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森市往西南十五公裡是皮拉斯突山。
大家都知道皮拉斯突山是盧森市最高峰,卻不知道山體內部還有個擁有悠久歷史的大型建築群。
大型建築群大部分由一種淺灰色材料建造,灰色牆體結構間幾乎找不到什麽縫隙。
不同於常見的建築風格,可能因為建造在地下,這些灰色建築的表面很少有窗戶,也看不到歲月在它身上留下的痕跡。
看著桌面上顯示的報告封面,羅納德·林德伯格有點疲倦而不想打開。
這兩百年來,他臉部的褶皺越發深沉;已經做了無數次實驗,最近這次全球性的實驗幾乎又以失敗告終。
每次都感覺近了一點,每次又止步在最後一線,濃厚迷霧被撥開一次又一次,最後那層美味珍果前的薄膜卻總是捅不破。
林德伯格正在看著面前一張被他放大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白種女人,穿著寬松的白色紗製長裙,白皙的臉龐正對著他微笑。
這張照片是他從成像暗箱後偷偷拍下,照片主人說不喜歡他的那些攝錄設備,感覺那些設備會偷走她的靈魂。
林德伯格那時候總是笑話她收緊到吃不下飯的腰線和誇張的拉夫領。
這是她唯一一張真正意義上的照片。
那段時間,她的笑容就跟她這件衣服一樣松弛而純粹。
他跟她求婚過,用地球人的方式,在K星是沒有結婚這種兩性關系的,就像一種很特別的契約,他很喜歡。
她跟他說,想要她永遠陪在身邊的唯一存在環境,就是回原星改變聯合委員會決議的路途。
他答應了。
出於多種目的,K星的聯合委員會要求各“類地星球的居民稱呼K星為原星,聽上去似乎確實更神聖和不可侵犯了一些。
她的地球壽命終結在69歲,隨後,在去往K星的飛船上去世,按地球時間計算,她實際的去世年齡為158歲。
因為諸多原因,地球人類壽命的上限極低。
林德伯格也兌現了自己的承諾,幫地球爭取到這最後的機會。
收起照片,林德伯格看了看影壁上的全球地圖,終究點擊了報告的接收鍵。
“林德伯格院長,您收到一份來自蔚藍實驗室主任翠絲特·羅瑟琳的郵件,請選擇查閱或待辦。”一個女聲在室內響起。
“查閱。”
林德伯格面前打開一片投屏,一個金發、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白種女人影像出現在面前。
“林德伯格先生,我剛剛看到您還沒有查看我們給您的試驗報告,或許這次有您喜歡的內容;另外,您之前讓我做的質子循環激活論證也已經有了結果,附在了本郵件的附件內,請記得查閱。”女人影像在說完以上的話語後自動關閉,桌面左下角有個紅色光點一閃一閃。
林德伯格點擊紅點,桌面上隨即展開一幅簡短的微型報告。
拉動報告內容,桌屏上浮現出的報告裡,夾雜著一些人物照片和該人物的人體解構圖。
林德伯格的目光最終停留在一個亞洲男人的資料上,來回閱讀人體解構圖和論證過程及論證說明。
雖然照片上的人臉閉著眼睛面無表情且臉色略顯蒼白,但如果有認識的人在邊上,一眼就能看出這照片上的人赫然就是李意。
桌屏上映照出的林德伯格充滿褶皺的臉看不出任何表情。
看過幾遍後,林德伯格關閉報告,整個身體往後靠在椅背上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兒,已經很久沒有過情緒、蒼白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股不容易讓人察覺的笑容。
這是一條鄉間小路。
黑乎乎的鄉路上,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正鬼鬼祟祟趕路。
他每走上一兩百米就會靠在樹後四處張望觀察一下。
年輕人走著,就進了一個村莊,正是兩個小時前從派出所出來的李意。
“砰砰砰……”進入村莊後,李意敲響了一家院子的大門。
“誰啊!”院子裡有聲音響起。
“你意子哥,豐子快開門。”
院門一小會兒就被人從內打開,一個披著羽絨服瘦瘦小小的少年出現在門內。
“意子哥你怎來了!”少年驚喜道。
“這不是大過年的來給你拜年了嘛。”李意看少年沒喊他進院,自己竄了進去,然後把院門鎖死:“你爸媽呢?”
