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
戚修玉大吼一声,伸出的手从谢晚晴的裙摆掠过,心中充满了悔恨。
此时,一道白影闪过,谢晚晴被一阵劲风往旁一打,摔进一旁的下人手中。
戚修玉连忙奔了过去。
“夫君!”
谢明月被熟悉的气息包裹,侧过脸一瞧,只见戚缙山身披鹤氅,神色淡漠地看着前方。
白影一击即中,推到戚缙山身后。
这是他带来的人。
谢晚晴寻死不成,被手忙脚乱地救下,顿时扑在戚修玉怀中嚎啕大哭。
像极了一场拙劣的戏曲。
寻死,是动人的表演,不过,有些人注定不会被打动。
看着远处匆匆赶来的顺清侯,谢明月移开目光,落在自己面前伸来的玉雕似的手上。
“你一直未回,我来瞧瞧。”
戚缙山握了握她冰凉的手,对远处的一切视若无睹。
似乎今晚发生的所有事在他眼底,还不如谢明月睡觉重要。
此时顺清侯终于赶到院内。
“在闹什么!”
他吹胡子瞪眼,看着周围被惊动的下人们,大手一挥。
“关起来,明日再说,现在,全都回院休息!”
顺清侯对罗氏有些不满,这样的大事,还发生了两件,连他都未到,就草草了结,算什么样子。
“侯爷……”
罗氏有些委屈。
谁家遇到这种儿媳妇还能平静?她没当场把谢晚晴打死都是好的了。
“回院!”
顺清侯走到她身边,突然降低声音。
“西苑的人都跑来了,像什么样?明日私下将她送去庄子,去母留子。”
迎上罗氏惊诧的神色,顺清侯语气冷酷。
府中出了厌胜术,无论如何,都要推出一个背锅的人,谢晚晴失德在前,最适合不过。
要论无情,顺清侯比罗氏更甚。
没有价值的人,侯府不需要。
况且,侯府中的年轻媳妇并不是只有谢晚晴。
“以后,我们府里只有一个儿媳,那就是明月。”
*
“今日夫人可高兴了?”
琼华院里,轻纱帐下,戚缙山攥着谢明月的手腕,俊脸压下。
嘴角浮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夫人的手段,真是让我自叹弗如。”
谢明月躺在他身下,乌发散开,犹如一朵雪映桃花。
“你何时知晓的?”
她垂着鸦羽,轻轻咬住嘴角的唇肉。
不知为何,方才都未怎么紧张的心,此时知晓戚缙山看穿了她,倒有些疯狂地跳动起来。
戚缙山低下眉眼,逼近她的脸。
将她整个罩进自己怀中:“夫人做的不错,环环相扣,每一步都预料如神,只不过,钟嬷嬷是我的人……”
谢明月陡然睁大了眼睛。
难怪……难怪钟嬷嬷有如神助,一开口就将谢晚晴置于死地。
戚缙山爱极了她这副杏眼微瞪的模样,俯身去吻她微红的眼角。
“夫人为了我动怒的样子,当真是可爱至极。”
原来他早就在一旁看到了?
谢明月心底升起一股难堪。
内宅中,不算计的人唯有等死,便是她也逃不掉这套准则。
可算计是一回事,被戚缙山全部洞悉了去,又是一回事。
她有种被他看光的涩然,忍不住低声辩解:“我不知那巫蛊之事……”
谢明月原本只想用余家叔嫂的事,逼迫谢晚晴自乱阵脚,酿下大祸。
谁知竟牵连出一件更加诡异的厌胜术。
若戚缙山以为这么阴毒的主意也是她想的,岂不是……
她有些焦躁地蹭了蹭脚背,却被戚缙山用唇抵住了未出口的话。
他眸色极深地凝视她:“不必解释。”
又将她压得更深更紧,嗓音低哑如沙:“夫人以为,我是什么好人?”
“死在我手上的极刑犯,犹如过江之鲫。”
“走到今日这个位置,我手上沾染的鲜血,比油墨更浓。”
“所以,夫人不用担心,我远比夫人想的,更为低劣。”
带着自嘲的话,一寸寸磨砺着细嫩的耳朵。
谢明月一愣,随即自发地搂紧了他,心底闪过一丝疼惜。
“那又如何?”她微微皱着眉头,突然就笑了笑,“有些人,就是该死的,你又不会无故乱杀人,只是为民除害,当赏。”
就这么信他?
戚缙山被她的话语逗得轻笑,凛冽疏淡的眸色显出一种光华袭人的色泽。
“那夫人可想好了,赏我什么?”
谢明月的脸瞬间炸红了。
他平日里,衣襟扣到最上面一层,一派严肃沉稳,可每每将她抵到角落里低声说话时,又带着一种恣睢散漫的低微。
不正经到了极点,可糅杂了那股内敛的沉郁后,偏偏又勾人得很。
若他再长条尾巴摇一摇,可就真像她在谢家时养的那条,威风凛凛的大黑狗了……
“你想要什么?”
谢明月被他一寸寸吻过眼皮,轻轻颤栗着,努力正色道:“现在夫君知道我也不是好人了,我要杀的人,也很多呢。”
戚缙山将他罩进自己宽阔的怀抱里。
“那可真是厉害。”
他一句一句,带着低沉的笑意。
“夫人杀人,我递刀。”
“夫人设局,我掠阵。”
“想做的事,尽管去做,毕竟……夫人是我的药,我是夫人的……”
“狗。”
最后一个字眼消散在耳畔,戚缙山炙热的呼吸一声声填满谢明月的脑袋。
“戚缙山,你真是的……”
谢明月的心,一下子被莫名的情绪胀满。
她想骂他不要脸,好好的人,竟真将自己做什么比作狗。
可一开口,心底那股涩意就漫上了喉头,堵得她嗓音发颤。
“你、你知不知道,谢晚晴她拦了好多……好多……”
好多你对我的好。
想到今夜查出的那些事,纵使未经历这十年,谢明月的眼底仍旧溢出一层泪意。
她颤抖着声音,被戚缙山咬住唇角,强势而温柔地堵住。
“别想那些。”
他疏淡的眉眼间,此时燃满了冲天的烈焰。
“以后,她拦不住了。”
滚烫的唇如雨点滴落,似乎有了前几次放肆的经验,戚缙山的动作越发肆无忌惮。
谢明月想和他说说话,话到嘴边,却数次被他滚烫的视线吓得缩了回去。
“戚缙山、戚缙山……”
她攥着他的袖子,声音几乎勾成一条细水。
“我在。”
戚缙山噙着低沉温柔的声线,贴着她,用嗓音对她穷追猛打。
“夫人,你的狗要吃药了。”
感受到他的变化,谢明月几乎羞坏了。
可……看着眼前人浓烈而真挚的目光,谢明月总觉得,自己的心底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要自发地填进他的身体里。
她在他几乎凝成实质的视线下,闭着眼扬起头。
“别亲了。”
“戚缙山,我们生个孩子吧。”
“不过……能不能轻一点,我怕疼。”
戚缙山深海般的眼眸,骤然炸起一道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