是有些同情許明了,這家夥給曹富貴送的禮八成都沒送到曹富貴手上就被師爺給吞了。
這師爺平日裡不知道替曹富貴收了多少的不義之財,曹富貴的臭名有一部分也是這師爺給折騰的。
“師爺說得好,本官身為父母官,從來都是要為百姓著想,現在本官宣判,許氏醫館從即日起歸還許惑!退堂!”曹富貴對師爺非常信任,再加上被他誇了這麽幾句更是飄飄然,得意洋洋地背著雙手宣布了結束斷案。
穆溫染松了口氣,看了看站在她身側的許惑,他似乎還沒從這場公堂鬧劇中回過神來,還在為就這麽輕易拿回醫館而震驚。
“師父,恭喜你!被別人霸佔這麽久的家業送算是歸還給你了。”穆溫染雖然聲音不大,但足以驚醒呆滯狀態的許惑。
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似乎還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醫館……歸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