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們要找的東西就在這片草坪裡。”
白警官滿臉不相信的問道:“你知道我們找東西?找的是什麽?”
“來的路上塗警官給我大致說過這件事情和你們要找的東西。”
“那你為什麽說我們要找的東西就在這大草坪裡?”
“白警官,有的事情你不是這個專業的,和你很難解釋。但我可以簡單的告訴你,這是個植物風水陣,這種陣的功能就是埋屍鎮屍。”
白警官滿臉半信半疑的摸出了手機,打起了電話:“塗鋼炮,你來一下山莊後面的大草坪,把勘察組的人也叫上。”
一會兒,塗警官帶著幾個穿白大褂的警察走了過來,老遠就聽塗警官大嗓門:“怎麽了?小白,咳咳咳……你找到證物了?”
小白等他們走到跟前,才對塗警官說:“你帶來的這個郎工說這塊草坪不對勁,證物就埋在這裡。”
塗警官驚訝的說:“什麽?埋這裡面了?”
這時後面一個穿白大褂的警察插嘴說道:“不可能,這片草地我們昨天已經勘驗過兩遍,案發是一個星期以前,但這塊草坪我們仔細勘察,最少有一年沒有翻動過了,根本沒有挖土埋東西的可能。”
塗警官轉頭狐疑的望著我說道:“郎工,你是不是發現什麽線索,看出這裡埋了那腦袋?”
我想了想說:“塗警官,我不知道怎麽給你們解釋,因為這是一種專業學科裡面的秘術。簡單的說吧,這塊草坪在設計的時候就不是為了給活人用的,是用來埋死人的。”我說著指著草坪裡的臘梅說:“這是臘梅,整齊的九行九列,臘梅冬天開放,黃色,在風水中其實並不喜慶,黃色的臘梅和黃色菊花一樣,其實是給死人用的,這叫供屍黃。”接著我指著草坪外圍的塔柏說:“這種圓錐形的柏樹叫塔柏,白塔鎮屍,所以這種像寶塔一樣的植物叫塔柏。這些塔柏把這塊草坪圍了三層,三層呈品字型種植,這叫密不透風。”我又指著這塊大草坪的邊上的進口和出口說:“我沒有帶羅盤,但我估計這兩個口子一個在八卦的死門一個在氣門。分別代表入死和散怨氣。所以我想這塊草坪下面應該埋有你們找的東西”
我看著滿臉狐疑的眾警察說道:“至於為什麽這塊草坪沒有近期挖動的痕跡,那我就真的解釋不了啦。”
幾個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麽說什麽好。
這時塗警官說道:“讓挖機過來,先刨這一片,反正本來這個山莊我們都要刨個遍的,先刨晚刨都是刨。”
接著就是幾個警察的議論紛紛,有說我是茅山道士的,有說反正都要刨的,現在就刨了看看……反正我隻當沒有聽見。
白警官走到我面前,帶著取笑的口吻說:“郎工,一會刨出個棺材來,你要幫我們摸裡面的明器哦,呵呵。”
我聽到她後面的那句呵呵,心裡老是不爽,但也不好說什麽。
兩台小型挖機轟隆隆的開了過來,在勘察組警察的指揮下,分別從東西兩側的草坪邊緣向中間刨。
白警官轉頭對著我說道:“別看挖機了,又不是幼兒園小孩子,走,我們接著標下一塊地。”
我跟著白警官後面,離開大草坪,開始標下一塊地。接著又是那樣的枯燥問、答、記。大約這塊地標了一大半的時候,突然傳來喊聲:“挖到東西了,挖到東西了,勘驗組,勘驗組過來。”
白警官一聽見這喊聲,馬上眼睛一亮,轉而對我投來複雜的目光,說了句:“去大門口等著,別跟來。”也許這也是職業習慣吧,不讓老百姓圍觀案發現場。我一個人又走回山莊前面停車的壩子,我這時才發現,我的休閑褲和運動鞋已經滿是泥土,並且褲腿上扎的滿是草錐子。
我在汽車旁邊的樹蔭下蹲著休息,看見山莊裡的很多警察都急急忙忙的往山莊後面的大草坪趕去,也沒有一個人理會我。一會兒,就看見白警官從草坪方向走過來了,臉上嚴峻的對我說:“郎工,我現在送你回市區。”
我說:“怎麽了,剩下是區域樹木不標了?找到了?”