“他們打牌去了,意子哥你快進屋。”少年率先跑進屋子,在屋內一頓收拾。
天空又開始有鵝毛大雪飄下來,李意緊跟少年進了屋,轉身關上屋門,如釋重負的呼出一口氣。
剛進屋,李大山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意子你跑哪裡去了,咱家的小賣部燒起來啦,是不是你小子搞的?”
“啊!我不在小賣部,豐子家過年呢,怎就燒起來了;那木板屋子就不能放這些易燃物,鎮裡不是早就出告示了,老爸你趕緊滅火,不然消防公安來了罰死你。”
李大山一下被李意的話噎住,電話裡沉默幾秒後說了一句:“你就別回來了。”直接掐斷了電話。
不知道是去忙滅火還是不知道怎接李意的話。
瘦小少年名叫羅豐,李意的表弟,初中輟學後待鎮上一個汽修店學手藝,從小就是李意的小跟班,對這位大學生表哥相當崇拜,可能是李村十裡以內唯一一個李意說啥聽啥的人類生物。
這個年,李意就在羅豐家過了。
一直到正月十五,李意在羅豐家沒出過門,李意的姑父姑媽每天忙著打牌,也不管他們哥倆。
羅豐家的冰箱仿佛有拿不完的吃食,等冰箱掏空不少,羅豐就去院內的冷藏屋拿。
兩人每天由羅豐炒幾個菜,小酒喝喝,刷刷手機,生活賽神仙。
江州省最北部的小鎮,很多人家種蘋果,羅豐家也是,院內有一間小屋子專門用來存放秋季摘下的蘋果。
等下了雪,在滿屋的蘋果上面蓋一張塑料膜,再覆上雪就成了天然的大冰箱。
等到了冬季再錯季賣蘋果,利潤就會高不少。
平常家裡有什麽需要冷藏的,冰箱又放不下就隨手放在塑料膜下面。
這半個月,不管是外賣員還是快遞員都沒有出現過,腦袋裡的鳴叫和手表也都沒什麽動靜。
過了元宵得返校了,李意不敢回家,跟羅豐叮囑好,讓他在年後去了一次李村,幫李意拿些衣物和證件。
包括賀英給兒子過年準備的兩套大一些的衣服。
返校前兩天的晚上,李意喝著酒跟羅豐閑聊。
“豐子你這幾年修車學得怎樣啦?”
“意子哥你知道的,我聰明,師父的手藝早就被我拿下啦。”羅豐得意道。
“那怎不自己搞個店去,早點掙了錢,就可以討媳婦了。”
“要是能開店我早就自己開了。”羅豐皺眉道:“我師父說我技術不行,我爹就把錢藏著不讓我自己乾,讓我跟著師父繼續學。”
李意眼睛一亮:“你覺得你師父為什麽這麽說呢?”
羅豐歪著頭道:“難道是怕我開他邊上搶他生意!”
“想不想開店掙錢啊?”
“想啊!”
“想不想討媳婦啊?”
“想啊!”
“哎……,對啊,你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從小被人騙,你爹也真是,怎不信自己兒子信別人!”李意歎息道。
“是啊!意子哥你是知道我爹脾氣的,我說啥在他那裡都沒用,別人吐口唾沫他都信。”
“你爹確實這樣,這個我知道,他不僅不信你的話,而且家裡錢藏哪裡肯定也不會告訴你。”李意篤定道。
“呵呵……”羅豐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慢悠悠道:“其實我爹藏了挺大一筆錢,雖然我爹沒告訴我錢藏哪裡了,但我不用他告訴也知道。”
“哦!”李意驚訝狀,壓低聲音道:“我知道豐子你是個有想法的人,作為你最親的意子哥,我有個完全為你著想的計劃,你要不要聽一聽?”
“意子哥,從小就你和我感情好,我絕對相信你,你說說看呢。”
“我覺得吧,作為一個男人,一定要想辦法證明自己,而你,有得天獨厚的機會。”
“啥機會?”
