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玻璃下的世界 第一十四章 域門

嚴貴生則遠遠地望了眼顧婉蒼白的臉，“她是顧瑾的姐姐吧?”

趙瑜心知他因為顧瑾和李小脆的事對自己還心有芥蒂，也不點破，“她是顧瑾的二姐，比顧瑾大三歲。”說罷，向醫生問道，“醫生，她身上出了這麽多血，沒事吧?”

醫生道，“這些都是她體內失去利用價值的廢血，應該沒有什麽妨礙，或許對她還有很大的好處，你先抱著她跟我走吧，我再觀察觀察。”

趙瑜看向崔元亮，崔元亮點了點頭。

當下，他將顧婉攔腰抱起，跟在醫生身後走了一段路，進入了醫務室將顧婉放到裡間的病床上。

“我可以走了嗎?”趙瑜問女醫生，平心而論，他不想和顧婉有什麽牽扯，相比起顧瑾的活潑靈動，他不喜歡顧婉時而溫柔時而嚴肅善變的性格。

女醫生卻笑他，“這麽著急回去幹什麽?你是第一批接受第三次考核的，都通過了，接下來一兩個小時之內都沒你什麽事，與其在外面哪棵樹下邋遢地休息，還不如在我這裡坐會。”

“你知道我?”趙瑜奇道。她一個醫生，怎麽知道自己通過了第三次考核?

醫生笑著往他結實的身板上瞧了一眼，“你今天早晨帶著一隊人奪了第一的事，都在院裡傳遍了，我怎會不知道你！”

“小弟弟，你那麽好的身體素質，那麽持久的...堅韌，究竟是怎麽練成的?跟姐姐說說唄。”醫生說著面色微微紅潤。

我現在很有名嗎?還有你問就問吧，莫名其妙的臉紅是什麽意思?是不是有其它想法?

趙瑜思襯了幾秒鍾，“也沒怎麽練過，就是平常乾的農活比較多，吃的也多。”

“切！”醫生不滿道，“我可是醫生，對人體的了解比你隻多不少。這大院裡往日來來往往那麽多青年漢子，哪一個乾活比你少了?可沒見過誰的韌性耐力比你好。”

趙瑜無言以對，他總覺得這位女醫生字裡行間話裡有話，但偏偏就像一團迷霧，自己怎麽琢磨也看不清楚。

他只能報以微笑，然後抱著胳膊肘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如醫生所說，反正自己這會沒地方去，還不如在這兒眯一會，不理會這位神神叨叨的醫生便是了。

許是方才第三次考核有些消耗精神力，他眯著眼睛竟睡了過去，也不知道過去多久，一隻冰涼的手掌推了下他的肩膀，他這才從睡夢中醒來，定睛看去竟是顧婉推醒了他。

“不好意思，我送你來看病，自己卻睡著了。”趙瑜面色發窘。

“應該是我謝謝你送我過來看病。好了，先不說這些，我聽見崔教官的哨響了，全體隊員的第三次考核應該有結果了，我們去看看吧。”顧婉嘴角帶著一抹溫婉的笑意轉身向外走，一時間，與趙瑜心目中她的形象天差地別。

等兩人走過五棟瓦房走到崔元吹響口哨的地方，台子下面，早晨的七十人只剩下十八個，其余的都不見了蹤影。

趙瑜環顧四周，看到病懨懨的李小脆、眸含精光的劉於正、抿著嘴唇的王錘錘，還有變得愈發沉默的嚴貴生幾個同裡的人都在，略微心安，只是不見了顧瑾，他瞧了眼身旁的顧婉。

顧婉猜到他想問什麽，“顧瑾被我父親叫回家了，她在考核中出了醜，我父親肯定是要收拾她的。”

這時李小脆也看見了趙瑜，邁開步子想朝他這裡走來，但看到趙瑜身邊站著的顧婉後，立刻便頓住了腳步。

見他這幅畏手畏腳的模樣，趙瑜忍俊不禁。

台子上，崔元亮清了清嗓子，走到話筒前，“同志們，首先要恭喜你們，通過了三輪簡易考核，淘汰了百分之九十的人留在了這裡。”

“你們都是優秀的，我很想為你們鼓掌，不過現在還不能。因為還不到時候，我們之前說過，本次考核只有十個名額，而你們現在卻有二十個人。”

“所以，我們還要對你們繼續考核，直至將最好的十個人選拔出來，那個時候，才是真正值得鼓掌的時候。希望你們再接再厲，繼續努力。”

“同志們，大院門口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山地車，接下來請你們跟上我，我們一起去第四次考核的地點。”說罷，崔元亮下了台子，帶頭走到院門處，翻身上了一輛山地車，當先騎出門。

趙瑜故意落在顧婉後頭，等李小脆、劉於正四人。

“這些當官的真不是東西，他們這一天光看著我們訓練了，身上一把子力氣都在，可咱們呢?咱們都快累死了，我到現在還沒恢復過來，走起路來，兩個腿都在打顫。”李小脆剛走到趙瑜身邊，便忍不住抱怨道。