“別打聽案情,這是紀律,你回去後對任何人都不許提今天看到聽到的任何事。如果你對別透露了案情,我們公安機關是會對你追責的。”
乖乖,我是來免費配合你們工作的,現在你居然來嚇唬我。秤砣,這真的是個大秤砣。我心裡這樣想到。
“塗警官不來送我了?”
“塗鋼炮走不開,我送你回市區後也要馬上趕回來工作的,這幾天我們估計都要待在這裡了。”
“哦。”
我心想,不就是一顆腦袋嗎,至於你們這麽多顆腦袋忙成這樣嗎?
我們上了另外一輛車,豐田的越野車,別看白警官是個年輕女孩子,鑰匙一插,點火,一腳大油門,車就躥出去了。車開的很猛,一點也不像個女孩子開的。出了山莊,來到大路,她居然把警報打開了,車子邊大叫著邊向市區衝去。
我小心的問道:“白警官,你平時都是這麽開車的嗎?”
“不是,今天急。”
車開出來大約有半小時了,在花溪大道上,突然前面有一對也是拉著警報的警車呼嘯著從對面車道駛來。
白警官看了看說:“這是市局來增援的。”
增援?乖乖,來的起碼有7、8輛警車,裡面有轎車還有依維柯。有必要這麽大陣仗嗎?不就是一顆人腦袋嗎?難不成挖出的人腦袋是本.拉登的?
白警官把我送到了市區的環城北路,就頭也不回的一個漂移,掉頭冒煙開走了。我上班後租住在環城北路,今天時間不早不晚的,加上我褲子鞋子都是泥,決定不去院裡了,直接下班回家。
繪圖掙工資的日子還需要繼續,第二天早上我照常上班。我繼續著電力家屬區項目的施工圖,這種老小區的景觀改造項目特點就是瑣碎,要充分考慮和結合現有的景觀資源,比如樹木、石桌凳、葡萄架、健身器材等。哪些要保留,哪些要更換,哪些布局要調整都要考慮到。一般老同志都不願意接這類項目的,嫌麻煩,並且設計費也不高。但這類項目也有個優點,那就是錢好要,因為金額一般都不會太大,並且這種項目都是資金到位了才會啟動。我心態放的很平和,反正什麽圖都是畫,也不挑,誰叫咱是去年才畢業進單位的新人呢。
到下午4點來鍾的時候,我手機突然響了,一看是顯示是塗警官。我邊接電話邊想,他們警察找到那東西了?是叫我去領獎金嗎?電話接通,首先傳來的就是幾聲連續的咳嗽,然後塗警官就說話了:“郎工啊,在哪裡?”
“我在單位上班啊?”
“白警官現在去你們設計院接你,大概20分鍾到?”
“接我幹嘛?我正在上班呢,不能早退。”
“先配合工作,如果有困難,我們市局會給你們園林局領導打電話的。記住別和任何人說有關山莊的事。”然後也不等我回答,就掛斷了電話。
雖然我們確實打考勤,但也比較靈活,因為要經常出去和客戶對接啊,到施工現場服務啊這些,一般給設計室主任說一聲就可以了。但我心裡老大不爽,因為配合你們市局的工作,院裡又不給我記產值,相當於是白乾活,而且又耽誤我手上要趕的圖紙,唉,掉下來的真的是秤砣啊,大秤砣。
我關掉電腦,拿上挎包下到樓下的時候,已經看見局大門外停了那輛豐田警車。白警官坐在駕駛位向我招手,平時局大門口停車都要被值班室的門衛攆走的,看來警車就是有特權啊。我走過去喊了一聲:“白警官。”
“上車。”
我上了副駕,安全帶都還沒有系好,白警官就已經發動車躥出去了。
“白警官,我們這是去金溪山莊嗎?”
“不去。”
“那我們是去哪裡?”