“你現在有技術又有錢,就該出去闖一闖。”
“怎闖?意子哥你教教我。”
“那還不簡單!”李意鄙夷的看一眼羅豐:“拿上錢,帶上你的技術,跟我去大海東,以後你羅豐走路得躲著錢走。”
“真的假的!”羅豐瞪大眼睛。
“豐子啊!你是真不知道自己的前途有多光明啊!”李意整理了一下緊繃著的棉襖領子,這是羅豐他爸的棉襖,讓李意湊合穿上了。
“看來,我還是把完整的計劃告訴你吧。”李意又扯了扯棉襖衣襟,莊重的站了起來。
羅豐正端著酒杯要喝,看李意站起,趕緊也跟著站起身。
“羅豐同學,通天大道就在你面前。”李意拍拍羅豐肩膀:“你已經厚積那麽多年,到該薄發的時候了,厚積薄發聽說過沒有?”
“沒有。”羅豐搖搖頭。
“這個不重要,你爸媽就你一個兒子,你也已經不小了,該為老羅家分擔一些責任;你爸為你藏的不是錢,是能讓你奮飛的翅膀,你在汽修店學的不是技術,是送你直上雲霄的風;你……”李意戳了一下羅豐胸口:“羅豐,拿上奮飛的翅膀,帶著雲霄的風,過完年就跟我去大海東。”
“去海東市幹嘛?”
“開汽修店啊!你是不知道大城市的錢有多好賺,我們小鎮,補一個輪胎多少錢?”
“二十。”
“成本多少?”
“雜七雜八的算五塊吧。”
“你師父在小鎮上開個汽修店補一個輪胎賺十五就是賺了三倍利潤,大城市補一個輪胎要五十,成本是一樣的,你就是賺四十五,那就是九倍利潤;你想想,如果你帶十萬塊錢去海東市補輪胎,你能賺多少?”
“一百萬!”羅豐驚喜道。
“可能是九十萬,不過不重要;第一年,你十萬變一百萬,第二年你的本錢是一百萬,年底就是一千萬,第三年,你本錢是一千萬,你想想你能賺多少?等你賺了錢,你就不是小羅了,大家都叫你羅總,沒去過大學吧?”
“沒有。”羅豐端著酒杯的手都有點抖。
“你到哥大學來,哥班上那些漂亮姐姐隨便你挑,喜歡哪個,哥給你介紹哪個做媳婦。”
李意轉過桌子摟住羅豐肩膀:“想不想賺錢?”
“想。”
“想不想討媳婦?”
“想。”羅豐越聽越興奮,臉紅脖子粗,酒勁也上來了。
“要不要漂亮姐姐?”
“要,哈哈哈哈哈……”羅豐把杯中酒一飲而盡:“意子哥你對我太好了,哈哈哈哈哈!”
李意看著羅豐也哈哈大笑,繼而“噓”了一下,低聲道:“這個事情你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你爸媽。”
“為啥?”
“你爸媽一輩子生活在農村,他們的認知不行,理解不了咱們。”
“哦……。”
“所以,這個事情咱們要秘密進行,明白不?而且,你現在要低調點出去創業,以後衣錦還鄉好讓你爸媽大吃一驚,這種感覺多好啊。”
“明白。”羅豐猛點頭。
“咱們還得搞輛車。”李意沉吟一下:“你出去闖蕩得有排面。”
“哦。”
“別哦,能搞定不?”
羅豐側頭想了一下:“我師父有輛破車,他經常讓我開那輛車幫他去拿貨,鑰匙倒是在我手裡。”
“你師父的車,你開走,你師父要是說你偷的,報警了也麻煩。”
“這沒事,他還欠我幾個月工資沒付,這破車也值不了幾個錢,我給他留個條,借他車幾個月,當付我工資了。”
“好,就這麽辦,羅總啊,後天你就跟我去海東市,以後發達了就靠你罩意子哥了啊!”