緊追上來的王錘錘抱了下李小脆的肩膀，“誰說不是呢，我們才多大?早晨剛跑了二十公裡路，回來了吃個飯都吃不消停，現在還要跟著他騎車子，不知道還要騎多遠，這個姓崔的是真不把我們當人。”李小脆珠玉在前，王錘錘吐槽起來也毫不客氣。

這時，劉於正和嚴貴生結伴，略帶遲疑地走了過來。

“你們兩個也別端著了，現在在外面，咱們一個家裡的要同心協力，爭取都留下來，回頭也好有個照應。之前那些潦草事，能忘就忘，忘不了咱們回去再說。”之前給兩人通過氣了，趙瑜趁著這會短暫的時機，當著王錘錘和李小脆兩個苦主的面將事情說開。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答應下來，畢竟出門在外，多個熟悉的人沒什麽壞處。其實從心而論，他們巴不得和兩人和解，從小被欺負慣了，對於兩人他們有種天然的畏懼，若是能借此機會擺脫之前的狀態，自然再好不過。

趙瑜在劉於正肩膀上拍了一下，給了他一個眼神，什麽也沒說。

山地車在崎嶇不平的小道跑起來，很穩很溜，確實對得起它的名字。

五個人一路騎行，心情好了，似乎連身體上的疲憊都跟著消減了許多，是以從隊伍的末尾，一口氣追到最前排，緊跟在崔元亮後面。

兩個小時後，一行二十一人氣喘籲籲地來到一個和高牆一樣高，看似頂天立地一般的重金屬大門前。

“這是什麽地方?怎麽看上去有種蒼涼的感覺。”李小脆悄聲道。

“應該是某個神秘的研究所吧?”劉於正猜測道。

“這是我們所的域門。”處在五人身後的絕頂聰明諸葛曲若開口，用知識碾壓了兩個連複製知識都沒完全掌握的家夥。

“域門！崔元亮帶我們來域門做什麽?不是說還有第四關考核嗎...難不成這裡...”王錘錘瞪大了眼睛，驚駭地看著諸葛曲若鄭重地點下了頭。

崔元亮在大門一側按下門鈴。很快，門鈴上方一塊黑黝黝的金屬突然閃亮，一位一身戎裝的士兵出現在屏幕中。

他先和崔元亮互敬軍禮，而後嚴肅道，“在下方輸入你接到的命令數字。”

崔元亮熟練地在屏幕下方出現的虛幻鍵盤中按下九個鍵。

‘轟隆’一聲，金屬大門從中間絲滑地向兩側拉開兩扇門。

“你們將山地車停在這裡，擺放整齊！”崔元亮指著小道右側凸出去的一小塊位置。

二十個人紛紛照辦，等讓他們擺好車子回到小道上，只見大開的金屬門後，一個奇大無比的大洞從看不到的上方垂直向下。

一輛通體黝黑、裝著十二個一米八高大輪子的麵包車從大門的左側開了進來。

“哇塞，好酷啊！這便是大戰前風靡全球的機動車吧?”李小脆雙眼放光道。

“閉嘴！”崔元亮怒斥。

車子在大家前方掉頭停下，車中間的推拉門自行打開，一把看不見光澤閃爍的金屬梯子隨之迅速下移架在大地上。

一個年輕人從車廂內探出頭來，“崔教官，讓這些娃娃們上來吧。”

“是！”崔元亮大聲回道，然後轉身指揮大家上車。

李小脆拉著王錘錘貓著腦袋竄到趙瑜前面，第一個登上麵包車， 好奇地四下亂摸，結果被那年輕人冰冷的目光撇了一眼，立刻老實了，板板正正地坐好，一動也不敢動。

其他四個人看他這番模樣，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憋回肚子裡。

趙瑜小心打量了下車廂，這是一輛能坐二十四個人的車子，裡面外面一樣的顏色，通體黝黑內飾硬派，充滿了百多年前的科技感。

車子在年輕人的操控下駛入大門，緊接著左轉。

車廂裡面全封閉，沒有窗戶，眾人看不到外面的模樣，心裡癢癢，一個個悄悄地窺視主駕駛位置上發光的屏幕。

趙瑜在屏幕中看到:一條蜿蜒的柏油馬路向上延伸看不到盡頭，馬路的兩側，一邊是高不可見頂的高牆，一邊在一道圍欄之外，是不可見底的深淵。

眾人都呆呆地望著，封閉的車廂隨著車子的前進左右輕輕搖晃。

一種惡心的感覺突然湧上咽喉，趙瑜吞咽了一口唾沫回過神來，卻看到過道另一側坐著的顧婉正拎著一個袋子，面無血色地無聲乾嘔，比起早晨見她時那副水靈的模樣，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趙瑜心生憐憫，連忙從兜裡掏出僅剩的紙巾遞過去。

顧婉卻沒有接，她用力抿著嘴唇，嘴角上剛才沒有吐乾淨的液體呈絲狀向下垂落。

趙瑜看了下四周，見多數人還未從屏幕中收回注意力，微微起身，幫她把嘴擦拭乾淨，同時低語道，“還能撐得住嗎?”

顧婉朝他輕輕點了點頭。

‘吱...’

麵包車忽然拐進一處平坦的橫台中，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