“別問,到了你就知道了。”白警官冷冷的回答到。
我看她這樣的態度,我也就懶得問了。車往花溪開去,但沒有往平橋方向,而是開進了花溪街上,在一家辣子雞飯店門口停了下來。她把車往路上靠邊一停,就說:“跟我走。”我下車跟她進了飯店,上了二樓的一個包房。推門進去,一大股濃濃的煙味撲面而來。我下意識的往門邊閃了閃,那煙味實在是太濃太嗆了。
“塗鋼炮,你還讓不讓我們吃飯了,抽這麽多,窗子也不開。”白警官邊說邊快步進去把包房鄰街的窗戶打開。
“我在想案情。”只見塗警官一個人坐在飯桌邊,桌上放著一壺茶,幾個茶杯,塗警官面前的一杯已經倒上,旁邊的煙灰缸裡已經有了十來個煙頭。
我進門就喊了句:“塗警官。”
塗警官從思考中緩過神來,看見我,忙說:“郎工,來坐我旁邊,先喝茶,咳咳咳。”他一邊倒茶一邊沙啞著嗓子喊:“服務員,上菜。”
不幾分鍾,服務員端上一鍋乾鍋辣子雞,一盤涼拌黃瓜,一碗素瓜豆湯和糊辣椒蘸水,這是貴州老百姓夏天家常的飯桌搭配。
我心裡明白了,這是對昨天我工作幫忙的感謝,請我吃飯哦。想不到警察也搞人情世故,只不過,這菜似乎點的少了一點。
大家也沒有太多的客套,盛飯後就開始朵頤了。塗警官吃的比較暢快,大塊大塊的啃著雞骨頭。白警官就吃得文雅許多,並且我看他主要是吃墊在鍋底的蘿卜和豆芽。大家也沒有什麽交談,偶爾塗警官在啃完一塊骨頭的間隙說上一句:“你自己夾,別客氣,”我邊啃骨頭邊“嗯,嗯,嗯”的回答。白警官看到我們倆的吃相,就是一個白眼。偶爾塗警官又冒出一句:“他家的雞就是炒的好,比我們市局食堂那幾個莽婆娘炒的好多了。”
白警官白眼道:“好吃就多吃點,別說那麽多廢話。”
我暗暗數著塗警官吃完第五碗飯,面前一大堆雞骨頭,而鍋裡只剩下蘿卜和豆芽的時候,他放下碗了。慢慢掏出一包煙,遞了一支給我,我推辭說不抽煙,他直接叼上點燃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來,又連續咳了幾聲後說道:“郎工啊,昨天你是怎麽確定那塊大草坪下埋有屍體的?你是鼻子靈敏,還是有透視眼。”
聽到塗警官的問話,白警官也放下碗來不吃了,我看她就吃了大半碗飯而已。
我也放下碗,用紙巾擦了下嘴,喝了口茶回答道:“都不是,其實就是因為那九行九列的臘梅和外面圍的密實的塔柏,我才判斷那是塊埋屍地。”我接著說道:“臘梅樹形枝條較密,枝枝丫丫的,在園林景觀設計上並不適合種在公共綠地的草坪上,因為小孩子跑動的時候容易造成危險。並且這些臘梅是九九製九宮格種法,這種種法在風水景觀中,是用來埋屍鎮屍的。主要是埋那些帶有怨氣的,數量又有點多的人。”
我頓了頓,看著他倆正認真的聽著,就喝了口茶,繼續說道:“比如古代的大戶人家,就會有這麽片臘梅地,用來埋那些被打死毒死的家丁或者丫鬟什麽的。或者官府用來埋那些餓死的乞丐什麽的。這類人數量多,死的時候帶怨氣,又不有錢收屍起墳,所以就埋在這種地方鎮住了。然後外面再種些槐、柏類的陰樹,圍住怨氣,不讓怨氣擴散出來,然後在八卦特定的方位專門留一口子,讓怨氣向這個方向慢慢的泄出去。”我看到塗警官和白警官凝重的眼神,心想壞了,在人民警察面前宣揚封建迷信,他們不會去我們單位告狀吧。
我立馬補充說道:“不過呢,這些都是舊時代的封建迷信,我們現在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裡,自然不會有這些的。至於那塊草坪,可能是山莊當初的主人是個封建迷信份子罷了。”