“哈哈哈哈哈,意子哥你說啥話,我豐子要是發達,你肯定也是李總。”羅豐情緒高昂得兩眼放光。
盛海高速上,一輛“吱嘎”亂響的轎車不緊不慢行駛著。
李意是不敢坐公共交通工具了,各處車站魚龍混雜,轉車的犄角旮旯裡,自己保不準就被敲個悶棍劫持了。
“豐子啊,當初你說破車的時候,我是真沒想到這麽破,怪不得你師父都沒找你要車,你幾個月工資換這車都是虧的。”
“意子哥你放心,我們肯定能到海東市。”
“我也知道能到海東市,重點是什麽時候到。”李意拿個扳手敲著儀表盤。
剛敲兩下,發動機艙“突突……突……”幾聲,轎車突然就熄火了。
羅豐拿過李意手裡的扳手訕笑道:“意子哥你等等啊,估計火花塞又接觸不良了,我下去看看。”
李意在車內曬著太陽翻看手機,眼看返校要來不及報到。
羅家莊的一戶院子內,一對中年男女正湊在一起看一張紙條。
紙條上歪歪扭扭寫著:爸媽,冰箱後面的錢是我拿的,我跟意子哥去海東市闖蕩了,你們不用掛念,等我掙了大錢再回來孝敬你們;落款是不孝子:羅豐。
“是豐子寫的。”中年女人道:“我們冰箱後面哪來的錢,我們有整錢不都存銀行了嗎!”
“是啊!這小子走就走了,怎還胡說八道呢!”中年男人皺眉道。
轉頭見女人瞪著自己,結巴道:“秀,你瞪……瞪我幹嘛!”
“說吧,是不是又藏私房錢了!”
“怎麽可能,我賣果子的錢可全都老實上交的,唉……別扭耳朵……哎喲,你輕點……疼……疼……”
“說,藏了多少?”
“真沒藏,哎呦……沒藏多少,就……就一千。”
“到底多少?”女人手下加了把勁。
“一萬,一萬,就一萬,別……別……秀輕點,耳朵要掉了,就一萬多,反正不到兩萬。”
“你保證。”
“我保證不到兩萬,不信你打電話問豐子,我要撒謊,今晚開始你別讓我進屋……”
“嘟……嘟……嘟……”一輛警車從後駛來,減速後停在李意他們車前。
從車上下來兩個警察。
“高速上怎麽停車的?”一個警察問道。
“我們可能火花塞接觸不良了,我修一下就走。”羅豐還在折騰發動機。
“你不管在哪條路上修車,車後遠近得放個警示標志啊!”警察有點不耐:“駕駛證行駛證。”
“啊?”羅豐抬頭皺眉。
“我讓你們駕駛證行駛證拿出來。”
羅豐走到副駕車窗外敲敲玻璃,待李意搖下車窗便說道:“意子哥,那位警官問我們要駕駛證行駛證。”
李意眼一瞪:“你是駕駛員,怎麽問我要駕駛證,不是,你沒駕駛證?”
“沒啊!你隻問我有沒有車,又沒問我有沒有駕駛證。”
“嘶……”李意倒抽一口涼氣。
警察還是比較人性化的,叫了輛拖車把轎車拖走後,還載他們下了高速。
然後把兩人扔在最近一個車站,囑咐羅豐記得去處理無證駕駛的事情後就著急走了。
“唉……,真不靠譜。”李意搖頭。
眼看太陽西斜,車站已經沒有去往海東市的客車,最近的火車站也比較遠。
李意帶著羅豐就近找了處賓館歇息,準備第二天再乘車去海東市。
盛名市遠郊的一處辦公大樓,大樓頂部,“表哥物流”四個大字被燈光照得鋥亮,底下一行小字“表哥在遠方,也在身邊”。
兩個男人卷縮脖子站在大樓門口側旁抽著煙。
“這會從早上9點開到現在都沒停,現在我們公司的壞習慣是越來越多了。”穿著加長款黑色羽絨服的男人試圖吐一個煙圈,風太大沒吐成。
“是啊,今天各大片區的老總都過來了,我們這邊開大會,他們那邊開小會;萬總看那邊會議不結束,哪敢先結束。”眼鏡男歎氣道。
“這根煙抽完我們還是進去吧,這外面風不小,別被哪個大佬看到了。”
“行。”
大樓地下十二層一個密閉的會議室內,六男兩女正激烈爭執。
“理事長您說說看,這次的事情能怪我嗎?南海是我管沒錯,但是海裡情況複雜啊!上次死了那麽多兄弟,誰能咽的下這口氣,這回,南海那個老太婆的腳都快踩到我臉上來了,你們幾個大男人哪個來幫我一下!”女人棕色發梢的每個波浪卷都散發著嬌嗔:“這事情是我自己的嗎!還不是公司的事情,鄧哥你說說嘛。”
