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玻璃下的世界 第四章 回家

頓時一道銀光借著紅藍的光照從兵器一側約有一公分厚的背上折射出來，有種肅殺之氣，趙瑜心頭一驚，接著向下方看去，刀背下是一道凹陷的血槽，血槽內有一道淺淺的血跡，似是真放過血一般，血槽之下則是略微傾斜的刀刃。

這是一把唐刀！

趙瑜湊近刀柄吹了吹刀刃根部上篆刻的四個大字上的粉塵，‘清泉寶劍’四個古色古香的大字清晰顯現出來。

“這是唐刀，應該是一百多年前的清泉寶劍廠打造的。”趙瑜隨手挽了幾個刀花，揮砍了幾下，將唐刀插入鞘中，有些遺憾道。

傳呼器裡，李小脆驚喜道，“是百年前赫赫有名的清泉寶劍廠打造的唐刀?呵，好東西啊！你快拿上來讓我看看。”

將唐刀放在一邊，趙瑜拎起大錘在鑽頭下的坑裡面左右用力砸了砸，發現坑左邊和坑右面反震的聲音存在輕微的差別，，一個厚重一個偏悶一些。

他眨巴了下眼睛，抓起唐刀回到機械倉。

“快快快，讓我看看這百年前的寶貝！”李小脆撲過來將唐刀奪了去，雙眼放光地把玩了一番，“瑜哥，這裡就我們兩個，你說我們能不能...”

“不能！”趙瑜沒等他把話說完便斬釘截鐵地拒絕。

“長這麽大，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好東西，你不說他們又不知道，沒事兒。”李小脆希冀道。

“整個廠子到處都是監控，你來的時候什麽樣，走的時候什麽樣，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人家怎麽可能不知道，況且我覺得鑽頭下面還有東西，這事咱們瞞不了，得告訴孫廠。”趙瑜揉了揉眼睛，按下主操作台上的一個按鈕。

“下面還有東西?”李小脆看了看下方的畫面，有些迫不及待。

趙瑜點點頭，“我用錘子在坑兩邊敲了敲，聲音不一樣，下面應該還有東西。”

他剛把這句話說完，孫誠志的聲音從音響裡傳出來，“怎麽了小瑜?”

“孫廠，李小脆剛才用鑽頭在坑裡面鑽出了一把清泉寶劍廠的唐刀，我下去敲了敲，發現坑下面的左右兩邊地質不一樣，感覺下面應該還有東西，我們不知道怎麽處理，要不您過來看看吧。”

“清泉寶劍廠的唐刀?下面還有東西?李小脆是挖到百年前某些富人的藏寶了吧！你們兩個先別動，我馬上就來。嘟嘟嘟...”

“瑜哥，這是我發現的東西，姓孫的不會私吞吧?”李小脆有些擔心道。

趙瑜莞爾道，“你剛才沒聽到孫廠把你發現的這些東西大聲說了出來?他那是說給下面的人聽的，把這個消息公之於眾了，放心吧，他不會私吞的。”

“瑜哥，我發現一個問題。”李小脆皺著眉頭深沉地望向趙瑜。

“什麽問題?”

“面對事的時候，你為什麽總能比我看得明白?咱們兩個明明一塊長大，你見過的我都見過，為什麽你卻比我優秀?”

趙瑜撇了他一眼，笑道，“你這個問題都牽扯到基因上面去了，我可回答不上來，就當你是在誇我了。”

機艙門從外面打開，孫誠志大步流星地走來，人還未至破鑼嗓音先到，“那把唐刀在下面還是被你倆拿上來了?”

“在這！”李小脆抱著唐刀送到孫誠志身前。

孫誠志吹了下刀鞘上的碎石渣子，拔刀出鞘，仔細審視了一番，從兜裡掏出一個直板手機，按下四個按鍵，放在耳邊，大約三四秒的功夫，手機音筒中傳出一道清脆的女音，“你好，這裡是東方三號所博物館。”

孫誠志清了清嗓音道，“你好女士，我是三號所東區劉家裡三隊廠的孫誠志，我廠員工李小脆在進行鑽井作業的時候，在地下一百米處發現了一柄保存完好的百年前清泉寶劍廠的唐刀，我廠員工趙瑜下井勘察，初步估計井下還有其它古物。”

音筒中的女音短暫停頓後說道，“請您再複述一下剛才說的內容，我記錄一下。”

孫誠志瞪了一眼正目露喜色看著他的李小脆，重複了一遍剛才說的話。

“好的，感謝你的來電，我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派遣工作人員過去，請你務必保持現場完好，暫停鑽井作業，等待我方人員到達。”