塗警官抽完一支煙又咳了幾聲,然後說道:“小白,你給郎工說說案情吧。”
白警官看了看我:“郎工,我接下來說的事情,只能你自己知道,不能對任何人透露,包括你的家人和你最好的朋友。如果你做不到,把案情透露了出去,造成了社會輿論,我們公安部門會向你追責的。”
我聽了這話,心想你這又是在威脅我?沒好氣的回道:“既然這樣,那白警官,你就別對我說了,我承擔不了這麽重的責任,一會兒麻煩你送我回市區就可以了。”
白警官沒有想到我會這麽回答,一下子被噎住了,不知道怎麽接話,只能拿眼睛狠狠的瞪著我。
塗警官接道:“郎工,今天請你吃飯呢,是我們想請你幫忙。所以要把案情給你做個介紹,但是呢很多刑事案件是不宜向社會公開的,那樣在老百姓中容易造成以訛傳訛的情況,對社會的穩定不利,希望你理解白警官的話。”
年紀大的人說話就是要好聽一點,這比那白警官強了太多。我於是說道:“好的白警官我答應你,你接著說案情吧。”
白警官像被噎了一口熱湯圓一樣,狠狠的瞪了一眼接著說道:“根據你昨天你指定的位置,也就是那塊大草坪,我們用挖機進行了開挖。”
“挖到你們要找的人腦袋了?”
“別插話,認真聽我說。”白警官又瞪了我一個白眼接著說道:“我們挖出來數具屍體。到今天為止,把那片區域清理完,一共發現13具屍體。”
“什麽?亂葬崗?”我吃驚的脫口而出。
白警官接著說:“這些屍體都已經白骨化,初步勘驗有的,埋了十多年,近的也有二、三年了。而且初步勘驗,基本上都是成年人,男女都有,但都是非正常死亡。”
我嚇的心裡一跳一跳的,媽呀,這已經不是秤砣了,這是天上掉鋼釺啊,一扎腦袋一個大血洞的那種。領導就叫我來配合認個樹,怎麽就扯進這種恐怖事件中了呢?我趕緊說道:“兩位警官,這事情,我真沒有想到會這麽巧合,昨天我就想在你們面前賣弄一下,隨口說一下埋屍地的封建迷信,結果就發展成這樣了,我,我,我就是來幫你們認樹的。”
塗警官聽我這麽說,心裡肯定已經明白了我擔心什麽。連忙說道:“郎工,你別緊張,我們不會懷疑你的,如果懷疑你,今天吃的就不是辣子雞,是去審訊室吃盒飯了。我們請你幫忙的原因是……”
還沒有等塗警官說完,白警官搶過話頭說道:“是因為我們雖然挖出了13具屍體,但還是沒有找到那個頭顱。”
“啊?”我情不自禁的出聲道。
塗警官接著說道:“是的,我們把那一片都挖遍了,土都篩了,奇怪就是沒有找到那個頭顱。現在這個案子的案情更嚴重了,不是單一的殺害一人那麽簡單了,案情已經報到了省廳。省廳很重視,要求我們加快破案進度,不能造成社會恐慌。畢竟連殺十幾人,這個案子已經被省廳列為大案要案了。”
我瞪大眼睛,半天才說道:“那你們要我做什麽?我也不會開挖機啊,難不成你們要我和你們一起去接著挖土?”
白警官聽我這麽一說,差點沒有把嘴裡的茶水笑噴出來,被嗆咳了好幾聲,才收住笑說道:“叫你幫我們挖土?你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麽哦。”
塗警官一本正經的說道:“挖土就不用你了,我們昨天晚上在現場開了一個會,認為要找的頭顱應該還是埋在了山莊內的某個位置。如果要把山莊整個刨遍的話,就算再增加挖機,最起碼也要三到四天才能完成。時間上我們等不及,並且案發已經有一個星期時間了,這個天氣頭顱埋在地下腐爛很快,不利於我們破案,我們也等不起了三、四天了。請你來是想你幫我們繼續尋找,如果能像昨天一樣找到埋藏位置最好,如果不能找到具體位置,幫我們鎖定個大體區域也好。”
我明白了,今天這頓辣子雞不是感謝宴,是加班飯啊!