“這個……,九妹你別生氣,”鄧兵摸著絡腮胡躊躇道:“理事長對這次的事情會有決斷,自然不會讓你吃虧。”說完又看了一眼對面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媚笑道:“當然,江總這次沒讓小金來南海,我相信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江哥您說說呢?”邵九妹風情萬種的挽了一下耳後頭髮。
“我一切聽理事長的。”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面無表情,看都不看兩人一眼。
會議桌居中坐著的霍永昌知道,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著他,等他做決斷。
慢悠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吐掉嘴裡的碎茶葉,再咳了兩下,然後才開口:“這次的事情我都知道,九妹你的委屈我們大家也都懂;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直接對查婆的人動手,畢竟她是研究院那邊的人;集團三令五申,我們的職責只是監督研究院的項目進展以及項目開展過程中的行為是否合法,我知道查婆要來插手後,不是馬上喊江總來幫你了嘛,你總是那麽衝動。”
“難道我眼睜睜看著他們把兩個信標體從我眼前搶走啊!”邵九妹撒嬌地扭過了身,嘀咕道:“大不了,你就說海上風浪那麽大,皮囊失控了唄。”
霍永昌皺了皺眉:“嚴格來說,信標體本來就是研究院走丟的,我們如果插手檢查也要低調一點,他們本部沒有出面,讓查婆的人來,其實是為了大家面子上好看;皮囊沒有主人給的權限絕不會傷人,從更高層面來說,你這次的行為可以算是內訌,而內訌一直是集團嚴令禁止的。”霍永昌把拐杖在地上重重敲了兩下。
會議室內一陣沉寂。
“這樣吧,這次集團的罰款也不用你們琴南一家扛,琴東分公司這邊知道事情棘手也沒讓小金去,江總也有懈怠的責任,和九妹一起擔那九百萬吧。”
霍永昌話音剛落,江語舟站了起來,扶一下金絲眼鏡:“理事長,您說了算,如果沒有別的事,各位同事,我就先走了。”說完也不等霍永昌回話,徑直走出會議室。
“你們說呢?”霍永昌掃了眼場上其他幾人。
“我沒意見”、“理事長做決定就是”……
“如果大家都沒意見, 那就這樣定,你們有事就都先回去忙吧。”霍永昌道。
邵九妹故作生氣的一頓腳,率先出了會議室,其他幾人先後離開。
留下一個二十五歲左右,體態婀娜,身材嬌小的女人。
女人緩步走到霍永昌輪椅後,幫他捏著肩。
霍永昌閉上眼睛享受了一會兒,開口道:“小路你對這事情怎麽看,是不是覺得乾爹的決定不對!”
“乾爹的決定從來沒有錯過,我只是擔心,依江哥的性格,萬一咽不下這口氣,對我們整個公司的穩定會影響不小,畢竟,你也知道,江哥這次沒讓景同哥去南海,是因為您急著讓他處理琴東那個事情。”路盼丹輕輕皺眉。
“唉……,又進入了多事之秋,語舟是顧全大局的人,這個我倒是不擔心,他自然會有分寸;說起來,你主持的西南片區一直是我最放心的,但你也要小心上次那幫阿三,我一直在找人打聽他們的來路,還沒有消息。”
“放心吧乾爹,我搞得定,您也要保重身體,集團那邊,該放手的事情就放掉點,您可不年輕了呢!”路盼丹笑道。
“喲,都嫌我老了呢!哈哈哈哈。”霍永昌笑著,繼而歎口氣聲音低了下來:“這麽些年,我做了那麽多,還不是想,如果有一天,不得不面對那萬一的時候,我能多帶些自己人離開地球嗎!上次我去集團開會,薩姆森大人跟我們幾個老家夥打了招呼,讓我們抓緊點處理手頭的事情,似乎……,我們的未來不容樂觀。”
“我們!是說我們琴國嗎?”
“不,我們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