“保證完成任務。”孫誠志對著音筒猛地敬禮。

趙瑜和李小脆看得一愣。

“李小脆，你今天先別作業了，陪我下去看看。趙瑜你繼續作業，別停，下面廠房裡的原料快不夠用了。”孫誠志向趙瑜交代了兩句，先從小電梯下去了。

李小脆朝趙瑜做了一個鬼臉，在孫誠志下去不久後也跟著下去。機艙中只剩下趙瑜自己，趙瑜活動了下肩膀，喘了口氣，重新啟動自己的鑽頭，繼續工作。

兩個小時後，博物館十多個工作人員騎著山地車趕來，孫誠志帶著李小脆去迎接他們，趙瑜則看了眼時間。

晚上六點整，下班的時間到了！

趙瑜連忙關閉機器，將機艙收拾整潔，捏著有些僵硬的腰部疾步走了出去。一想到明天就要輪休現在就能回家了，他高興極了。

廠裡整天忙忙碌碌的，一直乾著重複的工作，特別容易消磨一個人的鬥志，雖然管吃管喝還給發錢，但相比之下還是家裡自在。

想到父母、大哥二哥，還有漂亮溫柔的大嫂，趙瑜的心頭便一陣發熱。一路跑回宿舍，將中午走時收拾好的衣物裝進背包裡，隨手帶上門，鎖上，循著熟悉的道路向北跑。

三隊廠和三隊的居民生活區隔著一千米的距離，這一千米內的區域被官方全種上了綠樹成了一片小樹林，小樹林裡安置著一些大戰後隨人類一同下地底的走獸和飛鳥。

不過都是一些小動物，沒有什麽攻擊性，平日只在林中棲息，並不出來破壞莊稼、危害過往的行人，倒是和北邊的三隊居民相處得極為融洽。

趙瑜在林邊狂奔。

自從他在兩年前進行知識複製時，將可自選的複製內容選擇了最不顯眼的內家拳後，這兩年來盡管白天要進行繁雜的工廠作業，他依然利用晚上的時間，每天練習三體式、踩八卦磚、打拳，比容納複製知識海中的日常基本常識都要勤快。

這也就導致他的身體素質的各方面均超過其他人一大截，可以輕松應對看上去比他更高大更強壯的其他人，是他兩年來在廠裡打架無一敗績的根本原因。

但是沒人知道，當時他之所以選擇內家拳這個極度偏門的選項，並不是因為他有多喜歡內家拳。他一個打小就在田間地頭乾農活的人，才剛剛接受知識傳承，哪裡知道內家拳是什麽意思。

他之所以在成千上萬種選擇中選中內家拳，那純粹是因為當時正值大哥結婚，家裡人都覺著這一塊不重要各忙各的，也沒個人在身邊幫忙分析，他抱著無所謂的態度撿順眼的選項一個一個了解，結果給誤了時間，正當他從內家拳選項劃過的時候，時間截止。

陰差陽錯，說起來都是巧合，但當他真正從腦海中了解了一番內家拳時，他卻深深地愛上了這種習武的方式。內家拳是一種不同於散打，不同於泰拳，與當下大家喜歡的簡單快捷的武功都不相同，是一種由外而內然後再由內而外的武功。

情不知其所起，便一往而情深。他一下子便喜歡上了，就覺得這內家拳和他性子，內斂又不張揚，從裡子到面子都是妥妥的古君子范。

趙瑜一口氣跑了一千米，面不紅氣略微有些喘，一路上驚起了好幾隻不明所以的鳥雀。

等他跑到田間地頭，看到一側是一望無際的原野，另一側是擠擠挨挨兩三百戶人家的院落和東區邊界的標志，一堵泥土和岩石夾雜在一起，雖然只有三米多高，卻仿佛頂天立地無盡混沌的高牆時，他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因為他在那高牆邊下看到，自己那體態玲瓏的大嫂子正和大哥趙石在自家田裡擠擠挨挨地做著農活， 在他們身後，剛四十出頭的爹娘正有說有量地在高牆處比比劃劃，看似想再開出一塊地來。

趙瑜飛奔過去。

合金夾雜著長長玻璃條而形成的天空下，從玻璃外照進來的微暗光芒裡，趙瑜奔跑的身影就像一隻靈巧的飛燕，時起時落，沒過多久便奔至高牆前。

“爸媽，大哥嫂子，我回來了。”趙瑜雙手拽著背包的兩個背帶笑道。

一米七左右的高個頭趙母張青箏聞聲回頭，“老三回來了，誒，怎麽感覺你瘦了?最近廠裡的夥食不好?”

趙父趙光華仔細看了眼兒子，將大榔頭拄在地上，“確實瘦了，怎麽回事?是不是身上哪裡不舒服?”

趙石和嫂子李淳互視一眼，也看過來，“老三是瘦了，不過我看他個頭長高了些。”

趙母看了看兒子的頭頂，“嗯，長高了，長高了。走了一公裡的路累了吧，走，咱們回家，都回家去吧，活是乾不完的，咱們明天再乾。”

“娘說的是。正好中午我娘家弟弟送了一條魚過來，三弟回來咱們一家人算是團圓了，把魚燉了咱們一起吃。”大嫂用胳膊蹭了蹭額頭上的汗珠，笑著說道。

“哎呦，他怎麽又送那麽貴的東西，不花錢哪?他還沒結婚，以後花錢的地方多著呢，可得省著點，不能這麽大手大腳的。”趙母凝起眉頭。

“都是孩子對姐姐的一片心意，你囉嗦什麽，我看小樹那孩子是個主意正的，用不著你操心。”趙父晃了晃腰，將大榔頭扛在肩上。