我問道:“是今天尋找嗎?現在都六點半了,一會就天黑了啊。”
白警官大聲說道:“我們警察工作沒有下班的概念,連夜找!我和塗警官昨天已經在現場熬了一個通宵了。吃好了嗎?吃好了,現在就出發去現場開工。”
我無語的跟著白警官上了車,塗警官還是開著他那台老舊的桑塔拉,兩輛車向著金溪度假山莊的方向開去。
到現場的時候,警察明顯比昨天多了許多,在水泥壩子裡還搭建了臨時帳篷,看見穿著白大褂的警察進進出出。想來這幾個帳篷就是臨時檢驗化驗室了。
下得車來,就見白警官和塗警官帶著我走到一個帳篷門口對著一個五十多歲,黑瘦的高個男人立正敬禮,說道:“報告李局,我們回來了,這位是市園林局郎青郎工。”
被稱呼李局長的人轉個身來,看著我們說:“哦,來了,這個就是發現埋屍地的市園林局設計師?”
我打量這個李局,便裝,藏青色老幹部夾克,五十多歲,花白的寸頭,但腰杆挺的很直,很有軍人氣質。只是有很濃的黑眼袋,一看明顯就是熬夜的症狀。
我連忙回答:“你好,領導,我是市園林局設計院的郎青。”
“不用叫我領導,這裡沒有領導,我是市公安局的李豐年,搞刑偵的,看你年紀,叫我李叔就可以了。”
我馬上順杆子說道:“好的,李叔。”
李豐年接著說道:“我們搞刑偵,講的是科學,但有時候也不得不借助一些科學以外的東西。今天又把你請到現場來,是因為案情重大,時間上也等不及,希望借助你的能力,幫我們尋找出那顆頭顱。”
我見人家一個大局長都這麽說了,馬上答道:“好的,李叔,我盡我所能,協助破案。”
李豐年聽見我這麽回答,滿意的點點頭說:“你也不要有壓力,用心去做就可以了。你有需要我們準備什麽東西不?比如……比如羅盤啊香燭啊什麽的?”
我尷尬的說道:“李叔,這些……這些我都不需要。”
李豐年才意識到說錯話了,估計他也是被這個案子的壓力搞的緊張了:“啊,啊……哈哈哈,好的,那郎工抽煙不?很多設計師做設計思考問題的時候都喜歡抽煙。塗鋼炮,給郎工準備煙哈,要好的。”
“李叔,我不抽煙,我加班畫圖的時候只是喝點可樂。”我尷尬的說道。
李豐年聽我這麽一說:“可樂?那個,那個誰你馬上去買一件可樂來,馬上就去。”他指著一個年輕的男警察說道。
我尷尬的笑笑說道:“李叔,現在趁天還沒有黑,那我就開始工作了?”
李豐年說道:“好,好,好快去吧,辛苦你了,郎工。”
我跟著白警官就又走進了山莊的綠化區域,半道白警官對我小聲說道:“希望你今天還能發揮出昨天的神奇,對得起我們李局的那件可樂。”
我接道:“那我還是找到了腦袋再喝你們可樂吧,找不到就不敢喝了。”
白警官白了我一眼說道:“一會買來了你就使勁的喝吧,你以為是溫酒斬華雄呢?還找到才喝。”
我也不敢接話了,兩人一行在山莊的前前後後的轉悠著。我們轉了兩圈後,說實話這個山莊就除了那片大草坪外,真的沒有其他看上去不妥的地方。並且警察已經仔仔細細勘驗了很多遍,但凡看上去有近期挖過痕跡的地方,他們起碼都刨下去1.5米深。有幾個廢棄假山魚池也被警察一個窟窿一個窟窿的檢查過了。連建築的排水邊溝和汙水管,化糞池都撈了幾遍,確實找不出藏那顆腦袋的地方了。想來那幾個罪犯也真的是人才,藏東西這麽厲害。
我實在看不出藏哪了,開口說道:“白警官,你說,會不會被那幾個罪犯燉湯喝了,然後骨頭砸碎磨成粉撒了?”
白警官沒好氣的說道:“你當是亞馬遜食人部落哦。你把可樂都已經喝了兩瓶了,還沒有看出點門道啊?”
被她這一提醒,我才發現真的喝光兩瓶可樂了,現在還有點想尿了。正好不遠的地方就是山莊的戶外衛生間,我跑過去準備把水放一下。
由於山莊已經關閉好幾年了,這個衛生間已經很久沒有人打掃,原來的白牆已經變得斑駁,牆體很多地方還長了青苔。好在自來水還是通的,上完衛生間我出來在門口水龍頭上洗手。這時聽見幾聲“嘎、嘎、嘎”的鳥叫。我是在農村長大的,一聽聲音,不用看我都知道是沙和尚。沙和尚是我們老家的土名叫法,其實這種鳥叫做“棕背伯勞”,棕背伯勞(學名:Lanius schach)屬於中型鳴禽,是伯勞中體型較大者,體長23-28厘米。喙粗壯而側扁,先端具利鉤和齒突,嘴須發達;翅短圓;尾長,圓形或楔形;跗蹠強健,趾具鉤爪。頭大,背棕紅色。尾長、黑色,外側尾羽皮黃褐色。棲息於低山丘陵和山腳平原地區,夏季可上到海拔2000米左右的中山次生闊葉林和混交林的林緣地帶。主要以昆蟲等動物性食物為食,並且愛吃腐食。
小時候最怕這個沙和尚,因為它是我們家鄉常見鳥類裡面最凶猛的。如果你去掏它鳥窩,它就敢不停的飛過來啄你的腦袋。小的時候我與小兵去放牛,小兵就因為掏鳥窩被這種鳥把腦袋頂啄出了血。所以我們也是蠻恨這種鳥的,每次遇到,不管遠近是否能打到,先給它一彈弓,打不中嚇嚇它也好。
也許是小時候彈弓打多了,一聽見鳥叫,就條件反射的抬頭找它在哪裡。就看見衛生間旁邊有幾棵大的楸樹,估計胸徑都有35~40公分了,樹高起碼20來米。楸樹在貴州很常見,鄉土樹種,長的很快,屬於速生樹種。和另外一種鄉土樹種梓樹很像,不是學林業口的人很難區分這兩種樹種。最好區分的方法是,這兩種樹種開完花後在秋季都會結豆莢狀的果實。那果實細細長長的,很像我們吃的豇豆,區別在於楸樹的豆莢長更像豇豆,而梓樹的則短上許多,像很細的四季豆,所以有“長楸短梓”的區分口訣。
只見其中一棵楸樹上有個大大的鳥窩,我一看那就知道是喜鵲築的巢。貴州常見鳥類,要數喜鵲築的巢大,並且很喜歡築在高樹上。但沙和尚的巢不會築在這麽高的樹上,也不會築這麽大的巢。沙和尚就站在那喜鵲窩的旁邊樹枝上叫著叫著,時不時還飛進喜鵲窩撲騰兩下,像是在嘲笑我,你拿彈弓打我啊,你拿彈弓打我啊。
我恨恨的罵道:“死沙和尚,要是在我小時候,狠狠的給你一彈弓,看你還叫囂不?”我不再理會它,埋頭繼續洗手,但腦子裡還是轉悠著那叫囂的沙和尚,突然我似乎想起了什麽,馬上心頭一顫,聲音也帶點顫抖的叫起來:“白警官,白警官。”
白警官本就在不遠的地方等我上衛生間,聽見我在衛生間一喊,快步走過來,邊走邊說:“你是不是叫我幫你送手紙?你不要過分哈,我看你有點欠收拾。”
她走到衛生間的門口看見我呆呆的站在門口的洗手池旁邊,說道:“叫我幹什麽,你掉茅坑了?”
我顫抖的說道:“白警官,我,我,我想我知道那顆頭顱在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